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海沉,楚天阔-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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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第二卷　江湖篇…第153章　开渠通江

过了好久，应想想才挪动脚步回房。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长廊转角处那原本早就应该离去的人却再度站了出来，他一身白衣胜雪，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那人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他仍看着那么方向，久久不肯离去。
另一边，秦霜自宁楚暮离开后就一直站在庭院里，他看着那边灯火通明的房间，直到那边一片漆黑他才迈开脚步回房，许是他在庭院里站的时间太久，秋日的夜里又更深露重，他浅蓝色的长衫已然有些微湿，冷俊的面容堪比寒冬腊月的飞雪，他挺拔的身姿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让人一眼望去便肃然起敬，他身上强烈的气场与震慑力是久经沙场的人浴血奋战锤炼而出的。房门一关，有些事就被隔离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他日相见，叨陪礼对，已然换了青天，又是另一番景象。
五日后。
与前几日一般，众人皆早起，用过餐后就要去忙赈灾的事。这几日每人都是忙得焦头烂额的，除了早餐那会，秦少臣等人在一天里几乎都没有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有任务需要去完成，只除了应想想是自由身。在餐桌上也没人废话，在赈灾大事面前，所有个人事情都搁置一边，他们谈论的也只有救灾这个话题，就仿佛曾经那些不快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亦或许早已烟消云散了。
“应哥哥，我们今日还要去找黄色石头吗？”用过餐后，黎鹭低声问应想想，这几日，他都跟在她身边，早出晚归的，已然也成了习惯。
应想想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眉头不经意的轻蹙了一下。前几天，黎鹭喊她小应姐的时候，秦少臣打趣他，说她现在穿的是男装，不让他喊小应姐。黎鹭就问要叫什么，秦少臣罗列了一系列的称呼，应哥哥，小应哥哥，琦哥哥，小琦哥哥……最后黎鹭就选了应哥哥，如今，他倒是叫得顺口了，她却听得不甚习惯。
“不去了。”应想想轻声答道，随即她看向正在给其他人分配任务的秦霜，“秦霜，等会儿完事之后，到我房里来一下，我有些事需要跟你说。”她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黎鹭目瞪口呆，小应姐她……她她……竟然在命令大…大人！过了好久他才发现应想想已经出去了，忙也跟了出去。
秦少臣在心里暗忖，小应，你太强了！天底下敢这么跟我哥说话的人，你当之无愧的排第一。凌和也在心里连连叹服。秦天看着秦霜没什么表情的面容，更是风中凌乱了。
秦霜紧抿了一下薄唇，“先就这样了，你们立即着手去办。”他说着就转身出门。他并没有说要去哪里，但屋里人却都知道，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室静寂无声。宁楚暮原本运笔如飞的动作滞了滞，他在写药剂的配方。
“大大……大人，小应姐……哥哥在…在房里。”黎鹭怔怔的看着站在应想想房门口的秦霜，一句话说得极其艰难。居然这么快！
秦霜微点头，然后敲门，“小应！”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进来。”
秦霜一进屋应想想就拿过一幅画给他，画旁边有很多标注得清晰的解释。秦霜接过，埋头看画，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应想想问：“能够照着上面画的做出来吗？”画上是一支较为简易的火箭，她记得，中国最早出现火箭是在唐末时，后来开始运用于军事，这个朝代的国力并不比唐朝弱，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更强，做一支火箭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秦霜的视线终于从画上移开了，“应该可以。”他也不问她要做这东西的原因。
接着应想想又跟他说了她连着这几天去勘测地势和探看水源的结果，秦霜越听面上的神色越深，眼底都是震惊。之后她说：“再过几天，等那去寻沟渠尽头的人回来……”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秦霜漆黑的眸子透着惊疑，又有流光闪过：“你的意思是……”
应想想看向她：“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一条长江，上通汇阳城，挖井渠开江，两城水源一脉相承，如果我没有断错，那崖壁从前应该是一处瀑布，下也必定有山泉流通，山上山下农田沟壑纵横，也有利于灌溉。”
秦霜惊道：“将汇阳城与吕梁挖通？借汇阳水……”
应想想道：“借地势，水顺流而下，从那里往汇阳，工程量并不大。”
秦霜紧紧盯着她：“可是，只有一条江，如果再连年不下雨，也不是长久之计，江仍旧会干涸，更甚，还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汇阳。”
“会下雨的，而且，还会风调雨顺。”应想想声音笃定。
“……”秦霜瞠目看她。
“以后的雨水只会越来越多，我昨日察看了一下，我认为还有修水库的必要。”
“水库？”
应想想又跟秦霜讲解了一下水库的调节作用，干旱时放水灌溉，调节气候，水丰时用于防洪。同样，她也给他解释了一下水循环。秦霜极为聪明，应想想只略一解释他便懂了。之后她告诉他宜修水库的一些地方以及挖井渠的事。
秦霜道：“这一切事，都要以下雨为前提。”
他没有说明，应想想却懂他的意思，他是说，如今这种情况，没有看到下雨，他是不会盲目动工的，毕竟吕梁这个地方，不论是人力物力财力都经不起这样的浪费。于是，她道：“火箭制好之时，便是下雨之日。”

154。第二卷　江湖篇…第154章　按部就班

秦霜愣愣的看着应想想，她清秀的脸仿佛被光华罩住，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看上去竟有种绝代风华的美，他的双眸紧紧锁在她身上。
兴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直接，应想想有些不适，她微微别开脸，“你去西面的时候再仔细看看，找找其他的有利因素，另外，尽早规划出一条工程量较小的通往汇阳的河道，最好少占农田。”
秦霜点头，拿着画纸就开门出去。
“你们……”秦霜剑眉一拧，寒气袭来，他看向门外的几人。
“大……大哥，我…好奇…所以，所以就…就跟过来看看…看看。”秦少臣难得的结结巴巴，他看着秦霜嬉皮笑脸道，他结巴倒不是因为被秦霜吓住，而是被方才他听到的那些话震住。刚才，就在应想想叫秦霜去她房里时，他就估计是她要跟秦霜说她这几天都在捣鼓的那些事，他也是好奇的紧，所以，秦霜前脚刚走他就跟过来了。不过，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他可不想被秦霜骂，因此他就强拉了宁楚暮和秦天过来垫背，他知道，有宁楚暮在这，他是绝对不会挨骂的。果然，秦霜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凌和有些发懵，她方才也是因为按捺不住好奇，所以才跟着那三人过来的。此刻她呆呆的看着应想想，回想着她方才说的话。这一路走来，从她们一起去壕洲开始，这个女子就总在让她意外，她也总是不受控制的就被她吸引，等渐渐靠近她后，就越发的想深入去探究她，不知不觉的就那么喜欢她。她又记起秦少臣跟她说过的战场上的事。此刻，凌和终于无比的清楚，为什么出色如宁楚暮和秦霜都倾心于这个女子，因为，她值得。
“小应，你真的能让天下雨吗？”秦少臣觉得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都在微微的抽搐。
应想想抿唇看了他一眼，不语，然后径直向她往日里常去的那间做实验的屋子而去。身后几人都怔怔的看着那个青色身影，明明那么单薄和纤细却透着无限的生命力。
秦天恍然，难怪这几日她总让他们反复去探看西面的地形和地势，却原来她……他虽然被她独特的思维和想法所震慑，不过，对于她说的会下雨一事，他还是只持观望态度，并不置可否。
又过了一会儿，既然主人公都不在了，他们几个就这么站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所以，他们自然也就作鸟兽散，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了。黎鹭僵在原地，双目瞪圆，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几人离去，他却不能动弹分毫。方才，他们几人听墙角的时候，因为担心他的气息会被秦霜发现，所以秦少臣就点了他的穴道。现在倒好，他们都走了，谁来给他解穴呀！就在黎鹭埋头哀怨不已的时候，蓦地就看到了有人站在他面前，就在他要抬头的瞬间，穴道已然被解开。待他再次看向来人时却只看见了墙头转弯处一袭白色的衣角。
日子一天天的过，除了水源问题，吕梁的各种灾情都有所缓解，情况也渐渐好转起来。去西边寻沟渠尽头的人也早就归来，应想想的所有推测也得到了证实。目前最大的问题的就是制不出满足应想想要求的火箭，所以下雨的事一拖再拖。没有下雨，自然也就没有动工。这一天与往日一样，秦少臣几人都在尽全力按应想想要求做火箭，对他们而言，这事如今俨然已经成了头等大事。
“如何？”这是秦霜的声音。
“不行，这里需要改一改，太细了。”应想想指着火箭的一部分对秦霜道。
“这个呢？”秦少臣也拿了一支火箭过来。
“不行，尖端太粗了，不易射中目标。”
“这个呢？”秦霜又取过一支火箭。
“有些短，射程不够。”
“这……小应，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这么多箭，居然还选不出十支来，你到底要用它射哪儿？还有，有这东西就真能让天下雨了？”秦少臣有些郁闷了，这箭可没少费他心力，结果，能满足要求的竟然就只有那么几支，他能不颓丧吗！
应想想闻言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却被旁边的人打断。
“这个如何？”声音温淡。
“勉强可以。”应想想察看了好久才微点头。
等一切都符合应想想的要求，已经又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如今所有事情都准备就绪，就只欠东风了。
“小应，这雨……”这些天来，这句话秦少臣已然答道日行一问了。他就不明白了，他们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小应却迟迟不动手，这实在是很让他费解。
应想想打开天窗，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际，喃喃道：“得天时也符合才行的。”
“天时？”她此话一出，不仅秦少臣愣住，连旁边的秦霜等人也怔怔的看她。
如是，又过了好几天。这一日辰时，应想想终于告诉几人，一切条件都合适了，可以进行降雨了。于是，秦少臣等人沸腾了，什么事情都暂时听了下来。他们带着需要的东西，去到一处应想想选择的比较空旷得地方。
应想想指挥他们摆放好火箭，又将其他东西准备好。她跟秦霜细细说了发射时要注重的一些问题，以及发射的力度，具体位置等。这边的人并不多，除了秦少臣宁楚暮秦天等人就只剩下那几名通过培训的射术比较好要发射火箭的选手。一切按计划行事，射员也准备就绪，只等应想想一声令下。

155。第二卷　江湖篇…第155章　人工降雨

这一刻众人都有些紧张，秦少臣也学应想想的样子看了看天，然后他问她：“小应，可以开始了吗？”他的声音紧张里透着兴奋。
应想想看向秦霜，正好秦霜也在看她，她朝他微点头。秦霜旋即转身，他一声令下，火箭就开始发射。不过，火箭并不是齐发，而是一支一支连着在发射。当发到第四支时，空中一声轰鸣，顿时开始乌云密布。接着又发射了两支，都连连击中积雨云。
“够了，剩下的就不要发了。”应想想清冷的声音制住准备再次向空中发射火箭的人。
雷声轰鸣，天变得暗黑，俨然已经是下雨的前兆。果然，不出片刻，大雨就倾盆而下。秦少臣等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天际，居然真的下雨了！虽然他们早就有想过，既然小应说得那么笃定，那么会降雨的事就绝对有可能是真的，不过，也一直都没人持太肯定的态度，均抱着似是而非的看法，如今，她的话却真的得到证实了，这怎能叫人不震惊！这可是五年来滴雨未下的吕梁啊！
“小应！”凌和在雨中奔跑，尖叫着扑向应想想，一把将她抱住，“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应想想笑了，她看着如丝线般不停坠下的雨点，珠圆玉润，抬手轻轻稳住凌和扑向她的身子。是啊，终于下了，这么久来，她也没有白忙活。
大雨滂沱，一行人就那么在雨中淋着，也没人想过要避雨，毕竟这雨来得太不易了。众人全身湿透，沐浴在雨中。
凌和跟应想想原本在雨里玩闹，蓦地，凌和拉过应想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话。应想想一愣，随即她一向清冷的脸上倏的就绽放了一抹明媚的笑。宁楚暮一转头，正好看见她唇边的笑意，他的唇角也不自知的勾起一抹温柔的笑，那笑不再似往日的清清浅浅，而是柔和得让人沉溺。秦霜也怔怔的看着应想想，冷俊的脸缓和了下来。黎鹭的泪水合着雨水交织在一起，他想起自己逝去的亲人，看着现在的吕梁，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多撑些时日，等到如今的钦差大臣来，这样，他们一家人就会生活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秦少臣则是对应想想所处的时代越发的好奇起来，对此充满了遐想。
应想想看着捧腹笑得乐不可支凌和，有些无奈，凌和说，小应，你现在说天要下冰雹，我估计秦大哥都得信。
连年干旱的吕梁降雨，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吕梁百姓乐疯了，他们在雨中狂奔狂欢狂笑，大多数人都喜极而泣，他们把秦霜称为秦青天。
“秦天。”凌和大老远的叫住另一边的秦天。秦天一听称呼就眉心打结，以前他是没觉得自己这名字有什么不好，如今，秦霜被人叫秦青天，他又叫秦天，他就怎么听都觉得逆耳了。
“郡主。”秦天拱手，恭敬有礼，面上是一贯的冷。
凌和挥挥手，对他恭敬的态度早已免疫。他们也算是极熟悉的人了，凌和也多次告诉他，对她的时候可以不必拘礼，不过这人顽固得就像一块石头，说什么尊卑有别，怎么开导都没用，只是越发的对她礼仪可嘉起来，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去计较这些了。
凌和问他：“秦少臣他们呢？”
秦天的眸光微闪了一下，“在应公子前些日子常呆的那间房里。”
“谢谢你呀秦天。”凌和说完就小跑着往那间屋子而去。
秦天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回到他原先所在的地方。
“小应！”凌和人未至，声先到。
给她开门的是秦少臣，他将她拉进屋，示意她噤声。他一边关门，一边说：“小应，你继续。”
应想想看见凌和进来，朝她点了点头，凌和凑过去：“你们在说什么呀？”她不过是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然后就都找不着人了。不过，她马上也就知道了，原来，是秦霜在问应想想一些关于降雨的事。凌和听得云里雾里。她听到应想想说，那种降雨的方法叫人工降雨。人工降雨是根据不同云层的物理特性，选择恰当的时机，用飞机，高炮，火箭等向云中播撒干冰、碘化银、盐粉等催化剂，使云层降水或增加水量，以解除或缓解农田干旱，增加水库灌溉水量或供水功能。她说，其实用飞机是最好最方便的，不过，现在并不具备条件，所以就只能用火箭。她说，她也制不出干冰，所以只能用碘化银和盐粉代替。接着她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上述他们所不明白的一些专业名词，比如飞机高炮干冰什么的，不过，她并没有多说，只告诉他们，以如今的条件，他们是不可能制出来的，后续也就不再多言了。
凌和觉得自己当真是什么都没听懂，不过显然，屋里的另外三人却是听得极为认真的。尤其秦少臣，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辉，亮得堪比天边的星子。凌和百无聊赖的拖着下巴看那几人的表情变化。不过后来她发现，其实也就只有秦少臣的表情在变，秦霜自始至终都是一片沉思之色，宁楚暮则永远都是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凌和顿觉兴味索然，就在这时，她却发现宁楚暮在看着应想想出神，莫名的，她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