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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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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做外科手术,手法生疏,完全靠甄命苦给他的生涩难懂的医学书籍摸索,没想到不但将一个必死的人从鬼门关里救回来,还见识到了输血这种神奇的医术,他行了一辈子医,今天是他最自豪的一天。
他上前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后,测试了一下她的反应,张氏身体已无大碍,只要按照甄命苦给他的医书上著述的方法,进行精心护理,康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张姑娘,能听见老朽说话吗?”
张氏眼神黯淡,没有了一丝生存的欲望,轻轻点了点头,却不发一言。
“傻姑娘,以后可千万别再想不开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清楚,非要自寻短见呢?若不是命苦及时把你送到我这里,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听到甄命苦的名字,张氏明显有些抗拒,别开头去,闭上眼睛,眼泪却汩汩地流了下来。
孙郎中叹了一口气,心药还得心药医,他们这些旁人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愈合甄命苦对她的伤害,朝身边的环儿和杏儿使了使眼色,杏儿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房间,确定没有任何能伤害张氏的东西后,这才转身离开。
张氏默默流着泪,胡思乱想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过来时。
已经是日落时分,窗外斜阳西落,余晖照进房间。
她的手被人握着,她睁开眼,抬眼望去,那张熟悉的脸印入她的眼帘,脸上那块疤痕,是他独一无二的标记。
甄命苦此时正一脸紧张地盯着她,脸上再没有她熟悉的那种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激动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他就这样呆呆地看了她一天吗?
他也知道心疼吗?他不是走了吗?他不是再也不管她的事了吗?他不是恨她吗?他握着她的手干什么?他不知道她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吗?
她闭上双眼,别过头去。
“鹅鹅。”甄命苦轻声唤了她的乳名。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怎么哄她,她都不会再心软,只是听他一开口,眼泪便不受控制流了下来,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甄命苦默默地守在她身边,也不说话。
屋子里只她和他两个人,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许久,才听见他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真是个混蛋。”
屋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屋外隐约传来禇登善紧张兮兮的声音:“杏儿姑娘,你在窗子下面做什么?”
“嘘!小声点,一会让甄哥哥发现了我可不饶你!”
被屋外偷听的杏儿这一闹,屋里的气氛登时和缓了许多,只是张氏依旧不肯睁开眼睛看他。
又过了一会,甄命苦轻轻将她略微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胸口,张氏浑身一颤,挣了挣,却挣不出来,也就放弃了,任由他握着。
只听见甄命苦说:“鹅鹅,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张氏默然不语,许久,才听见甄命苦缓缓地说:“二十年几年前,有个小男孩,出生时就被他的爹娘把他扔在孤儿院门口,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六岁的时候院长死了,他也烧伤了脸,跟着一个流浪汉四处流浪,因为脸上有块难看的疤,所以从小就没有朋友,他叔从小就告诉他,脸上有疤不是他的错,别人因为他的相貌不喜欢他是他们的错,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他也一定不能自己看轻自己,每天要快乐地生活。”
“七岁那年,他叔把他送进了小学,他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小朋友”
“二年级时他八岁,那一年,他在他们班上见到一个小女孩,他懂事以来,还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像洋娃娃的女孩子,他非常幸运地,成了她的同桌。”
“就这样,他跟她同班五年,就这样一直升到初中。”
“同班五年,他很少跟她说话,其中说得最多话的一次是上初中时在学校里她问他女厕所在哪里,他当时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甄命苦自顾自地说着,张氏也终于睁开了眼睛,静静地听着。
“等他满头大汗跑回来时,她已经不在那里,他忘了告诉她,他其实是去帮她找厕所了。”甄命苦此时他已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那女孩的学习成绩不好,家里经济条件也不怎么好,每天回到家里还要帮着她爹妈干很多家务活,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学习,所以每天都会在学校里自习到很晚才回家,那小男孩也经常假装在教室里自习,一直陪到她放学回家。”
“每次她回家时都会回过头对教室角落里的那个小男孩甜甜一笑,跟他说一声再见,他从来不敢跟她打招呼,每次都等她走远了,才敢透过教室的窗户目送她骑着她那辆破烂的自行车离开,因为她的原因,他觉她的破烂自行车是世界上最好看,独一无二的自行车,那时候在他的心里,每天上学的意义,就是为了看到那女孩的一个笑容,听她跟他说一声再见,然后目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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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露骨表白
“十四岁那一年,两人分到了不同的班级,那年,那女孩十四岁,小男孩再没有跟她呆在一间教室的机会了,可是他还是每天都呆在教室里,一直等到那小女孩从别的班级里出来,目送她骑着自行车离开学校以后,他才收拾书包离开。”
“那年面临中考,她一心想要上一间重点学校,因为她家里并不富裕,还有两个弟弟在读书,家里人只答应缴她上重点高中,他知道那女孩一向很努力,只是成绩一直上不去。”
“突然有一天傍晚,那女孩跑到他的教室里来,拿着一道数学题,让他教她解题。”
“那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那女孩的脸,她的皮肤很好,跟你一样,很白很水嫩,眼睛像泉水一样清澈,他假装镇定地给她讲解题目的每一个细节,其实心里紧张得要命,手掌心全都是汗水,那女孩完全不知道他的紧张,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地问他一些问题,从那次以后,她每天傍晚都会来教室找他,让他帮她讲解数学题,像以前一样,在同一间教室里,一直到太阳下山。”
张氏渐渐地听得入了神,头也不知不觉地转了过来,清澈如水的眼眸愣愣地看着他。
甄命苦并没有发觉,渐渐地沉入了回忆中:“就这样过了半年,除了跟她解答数学题,他跟那女孩没有说过任何其他数学题以外的事,她也从来不问他其它的事。”
“那时候眼看就要中考,各奔东西,他怕她考上别的学校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跟她相处的机会了,鼓起勇气问她想要考的那所学校,她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她想考的那所学校的名字,那是市里最好的一所高中,以她当时的成绩,考入那所学校的希望非常渺茫。”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跟她的爸妈有约定,如果她考不上好学校,就要回家帮家里干农活,再过几年准备嫁人,要么就出外打工了,只怕很难再有机会像现在一样跟她一起坐在同一间教室里,跟她说话,教她解题了,所以,他做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决定。”
听到这时,张氏明显地紧张了起来。
甄命苦缓缓说:“他决定向她告白,于是,他熬了几天几夜,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情书,买了一朵玫瑰花,在情人节她上体育课的时候,偷偷塞进她的书包里。”
他顿了一顿,沉默了好久。
她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她跟她同班的一个高大男生走在一起了,他是她班上的班长,家庭条件很好,人也长得英俊。”
张氏闻言脸上登时一阵失望的神情,这是一个蹩脚郁闷的故事。
甄命苦继续说:“看着她每天下课被那男生牵着手,一起有说有笑,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他没有再留在教室里自习。”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中考结束了,那女孩没有考上重点中学,她的班长却因为家里有钱,花钱进了重点中学。”
甄命苦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也许是感受到他情绪中的压抑和愤懑,张氏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一字一顿说:“领成绩单那天,他亲眼看到她从学校的四楼跳了下来,头朝下,砸在了水泥地板上。”
当他说到这时,张氏的身子明显地一颤。
甄命苦语气异常地平静:“那男孩本以为她是因为考不上才做这种傻事,后来,医院的验尸报告说,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说这句话时,甄命苦的脸色显得有些痛苦:“那个班长家里是个有头有脸的地方名流,知道她有了身孕,为了不让这件事影响他的升学,就在成绩放榜的那天,那班长打电话告诉她,他要跟她分手。”
“她的葬礼过后,他去了那班长的家里,当着他父母的面,用一根铁棍敲断了对方的手脚,发了疯似地在他下身不停地踢,直到踢烂踢爆为止。”
甄命苦语气非常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张氏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因为这件事,他被判了致人重伤罪,判了五年,从牢里出来以后,就去四处打工了。”
“几年后,他在一家工厂遇见了一起打工的初中同学,是她初三那年的同班同学,他跟那男孩说,当年是那班长偷偷将那男孩塞给她的信署了自己的名字,她正是因为看了那封信之后这才跟那班长走在了一起的。”
甄命苦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所有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写的那封信,送的那朵玫瑰花,她不会跟那班长走到一起,也许她会考上一间好的学校,将来会遇上一个比那混蛋优秀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
“这怎么能怪你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氏终于小声说了一句,她当然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的故事。
甄命苦笑了,转头擦了一下眼角,将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直到几天前,我才知道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他看着不敢与他对视的张氏,缓缓说:“鹅鹅,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卑畏缩了,那天我抱着你来医馆的路上,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你活过来,不管是谁,都别想再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都不会再退缩了,我要追求我想要的,我要抱着你香香的身子睡觉,我要每天尝你甜甜的嘴唇,我要每天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你在我身边像小猪一样睡着,我要你给我生一窝小鹅鹅”
听着甄命苦这近乎无赖的露骨表白,张氏的俏脸早已变得如玫瑰般红艳动人,滚烫如火。
甄命苦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鹅鹅,嫁给我好吗?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一辈子疼你爱你,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你。”
张氏愣愣地望着他,全然不知所措。
157 定情信物
一直在窗外偷听的杏儿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张姐姐,你快答应他啊!”
“杏、杏儿姑娘,我们不是在偷听吗?好像不应该这么大声吧?”禇登善在一旁小声地提醒着。
“你知道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等张姐姐这呆头鹅亲口答应,黄花菜都凉了!”杏儿气急败坏地嚷着,一把推开屋子的窗户,朝里喊:“张姐姐,你再不答应,我可要替你答应甄哥哥了!”
对这个一向只会添乱的杏儿,甄命苦这时却感觉她无比的可爱,转过头望着张氏说:“鹅鹅,你也不想得罪杏儿吧?你也不想每天听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吵着你吧?”
张氏望着他,却还是摇了摇头,就在甄命苦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时,她才声如蚊语地说:“我已经有夫家了,怎么还能嫁给你呢?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带我一起离开这里吧?我、我一辈子跟着你服侍你”
说到后来,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听见。
甄命苦闻言登时欣喜若狂,急忙从怀里掏出宋金刚写的那张休书,递到张氏的面前:“忘了告诉你了,你现在可没夫家了。”
张氏不明所以地接过那张休书,仔细地看了一遍,看完,一时间,也不知是喜似忧,只是愣愣地流下泪来。
甄命苦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嫁给我,一个是我娶你。”
窗外的杏儿闻言举起大拇指,夸赞道:“甄哥哥,你真是好样的!”
张氏小声抗议道:“哪有那么霸道的。”
“我今天就是这么霸道了,你答不答应吧。”
张氏终于敌不过甄命苦灼热的目光和杏儿的起哄,红着脸,微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屋外登时爆发出一声欢呼,杏儿激动得连蹦带跳,竟比她自己嫁出去了还要开心,嚷道:
“定情信物,甄哥哥,快给张姐姐定情信物,她就再跑不掉了!”
甄命苦哪能不会意,急忙站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机,递到张氏面前。
他这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身上有对他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这一台决定了他能不能回去的手机了。
张氏虽然不知道这手机到底是什么东西,却知道它对于甄命苦的意义,知道这关系着他能不能回他的家乡,他把这东西给她,其意义不言自明。
看着甄命苦将手机变成一个充满科技感的腕表,戴在她的手腕上,她忍着腹部伤口的疼痛,慢慢坐着起身,朝甄命苦微微施了一礼。
甄命苦见她如此谨慎隆重,急忙回了一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反而变得有些生分起来。
窗外的杏儿看得有趣,笑道:“快喊一声相公!”
张氏闻言大窘,甄命苦笑了,知她脸皮薄,急忙帮她解围说:“大家都出去吧,鹅鹅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说着,将杏儿她们全都轰走,这才回过头对张氏说:“鹅鹅,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看你。”
在杏儿和环儿的精心护理下,张氏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腹部的伤口也开始愈合,甄命苦每天都到她跟前说话,说一些让她脸红耳赤的肉麻情话,让她很快忘记了以前的种种不开心,心情渐渐地好了起来,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躺在病榻上,她看着一旁收拾碗筷的杏儿,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杏儿,你看出来了吗?”
杏儿回过头,一脸不解:“看出什么了?”
“那个褚公子好像很喜欢你。”
杏儿闻言小嘴一呶,撇着头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我可不喜欢他,没脸没皮,长得跟竹竿似的,那么高,我喜欢甄哥哥那样的。”
张氏掩嘴笑了起来,眼角余光发现了一旁吊着的点滴和空血瓶,不由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杏儿从桌上端了一杯热腾腾的豆浆过来,慢慢地扶她起身,一边用勺子给她喂,一边说:“哦,你说这个啊,是生理盐水和甄哥哥的血。”
“血?”张氏登时被吓了一跳。
也许是为了炫耀自己刚刚学会的有关血型的知识,杏儿滔滔不绝地给张氏普及起血型的常识,添油加醋地说起她的血型是多么稀有,十几万个人中才有那么一个,又说事情又是多么巧合,碰巧遇上甄命苦跟她是一模一样的血型,完了还特地加上一句“你们说不定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听得张氏又是惊奇又是欢喜。
“你不知道,抽完这么多血,甄哥哥连嘴唇都白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晕倒过去似的,干爹说,平常人都是抽一小袋,甄哥哥本来就瘦,说什么只有他的血能输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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