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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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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前也就是在这儿,我再次遇到了谢清琅……
  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直奔医院。
  我妈在省城最大的H医附院,环境很好,住院部前面栽了一大片竹子,绿油油的,让人看着就心情舒畅,也算是设计这医院的人煞费苦心了。但是再怎么煞费苦心,这儿也是一个让人一来就悲伤的地儿。人世百态,永远是这里能给人最直观的展示。
  H市的交通状况一向比较堪忧,等我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
  病房里的白炽灯照的整个病房一片惨白,我抖着腿走了进去。短短几个月没见,我爸我妈两鬓就已斑白,这是漫漫时间长河里,两人心伤的最大见证。
  身染重疾,我妈却没有那么多的自怨自艾,她斜靠在病床上,斑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更显沧桑。她呼吸略有困难,胸腔剧烈起伏着。看到我回来,她努力冲我挤出一抹慈祥的微笑:“年年,你回来啦。”
  我心里一酸,忍不住就想要流下泪水,又给憋了回去。我哽着嗓子,道:“是的,我回来了。”
  我走到病床前,帮她把被子盖好,仔细掖住。
  “妈……”我颤抖着嗓子喊了一声,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心里像是被海绵堵住了发泄感情的那个口,所有的情愫全被压在心底,难受得我说不出来。我“啪”跪在我妈的病床前,抓住我妈的一双手,眼里一片血红。
  我爸过来瞪我,道:“宋年,站起来,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还是不是男人了?!”
  我回头看我爸,明晃晃的灯光下,我分明看见了他眼角湿湿亮亮。当年被自个儿兄弟坑了的男人,再怎么困苦,也只往自己肚子里咽,半滴泪都没有流。
  “行了,老宋,你出去下,我有话要跟我儿子说。”
  我心里隐隐浮现出一点不好的预感。
  那是我一次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谈话。
  其后我的一生也遇上了很多次谈话,但是没有任何一次,让我有这般痛彻心扉,像是我一生的烙印,刻在骨子里,终生不能磨灭。
  也就是那次,我知道了一个道理,这世上人有千千万,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也不少,但是真心对你好的,永远都是你父母。父母养我至此,那么,为了父母,做出一些不堪的事,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年年啊。”那时我坐在床边上,我妈的手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手,粗糙的手心磨在我手背,有种别样的触感。我妈一双眼里含着水,虽不复当初的年华,亦是明媚动人:“妈妈知道自个儿得了这个病,很难治。我也知道你和你爸不论怎么样,都想把妈妈治好,但是你听妈妈一声劝,你还要上大学,你爸也要活下去……”
  “日子不管再怎么难,还是得活下去,对吧?我得的这个病啊,真要治下去的话,真是太费钱了。这年头啊,钱太不好挣了,我跟你爸没什么本事,这辈子只能出体力来养活你,把你拉扯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了……”我妈的眼睛有点迷蒙,那是对往事的追溯。
  “妈……”我的声音是从胸腔中发出来的。
  “年年啊,你别怪妈妈,不是妈妈心狠不要你们,而是实在要不了啊!”
  “如果妈妈这病不治了,你们能省下多少钱啊,最起码,你念书的钱就有了指望。就是,就是你爸爸会辛苦了点,没人帮衬他了,他要半夜两点多起床去郊外进蔬菜,下午没人帮他看店,他要怎么睡午觉啊!!”说到这儿,我看到我妈忍不住撇过头,眼里水光闪烁,清泪流下。
  “老宋……老宋没了我!他,他要怎么活啊!”
  “年年,你别看你爸总是一张黑脸对着别人,其实他心里可软乎了,就是不会表达自己的心情……要是没我在旁边提醒,老宋要得罪多少人啊!他还特喜欢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背,我这要是去了,他真得自责死啊!说我跟他结婚二十多年,一点福都没享,反而遭了这么多罪……”
  “年年,要是你爸难受的时候,记得跟你爸说一声,我遭罪,我也快活啊!”
  “我总觉得吧,本来就没有什么人,能活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享福的。虽然我吃的苦头比别人多,但是,我很开心。”
  “虽然……我也很想活下去……”
  ……
  我满脸泪水地离开了病房,出门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带上。我爸正靠着墙吸烟,一地的烟头。我抹了抹脸,正要张口说话,走廊的尽头,述冬挽着谢清琅的胳膊,款款站在那儿。清风皓月过,满室凄凉留。
  我那个时候刚刚坚定了无论怎么样都要把我妈妈治好的决心。述冬家里的确有钱,但是他家里也不太平,他爸他妈离婚风波不断,述冬现在压根不用他爸的钱。大家都不容易,我也没那个脸去朝述冬要钱。
  述冬松开谢清琅的胳膊,往前跨了一步,喊了一声:“三舅,宋年哥哥。”
  我朝述冬点了点头,尽力忽略他身边的谢清琅,准备离开。
  述冬眼神幽暗,里面像是藏了两潭深不见底的池水。他也朝我点点头,撇下谢清琅,自个儿迈着小步子过来了——述冬一直走的就是这种步子,很小,但是每一步都很沉稳,像极了他这个人。
  我不知道述冬想要干什么,本来都快走到电梯那儿了,我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边。述冬走到我爸那儿,喊了声三舅。
  我爸听见述冬喊他,诧异地抬起头,有些局促地把手里的烟掐了,扔到地上,还用脚碾了碾。述冬一家曾提携我家很多次,这直接导致我爸作为一个男人总在述冬家前弯下腰。
  我忍不住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那个时候述冬家刚刚搬到省城里来,我家和宋希家比邻而居。大约是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年除夕,我姑姑带着我姑父和述冬一起到我爷爷家过年。晚上吃饭的时候姑父吃了点酒,醉得一塌糊涂,双眼浑浊、鼻头通红,全身都是酒气,吵嚷着要找人打麻将。
  凑巧那晚下了雪,我妈一直惦记着家里的窗户关没关,拉着我爸就要回家。
  述冬他爸很不乐意,都走到门口跨过了小沟了(当地习俗,会在门前挖一条小沟用以排水),他追上来了,拉扯着我爸不让我爸走。当时我被我妈抱着,仗着自己作为小孩子该被宠的脾性,直接叫道:“你放开我爸爸!”
  我姑父虎目一瞪,伸手就上来,揪住我的耳朵。
  他一个醉汉,手劲着实不小,拧了拧好几道,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时至今日,我都忘不了那种痛楚,那种像是整只耳朵都被拽掉的痛,实在是给人以太直接的不愉快的记忆。
  我记不太清当时我爸我妈什么反应了,我对我那晚的嚎啕大哭记得尤为清楚,次来就是我妈晚上回家以后坐在床上暗自垂泪的模样。
  我后来每每想到这件事我都忍不住暗自心惊,对于一个非自己儿子的人,我姑父尚能下如此狠手,那,对于述冬呢?
  述冬从身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个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来。
  “述冬,你这是要干什么?”我爸的声音有点沙哑。
  述冬把卡塞到我爸的手里,“三舅,你也知道我家最近是什么情况,家不成家的。”述冬自嘲地笑了一下,续道:“我妈现在焦头烂额,实在是没什么精力过来了,光是我爸和那个女人的事就已经让她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本来也实在不该是我来,但是我看我妈太辛苦了,就自个儿做主过来了。呶,这是五万块,您就拿着,当是我们家的心意,给收下吧。”
  我爸沉默良久。医院的白炽灯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更显脸上皱纹沟壑深深。他垂下眼皮,敛去所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苦涩。我忍不住越过述冬朝不远处的谢清琅看去,视线却跟他对上了。他一双眼里燃着两把火焰,要照亮整个眼瞳的黑夜。
  我心里一惊,忙收回视线。我转身回头朝我爸和述冬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我爸接受这笔钱。
  还没等我走过去,我爸已经抬起头。他伸手接过那张卡,眼里露出看透红尘的沧桑来:“那三舅就谢谢你了。你三舅妈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我刚抬起的脚一下子顿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我爸看到我了,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全是无奈和被儿子看见的羞愤。他直接进了我妈的病房。
  述冬也看到我了,他嘴角咧开一抹微笑,像是黄昏的葵花。他走了过来,身子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他在我耳边说道:“宋年,看到没,你输了。”
  我感到自己眼里的光一瞬间就灭了。
  我在病房外踌躇半晌,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还没吸两口,就被路过的护士一顿教训,只能踩灭,带着一身落魄,离开了住院部。
  刚出住院部的大楼,夜晚的潮湿的气息就笼罩了我。这已经是夏天了,满天的星星,像极了我们小时候的天空。和述冬有关的往事迎面扑来,小时候那么盼望能到寒暑假,就是为了能见到述冬,没想到现在……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我想起以前历史课上,老师给我们说北魏时期大小冯后和拓跋宏的事,倒有点神似我和述冬,无声苦笑了下。
  “宋年!宋年——”
  身后传来很熟悉的叫喊声,一听这声音,我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双腿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宋年你他|||妈给我站在!”那个声音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了,我想起了他的前科,说不害怕是假的,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谢清琅大概没料到我会突然停下脚步,他正迈出的一只脚,就这么顿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颇是尴尬。他放下脚,清了清喉咙,道:“年年,你过来下,给我看看,我已经半年多没看到你了。”
  谢清琅如斯深情,我却只觉心寒。
  我:“叫我宋年吧谢清琅,容我小小提醒你一下,你的男朋友还在你身后的大楼里。”我的话里不无讽刺。
  谢清琅像是没听我的话一般,他又朝我走了几步,清俊精致的脸在漫天星光下更显好看,“年年,你瘦了。”他顿了顿,一双眼饱含深情,像是所有的星光都淌进了他的眼里,“年年,我真的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唐述冬的性格^_^

☆、齐人

  晚上十点多,我和谢清琅坐在肯德基里,面对面。
  我点了一份薯条和一杯柠乐,吸一口柠乐,吃一根薯条。谢大少点了一份爱尔兰咖啡,没动它,坐在我对面,眼里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本来想带我去一家什么会所,一听就是很高档的样子,我拒绝了。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硬往他那个世界挤。
  我们坐在玻璃门边,外面整个世界流光溢彩,寂静在我们中间默默流淌。
  我吃了一根薯条,嘴里叼着吸管,看着外面。说实话,对于谢清琅喊我出来干什么,我心里是一点谱都没有。已经出来了他又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在对面看着我,我心里更是没底了。
  ——唉,其实我是不该跟他单独出来的,要是给述冬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述冬从小性格就要强,无论是哪方面,都不愿意落他人之后。我姑父是做工程的,常年不着家,那个时候小三这件事还没闹出来,述冬眼里眉间还没有现在的落寞与不安。述冬一直很聪明,小学念的是省城的实验学校,进学校要进行一次测验,据说三张卷子全拿A才给入学。述冬拿了全A以后,姑父还特地从外地回来,带着述冬去游乐园玩了一趟。我后来在他家看到那个时候的照片,述冬被他爸爸搂在怀里,一张稚嫩的脸上全是得意。
  然后猛然有一天,述冬发现他爸爸再也不抱他了不亲他了。男孩子对自己父亲都有孺慕之思,小时候的述冬还曾拉着我的手,软糯糯地问我,为什么爸爸突然之间就再也不爱他了……
  也许述冬后来会喜欢男生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吧,毕竟童年里面缺了这么一块。
  可是,宋年,那你呢……
  我在心底诘问自己,发现自己答不出来,自嘲式地笑了下,又吸了一口柠乐,酸的,苦的。
  “年年,你刚刚在想什么呢?”谢清琅终于出声了,我回神过来,他正一手托腮,一手拿着勺子拨弄咖啡里的冰激凌,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哦。”我答了一声,回道:“也没什么,就是瞎想呗。”
  谢清琅不知道什么时候配了一副眼镜,圆木框的,戴着,更显脸小。见我注意他的眼镜,谢清琅扶了扶镜框,解释道:“唐述冬说喜欢看我戴眼镜,显得斯文,我就去配了一副眼镜,其实近视也没多少度。”大概是见我脸色不太好,他又说道:“其实也不是多大事对吧……不说这个,年年,你妈妈的病,需要多少钱?”
  我觉得我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谢清琅放开手上的勺子,伸手抓住我的手,因是夏天,掌心灼热,“年年,我不骗你,我是真喜欢你弟弟。我几年前和他分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算是彻底栽在他那儿了,现在他跟我在一起我应该很开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在镜片后有点迷茫,“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有点空虚。上个月有天晚上我梦到你了,我突然才明白了,我真的很想你。”
  谢清琅说得情真意切,言辞诚恳。我默不作声,把手从谢清琅的手里抽回来。
  我不怀疑谢清琅在这一刻所说的话,但是我也知道,人在很多时候说了真心话,但是事后未必能做到。他们常常将这种情况称之为身不由己。
  “年年!”谢清琅忍不住叫了出来,面上有些不满。
  他还待说些什么,我做了个手势,让他安静下来。“谢清琅你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呢?如果你要谈风花雪月,不好意思,我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更何况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正跟我的表弟处着对象!”谢清琅脸色变了变,眼神一阵凌乱,我心里一紧,想到了他以前干的事,马上补充道:“要是我这话惹大少爷不痛快了,你大可以冲着我来,大不了再找人打我一顿,请你不要动我家里人。”
  “宋年!”谢清琅声音提高了好几个调,目光如炬,朝我扫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我捏紧了柠乐的杯子,霍然抬眼迎向谢清琅的目光,下巴紧绷,眼里写满了不服。
  谢清琅首先松下来,“年年,你不要跟我置气,你家里现在是需要钱的时候,唐述冬家里现在也是一团糟,你姑姑尚且自顾不暇,哪有功夫来帮衬你们家?”
  他一句话一下子戳中我痛处,我想起我妈妈那张在灯光下流着泪水的脸庞,想到了我爸爸脚底的一地烟头,顿时所有力气都没有了,软瘫在沙发里,脸色灰败。
  “年年。”谢清琅重新捉住我的手,眼神温柔,“我想通了,我唐述冬,也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吧,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帮你。”
  时间彷佛在此停滞了几分钟。
  其实我猜到了谢清琅喊我过来的原因,不外乎就是叙旧缅怀过去呗,但是绝对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我重新打理好自己的心情,掩盖掉眼里的诧异,塞一根薯条到自己嘴里。
  严元老是跟我说谢清琅喜欢我,我从来都不相信,因为我知道他喜欢的是述冬。现在,我明白了。谢清琅喜欢的不是述冬,也不是我,他喜欢的从来只有他自己。述冬是他回忆里的一抹月光,越是孤傲,越是让他心仪;我是他心里的那片雪地,从来没有人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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