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海沉,楚天阔-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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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人在桌旁坐下，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阵寒暄。然后赵笙才说到正事，他对几人解释说，那镜子他在两个月前就已经送给了暗香阁一个名叫轻烟的青楼女子，所以，如今几人要是想看的话，他就只好陪他们去一趟暗香阁。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的看过谢红绫，只是谢红绫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神色。
“如此，事不宜迟，还有劳三公子随我们去一趟暗香阁。”宁楚暮看着赵笙浅笑着道。
赵笙一愣，除了自我介绍，这还是第一次宁楚暮主动跟他说话，他一直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他就那么随意的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引人注目得很。

121。第二卷　江湖篇…第120章　有女轻烟

“也好。”赵笙看着宁楚暮，点头。
“我跟红绫就不去了，我们回谢府。”就在几人动身前往暗香阁的时候，谢子仪也起身告辞。
“八妹！”几乎是一出了赵家的门谢红绫就飞速的走了起来，似是想要尽快的远离赵府这块土地，完全当赵府是蛇鼠猛兽居住的地方。谢子仪在后面急唤，她也不睬。
“谢红绫！”谢子仪疾言厉色。
谢红绫终于顿住，她紧咬着红唇，站在原地。
“八妹。”谢子仪走到谢红绫身边，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她目光定定的看着谢红绫的眼睛：“八妹，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你不相信三姐，难道爹爹还会害你吗？”谢子仪停顿了一下：“八妹，错过赵笙，你会后悔的。”
谢红绫的双手几乎被她自己捏碎，红唇上血肉模糊，却始终一言不发。
另一边，赵笙带着秦少臣四人去暗香阁。还隔着些距离应想想就听到里面的嘈杂之声，再走近几步，她就听到了那阵阵靡靡之音。一行人踏入暗香阁，应想想惊讶的发现里面几乎是座无虚席，他们好不容易才找着几个位置落座。赵笙抬手招来一个下人打扮的人，对着那人耳语了一阵，然后那人迅速离去。应想想也是此刻才发现，厅内除了乐音，几乎是寂静无声的，众人都引颈而望向台上，脸上皆是一片迷离之色。应想想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台上是多个女子在跳舞，她们个个身着薄纱，尤其那个领舞的女子最是引人注目，让人移不开视线。那女子身材曼妙，长相美艳，肤如凝脂，舞姿轻盈，薄如蝉翼的绿白纱衣包裹的迷人身体若隐若现，引人遐思，让人不禁热血沸腾。连身为女子的应想想看见了都有些怔愣，又何况这满堂的男人！应想想不得不再次感叹，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以往在现代都是通过一些媒介了解古代的妓院的，现在也终于算是亲眼看见了，也终于了解，为什么这古代的男人总也喜欢逛所谓的妓院了。一舞结束，在众人犹没有回神之际，台上的人悄然落幕，待惊醒时台下掌声如雷，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这才发现台上早已换了新人。在众人看过方才那曼妙的舞姿后，对如今台上的弹唱依然是不再感兴趣了，于是，他们就交头接耳的大肆谈论起来。
“咦，不对呀，今天不是该轻烟姑娘登台的吗，怎会是璃思姑娘呢？”突然，一个声音拔高道。
“对呀对呀，轻烟姑娘怎么不出来？”顿时，众人也开始疑惑起来。他们都知道这暗香阁有两个台柱子，这两人分别是轻烟和璃思，她们是轮流登台的。
“璃思姑娘也不错呀，要我说，这暗香阁的两大头牌是不相伯仲的。”
“那倒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一个冰清玉洁不可侵犯。”
“不过要说姑娘，还是倚翠楼的漂亮姑娘多，尤其是那绿萝姑娘，每次都看得我心里痒痒。”那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不对不对，我觉得倚翠楼里，还是灵绣姑娘更美。”
“你们不觉得倚翠楼的静语姑娘跟暗香阁的轻烟姑娘气质很像吗？她们又都是卖艺不卖身。”
“不过话说到这儿，你们说，五日后倚翠楼与暗香阁的比赛谁会赢？我倒还真是好奇了，五日后，他们两家可就强强联手。”
“、、、、、、”
几人眼睛看着台上并不出彩的表演，耳中听着并不悦耳的谈论声，却没有一人面露不耐之色。良久，终于有人过来对赵笙低声说话。而后赵笙站起身，用眼神示意几人跟上。不曾想他带几人来见的竟是那暗香阁的老鸨。那老鸨一看见赵笙，立刻就笑成了一枝花，甚至连眼角隐隐的皱纹都笑了出来。
“钱妈妈！”赵笙也笑，他递给那老鸨一锭银子，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好说好说！”那老鸨快速的接过银子，脸上越发的笑容可掬，一甩手中的丝帕，应想想只觉得一阵脂粉味扑鼻而来，她几欲被呛得咳出声来，她隐忍着，突地，宁楚暮的身影挡在了她前方，将那股味道完全间隔了开来。她一愣，抬头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有些晃神。
“可是要找轻烟姑娘？”那老鸨道，她看着赵笙身后跟着的四人，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赵笙笑着点头，秦少臣也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笑着递给那老鸨。老鸨花枝乱颤的接过，终于肯领着几人去见他们要找的人。
应想想见着轻烟，不由得一怔，好一个漂亮的女子，竟然不输那蓟城的尚明晰分毫，更甚，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女子还略胜了她一筹。那个女子实在不像是沦落风尘的人，她一身雪白衣衫站在那里，淡雅得竟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犹如空谷中的幽兰，碧波中的白莲。眼似水波痕，山是眉中黛，她娥眉轻描，唇不点而丹，竟是素面朝天。她的清淡出尘与宁楚暮又是不同的，宁楚暮的淡然是他本身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从他的外表看其实并没有那么明显，关键是他的内在气质所衬，让人不敢亵渎，尽管他的唇边时常有着浅笑。可是这女子却不同，她的淡雅是绝对的外显，让人一看便知。
“三公子。”轻烟将门打开，看见门外的赵笙，她连面色都没有变一下，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恶，只是淡淡的唤了一声就侧身让他进屋，她的声音也与她的长相如出一辙，说不出的清淡。老鸨在旁边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招待着，她也只是轻轻的点头应允。然后她看见赵笙身后的四人，也不动声色。
那女子表现得再是云淡风轻，秦少臣还是看见了，她在看见宁楚暮的瞬间明显的恍了一下神，他邪魅的勾了勾唇角。
所有人都进到屋子后，赵笙简单的替那女子和秦少臣等人相互介绍了一下，双方都点头致意，随后赵笙言简意赅的道明了来意。
那女子坐在梳妆台旁，从应想想的方向，正好看到她面容姣好的侧脸，她一头青丝直垂而下，白色发带的其中一条随意的散落在身前。

122。第二卷　江湖篇…第121章　两不相欠

“小田，给几位公子上茶。”轻烟的话出口，应想想这才注意到房里竟然还有一个小丫头。
在那丫头给他们倒茶水的时候，轻烟柔声道：“自然，只是那镜子在前几天被倚翠楼的灵绣妹妹借去了，她甚是喜欢，说想要多看看，如此，我捎丫环过去取了来，你们下午再来可好？或者，现在在这等？”
秦少臣看了看宁楚暮，复又看向应想想，宁楚暮也看着应想想，似是都在等着她的答案。应想想则是凝眸不辨神色，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赵笙有些惊奇看着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怪异。
“小应……”凌和见应想想半晌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应想想这才抬头，她对着轻烟微弯了一下唇，轻轻点头：“有劳姑娘，如此，我们下午再过来看即可，不用那么赶。”既然多的时间都等过来了，又何必在乎半天的时间。
轻烟点头，几人也起身准备告辞，然而，就在这时，那房里的丫环却急了，她道：“姑娘，你不是可以找三公子帮忙的吗？如今三公子正好在这，你为什么不说呢？你如果不说……”
“小田……”轻烟柔声打断她。
“姑娘，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再那么倔犟了！”连她都替她着急了，这姑娘怎么还……
“小田，不要说了。”轻烟仍旧淡声。
“我不说，我不说你五日后可就会接客了！”那丫头明显不听她的。
“小田！”轻烟的声音有些许提高。之后那丫头就低下头，果然不敢再说什么了。几人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也是一头雾水，却都不发一言。良久，赵笙看着轻烟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轻烟一笑，那笑足以让百花失色，她道：“哪有什么事，不过是那丫头小题大做罢了。”
赵笙闻言眸光沉了一下，不再看她，他转头对着小田：“你说。”
那丫头看了轻烟一眼，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咬咬牙道：“暗香阁和倚翠楼的妈妈早就有把两所妓院合并的意向，只是她们一直都没有决定出由谁主管合并后的妓院，这才没有实施行动，前几日她们两人就打赌，说五日后来场比赛，在那场比赛里哪所妓院吸引的观众多，哪所妓院就胜出，胜出那方的妈妈就可以主管合并后的妓院。妈妈告诉我们，如果是倚翠楼胜出，我们妓院的很多规矩就都得作废了，我们阁里原本卖艺不卖身的那些姑娘也都得出去接客了，姑娘也是其中一个。原本有姑娘和璃思姑娘在，我们阁也是很有胜出的可能的，可是今日上午姑娘练舞的时候扭伤了脚，特别严重，连今日的登台都去不了，这才让璃思姑娘代为登台的。本来暗香阁出色的姑娘就没有倚翠楼多，如今又缺了姑娘，五日后的比赛我们是必输无疑的。”那丫头说得愁云惨淡，几人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赵笙一时也有些陷入困境了，要是其它的什么事，他或许还能帮得上忙，可如今是这两所妓院的内里事，他还真是没什么办法。炎城人谁不知道，暗香阁的轻烟擅舞，在这炎城之内，她的舞姿要是排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暗香阁的很多顾客都是冲着她的舞姿而去的。现如今，他要上哪儿去找一个与轻烟舞艺相当的人去。房里的气氛有很长时间的安静。
轻烟在小田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安静的站在一旁，此刻她轻声道：“三公子不必为轻烟忧心，那些事，轻烟其实并没有那么介意，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说完一双含情目淡淡的瞅着赵笙笑了笑。
她那笑看得应想想一窒。应想想终于看出这个女子是在哪儿胜过尚明晰了。柔韧，对，就是柔韧，这个女子给她一种蒲草韧如丝的感觉，她没有尚明晰的娇弱。应想想一向不喜过于柔弱的人，所以她才对那倾国倾城的尚明晰没有多少好感。但这女子给她的感觉却不相同，她出身在风尘之地，却有着一颗这般淡然的心，实属不易，她给她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秦兄，你可否帮着推荐一个善舞的女子出来救救场，赵笙感激不尽。”赵笙不理会轻烟的话，他转头对着秦少臣，目光灼灼。凌和闻言一愣，随即一声冷哼，她想起秦少臣的风流模样，也是，他们都是同道中人，自然是找秦少臣帮忙。
秦少臣自然也是想到了赵笙向他寻求帮助的原因，唯有苦笑道：“三公子，我们几人初来乍到，连这炎城都没逛熟悉，又哪里去知道什么善舞的姑娘！”他对赵笙抱歉的摇摇头，他自然是看出赵笙的焦灼，知道那人是真的担心这位轻烟姑娘，不过自己也真的是爱莫能助。秦少臣话音落下，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我来。”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惊。
“小应！”从进入屋子开始就一直面不改色的宁楚暮蓦地变了脸色。
“小应…”秦少臣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什么！”凌和惊，小应她是疯了吗，这里可是妓院，谁家一个正正经经的姑娘会同意在妓院里登台的。
轻烟也一脸诧异的看着应想想，赵笙的脸色高深莫测。应想想自然是看出了几人的惊异，她是现代人，并没有古代的那些所谓的等级观念，所以她就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也不甚在意。应想想自认为从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不是好管闲事之人，她之所以会提出帮轻烟，也不过是不喜欠人人情罢了。轻烟借她镜子，她替她登台演出，正好，两不相欠。

123。第二卷　江湖篇…第122章　就此揽活

“可是你……”小田瞠目结舌，在她看来，应想想可是一名男子，自古以来，这男子登台跳舞还是少之又少，而且，暗香阁本来要吸引的就是男客，她的男子身份实在是……
应想想看着轻烟，她扯下头上的青个发带，一头如流云般的青丝瞬间似瀑布般的泻下，她的女子身份一览无余。轻烟睁大眼，她从没想过，应想想竟是女子，凌和尽管也是男装扮相，方才她还是一眼就瞅出了她的女子身份，但应想想，她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倒不是她长得像男子，她一身绝佳的清冷气质，颇为清秀的眉眼，更甚，她那一双幽蓝而带着清冷的眸子让人无所遁形，更是将她的那一身气质衬得炉火纯青，当真是可男可女，亦男亦女，所以她才没有做多想，如今得知她是女儿身，她又如何会不惊讶。
赵笙在应想想暴露女子身份的瞬间，眸中闪过微光。他看着应想想，清秀的容颜不施粉黛，虽不是绝美却也能深深吸引人的视线，尤其那双幽深的蓝眸，似是能使人甘心沉沦，他的眼神与她对上的瞬间，一时竟也有些移不开目光，他一怔，正要移开视线，却看见了宁楚暮此刻也深深凝着她，那眸光里的情绪复杂得能将人吞噬，但里面的痛苦之色却又是那么显而易见。赵笙大惊，那个淡然得不似凡尘人的男子怎会有那样神色，他竟然也会有那么复杂的情绪吗？还有那眼眸深处暗藏的东西是什么，他觉得答案呼之欲出又有些不能置信。他忽的想起前段时间炎城传的那两位俊美的公子从潘岳手中救走过一个女子，会是她吗？
排除异己，应想想最终还是把暗香阁的活揽了下来。在回客栈的路上，他们都不发一言，显然还在介意她执意要帮忙轻烟的事。她觉得自己就算跟他们解释原因，他们也一定是不能苟同的，所以她也就什么都没解释。饶是他们介意，这也是她做人的原则，从小到大，她自立早已成为习惯，她从来不希望自己有欠于他人。就是当初秦少臣他们执意帮她找镜子，她也是好久才释怀的。她的人生观念是，她从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事是理所应当的。
戌时。
“就是这些，回去告诉轻烟姑娘，让裁缝尽量做出原样，实在不行的地方也是可以适当做一些改动的。”客栈里，应想想递过一摞画纸给轻烟身边的丫头，她轻声叮嘱，那丫头都一一点头。
“小应姑娘，还有其他的什么吗？”小田仰着一颗小小的脑袋，一双水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应想想，里面全是好奇。
应想想沉思了一下，转身又从桌上的层层画纸里取过一张来：“这是两种乐器，第一种我不知你们有没有见过，不过这第二种你们是肯定没见过的，如果可以，叫轻烟姑娘也尽量让懂音律的师傅做出来，材质、构造以及一些注意事项我都写在后面的。”应想想拿着两张画纸细细的做着解释。
“哦。”那丫头懵懂的点头，她问：“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其他的，我明日去暗香阁再说。我说的这些东西，最好连夜赶制出来。”应想想转身开始收拾桌上凌乱的画纸之类的东西。
“好，那我马上就回暗香阁去。”小田说着就抱起一大堆画纸急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
“呀！”她刚打开门要往外冲就和正准备来敲门的宁楚暮撞到了一块，一时又没留意，画纸当即就散落一地。小田惊呼出声，忙蹲下身就要去拣。宁楚暮先她一步，他将画纸一张一张的拾起，他拣得很慢，一边拣一边细细的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小田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