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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耽美)-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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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与此同时,窗外一道惊雷蓦然打响,声音震耳欲聋,北堂尊越手里的茶盏已经如同箭一般激射而出,向着殿顶飞去,那去势太过神猛,全不似凡人所能够驱发出的力道,不可一世,所挟的狂暴力量径直撞碎了殿顶,打破了一个窟窿,茶盏碎成的碎末却仍然如同暗器一般四射飞出,而就在北堂尊越低喝出声的那一刹那,北堂陨已飞身而起,整个人已化作一道漆黑的利箭朝着来时的方向疾掠而去,于起伏的房脊之中起纵,刹那间就消失在雨夜之中。 

  窗外大雨滂沱,北堂尊越并没有去追,只因在这样的雨夜里极容易隐匿行踪,偌大的皇宫随便就能找到暂时躲藏的地方,不利于追踪,一时间北堂尊越双眼微眯,目光中透出一道厉色,刚才那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宫中,甚至几乎瞒过了自己,此人修为之深可见一斑,况且会如此行事之人,除了北堂陨以外,又会有谁?此时乾英宫附近的侍卫前时听见响动,已然迅速围拢而来,在殿外集结,北堂尊越冷冷吩咐身旁的人,道:“……叫他们都散了,自今日起,宫中巡夜的人手增加一倍。” 说罢,微微皱眉,心中不免有些古怪之感,只觉得那北堂陨夜探乾英宫之事有些蹊跷,以自己的武功修为,天下间无人可以成功谋刺,既然如此,北堂陨又何必冒险至此?北堂尊越思索片刻,却不得要领,一时也无心再想,索性更衣就寝。 

  第二日雨仍未停下,但早已只是细雨丝丝罢了,淅淅沥沥的,变成了一番缠绵入骨的湿润。 

  窗外斜风细雨,庭前阶下萌生出一点绿意,显得生机勃勃,书房内只有两人,身着普通缎袍的英俊青年站在当地,目光却没有片刻离开过对面的年轻人,眼中是一片沉沉的爱慕之色。 

  对面宽大的书案后坐着一名大约弱冠年纪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纱地彩描花鸟纹大袖衫,外面套一件黑色宽袖直领对襟褙子,肩膀微宽,头上一条镶金嵌宝抹额珠光闪闪,映得眉心温润盈盈,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面孔轮廓精致,肌肤如玉,面颊上的疤痕已经淡化无踪,不留半点痕迹,也早已经脱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眼眸中时不时地闪烁出冷厉锋锐的精光。 

  案上摆放的各种物品井然有序,光滑的案面更是一尘不染,北堂戎渡手中执笔,姿势端正,正仔细地写着什么,一时间室中没有人说话,只有毛笔在纸张表面轻轻划过所带起的极轻微声音,钟愈默默地端详着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对方看上去显得十分干练,也很认真。 

  未几,北堂戎渡直起身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手里的笔搁下,又吹了吹纸上的墨字,确认干透了之后才将其合上,钟愈见状,忙上前替他将各种物品一一归类放回原来的位置,收拾整齐,又端过旁边搁着的金盆,里面是已经温热下来的清水,兑了淘澄干净的花汁,散发出淡淡的芬芳,北堂戎渡把手伸进水里,清澈的温水越发显得他一双手皎白胜玉,钟愈双手捧着毛巾在旁等候,北堂戎渡在水里洗了洗手,然后就把两只的手放在毛巾上,钟愈立刻细细地给他擦干上面的水渍,一面说道: “……今日去法华寺进香,不如我陪殿下同去?” 

  “……不必了,你乃是外官,并非东宫属官,孤与你之间有私交的事情不能被他人知晓,总要留点私下里的底牌。”北堂戎渡微微抬起头,两只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徐徐说道,钟愈面上微带赧色,道:“是我莽撞了。”北堂戎渡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向前靠了靠,将双手随意摆在案面上,说道:“自从前时逆贼谋刺一事发生,朝廷上下实行清洗,扫除内应,到如今自然空出了一些位置……钟愈,孤上次跟你说的事情,目前已经有了眉目,等不久之后你兼任虎卫营大统领之时,就要替孤将这股武力牢牢掌握在手心里。” 

  钟愈闻言,顿时不自觉地微微将腰身挺得笔直,表情也严肃起来,黑色的眼睛里有着柔和与坚定,道:“北堂你只管放心,我自然为你办得妥妥当当。”北堂戎渡捏了捏袖口镶着的红色繁花宽边,深邃灼亮的眼瞳微微敛起,道:“……总而言之,不要让孤失望才好。”他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根纸烟点燃,送进嘴里吸着,夹住烟头的手指修长而平稳,没有一丝微颤的迹象,彼时一缕夹杂着湿润水气与花木清香的风从外面钻了进来,顿时拂开了北堂戎渡周围的纸烟所制造出来的淡淡烟雾,北堂戎渡起身走到了长窗前,就见窗外细雨绵绵,有微凉的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入,北堂戎渡伸出一只手,接了些许雨丝在手,只觉得凉津津的,不觉微微一笑,笑容当中丝毫看不出多余的感情色彩,说道:“……差不多时辰也该到了。” 

  一时间钟愈从侧门出去,由一个小太监领着悄无声息地离开,北堂戎渡关上窗子,又略略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后便从书房中走出,此时外面雨丝清清凉凉,北堂戎渡出了走廊,被飘飘洒洒的湿润凉意一激,顿时胸中就是一畅,头脑清醒了许多,伺候在外的几个太监连忙撑起了油伞,将北堂戎渡遮在伞下,蒙蒙的细雨中,北堂戎渡上了软轿,沿着长长的青石路而去。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霏霏细雨中,街上几个孩童嬉戏打闹着,炫耀自己刚刚学来的诗句,却说此时尚且不到午饭的时候,京中一家酒楼里客人寥寥,二楼临窗的雅座坐着两个容貌平平无奇的男子,其中一个中年人脸色蜡黄,颔下留着短须,对面坐的则是一个容貌呆板的青年,两人看上去应该是一对父子。 

  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并一壶酒,父子两人对坐着饮酒吃饭,却是易容过的北堂陨父子,眼下四处都张贴着二人的画像,若是白日里想出门,就须得乔装改扮一番,不以真面目示人。 

  此时沈韩烟显然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心事,只执杯有一口没一口地慢饮,目光飘忽,北堂陨坐在他对面,也不说什么,就在这时,忽然只听外面一阵喧哗,沈韩烟手中的杯子微微一顿,既而就将酒杯放在桌上,向窗外楼下看去,他所在的位置居高临下,只这么顺着窗户往下一望,便将大街上的所有事物一览无余,就见原本行人撑伞往来的街道上,此时却已遥遥走近一支队伍,前头有兵丁执鞭大声喝道,将行人驱向一旁,把路给清出来,不远处马蹄声和脚步声渐渐临近,骑在马背上的是清一色身着薄甲的骑卫,腰板挺直,威风凛凛,其余的侍卫亦是目不斜视,人人神情严肃,腰挎长刀,目不斜视地列着队伍向前而行,只听脚步声整整齐齐,丝毫不见杂乱,队伍中簇拥着一辆极大的华贵马车,饰以明黄的车帏,在细雨中辘辘前进,只看这马车的样式,就知道显然是太子出行了,四周的百姓见状,纷纷都避向大道两边,让出中间一片空阔的路来,从酒楼上看去,众多侍卫密密麻麻,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沈韩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街上的那辆马车,一直看着那车子渐渐走远,面上神情似喜还悲,此时有柔和的风将细密的雨丝从窗外吹入,星星点点地扑到他的脸上,就仿佛是有了泪一般,正值这时,坐在对面的北堂陨将目光从大街上收回来,看见沈韩烟如此,便忽然冷冷哼一声,轻描淡写地道:“……看有什么用,身为男儿,你若真有本事,便将人抢在手里又有何不可!”沈韩烟微微一顿,却不说话,只拿起杯子慢慢抿了一口酒,北堂陨见状,想到昨夜自己潜入皇宫之事,面上便露出了诡异之色,似笑非笑拿过酒壶替自己重新倒满,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北堂尊越……北堂尊越……嘿嘿,我的好二弟,你我之间,只怕一辈子也撕掳不清了……' 

  北堂戎渡自法华寺进香返回之后,雨早已经停了,出了太阳,大地之上一片灿烂之色,一时北堂戎渡回到东宫,刚走到二层宫门处,早等候在侧的几个太监已经围拢上来,服侍北堂戎渡登上步辇,其中一个太监禀道:“……殿下,皇上先前已经到了,此时正在殿下寝宫处。”北堂戎渡微微一愣:“哦?父亲来了?”一时摆摆手:“……那就脚程快着些,孤这就过去。” 

  却说正当北堂戎渡从那太监处得知北堂尊越已至的时候,他回来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北堂尊越的耳朵里,此时北堂尊越正在廊下修剪着一棵北堂戎渡平时十分喜爱的桃树,有几个宫人蹲在树下,不断拾捡着从树上被北堂尊越剪落下来的零碎枝叶,放入小筐子当中,不远处,有悠悠丝竹之声传来,伴随着女子婉约的歌唱,周围服侍着的太监宫女皆是小心翼翼伺候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这个时候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一阵风过,落红成阵,北堂尊越的表情平静而悠闲,一面听着小太监禀报北堂戎渡回宫之事,一面漫不经心地继续修剪着树枝,道:“……既然戎渡已经回来了,就叫厨下把先前预备的吃食下锅,朕等一会儿就和他一起用。” 

  身后一个太监躬身应了一声,即刻便快步而去,又过了一阵工夫,忽然就有细碎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传过来,片刻之后,就见北堂戎渡带着几个内侍从走廊走了过来,朝这边而行。 

  北堂戎渡乘步辇刚到了自己的寝宫处,就听到风中隐隐传来的琴瑟歌曲之声,北堂戎渡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笑,下辇带人过去,一时间穿过几道回廊,只听女子黄鹂般的声音清凌凌而唱,此时清风徐来,一曲终了,袅袅余音未散,北堂戎渡徐徐踱步到正拿着银剪给桃树修剪枝叶的北堂尊越身边,含笑道:“……爹真是好雅兴。况且既然要来,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北堂尊越闻言,顺手就将手中的剪刀递给身旁的小太监,接过宫女奉上的丝帕擦了擦手,这才看向北堂戎渡,挑眉而笑: “……回来了?正好,朕已经命人准备了吃食,随朕进去用些罢。”北堂戎渡抚掌笑道:“还是爹知道我的心思,寺里的和尚弄的都是些素斋,没什么胃口。” 

  三百四十二。 可敢前来一晤 

  北堂尊越顺手就将手中的剪刀递给身旁的小太监,接过宫女奉上的丝帕擦了擦手,这才看向了北堂戎渡,挑眉而笑:“……回来了?正好,朕已经命人准备了吃食,随朕进去用些罢。”北堂戎渡抚掌笑着道:“还是爹知道我的心思,寺里的和尚弄的都是些素斋,没什么胃口。”此时天光明净,日光仿佛水一样落下,北堂戎渡姿容俊雅,眉目清朗,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北堂尊越轻轻一拍他的脑袋,哂道:“……这是自然,你眼下才十九,还有长身子的余地,不吃肉怎么行。”北堂戎渡笑吟吟道:“是啊,我近来也觉得自己好象有点长高了,虽然不太能看出来,但是再过上几年,我觉得就应该差不多和你一样了,我记得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和我现在就几乎是一个样子的。”北堂尊越拍了一下北堂戎渡的肩头,温言道:“跟朕进去罢。” 

  父子两个说着话,一面便向里面走去,一群内侍和宫女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的一段距离之外,紧紧缀着,北堂尊越面上的表情十分温和,与北堂戎渡喁喁说着话,二人脚下不急不忙地在走廊里走着,此时阳光灿烂明媚,铺天盖地洒下来,照得周围尽是一派宁静的美丽之态。 

  两人进到一处偏殿内,周围十数根立柱撑起,上面雕刻着金龙图案,墙上除了风格淡泊的壁画之外再无其他,中间流淌着一汪清泉,清澈见底,灌满了浅水池,水中游动着一些颜色各异的小鱼,游得活泼,殿内没有熏香,却摆放着一溜时新花卉,淡淡的馥郁花香弥漫周围。 

  二人相对而坐,少倾,宫人便送上刚刚做好的精致吃食来,北堂戎渡脸上带出淡淡微笑,修长的手掌搭住酒壶,拿起来亲手倒了一杯酒,顿时酒香四溢,北堂戎渡将杯子递给对面的北堂尊越,一时间眼波微转,笑着说道:“……呐,既然你让人给我准备了吃的东西,知道惦记着我,那我也投桃报李,现在便伺候你喝酒,很公平罢。”北堂尊越见北堂戎渡用手捧了酒盏,杯中酒水呈翠绿,微薰的香气淡如雾,手上那雪白的肌肤倒比这最上好的细瓷杯子还白腻了几分,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一面伸手接酒杯,却趁机用指头在北堂戎渡的手背上轻轻勾了一下,十分狎昵,却故意调笑道:“……朕还不曾喝上这酒,便已经觉着醉起来了。” 

  北堂戎渡从来不是什么面嫩的毛头小子,虽然知道北堂尊越调笑,却自然是不以为意的,只笑吟吟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道:“我今天还格外又上了一柱香,许了愿头……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么?”北堂尊越端起酒杯,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眸光深邃如潭,幽远而引人,隐隐透出一丝金色,只哂道:“今日的酒似乎特别好些。”一时放下茶杯,神态悠闲:“……许了什么愿?自然是你和朕长长久久地在一处,事事顺心,朕猜得可对?”北堂戎渡听了,抬起头欣然一笑,嘴角微微一翘,抿了嘴笑道:“……没意思,你怎么一猜就猜到了,没趣。” 

  北堂戎渡说着,先喝了一口美酒润了润喉咙,之后才略略挽了一下袖子,从盘内取了一只虾慢慢剥着,他如此衣袖一挽,便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腕,上面戴着一串血红的玛瑙佛珠,衬得肌肤更是白得耀眼,北堂尊越瞧见了,便神情懒懒地哂道:“……你的心思又岂能瞒的了朕?朕连猜都不必猜,自然就能知道你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此时窗外吹进来的风中带着丝丝的清凉,令人惬意之极,北堂尊越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戏谑道:“莫非你没有听过‘心有灵犀’这一句不成?朕自然知道你心里会想些什么东西。”北堂戎渡闻言,‘嗤’地一下笑出声来,用手指不轻不重地在男人的鼻尖上戳了一下,说道:“……大言不惭,不害臊,谁跟你心有灵犀了。”光影斑驳中,北堂戎渡周身散发着一种异样的美感,北堂尊越愈看愈爱,禁不住顺手捉住对方的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掌,握着这只光滑细腻的温热右手不住地缓缓摩挲,北堂戎渡微微垂下眼睫,低笑道:“……你还让不让人吃东西了?” 

  北堂尊越听了,这才把他暂时松开,拿过桌上放着的一双象牙筷子塞在北堂戎渡的手里,温言道:“饿了罢?先吃些东西再说。”说着,又看了北堂戎渡一眼,含笑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却是把对面的美人当做了下酒菜一般,又哂道:“秀色可餐。”一面轻笑说着,一面伸手去摸对方雪白的手腕,但北堂戎渡却微微一避躲开了,顺手将剥好的虾塞进北堂尊越嘴里,温言道:“我发现你如今倒是很知冷知热了,连我去进个香也能想到那种和尚住的地方弄的清汤寡水不合我胃口,记得吩咐人给我做点东西等我回来吃……以前你很少会这么细心的。” 

  北堂尊越听了这话,不觉笑了笑,笑声低沉间带着特有的磁性,他抬眸看向北堂戎渡的瞬间,光线明媚斑驳的疏影里,那英俊面孔上的笑容温暖如春,道:“……可能是朕从前年纪还有些轻罢,倒也不怎么会照顾人,到了现在,总也应该长进不少了,不然岂不被你抱怨死?”北堂尊越说着,到底还是捏住了北堂戎渡温热的手腕,用指头慢条斯理地摩挲着,俊美的面孔上泛起几分似笑非笑之色,北堂戎渡闻言,眼睛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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