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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 (叁·龙之鳞)作者:凤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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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搏斗更紧,不时掉下一个人来,无不哀嚎连连,手握成拳,口吐“遁”字,逃出生天。
方非凝目望去,认出不少熟人—百里秀雅、琴照、木太清、李冲天,鱼羡雨,蓝觞……
忽然一声惊叫,落下一个男子,简真一瞧大乐,来人竟是璧字组的万歌行,这小子摔得头晕眼花,身上蜂毒发作,不由举起左手,还在犹豫,简真大叫一声:“万歌行!”
万歌行回头看见两人,双目一亮,还没来得及应声,简真又喝一声:“遁!”
万歌行存了遁走的心思,又握紧了拳头,符咒万事俱备,只欠出声。简真这一叫,符咒发动,万歌行惊叫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真得意洋洋,汪汪大笑:“弄走了一个,汪,顶好角字组、璧字组全掉下来,汪,让本大爷一个个收拾……”
话没说完,又掉下两人来,大个儿心头一喜,以为天遂人愿,真把对头送上门来,定眼一看,一股热气蹿到喉间:“懒狐狸,汪,笑笑!”
两人的脸上身上红肿多处,一落地连连抓挠,模样无比狼狈。
两人吸食妖藤汁液,解去蜂毒,好容易缓过气来。方非询问上面情形,吕品悻悻说:“别提了,上面的狗蜂比海水还多,赶不走,也杀不完,什么招都没有用!”
方非、简真一边说话,一边吠叫,禹笑笑惊问:“你们两个,学狗叫干吗?”
“汪!”大个儿理直气壮,“驱赶烦恼藤呀!汪,你也得叫!”
“哈哈!”吕品捂着肚皮,笑得满地打滚,禹笑笑也咯咯咯地笑弯了妖。
“笑什么?”简真脸上挂不住了,“汪,有什么好笑的?”
“哎哟哟!”禹笑笑好容易止住笑,喘着气摆手,“笨人有笨招,学狗叫吓唬烦恼藤,亏你们想得出来!”
方非、简真脸色发青,心里七上八下,大个儿怒叫:“你聪明,汪,有什么好招?”
禹笑笑微微一笑,挥笔切下几根细藤,轻喝一声:“穿针引线!”笼子入口扎紧,把一群狗蜂关在里面。
狗蜂困在笼里,登时发怒,发出汪汪怪叫。禹笑笑把笼子往身边一晃,烦恼藤听见狗蜂吠叫,吓得魂不附体,仓皇向后退缩。
大个儿张口结舌,身子硬邦邦的,化为了一尊石像。方非脸上也是热辣辣的,两眼盯着下方,头也抬不起来。
禹笑笑做了四个狗蜂笼子,一人一个,佩戴着向前爬去。上面的厮杀声渐渐稀落,狗叫声却原来越响,冷风掠地而过,一阵紧似一阵。
方非落在最后,望着前面三人,黑暗中三人四肢着地,潜行无声,趴在藤网上面,像极了蛛仙子的神蛛。
简真忽地停下,发出一阵呻吟,方非上前问:“怎么了?”
“我不舒服!”大个儿哼哼说,“肚子难受,身子也热!”
方非伸手一摸,肌肤热得烫手,心中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你生病了?”
其他两人应声回头,简真苦着脸哼哼:“蜂蜇了就难受!先是热得慌,现在肚子也难受,里面像有一团火!”
“余毒未清吗?”吕品说。
“不对!”禹笑笑轻轻摇头,“蜂毒没有这个症状!”她盯着简真,心中忧虑焦急,忍不住说:“简真,要不你退出考试!”
“不行!”大个儿急声说,“危字组少了一个人,我一退出,可就输了!”
禹笑笑听得心口一热,望着简真不觉鼻尖酸楚,眼里浮出泪光。
方非、吕品对望一眼,心中莫名诧异。知难而进不是简真的作风,这小子怎么性情突变,居然开始顾全大局?吕品冲方非使了个眼色:“这里面有鬼!”小度者心领神会,也还了个眼色:“不止有鬼,还是女鬼!”
“你变了呢!”禹笑笑目光柔和,轻轻抚摸简真的额头。大个儿发出一串哼哼,一小半是难受,一大半却因为舒服。另外两个男生听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真!”禹笑笑一无察觉,“无论如何,我要把你带到第六关!”
“危字组要拿冠军!”简真一握拳头,大唿口号,完了还问,“方非、吕品,你们说是不是哇?”那两人默不作声,神气越发古怪。
“简真!”禹笑笑含笑抹泪,“我一直以为,你心眼小,胆子小,还嫉妒成性、不重亲情……”
“天啦,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简真耸眼扁嘴,一副快要落泪的样子。
“那是以前呀!”禹笑笑说到这儿,冲吕、方二人大叫,“你们愣什么,还不过来扶他!”
两人喏喏上前,一个扶左边:“死肥猪,算你狠!”一个扶右边:“你就只管装吧!”
简真心惊肉跳,一边大声呻吟,压住两人的声音,一边凑近方非说:“我真的难受哇!”
方非怒哼一声,吕品一边冷笑:“我还难受呢!我说死肥猪,你要找伴儿,也该挑个时候哇!”“你们都不信我!”大个儿鼓起两腮,“我自己爬!”他挣脱二人,咬牙向前爬去。禹笑笑心生不平,上前扶住简真,与他并肩同行。大个儿陡然来了精神,难受似乎减轻,浑身上下更有使不完的劲儿。
前方似乎出现了点点微光,极目望去,一面山崖凹凸不平,从上到下嵌满了巨大的蜂巢。巢里犬吠如麻,夹杂连绵不断的嗡鸣,巢孔里涌出一股股黑气,星闪电掣,冲着来路飞去。
靠近山崖,一股甜香钻入鼻孔,熏得四人心头发腻,蜂蜜犹如涓涓细流,顺着崖壁流到了山根。山根横了一排洞窟,洞中呜呜作响,正是冷风的出口。洞窟有大有小,大的可容纳一人直立进出,小的不过人头大小,洞里隐约有光,照在四人身上,众人的心一阵狂跳。
吕品蘸了一点儿蜂蜜,舔了舔,笑着说:“有意思,六个提示,还剩一个。”
“没错!”方非点了点头:“洞口就是出口!”
简真扳起手指:“最大与最小,最快与最慢,最老与最新。啊,还有最小……”他往前一瞪,眼珠子几乎掉下来,“你们不会是说,要从最小的洞口钻进去吧?”
“对极了!”三人正色点头。
“天啦!”大个儿发出一声呻吟,“我讨厌缩声法!”
“谁说危字组要拿冠军?”吕品拖长声气,“说这话的人,应该打头阵!”
“懒狐狸!”简真怒指吕品,“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
“简真!”禹笑笑变了脸色,“你真的只是随便说说?”
“嗷!”简真脸色刷白,矮了半截,低声下气的说,“打头阵就打头阵!”他狠狠剜了吕品一眼,心里无比恼恨,他爬到最小的洞口前面,伸手比划了两下,气唿唿地说:“卡住了洞口,你们不要怪我!”
他俯身探向洞口,地上蜂蜜堆积,已经干结。简真刚要进洞,忽地发现,靠近洞口的蜂蜜层上,有一个纤小秀气的女子掌印,四人中只有禹笑笑一个女子,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靠近洞口。
“谁的手印?”大个儿心中起疑,还没来得及细想,吕品按住他的后臀,向前狠狠一送。简真惨叫一声,脑袋塞进洞口,耳朵擦过岩石,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死肥猪,快用缩身法!”吕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个儿闷叫:“缩你个鬼,蠢狐狸,快把我弄出来!”
“咄!”吕品大声说:“笑笑你看,他又要放弃呦!”
少女冷哼一声,简真的心应声一颤,忙叫:“好,我缩……”边说边想心法,运足元气,抱元守一。
“变!”他一声大喝,身子向里收缩,骨骼脉络分了又合,似有无形大手将他狠狠揉弄,不知不觉,四周宽松了些许,简真奋力一挣,勉强挤进了洞口。
谁知到了这儿,通道更加狭窄,简真堵在洞里进退不得,只觉元气沸腾,整个人好似受了挤压的气球,一转眼就要砰然爆炸。
大个儿难受恐惧,偏又无法出声,他肺部收缩,嘴脸变形,别说吐气开声,就连嘴巴也不能张开。正惶急,尾椎处涌入一股热流,混合他本身的元气,循着身子急速转动。
大个儿分筋错骨,身子向内收缩,四周压力减轻,跟着屁股一痛,好似挨了一脚。他来不及转念,身子向前一蹿,眼前一片光明。
简真缩身成功,惊喜交集,马上运转元气,身子充气似得恢复原状,他正要站起,后颈忽地一痛,有人低喝:“要命的,就别动!”
大个儿满腔热血冷透,一抬头,三支符笔对准自己,一眼看去,只看见宫奇和冯荒,剩下的那个,不用说,一定是宋艾。
除了万歌行,壁字组全都在这儿。简真张嘴要叫,一道“绝声符”飞来,他只管大吼大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大个儿万分不甘,急得面红耳赤。
宫奇又发一道“金灵束缚符”,捆住简真,三人手脚并用,把他拖到一边,宋艾负责把守,两个男生分站两边,手持符笔,再次对准洞口。
简真一边大骂对方无耻,一边求神拜佛,希望三个同伴不要落入圈套。念头还没转完,洞口一暗,钻进来一个脑袋。
来的是吕品,懒狐狸脑袋朝下,身子缩得细细长长,形如一条大蛇,一扭一动,全力挣扎出洞。
又有大鱼落网,宫奇、冯荒相视一笑,简真趴在一边,一不能说,二不能动,胸口一股热气转来转去,快把他的胸口撑破。
吕品终于挣了出来,宫奇单笔向下,低喝:“不许动!”
懒鬼想要抬头,宫奇一脚踢在他的腰眼,疼的他浑身打颤,接下来,两人故伎重施,冯荒使“绝声符”,宫奇使“金灵束缚符”,制得吕品服服帖帖。简真瞧得沮丧,看样子,壁字组打算守株待兔,把危字组统统活捉。
两人一人一边,拽起吕品,刚一入手,宫奇咦了一声,叫声:“好轻”,冯荒也说:“不对!”
“呵!”下方洞中一声轻笑,一道白光袭来,正打在吕品身上。
吕品应着白光分成了两半,扶他的两人一惊,低头看去,裂口并无鲜血,跟着汪的一声,冲出来一大群狗蜂。
狗蜂禁闭已久,怒不可遏,这时逃出笼子,见人就蜇,宫奇、冯荒首当其冲,脸颈双手全被狗蜂包围,顿时被蜇得嗷嗷惨叫,一边的宋艾掉头想跑,可是没跑两步,也被狗蜂赶上。
简真一动不动,被狗蜂当作石头,躲过一劫,定睛看去,地上哪儿有什么尸体,只有一串狗蜂笼子,正好一人长短,笼子已被割开,狗蜂飞得一只不剩。
从头到尾都是吕品的把戏,一个变化术,躲过了四个人。
洞口白影一闪,吕品钻了进来,大喝一声:“勾魂夺魄!”符笔连指,宫奇、冯荒双双晕倒,宋艾看见,刚要举笔,吕品符光先出,宋艾符笔落地,晕了过去。
狗蜂掉头飞向吕品,少年一扬笔“一网打尽”,狗蜂统统收入符网。这时禹笑笑也钻了出来,她目光一扫,笑着说:“吕品,你猜的对,他们先到了一步!”话没说完,方非也钻了进来。
禹笑笑解了简真的禁制,大个儿怒视吕品:“好小子,你早知道有埋伏?”
“是呀!”吕品眨巴眼睛,“这伙人做事太粗心,要设圈套,却在外面留了一大串手印脚印。”
“懒狐狸,你这是什么居心?”简真的粗手指顶到吕品脸上,“你知道有埋伏,还打发我进来!”
“唉,总得让他们逮个人哇,人家埋伏一场,很辛苦哇!”
“你、你怎么自己不进来?”
“我来了,谁破他们的圈套?你能把笼子变成人吗?”吕品顿了顿,笑眯眯的说,“再说我先进来,谁来帮你缩身,谁又把你踹进来?”
简真下意识的摸了摸臀部,被踹处隐隐作痛,他气不打一处来,瞪眼望着吕品,鼻孔里咻咻出气。
方非打量四周,却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洞壁上写满了“长明符”,柔光映洒,亮如白昼。
吕品叫醒宋艾:“角字组呢?”宋艾扭过头去,咬牙不语,吕品举起符笔,打算逼供。禹笑笑不忍道:“吕品,女生你也欺负吗?”
“好大一顶帽子!”吕品收了笔,笑着摸了摸下巴,“我还想找个伴儿呢,欺负女生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禹笑笑看他一眼,笑着说:“你想找什么样的伴儿?我可认识不少女生。”
“还没想好!”吕品满不在乎,“哪天想好了,再来劳烦你!”
“呸!”禹笑笑冷冷的说,“等你想好了,鸭子都煮熟了!”
“煮熟了,正好吃!”
“吃鸭毛还差不多!”
方非一边听着,微微苦笑,他注视溶洞深处,那儿光影交错、幽深无穷,不觉叹了口气,迈步向前走去。刚走两步,宋艾忽地大声叫道:“九星骗子,角字组才是冠军,你们这些大蠢材……”还没骂完,禹笑笑一扬笔,一道“绝声符”堵住了她的嘴。
“不公平呀不公平!”吕品摇头叹气。
“要公平?”禹笑笑白他一眼,“下辈子去变女生!”
“你们热不热呀!”简真从额到颈,红得像只大西红柿,“我都快热死了!”
“热?”禹、吕二人瞪眼望他,“这儿冷得要命,你居然说热?”
“我一定病了!”大个儿不住呻吟,“我的肚子好难受!”禹笑笑皱起眉头,眼里透出一丝关切,吕品却捂着鼻子大喝:“要方便,走远些!”
“不是方便。”简真苦兮兮地说,“反正肚子里有一团火。”
“简真!”方非迟疑一下,轻声说,“会不会跟你吃了果子有关?”
“果子!”大个儿一愣,“你说那红树的果子?”
“什么?”禹笑笑尖叫了起来,“简真,你吃了地火树的果子?”
“咦,那叫地火树吗?”简真挠了挠头,“果子的滋味还不错!”
“笨蛋!”少女俏脸发白,“你、你吃了多少个果子?”
“我忘了,像是十个,又像是二十个。”
“你说二十个,那肯定就是四十个!”吕品对大个儿的心思了如指掌。
简真挠了挠头,脸色发臭:“也没那么多,起码差五个!”
“你完了,你完了!”吕品连连摇头。禹笑笑也叫:“简真,你真是什么都敢吃!”
简真听得面无人色,方非忍不住问:“吃了果子会怎样?”
吕品笑了笑说:“吃了地火树的果子,通身元气会呈现出极端的火相,变成三阴孽火,吐口气能烧死人,放个屁也能把裤子点着。”
“啊!”方非变了脸色,“那可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吕品摇了摇头,“也许孙先生有办法!”
“方非!”简真声音凄惨,“我申请退考!”
“你说什么?”禹笑笑冷冷瞅来,简真心中发虚,悻悻道:“算了,反正死不了人!哼,你们三个离我远一点,烧着了自己负责。”
说话间穿过一个洞口,进入一个钟乳石洞,钟乳高高低低,粗粗细细,形成一片茂密丛林。
银光忽闪,四人急忙飞身跳开,叮,方非身后的钟乳多了一个小孔,光亮透孔而过,看上去触目惊心。
“飞星射月符!”禹笑笑高叫:“当心,是巫袅袅……”白光星闪,禹笑笑身边钟乳粉碎,石屑四处乱飞。
方非举目望去,一团水银光华,托出一道白影,轻轻一晃,跳上一根钟乳。巫袅袅站在高处,冷冷逼视四人,她的飞轮名叫“星河”,转起来光华灿烂,有如银河星盘。
四人举起符笔,指向白虎少女,巫袅袅一闪身,没入那片石林。
“金锋夺日!”佛青剑升到半空,禹笑笑一扬手,叮,金光闪过,一根钟乳断成两截,摇晃一下隆隆向后倒下。
白虎女面有怒色,还没反击,吕品驾着“紫璇风”起来,挥笔一指,巫袅袅侧身闪过,懒鬼一笔落空,符光击中一根硕大的钟乳,锐声激鸣,石屑纷飞。
巫袅袅白影一闪,再次没入石林。
“方非!”禹笑笑一手按腰,一手持笔,声音清脆有力,“你们三个先走!”
“笑笑!”方非一愣。
“快走!”禹笑笑浑身一纵,佛青如火苗跳起,一道白光从下掠过,将一截钟乳击得粉碎。
禹笑笑笔吐金光,向左一绕,咦,身边一根钟乳齐腰折断。巫袅袅正觉奇怪,苍龙女笔尖一拂,断石高高飞起,越过那片石林,向她头顶砸落。
“开山破石!”巫袅袅符笔一扬,断石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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