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女神记事-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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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我对面的男子脱下了鲜红色的护肩，胸口也没有佩带红色的珊瑚珠串。如春季刚刚开始生长出的嫩芽般，颜色青葱的草色长发披散在白色的，没有太多花纹存在的白色法袍上，令这位教皇陛下的气质顿时柔和了许多，仿佛他只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而不是站在圣域顶端叱咤风云两百余年的王者。

　　那个男人嘴角却挂着风轻云淡一切如常的微笑，半点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的表现令我虽然吃着美味的食物，却怎么也尝不出好坏，只能为着今天和海后的约定忐忑不安。

　　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实在无法再按耐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放下餐具，准备把话问清楚。

　　无论是斥责还是愤怒，哪怕是告诉我我的行为令他对我无比失望……想到眼前的男人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就让忍不住瑟缩，但即使——即使真地会这样……那也比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受煎熬好啊！

　　“史昂老师……”

　　我有话想和你说。

　　正想开口，却被对方一个虚按的动作所阻止。

　　“雅典娜，听米罗说你在日本的时候请了一个希腊厨师，所以我今天让人做了正统的希腊料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第一百二十章

　　“那么，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呢，雅典娜？”

　　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青色长发的教皇陛下嘴角终于又带上了他一贯的那种雍容高傲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轻蔑的表情。这让我感觉松了一口气，毕竟比起之前进餐时，仿佛是面具一样的客气，还是现在的态度更让我习惯一点。

　　但所谓的放松也只有一瞬，对上他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绯色眼眸，我又很快紧张了起来。

　　“很抱歉打扰了你工作的时间，史昂老师，但今天下午我和米罗在米洛斯岛上的一个海滩游玩的时候，很偶然地遇到了海界的海后——安菲特里忒。并且和她达成了一些协议，我想我必须把具体的情况转述给你听一下。”

　　我不是那种很有勇气的人，所以即使在刚刚进餐的时候已经花了很多精神在组织语言上面，事到临头依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

　　努力保持平静地深吸了一口气，我尽量以公式化地格式，把自己想说的话套进去，以免得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圣域的教皇陛下面前表现地太过失败，损害了女神的形象——虽然我一直认为在这个活了二百多年，年老地可以成精的教皇面前，我从来不存在什么威势可言。但即使彼此都心里清楚，有些东西还是要努力地去维护。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米罗他在我回来后已经汇报过了。”

　　他淡淡地道，并没有因为从我口中说出的海后的名字而有所惊异。

　　“不过当时米罗并不坐在我身边，海后到底和我说了些什么，恐怕他是不清楚的。”

　　坐在史昂的对面，他书桌前的椅子上，我的上半身保持着端正的姿势；然而由他的角度，视线看不清的双手放在腿上，却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地抓着腿上的裙摆。

　　按照西方人的观念，说话的时候眼睛应该直视着对方，这样才是最正确的，表示对对方的尊重的表现。

　　但明明知道这一点，我却不能做到。

　　也许刚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冷静地直接注视着史昂，但随着对下午我和海后达成的协定的叙述，看到那双绯红色眼睛中偶尔略过的不知名的神采，我终于还是无法在支撑下去。

　　我的表现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他是不是正在心里觉得我很愚蠢？

　　是不是真的觉得我让他失望透了？

　　思绪一片混乱，我只能勉强将视线固定在他的的嘴巴的位置，竭力让自己把精神投注在和他的交谈上，而不是胡思乱想。

　　把下午和海后的谈话用第三者的角度，不渗入主观意识地转述了一遍，我最后总结道。

　　“虽然……名为海后，但我看安菲特里忒对波塞冬的感情并没有达到让她放弃海界的权利的程度……”

　　“雅典娜。”

　　终于把话说完，我不由暗地里吐了口气。正下意识地想拍拍自己的胸口，仿佛在细细思索着什么的史昂突然开口道。

　　我抬头，微怔地眨了眨眼。

　　“在你看来，海后会不会为了揭开波塞冬的封印，而假装和圣域签定和约？”

　　我微张开嘴，然后在那双绯红色的眼睛的注视下又重新闭上，迟疑了片刻才以略带了两成推测的口吻回答道。

　　“不——我想不会。”

　　是的，不会，至少我的感觉确实是如此。

　　这份认知不知是来自前世读过的那些古希腊神话故事的影响，还是从那扇紧紧地封锁住我身为雅典娜的古老记忆的门扉后偷偷泄露出来的痕迹。但至少对于史昂所提出的问题，我的感觉确实是如此。

　　安菲特里忒与波塞冬的感情单薄不会是加的；身为海后，安菲特里忒对权利的追求更不会是假的。

　　“如果海后是真有诚意和圣域保持和平，那么这份协议未免有些定得太放松了。”

　　“……？”

　　见我露出疑惑的神色，他笑地高傲中隐隐带着一丝冷酷。

　　“雅典娜呦，如果上次和海王的一战，胜者是波塞冬，那么今天海洋神系随意地驱逐人类，惩罚敢于污染海洋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到时候整个陆地也不过是还海神的后花园，任其驰骋，圣域自然也没有质疑地余地。但是失败的并不是您，也不是圣域，被封印的是波塞冬，战争失败的那一方注定要向胜利者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即使是神也不能例外！”

　　他的声音仅仅是斩钉截铁尚且不够形容，因为他所说的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政治！是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区别，以及生存之道！没有任何人可以跨越于这条规则以外，即使是神也不可以。

　　我听着他用近乎平淡的口吻说出这样一番话，眼中青葱色长发的男子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那样残忍而冷酷的光。

　　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如此有震撼力。

　　如此冰冷而冷酷的法则，我不能说不知道，但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清晰地在我面前把话说出来。让我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小说里的主角在说着他们虚假而单薄的感悟，而是圣域的教皇，统治了这个圣域两百多年的王者，正在我面前向我传授他的治世之道。

　　“如果今天胜利的是海界，那么突然出现一位像海后这样和波塞冬拥有相同权利地位的海界之主，那么为了圣域的利益，即使海后不给出什么许诺，圣域也多半会主动为她提供帮助。但今天胜利的是圣域……无论海后有没有参加上次我们和海界的战斗，她既然想成为海界的统治者，那么海界上次战败的责任她自然也该背负！说到底，虽然一您一直没有染指海界的意思，但在上次的战败之后，海界的拥有者，至少名义上应该是您。”

　　“在这种情况下，海后安菲特里忒居然敢提出这样的条件……哈！”

　　发出一声冷笑，他脸上的表情既轻蔑又嘲讽。嘴角的笑容艳丽地几乎要招来不祥，一双眼睛更是殷红地，仿佛准备掀起腥风血雨。

　　一片心悸。

　　我的两只眼睛固定在他那张仿佛玉石一般白皙的面孔上，怎么也无法移开。

　　仿佛能闻到鲜血散发出的铁锈味在鼻间萦绕。

　　如果安菲特里忒做出的并非仅仅是口头上的约定，如果下个月她派来圣域签定具体细节的使者真的像他刚刚所说的一点战败者的自觉都没有……那么我想史昂他是真的不会介意直接赏那人一个星光灭绝，然后率领着满员的黄金圣斗士编制，不顾乘人之危的嫌疑，长驱直入把整个海界都拿下——哪怕我们这边并没有海洋神，只能把那比陆地还要广阔的海洋疆域丢在那边晒太阳。

　　那样不同于撒加，却异曲同工的霸气；不是加隆，却还好胜过加隆数倍的狂傲……他们的完美令我愿意把所有的赞美都挂在他们的胸口，但却无法给他们下一个独属于他们一个人的，准确的定义。

　　……并非他曾经展现在我面前过的王者之风，也不是冥界篇中的深不可测。这样的一面，他从来未曾在我面前展现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完整地展示出来过。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仿佛只是一个微笑都来掀起血雨，那是两百多年帝王之尊积累下的威势。

　　我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两百多年的岁月，让和他圣域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他是圣域，圣域就是他。

　　对方居然敢于无视身为教皇的他的尊严，就等于冒犯了整个圣域的威严。不可饶恕，惟有鲜血可以洗去他的耻辱。

　　曾经我无法和好地分别开他和撒加的区别，我认为撒加有王者的风范，而史昂也有；我觉得史昂猛士断腕的决绝无人能比，但撒加似乎也不遑多让……直到此刻，直到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才终于恍然：史昂和撒加终究是不一样的。

　　也许他们有着同样的惊才绝艳才华横溢，同样的杀伐决断冷酷无情，但史昂和撒加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差的是两百多年的岁月，两百多年一直浸透到骨子里的鲜血和罪恶。

　　换了撒加处于史昂今天这个位置，他也许最终也会和史昂一样做出攻打海界的决定，但那绝对不会像史昂一样在得知海后的试探后就做出决定，并且一路毫不动摇地坚持下去——是的，史昂的决定，看到他此刻的笑容已经足以打消我所有的不确定。

　　并非说撒加不能，只是不愿。他会动摇，会手软，会自责，会痛不欲生——如果他的圣衣上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即使他的决定最终不会改变。

　　而这一切早已不属于史昂。

　　也许我和史昂相处的时间还远远比不上撒加，但他今日的言行已经足以令我了解一点。

　　他是那种无论善恶对错，哪怕会伤及无辜都绝对只会选择对圣域最好的一边的男人。

　　哪怕是千夫所指，万民唾骂，身下的宝座全由白骨搭建。

第一百二十一章

　　震撼终究是一时的。

　　我毕竟不是原来的雅典娜，被漫长的时光消磨地只剩下对权势的占有欲。我没有天真地到以为史昂在被“圣斗士不能向普通人出手”的规则的束缚下，仅仅凭借着前任雅典娜赐予的漫长寿命和教皇的地位，就能让曾经是一片废墟残骸的圣域在这个世界上两百多年都屹立不倒。事实上如果史昂对圣域的重视能让他继续在教皇的这个位子上继续奋斗下去，而不选择退位让衔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也免得我要为接手圣域那庞大的产业而头痛烦恼。

　　前者还罢，更重要的是可以让我不用在由谁接任教皇之位的选择面前摇摆不定。

　　烦乱的思绪在教皇继承人的问题上一绕而过，回过神来，教皇陛下嘴角的笑容依然艳丽，我却忍不住想要苦笑。

　　“雅典娜？”

　　发现我的表情不是很对头，他疑惑地轻声唤道。

　　“抱歉，”我扯了扯嘴角，却没发现察觉到自己笑容里的苦涩。

　　“我似乎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呢……”

　　他似乎并不明白。

　　“当时我一心只想着海后的突然出现，怕她会重启争端，一点也没有想到圣域的利益……”

　　我张了张嘴，勉强地说道。

　　这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在一位你尊敬的人面前，坦白地说出自己的遗漏无能。

　　这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你明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还要强撑着尊严，在那双可以看破一切谎言的眼睛面前，为自己真实的想法遮盖上层层掩饰。

　　“没关系，雅典娜，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史昂轻柔地说，从他轻松自在的口吻可以听出他是真地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但我却不愿意如此轻易地让自己地过错就这么滑走。有些话已经在我心底埋藏了很久了，如果现在不说，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下一次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如果现在我不说，我怕这个问题会早晚把我自己压垮。

　　“不，史昂……这是我的错。”

　　轻咬着嘴唇，我挣扎着说道。

　　“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女神……”

　　“雅典娜！”

　　这一次他的神情凝重，口吻更加几近呵斥。

　　我抿着嘴和他对视。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很清楚这句话是多么地过份。

　　作为圣域的主人，对于八十八个星座的圣斗士来说，我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我所说的话，说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女神，虽然不至于被认为是否定他们存在的意义，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果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从上一次圣战幸运地存或下来，并担任了圣域的教皇两百多年时间的史昂；而是其他的黄金圣斗士，或者白银青铜，那听到我这样说的战士，其心灵和信仰会手到怎样严重的伤害啊……

　　仿佛是这样说着，他那双绯红色的眼睛无声地看着我。

　　——不！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发生！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史昂我绝不会说！

　　被那双眼眸中的沉重和责备所击中，我瑟缩了一下，但很快鼓起勇气看了回去。

　　“雅典娜，这是我的失职，如果不是我当年的不慎造成了圣域的动荡，您应该像历代的雅典娜一样在圣域长大，并清晰地感受到我等圣斗士的拥护和爱戴……”

　　“不！”怎么也没想到史昂回说出这样请罪的话，我赶紧打断他。

　　“不是这样的！”我近乎尖叫着说道。

　　察觉自己的失态，我立刻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有什么人应该对这一切负责的话，那只会是我！这场战争本来应该只发生于我和其他的神祗，却把只是普通人的你们一起牵扯了进来……”

　　不，现在还没有到说这些的时候，我停下口，重新整理了下思绪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曾经想过，如果城户纱织只是城户纱织，而不是战争女神雅典娜，那样的话……应该会更好吧！”

　　无论是对雅典娜的化身城户纱织她本身来说，或者说是被撒加管理着的圣域来说，应该都会更加好。没有银河擂台，星矢他们就不用不顾圣斗士的尊严，像小丑一样在摄影机的前面哗众取宠；没有城户纱织高调地演绎女神归来，卡妙和冰河不用师徒反目，撒加、卡妙、修罗、阿布罗狄还有迪斯就不会死，更不用为了让雅典娜可以使用女神的圣衣而背负背叛者的污名，假装臣服于冥王，即使是死了也不能安息……如果没有城户纱织，没有雅典娜的降临，那么史昂当年根本就不用死！

　　“我曾经想过的，不回来圣域……”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能想象那美好的一切。

　　八十八个星座团结在教皇的周围，为了信仰为了正义按照他们自己的意志和邪恶做斗争。即使是失败，他们也可以大声地说一句百死不辞无怨无悔……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我不是真正的城户纱织，没有从这个身体一出生就穿越，没有决定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资格。

　　“可是想到哈迪斯的出现，想到历代的圣战悲惨的结局，我终究没有能按耐住……害得撒加、卡妙、修罗他们都死了。”最后一句话，我小小声地说着，就仿佛在害怕一不小心惊扰了谁。

　　“可是雅典娜，我们都已经被冥王复活过来了，您完全没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