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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唯一-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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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每个区域是安排三名教师去做支教工作,我与另外一对夫妻档老师安排到了一组。
天黑之际,总算抵达了我们的目的地,不说环山遍野,但远处影影倬倬的山可窥见概貌,从车程计算,此处乡镇离最近的城区起码得有半天路程。因为普查过资料,所以看到那简陋的校舍倒不会惊奇,原本我们就不是过来享福的,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对夫妻档老师,男的姓林,女的姓苏,他们俩自然是安排了一间宿舍,我则被安排在了另外一间。晚饭是匆匆解决的,当地的镇领导带着我们参观了学校,比较令我觉得吃惊的是,来上学的学生居然好多都要走上一两小时的山路。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真正下乡到最底层,那更深的地方可能有着更多看不到的艰苦与酸涩。
可人力有限,不能无条件地扩大自己的方向,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施予帮助。
第一个晚上,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感觉浑身骨头都搁得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人的思维常常难受控制,在无法入眠之际,某人的身影就会钻进脑子里。这段时间他就不紧不慢的一点点蚕食我生活的空间,让我无法忽略这么一个人存在。
支教这事,不知他事先有没有知晓,因为既然他以许部长的身份参与进了这个教育计划,那么委派支教的教师名单应该会传递到他手中。但也有可能是贵人事忙,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管这些,只是名义上挂个头衔实地考察而已。
说起来他的态度很莫名,看着像朝我在靠近,却又深沉若鹜,猜不透他心思。倒是解了我一个心忧,晚上不会再接到他电话了。到得此地后,我就发现此处讯号不好,白天可能还时有时无,到了晚上则一格讯号都没有了。
这样一来,等于我们是半封闭式的留守在此地。心想那个人是没法再来干扰我生活了吧。夜深后,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就见窗外已经吐白。走出门,发现隔壁的夫妻老师也已经起了,正坐在门前闲聊着。
看到我出来,苏老师笑着朝我打招呼。我们三个是同校的,原本在校期间因为教的年级不同,彼此之间不算太熟悉。现在三人可算走在一条绳上,同舟共济的道理谁都懂,从而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没过一会,乡办学校的校长就找过来了,一番自我介绍后,就领着我们往校区走。才早晨七点多,有看到学生陆陆续续赶来,一个个小身影背着大书包风风火火的,从他们脚上的泥泞可看出,确实是走了好长一段路。
通过校长介绍,学生很多,但是师资却很少,在校老师基本上都身兼数职,语数外包揽。基于其他的德育课、美术课、音乐课等,安排的老师就更少了,通常会将全校学生统一安排在一起教,大致一周上一次通课。
教育环境的恶劣,导致师资力量的贫乏,这就是个连环锁。在与在校老师介绍交流时,发生了个小插曲,那个教导主任一看到我就失声而喊:“余浅?”我定了定目光,端详了他上下后解释:“你认错人了,我叫许若。”
在得知有那么一个人与我长得相像后,再遇此类事情也有些见怪不怪了,只是没想到了这山区乡镇居然也能被误认。男人愣了好一会,才神色犹疑地介绍自己叫秦宸。之后时有感觉他目光向我这边投注,连站我身旁的苏老师都注意到了,朝我眨了眨眼睛。
不由失笑,又觉无语。头一天来,我们不可能立即就任,需在旁听课,学习本地老师的教学方式。连听几堂课,大致也有了了解,我自然还是做老本行,教学生语文了。下午第一堂课,就走上讲台,底下一双双乌溜的眼睛,带着求知的渴望,顿让我精神一振。
从没有那种带着澎湃情绪像演讲般地上过一堂课,与其说讲书本知识,更多的是讲一些典故来带动孩子们的兴趣,算是我给孩子们的见面礼吧。说实话,我为这第一堂课做足了功课,查找了很多资料,又看过很多支教老师的心得,要如何在第一时间与学生走近。
下课铃声响,从学生们的脸上可看出意犹未尽,我“演讲”的也意犹未尽,但我们有的是时间嘛。走出教室,迎面就见秦宸站在门外,目露赞赏又深思,他走近我:“许老师,一起走走好吗?”
我没有理由拒绝,错开一肩的距离,向操场方向而走。说是操场,其实不过是一块平地,跑道不完整,中间做了个简陋的篮球场,这里可能算是学生们唯一的娱乐。
“许老师刚才的课,很精彩。”他以一句中肯的评价为开场白,随后才引入正题,大抵意思就是我与那余浅长得十分像,所以才会在初见面时失态。又讲他与余浅本是师兄妹,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他远离城市,来到这里开始了支教生涯。
他不像我们这种属于临时性有目的而来,而是有意向地选择了这里,打算长期留守。听完他的故事后,我觉得他与其说是支教,还不如说流放。他将自己流放在这里,通过这种方式惩罚曾经犯下的过错,但从他的语气和神态可看出,他似乎习惯并且热爱这里的生活。
事后,我评定此人是个向上的人,他并非甘愿平凡,而是愿洗污浊净己身,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会放光彩。确实,以秦宸的年轻,能够做到教导主任,且有望升为副校长,是他优秀的最好表现。
不知不觉间,竟是过去了一个月,生活很平静,原本浮躁不安的心也渐渐平复。那些城市的喧嚣,世俗的困扰仿佛离我远去。中间曾接到过许杰的一个电话,他问我怎么电话老打不通,当时我迟疑再三,还是决定把支教的事坦白。
也算是先斩后奏吧,电话那头许杰气得不轻,可又拿我无可奈何,详问一些细节,可讲到中途,讯号中断,突然就断线了。这下我都能预料许杰在对面的脸色有多黑沉了。
这些都还在我掌控范围内,许杰最多也就气得跳脚而已,但最后还是会支持我的。可当我看到某人突然站在眼前时,无法镇定了,也没法掌控了。
我抬手擦了又擦眼睛,怎么可能?许子扬?他在这里?是不是我中了他们的毒,也误认错了人?可等他一身清冷走到跟前,低吟般唤我“若若”时,我。。。。。。只能暴走。
转过身就大步开走,可走再快身后的脚步声都如影随形,不用回头看,也知他就在身后。终于我忍无可忍,顿住脚步转身叱喝:“许子扬,够了!”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我却越加恼怒,扬声道:“我都躲你躲到这穷乡僻壤来了,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不是你的余浅,与你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们高干玩的追逐游戏没有兴趣奉陪,还要我怎么表达再清楚些?”
“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他看了我半饷后,突然冒出这句话。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啥意思时,就见此处镇长快步向我们走来,满脸堆笑伸出手,但不是对我,而是对他。“许支书啊,可把你给盼来了,来来来,快跟我走。”
我愣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朝我这飘了一眼,那镇长立即领会地来招呼我,将我与他一同领进了镇领导单位。从他们的交谈中,我慢慢了解了大概事情,却深为震撼。许子扬居然是上级下派到此地做党支书的,主要负责当地改建工作。
就算我脑袋再混,也觉得不太对劲,一个山区乡镇里的党支书与省级干部能比吗?这应该是天差地远的区别呀,这是怎么回事?
想起刚才对他发的那一顿火,不由面色赧然,脸皮再厚也不会认为许子扬为了追我而不惜放弃原来高官职务。难怪他问那句话了,细细回想那段时间,他虽有意接近我,但很可能是因为我与他女朋友长得相像的原因。
☆、8。他在那里(为零度77更)
从乡镇单位里出来时,我有些不敢看他,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你怎么会成了这里的党支书?”只见他微微一笑,却不难发现其中带着讽意,“这是很显然的事,难道还要我跟你解释?”
我心中一顿,硬着头皮道:“解释解释吧,要不我这脑子想不清楚,就又犯糊涂了。”
低笑传来,他的眉眼却没笑意,“从我在吴市第一回见你时,就已经是开端了。要不专职政务的我怎么会被委派跨界到教育部呢?政局与教育,不用比也可看出俗长俗短了,明升暗降的做法,在政治舞台上常常上演。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人能够屹立不倒的,只在你站的根基稳不稳,底气足不足。”
他这一番解释极其隐晦,我在脑中盘旋了一会,才似懂非懂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你倒台了,然后被流放到这里?”怎么会这样?之前并没有动向啊,看他处事沉稳有度,波澜不惊的,哪里像是出了问题的样子?就是现在,除去他嘴角带着浅讥外,依旧一派从容不迫。
“说倒台也不至于,就是目前政治方向不明确,上头换届,必然会有调度,更主要的是我父亲要退休了,这一派势力就少了核心骨。树倒猢狲散的道理,用在哪里都合适。”
听着他自嘲地讲话,心底徒生一种悲凉,适者生存的原则在官场更是残酷。有些涩然和抱歉地道:“刚才。。。。。。是一时冲动,脑子发热了。”
他眉目流转,似笑非笑地问:“刚才什么事?以为我特为你而来这事?”
轰的一下,我整张脸都涨红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却听他又道:“说起来,也可算是寻你而来。”啊?呆愣地看着他,估计我此时的表情应该挺傻的,从他低低而笑的样子就可看出来了。
他转开目光,眺望远方,悠远又带有深意地道:“支教名单很早就到我手上了,看到你的名字在内,我是有些惊讶的。虽然说因为政治方向不明,我被降职下派,但在权力范围内还是能够选择地方的,所以我确实是随你而来的。”
我又一次被雷到了!刚转移的心神,认可了之前那个答案,他却又绕了回来,而且是这种类似表白的话。。。。。。怎能叫我不凌乱?
“你也不用觉得困扰,可以将我当成朋友般。就目前来说,我与你不算是不同世界的人了吧,我也不再高高在上,还有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她,你就是你,许若。”
轻撩的话如徐徐清风扑闪过耳,然后慢慢灌注进脑,再从脑沉落到心。我不得不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快速疾走时心想,此人不但面皮漂亮,就是话也说得漂亮,极度煽动人心。
他说我不用困扰,可是当某人以强烈的存在感进占你周围空间时,要怎么不困扰?首先,他以党支书的身份实地考察我们学校,似有若无的目光总会飘向我这边。后来他留了教导主任秦宸详谈相关事宜,从两人初见面时的神色微变可判断,谈话内容一定不止学校这些事。
许子扬考察几天后,就下达了两条指令,一是修建公路,二是扩充学校面积。一开始我还有些施之以鼻,这两个指令看似对当地有益处,可执行起来却很难,认为他到底是官派作风,也不结合实情就大笔一挥下命令了。
可等过两天,真有人开始落实工作,我就不由暗暗吃惊了。
先不说公路修建这事,就是学校里来人丈量了尺寸,掀开了操场那处的一边围墙,对操场制定了详细的规划图,更有建筑材料被运进。后来辗转从校长口中得知,许子扬下派到这里做党支书,是带了财政经费而来的,难怪他能大刀阔斧的改建。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强,即使许子扬落魄发配边疆了,他还是有微末的权在手中。而这么个豆腐干一般大小的地方,其实只要上级部门愿意露一点点,就能焕然一新了。现在几乎人人口中都在夸这个支书是个好干部,为这乡镇致富来了。
宁静的夜晚,月亮当空照,星星繁复闪烁,这样的夜景在城市中很少能见了。越来越沉重的雾霾遮住了夜空,只难能可贵寻找到一两颗星星。有时候想想,其实我们身处的城市,反而没有这些地方好,空气污染成灾,总有一天会整日行走在雾蒙中。
许子扬拉了把椅子,静坐在我旁边,这样的情形我已经见惯不怪。
起初还觉得别扭,后来见他更多的时候是沉默,想起他那些政治原因,就会对他产生某种难言的情绪。优越感这种东西,对他可能与身俱来的,但如今他却如困兽般被困在这个狭小天地里,即使他把这个镇带富了,上级领导也不会因为他成绩优异而官复原职吧。
到底还是从顶层落到了底层,所以他的神色里才会有落寞。
人的心情真得很难形容,对方高高在上的时候,会觉得他做任何事都带有目的性,当他走到低谷时,反而能感觉出那隐藏在背后的真实情绪。
他在失意中想要努力求存,他对目前的境遇不甘心,他更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所以那些改建工作,他做得格外认真,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我常常见他亲临现场来指挥,吃着与工人们相同的盒饭,有时甚至会没时间吃,也就搁置在旁。
因为受地区限制的影响,修建公路暂时只能用石子铺,引一条条小道通往山区里面,这样学生们每天上学就不用走在泥泞中。可谁也没想到,眼见快要修好的马路,被一场大雨毁于一旦。
那场雨,下了三天三夜都没停,且有欲下欲大的趋势。顿时镇上的防汛工作拉响了警报,无论大小干部都参与,可人手不够,需要抗洪指导,各处需要检查,河堤处更要随时检测。许子扬责无旁贷地冲在了第一线,现场指挥。
然而雨下到第五天时,一场灾难悄无声息地降临,泥石流爆发了。山上泥石如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蚕食着山脚下的村庄,幸亏在那之前许子扬就有先见之明地转移了村民,并无人员伤亡,可家园尽毁。
而且,如果雨势不停,泥石流之后定是山洪爆发,到那时别说村庄,就是整个小镇也难幸免。形势越发危急,在河堤那边已经拉了警线,除去工作人员,所有人都不得擅自过去。但,许子扬在那里。
枯坐在校舍内,心中有说不出的焦虑,没法不承认,我在担忧。据说上级部门已经在调派抗洪救灾部队下来,可迟迟不见踪影,只能靠着仅余的力量在强撑。
疏散了的村民全都聚集在了学校操场,之前因为扩建场地,总算在此时能够临时搭建避难所容下大多数人。我透过迷蒙的雨雾,遥望着那一张张茫然的脸,其中不乏有我所教的学生在内,一场无法预料的天灾,让他们原本就艰苦的生活,变得流离失所,今后又要花多久时间能够恢复家园呢?
每年都能从电视里看到某地发生洪灾,发生泥石流,可那是在电视中,是别人的故事。没有此刻亲临现场,亲眼目睹来得震撼,未知的恐惧重重围绕着我们。
噩耗再度传来,前线被残余泥石流侵袭,水道更是堵住了救援之路。也就是说河堤那个高台测防汛站成了孤岛,何时会被洪水淹没不可知。我再也坐不下去了,往校办借了把黑色大伞就往河堤的方向走。
扑面而来的大雨,伞根本就挡不住,很快我全身都被雨水打湿,成了落汤鸡。步履越加艰难,到得岸线边时,遥遥可见原本的平地成了泥黄色的汪洋,而更远处的高台上,影影倬倬似站了些人,隔得太远,我没法看清许子扬的身影。
环视两旁后,我找了个方向开始走,水刚漫来,不可能绵延万里成江,总有尽头处。只要绕到远一些的地方,就总能进到那里面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生这种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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