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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皇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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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过。葡萄架上便有一片半枯的葡萄叶打着旋儿的在荼蘼身前飘落,她伸手接住,轻轻一捏,那叶子便发出一声脆响,散了开来。这里原先只有一张软椅,她来了后,卢修文便使人又做了一张软椅,又在两张软椅之间,置了一张石桌。

每值春秋之时,便常坐在葡萄架下,或对弈、或说笑。深秋里头,往往便是一盆洗的干干净净的葡萄,一壶清清爽爽的云雾茶。荼蘼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数年相处,卢修文在她心中早已是亦师亦父亦似友一般的存在,她一直以为卢修文是个超然物外,潇洒飘逸的人物,直到今日,她才忽然发现其实卢修文一直过得也并不开心。

“大清早的,怎么就叹上气了?”一个平缓温和的声音带笑响起,却是卢修文。

荼蘼闻言,不觉展颜一笑,抬头看向说话的方向,顽皮笑道:“我在想,这葡萄怎么还没成熟呢,每日里看得见却吃不着,这滋味,可真是叫人好生的不耐烦!”

卢修文哈哈一笑,缓步过来:“馋嘴的小丫头!”他今儿穿了一身淡青色儒衫,宽袍大袖,走动起来,衣袂飘飘,儒雅之外更是平添几分出尘洒落之气。

荼蘼甜甜一笑,问道:“卢师傅用过饭了,这么快?”

卢修文在她对面坐了,摇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昨儿高兴,一时多喝了几杯,早起竟觉得头有些隐隐的疼,喝了醒酒汤后,便也不想吃甚么了!”

荼蘼抿嘴一笑,还未及说话,却见宝環已送了茶来。

卢修文一面喝茶,一面道:“今儿怎么又来了,你爹昨儿还特意叮嘱说,说你如今也大了,请我莫要再纵着你,更不许你常去医馆!”

荼蘼听他说起这事,不觉皱了皱小鼻子,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卢修文见她那副样子,不觉失笑起来:“不想被你爹管,就早些嫁人罢,嫁了人,你爹就再不好管你了!”

荼蘼撇嘴抱怨道:“卢师傅平日从不帮人出主意,一旦出了主意,不是极好的主意,便一定是极差的主意!”

卢修文闻言哈哈笑道:“那这次卢师傅出的主意却是哪种呢?”

荼蘼乜斜着他:“卢师傅觉得呢?”

卢修文失笑摇头:“怎么,宝亲王不好么?”虽然卢修文言语淡淡,荼蘼却可以明白的感觉出卢修文对林培之的欣赏,那种欣赏里头甚至包含着些许疼爱。

因此他这么一问,倒让荼蘼好一阵诧异,她歪头仔细观察着卢修文,半晌才问道:“卢师傅,昨儿林培之给你灌了甚么迷汤,你居然会替他说话!”



抽空溜上来说几句,看到亲们普遍反映进度慢,自己也挺无奈的不是不想加快进度,可是觉得太多东西还没交待,真是比较头痛看来俺还没老,就已经很唠叨了。

哭泣着下去反省加睡觉。

正文 87 世间寂寞岂独我

“卢师傅,昨儿林培之给你灌了甚么迷汤。你居然会替他说话!”

卢修文佯怒的瞪了荼蘼一眼:“鬼丫头!满口只是胡言乱语!”

荼蘼咯咯一笑,因借势岔开话题,问起卢修文从前教她的那种吐纳功夫。卢修文听她忽然问起那事,不觉一怔,诧异道:“你怎会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荼蘼皱一皱鼻子,答道:“我也不瞒卢师傅呢,昨儿我其实悄悄过去雅筑看了看你们,想知道你们对酒宴还满意不,却不巧被林培之瞧见了……”

她知道若想要卢修文如实吐露,自己遮遮掩掩必是不能达到目的的,因将林培之为自己取暖的一应举动言语一一仔细的说了出来,只是其他言语却是只字未提。

卢修文听得完了,不由一笑,略带深意的看了荼蘼一眼,道:“原来如此!他既说了,我自也不瞒你,我传你的功夫,确是最上乘的内家功夫。不过你毕竟是女子,为的不过是强身健体,将来好益寿延年,养生驻颜。因此只学上部的吐纳功夫也就够了!”

荼蘼小嘴有些不满的微微翘起,道:“我若是想学下部,卢师傅可肯教我么?”

卢修文笑着摇头道:“你若能说服你爹,我便教你又何妨!”

荼蘼一听这话,便知是他有意推托,不免轻哼一声,洋洋然道:“你不教便不教,昨儿林培之为我行功运气时,我已将他的行功路线都记了,你不教,我也会!”

卢修文闻言,不由生生惊出一身冷汗来,赶忙道:“你这丫头,可千万莫要胡来,这行功之法,极为细致精妙,若是稍有差池,轻则偏瘫,重则神经错乱……”他说到这里,却忽然发现荼蘼正歪头望他笑,了然之余心中不觉又是好一阵无奈。知道这个丫头是拿准了自己素来疼她,断然舍不得她胡乱练功以致损及自身,因此才特意的拿了这话来压自己。

叹了口气,他无奈道:“罢了罢了,我教你便是,你这丫头,真是愈发鬼灵精了!”偏偏自己心中总是舍她不下。他默默凝视着荼蘼娇美可人的面孔。心中没来由的便是一痛,当年……若是自己能早下决断,如今只怕早已儿孙满堂。而自己的膝下,想必定会有一个如荼蘼一般甜美标致又贴心可人的女儿罢!如此一想,他的心不觉又软了半截。

卢修文既已下了决心,也就并不犹豫,将行功运气的法门一一传了给荼蘼。荼蘼原就聪慧非常,这些年精研医术,对于人体的奇经八脉、各处大穴早已了如指掌,学了起来,自也是举一反三,迅快无比。卢修文见她这般颖悟,心中也自欣然不已。

待到教完了,又帮她理顺脉络气理,他这才嘱咐道:“我早知你已将吐纳的法门教了你爹娘还有竣廷,不过这行功运气之法,却是断然不可胡乱传授。”想了一想,他又道:“你回去以后,可以觑空问问竣廷,若他有意要学,便令他这几日来找我!”

荼蘼忙答应着。她巴巴的跑来学这个,其实倒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这股暖流到处,浑身暖洋洋如浴温池,却是怯寒去病的最好法子。她又想着母亲的身子这些年虽好了些,但季节转换之时,一时不慎,仍会染上风寒,这才动了念头要学。至于其他,却压根没想过。

她的这个念头,卢修文却哪里知道,他只以为荼蘼从旁人口中得知内家功夫的玄奥之处,因此一意想学,并不知道她是抱着这等孝心来的,否则焉肯这般轻易便传了她。

耽误了这么回子,时间早已到了下午。好在荼蘼早已料到今儿未必能在午时前赶回别院,因早早嘱咐了慧清,现下也并不担心。陪着卢修文用了午饭后,又下了两局棋。

这之中,她几次都想启齿问及那张揉皱的画纸,却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每个人总有自己不愿提及的往事,便是她自己,又何尝没有。

她瞧见卢修文在秋日的暖阳下因她的耍赖悔棋而朗朗大笑,显得分外年轻的面容洒脱而俊逸,眼底深处却有着一抹深藏不露的寂寞,心中忽然便觉得有些酸酸的。

世间寂寞岂独我,不过是伤心人各有怀抱罢了

夕阳西行的时候,荼蘼这才恋恋不舍的辞了卢修文出门,一路缓步往家中走去。转过一道山坳。前面便已能隐隐见到自家别院的重楼朱檐,她正欲加快脚步,却忽然听到右边有人叫她:“荼蘼,荼蘼……”听声音,却是她三哥季竣灏。

她诧异的回头望去,却见漫天的夕阳金辉中,正有三条人影急急的向她行来。她定睛细细一看,却是林培之与季竣廷、季竣灏三人。三人走的都甚快,不过片刻,便已到了她跟前,她这才迷惑问道:“二哥、三哥,大哥呢,怎么没同你们一起?”

季竣灏嘿嘿一笑,道:“宝亲王知他惦记大嫂和轩哥儿,早早的便放了他回去,反正有我们两个陪他在山里游玩,却也够了,不差大哥一个!”

荼蘼哦了一声,这才正正经经的对林培之裣衽为礼,唤了一声:“殿下!”

私底下,她可以毫不客气的直呼他的姓名,甚至冷嘲热讽,但当着两个哥哥的面。却还需循规蹈矩,温雅大方,殊不失大家闺秀气度。林培之带笑凝视她,夕阳的金辉洒了他一身,便连他的眸子似乎也染上了一层金边。只是眸底隐隐显现的嘲谑与调侃,让她见了不觉有些气恼,一个控制不住,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林培之吃了一记白眼,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荼蘼这是从哪儿来,白鹿书院么?”

荼蘼答应着。经过了昨晚之事,她对林培之已无多少抗拒之心,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她就会接受他。泛泛的同林培之说了几句庐山美景,她便一指西山斜阳,笑道:“天色已不早了呢,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罢,二哥,我脚有些酸,你来扶扶我!”

季竣廷正立在一边,仔细观察妹子与林培之的表情,试图寻找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忽然听见妹子叫,便也从善如流的走了过来,嗔责道:“你今儿走了多少路?怎么脚也酸了?”

荼蘼抬头甜甜笑道:“也没走多少路,只是忽然觉得脚酸而已!”因顺势搭了季竣廷的手,半靠在他身上。季竣廷朝林培之歉意一笑,扶了妹子在后头慢慢走着。

因有荼蘼在,四人也没自正门进去,只从一处小小角门进了别院。季竣廷向林培之告了罪,一路扶着妹妹进了后院。荼蘼眼见林培之与季竣灏去得远了,便放开了手,行止自如的走到前头沧浪亭内坐了。季竣廷早知她是装的,也不意外,便过去在她对面坐了。

“说罢,有甚么事儿要这般单独的同我说?”瞪了荼蘼一眼,季竣廷开口问道。

荼蘼抿嘴一笑,便将卢修文的话如实转告了他知道。季竣廷听了,不由蹙眉深思了片刻。荼蘼见他表情甚是凝重,反觉诧异,便问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季竣廷抬头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开口道:“卢师傅传你的那吐纳功夫,只有一半,我其实早已知道了!”见荼蘼呀了一声,颇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季竣廷不觉一笑,道:“你忘记了,你教我们那吐纳功夫时,竣灏也知道!”

季竣灏自幼在武当山长大。学的正是武当嫡传的内门心法。

因此他在第一眼看到荼蘼抄录在纸上的吐纳功夫时,便已瞧出了这是一门极上乘的内功心法,只是内中缺了行功运气之法,并不完整。他原不是精细之人,见这功法残缺,虽觉可惜,却也不愿拂了妹子的兴致。而且这功法又确有养生之效,他也就没再多想。只是后日见季竣廷也跟着练习不辍,甚是上心,终是忍不住将事情对季竣廷说了。

他的意思是这功夫虽好,毕竟残缺不全,父母妹子练练,倒也有些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功效,季竣廷练着,却是不免有些可惜。他甚至提议,若是季竣廷愿意,他倒是可以禀明师门,得了允准后,将武当练气法传给季竣廷。季竣廷想了一回,却还是拒绝了,且言明,他其实并没有练武的打算。季竣灏听了,也就不再强求。

不过对于这种功法,他毕竟还是大大的慨叹了一番,说这功法若是完全,其精妙处怕是绝不下于武当正宗练气之术。在闲着无事的情况下,他甚至还拿了好些的江湖传言,武林秘辛出来,眉飞色舞的同季竣廷讲了,其中不乏夸大失实之处。说到最后,更是捶胸顿足,直恨自己不曾生于江湖之上,倒是弄得季竣廷好一阵无可奈何。

他模仿着季竣灏的口气,将那些话语一一说来,直将荼蘼逗得笑个不止。

兄妹二人已有许久不见,季竣廷虽回来了几日,但也并没有太多时间与荼蘼单独说话,二人一时说得兴起,竟是丝毫不觉日落西山,暮色已临。荼蘼一面笑,一面想着该不该见今日在卢修文书房意外所见的图画告知季竣廷,却见那边有个熟悉的人影匆匆过来。

她细细一看,却是慧芝。慧芝忙忙的走过来,行了礼后,才道:“二爷、小姐,都这个时候了,老爷夫人都在等着你们用饭,你们怎么却还在这里聊天?”

荼蘼抬头看一看天色,不觉哎呀一声,急急起身道:“怪我,都忘了时间了呢!”

季竣廷也匆匆起身,谢了慧芝,便要往前头去,才刚走了几步却又被荼蘼叫住。他回头望了妹子一眼,会意的笑,道:“放心,我明儿必会抽空去见见卢先生!”

正文 88 季煊的心愿

次日,季竣廷果真去了白鹿书院一回。对于此事。荼蘼也没太多过问。又过了几日,便是中秋佳节,因有林培之在,季煊便索性邀了卢修文同来别院过节。

是夜,月色皎净,群星失色。季家花园之中,摆了两桌,一桌女眷,一桌男子。

此时秋蟹正肥,众人喝酒吃蟹赏月,倒也颇为热闹。因安哥儿喜吃蟹,轩哥儿也在一边闹着要吃,荼蘼怕他二人食了这大寒之物,次日闹起肚子来,便特意使人熬了红糖姜茶,逼着二人喝。安哥儿被辣的眼泪汪汪,频频吐舌,却还是止不住嘴馋,逗得荼蘼直笑。

段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只得一个劲的叫他少吃些。

轩哥儿还小,更是不堪。在一边挤眉弄眼,只是嘶嘶吐气。倒让韩璀心疼不已,忙命丫鬟将桌上一盘蟹都撤了下去,另切了月饼来哄着他。

慧清偏在这时煮了杏仁茶来,安哥儿见了,当真如获至宝,忙捧着杏仁茶专心喝着,坚决不看一眼姜茶。荼蘼见他也喝了不少了,倒也并不过分相逼,笑了一回,也就罢了。

因有两个孩子在,段夫人也无意耽误太久,才刚过了初更天,看完月亮,便带了孩子回房去了,荼蘼便也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这几日,段夫人早吩咐家中下人收拾了隔邻的院子,让季竣邺夫妻搬了过去,因此她的院子在热闹了几日后,重新又安静了下来。

荼蘼回屋后,却是惊诧的发现,今儿竟是格外的安静,整个院子里,除桂花树上吊了数张气死风灯,屋内一灯如豆外,竟是宁静的没一些声气儿。她有些诧异的回头向提着灯笼为她引路的慧清道:“今儿这是怎么了,那些丫头都去了哪儿?”

慧清笑道:“小姐忘记了。您房里的丫头,前几日已拨了几个去大爷的院子伺候,人原就只剩七八个了。今儿中秋,几个小丫头子又早早同我唧咕了,说是想要凑些份子,姊妹几个一块玩耍一回。我想着今日必有家宴,怕也不会太早回来,就允了。却没想到初更天居然就先回来了,您先进房略坐一回,我去叫她们!”

说着话的当儿,二人已进了房,慧清忙挑亮了灯,又取了铁钎子,拨了拨屋内的火盆,又添了几块又添了几块素香进去。见屋内已渐渐暖和起来,这才为荼蘼除去身上披的淡青色夹棉斗篷。山上早晚甚凉,这几日天气虽极晴好,但晚上却仍需燃个火盆取暖。

荼蘼见慧清正要出门,忙摆手道:“不必了,只由得她们去罢!难得一个中秋,便让她们好好耍耍。是了。我记得今年买了许多蟹来,一会子你去厨房看看,若还有多的,便再蒸些,送去给她们一同尝尝!若有多的菜肴,也一并攒个食盒给了她们!”

慧清答应着,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因道:“我若去了,小姐身边可就没了人了……”原来段夫人毕竟放心不下儿子,又见他夫妻二人跟前只跟了一个芸桦与一个养娘,却要服侍两大一小三口儿,便又将慧芝暂时放在了他们院子里,照应一二。

荼蘼摇头道:“不妨事的,今儿月色好,我正想一个人静上一静,看看月色。”

慧清见她语声淡淡,举止气度却自令人折服,到了嘴边的话一时竟说不出来,硬生生给噎了下去,默不作声的行礼退下,径往大厨房去了。荼蘼见她去了,不由微微一笑,在房里坐了一回,终究无趣,便起了身,走到廊下,默默仰头去看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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