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海沉,楚天阔-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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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那就恨我吧…
宁楚暮浓黑漂亮的眸子陡然睁大，仿佛不相信那些话是她说出来的。

239。第三卷　京都篇…第239章　落幕，殇

应想想看着宁楚暮眼里的震惊之色，心痛得要裂开，碎成一片片。周遭气氛静得出奇，几乎连呼吸声都没有。
突然，应想想对上宁楚暮睁大的眸子，她笑了，笑得妩媚，“还是说，你明知道我有未婚夫，却还愿意跟着我，哪怕永远见不得光？”
她巧笑嫣兮，顾盼神飞，他却身形剧颤，如遭雷击。
应想想看着他，唇角划过一丝轻嘲，然后转头，不再看他。她看向苏漫二人，“走吧。”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她的脚下猛的一个趔趄，几欲摔倒。
“我愿意。”他带着强烈颤抖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坚决，他说，“小应，我愿意，我愿意跟你走。”
应想想赫然转身，像看怪物似的看他，她声音拔高，“你愿意？堂堂衡垣国君主的师弟，无所不能的军师，竟然愿意永远没有名义的躲在人后，只等我偶尔的一次垂怜？我倒是不知道我应琦还有如此大的魅力。”
宁楚暮的脸上早已没有任何血色，他颤抖着唇，只有那一句话，他愿意。
应想想残忍的笑了笑，“可惜，我、不、愿、意！宁楚暮，你现在哪还有以前半分洒脱的模样，这样的你，我应琦不屑。等你变回从前的样子再来找我吧，或许那时我会考虑。”她说完转身走开，不让他看见眼底涌出的泪水。
“小应！”宁楚暮见此就要起身去追，可他刚站起身就又再度跌倒，他看着她的背影，绝望喊道：“如果我死了呢？”如果他死了，她会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应想想前行的步子蓦然顿住，她飞快转身走回他身边，他眼里闪过狂喜，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竟然站了起来，他紧紧拉住她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唤她：“小应…”她在乎的，她还是在乎他的，这个想法瞬间传遍他全身，方才死寂冰冷的心倏的就被注入一点点鲜活的生气，就在他要抬手抱她时，却对上她冰寒的眸子。他浑身都僵住，如坠冰窖，从天堂到地狱……
应想想沉冷的看他，声音如正在落下的冰雪：“我生平最恨以死来威胁我的人，要寻死觅活，回去之后请自便，只是不要在我面前上演。宁楚暮，我在乎你时，就自然会介意你的生死，如今我不再在意你，你以为，我还会关心你的生死吗？不要每次都把那套拿出来，我烦透了。”
苏漫走过来，紧紧抓住应想想的手，“我说，宁公子是吧。我们那儿呢，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你又为什么不能给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非要强求呢？宁公子，曾经沧海难为水呀……”
“够了！”秦少臣飞身至宁楚暮旁边，低声喝止苏漫的话，他看了应想想一眼，回头点了宁楚暮的穴道，然后接住他昏倒的身子。
秦少臣俯身抱起宁楚暮就走，自始至终没有回过一次头，大雪纷纷洒下，他的步子跨得极大，黑色的衣袂混着宁楚暮雪白的衣衫翻飞。
猎猎寒风中传来秦少臣冷凝的声音，他说：“小应，你会后悔的。”
应想想怔在原地看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动。从秦少臣看她的眼神，她知道，他在怨她。可是少臣，我绝不后悔，绝不！宇宙洪荒，我只要他好好活着，即使支撑他活着的是对我的恨意…楚暮，因为我，你懂得了爱。如今，我是不是又教会了你恨？恨吧……
“小七……”苏漫紧紧抱住她。
“结束了。”应想想泪如雨下。
襄阳站在一旁，他身上全是白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双手垂下的身侧，地上的白雪鲜红一片，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的落下，他却似乎无知无觉，只凝望着应想想的方向。这一刻，他无比清楚，有些东西，他失去了，而且，再也回不来。想想，我从来没有那么希望过时间可以重来……

240。第三卷　京都篇…第240章　雾里看花

三个月后。
朝堂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卢将军在边关连连告捷，假以时日，龙郢国必定被灭，衡垣版图扩大，统一天下指日可待！真是天佑衡垣，天佑我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户部尚书董素上前一步，恭敬启奏，到最后一句，他弯下膝，行跪拜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于是满朝文武都跪下，不停高呼这句话。
萧昀坐在九五之尊的皇位上，居高临下的俯瞰朝堂上全部跪着的人，眼眸幽深，几不可测，他的唇角也勾起一抹极浅的笑，“众爱卿平身。”
后花园。
“那么，皇上，依你的意思是……”秦少臣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双桃花眼盯着萧昀，眼神忽明忽暗。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萧昀也端起一杯茶，轻轻的啜了一口，说出话极其狠绝，语气却似在说这茶还行一般。他一口茶饮完，放下杯盏，看向旁边的人，“楚暮，你说呢？”
宁楚暮浅浅的笑了笑，“师兄，何不缓缓，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其一网打尽。”
萧昀愣，秦少臣惊。宁楚暮变了，如果现在单看他的样子，他绝对是以前的宁楚暮，眉宇浅浅，笑容淡淡。然而，他的行事作风却与以往大相径庭。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变了，变得攻于心计，变得深不可测，变得有些冷血起来。就如他们目前探讨的问题，萧昀好不容易逮着左相谋反的证据，正准备抄了左相的家，除了奴隶发配边疆，亲属等全部斩立决。可是宁楚暮却让他们缓缓，依他的意思，他想用拖延的方法来让左相自乱阵脚，探出与左相相关的一些人，一网打尽。如果是以前的宁楚暮，他绝对是不屑动这些心思的，更甚，这朝堂上一切事，他都漠不关心。可如今，这样的事已经数不胜数了，以致于现在朝堂上几乎全都是萧昀的人，换句话说，他是在为萧昀铲除异己。
现在是春天，花园里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落英缤纷，好不热闹。可这一处的气氛却有片刻的凝滞，宁楚暮依旧唇角含笑的浅浅饮茶，丰神俊朗，他就似不知道他们沉默是为何一般。桌间沉默了良久，萧昀深深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转向秦少臣，“少臣，就照他说的办。”秦少臣点头。就在这时…
“表哥，表哥……”凌和极快的朝萧昀几人跑过来。
秦少臣给她倒了一杯茶，蹙眉，“你就不能慢点！”
凌和瞪了他一眼，不理他，不过茶还是要喝的。她接过秦少臣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这才转向萧昀，“表哥，听说卢照又打胜仗了，是吗？”神经有些大条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她话一出，周遭气温都降了好几度。秦少臣神色怪异，宁楚暮笑容不变，萧昀面色莫测。
“是不是啊？”凌和见萧昀不回答，又摧问了一遍。
萧昀替她理了理她因为跑步而微乱的额发，然后看着她，“你先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下朝已经好一会儿，看她这装扮，准又是刚从宫外回来，排除在宫门口见到朝廷官员的可能。而卢照又报捷的事连他都是才知道的，她又从何得知。
凌和挥开他的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拜托，整个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一路回宫，耳朵都听腻了。”
她话一落下，几人皆愣，整个京都？萧昀看向秦少臣。
秦少臣摇头，“没有，我们刚刚进宫时街上还没有传开。”
萧昀笑了笑，看向宁楚暮，他果然没料错，有人坐不住了，想趁卢照打胜仗，整个朝廷松懈这会儿兹事，扰乱京都，转移众人的视线吗？他倒是没想到，左相的定力会如此之差，他只是稍加点化，他就慌了，这么快上钩，他还没全线撒网呢，莫非，他一直都高看了他？
气氛又有一瞬间的静默，显然，秦少臣跟宁楚暮也想到了此处。就在这时，太监一声高喝：“皇后娘娘驾到！”
谢子仪一身华丽宫装，戴着象征尊贵身份的凤冠，缓步娉婷而来，步步生莲，端的是有大家风范，将母仪天下的气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皇后娘娘。”秦少臣恭敬行礼。
“皇嫂。”宁楚暮也起身行礼。
“表嫂。”凌和也微微一笑，行礼。
谢子仪的目光极快的从他们三人身上扫过，当目光触及秦少臣时有极细微的一下停顿，但神色自始至终都不动一下。她当初怎么也没想到，她跟他们竟会再见面，还是双方都以如此戏剧的身份。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在她成婚当晚的宫宴上，她见到他们二人时，曾失仪的摔碎了酒杯。
谢子仪温婉一笑，对他们三人道：“不必多礼。”随即她转向萧昀，盈盈一拜，“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昀扶她起身，“皇后免礼。”两人之间气氛融洽和谐，给人一种相敬如宾之感。
宁楚暮上前一步，“师兄，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萧昀点头。
“皇上，那我也先走了。”秦少臣也提出告辞。
萧昀复点头。
“哎哎哎，等等我，我也跟你们一起走。”凌和见他们走，脚底抹油，也想开溜，萧昀却一把抓住她，“你才刚回来，又出宫去干什么？母后惦念你，你去看看她。”
凌和对萧昀做鬼脸，“姑妈想我了呀，她想我就要说嘛，她不说我怎么知道呢？我…”

241。第三卷　京都篇…第241章　许婚约

“行了行了，快去吧。”萧昀不堪忍受的打断凌和，把她往他母亲的寝宫推了几步。
“哦。”凌和不满的朝萧昀努努嘴，她还没说完呢，她本来还想加上一句的：她不知道，又怎会想着去看她呢？不过她想了想，这句话实在是有些忤逆不孝，还是不说了。不然萧昀准会揍她，于是，凌和快步朝她才三天没见的姑妈的寝宫而去。
再说秦少臣和宁楚暮一路出皇宫。秦少臣边摇折扇边打量身旁的人，末了，他状似无意的问：“怎么不见你以前一直携身带着的那支碧箫了？”其实这个问题他发现很久了，准确的说，是应想想走后他就没见他带过那支箫，或者说，凝雪剑。”
宁楚暮依旧浅浅的笑了笑，也随意的回道：“不喜欢了。”
秦少臣微怔，又问：“你前几天见过龙郢国皇室的人，为什么？”他一直很奇怪，宁楚暮为什么要跟龙郢国皇室的人接触，而且，他还没有告诉萧昀。
宁楚暮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一些私事。”
秦少臣挑眉，一些私事？那也就是不便告知了！秦少臣思来想去也不知宁楚暮那么做的目的，当前，因为卢照在边关的战争，衡垣和龙郢国本应该是敌对才是，那么宁楚暮为什么要见龙郢国皇室之人？如果说是因为应想想在边关卢照那里，卢照又在跟龙郢交战，应想想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楚暮才见的龙郢国皇室？可是，这么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连他自己都说不通。是，秦少臣知道宁楚暮还在乎应想想，尽管她当初说了很多连他都听不下去的话，可是，他就是知道那人还在乎应想想，即使他面上没有丝毫表示，也没有任何动作行为展现出来。当初，应想想离开后，宁楚暮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顾自己的身体要去边关找她。秦少臣一番狠心绝情的话，他搬出应想想执意要跟宁楚暮分开时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复述给宁楚暮听，再添油加醋，终于让宁楚暮颓然倒在床上。之后半个月，宁楚暮不见任何人，等半个月后他出门，就变成了如今的宁楚暮。事后，凌和履行对应想想的承诺，去他府上取应想想的东西，哪知道，应想想曾经住的房间被封了，她无论如何都进不去。后来她干脆就找宁楚暮要，宁楚暮的回答是，她进得去那个房间就自己去取，进不去以后就别再为这事而去烦他，凌和气结，只能作罢。
“宁公子。”宁楚暮跟着秦少臣，才刚走出宫门就被人叫住。
“吴小姐。”宁楚暮笑得意味不明，“找在下有事？”
那女子长得花容月貌，楚楚动人，她看了看他身边的秦少臣，微咬唇。秦少臣当然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回避，不过，他假装没看见。
宁楚暮看了看秦少臣，懂他的意思，于是他道：“秦公子是在下挚友，吴小姐应该知道才是。”他的意思是说，秦少臣和他不分彼此，不用回避。
那女子再度咬唇，许是相通了，也不再避着秦少臣了，她猛地跪在宁楚暮面前，一双柔胰紧紧扯着宁楚暮雪白的衣服下摆，声泪俱下，“宁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爹。”秦少臣闻言挑眉。
宁楚暮轻笑，“哦？”他略提高尾音，“左相这是犯了何事？会需要在下相助？”他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我爹他……”吴苑的声音戛然而止，诧异的抬头看他，她不信他会不知道。末了，她只是不住磕头，“求求你救救我爹，救救我爹……”
秦少臣凝眉：“是左相让你来的？”
吴苑摇头，“是我自己，我爹并不知道。”
宁楚暮又笑了，“那么，你是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那女子眼中闪过惊喜，随即面上又绯红一片，“我……我…”
“嗯？”宁楚暮反问，他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手上却做着与他脸上表情极不相符的动作，因为他竟然微微俯身，用指尖挑起那女子的下巴。
秦少臣大皱其眉，他刚刚忘记了，在宁楚暮的所有变化中，这也算一点，那就是他不再像以往那么排斥女子的靠近。眼前的女子，也就是他从前在昊都时无意中跟应想想提起过的，京城里又一个喜欢宁楚暮的绝色女子，左相千金，吴苑。
吴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脸更红得要滴血，“我想，想……”她没发现，他眼前的人身子隐隐的僵了一下，只因为她断断续续念出的那两个字：想想。曾经，他听襄阳这样叫过她。
终于，那女子深呼吸一口气，“我想让你娶我。”对上宁楚暮诧异的眼眸，她连忙又加了一句，“做小妾也行。”她爱宁楚暮，京都无人不知，只因为她曾经放过话，她此生，非宁楚暮，不作他嫁。本来，对这个优异的男子，她没有抱任何希望的，她早就打算，过了适宜婚配的年龄就出家为尼，一生青灯古佛。可是如今，他爹谋反的罪证被抓到，她爹固然有错，却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显赫半生，她不想他最后不得善终。宁楚暮，当今皇上师弟，他最信任的人，亦是衡垣有名的军师，她嫁他，裙带关系，她只希望保他爹一条性命，不让他老年身首异处。尽管机会渺茫，她还是想试试。所以她抛下一个女儿家的所有尊严与脸面，求他娶她。
宁楚暮一愣，随即回道：“好啊。”
吴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看他，眼泪婆娑，他这是…同意了？
秦少臣惊：“楚暮！”

242。第三卷　京都篇…第242章　明月照边关

边关。
“哎，你等等！”苏漫叫住一个巡视的小兵。
“苏姑娘！”那小兵停下，对苏漫抱拳，恭敬行礼。
苏漫微点头，“可知道应公子在哪里？”
那人回道：“应公子襄公子跟随将军去抚慰军队去了。”
苏漫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另一边。
卢照几人去探看了军队，让兵将好好休息，好保持战斗力，接下来加紧攻打龙郢国。如今从她所在的方向，她军已经侵占龙郢领土无数，不出几日，就可以改变战略场地，改攻占城池。
卢照走在越来越广阔的战争场地上，神采飞扬，丹凤眼在四周顾盼流转，一张脸倾城绝色，让人不敢窥视半分。卢照看着身旁的两人，三个月前，她吃了有史以来第一场败仗，之后情势急转直下，以致于她军后来被龙郢国包围，不能向朝廷求助。衡垣兵临城下，她浴血奋战要突出重围，一路披荆斩棘，就在她军最危急的时刻，应想想三人到了。卢照看向襄阳，那个男子，他一出空城计和反间计使得炉火纯青，最后来个瓮中捉鳖，生生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