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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三千,篡心皇后-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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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太医怔了怔,点头:“是的。”
蔚景又抬眸,环视了一圈屋内,想要找到一把利器,后来见只有两个随侍兵士腰间挂着长剑,正欲走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用这个吧!”
随着男人低醇的嗓音落下,一把精致的绘满图腾的匕首伸到她的面前。
熟悉的样子和图案入眼,蔚景瞳孔一敛。
这把是在源汐村那个歹人留下的,殷大夫死于这把匕首,却将这匕首交给她手中让她防身,后来,为了摆脱一个男人的纠缠,她用这把匕首刺在了那个男人的胸口上。
原来,他一直留着。
垂眸看了一会儿,她伸手正欲将匕首接过,却又被对方手一缩,避开。
“割脉取血并非易事,稍有不慎,会造成生命危险,微臣是医者,若娘娘信得过,就让微臣来为娘娘取血吧。”
凌澜毕恭毕敬垂眸颔首。
两人仅隔一步之遥,蔚景甚至能闻进他身上倾散出来的淡淡的墨竹清香。
她没有回答,倒是边上的锦弦出了声。
“对,让右相帮你取!”
蔚景依旧没有说话,低头,素手轻轻撩起黑衣的袖管,叶炫连忙上前,将她手中的瓷碗接过,端在她的腕下面。
凌澜看着她,看着她平静无波的淡然脸色,缓缓垂眸,看向她纤细的手腕,眉心微微一拢,长睫遮住眸中所有情绪,他抬手,轻轻将她的小手握住。
锋利的刀口轻轻来到她腕上,他竟薄颤了手。
跟着一起颤抖的,还有一颗心。
刀子没有落下,他抬眸,再次看向她。
蔚景始终低头看着自己的腕,可她还是知道,他在看她,因为她的手背被他裹在掌心,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颤抖。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干燥,较他的颤抖,她反而很安定。
终于,她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四目相对,她微微一笑:“没事,相爷不要有顾虑,开始吧。”
众目睽睽,她不想引起什么纠复。
“会很疼,娘娘忍耐一下!”
男人轻声道。
“嗯,”她点头,“没事。”
凌澜这才再度执刀来到腕上,见叶炫双手捧着瓷碗,还抖得厉害,他唇角禁不住一勾,低声道:“叶统领,你可要接好了,没接住,或者接偏了,可是会浪费娘娘鲜血的。”
“是!”叶炫双手死死将瓷碗抱住,蔚景转眸朝他望去,发现他竟是满头的大汗淋漓。
睨着他的反应,蔚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天。
她记得刚才她跟众人说,她就是小石头。
这个男人肯定是将她蔚景跟叶子鹜颜又画上了等号。
哎,这关系真是乱得
日后该怎样跟这只呆头鹅说清楚呢?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忖中,腕上骤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瞳孔一敛看过去,凌澜已经将她腕上的脉划开,有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涓涓细细地顺着腕,流进叶炫端的瓷碗里。
凌澜依旧握着她的手没有放。
为避免尴尬,她也没有抬眼,两人都看着腕上那正在往外淌着血的伤口。
鲜血滴滴答答落在瓷碗中,就像是此刻缓缓流淌的时间。
帐内很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叶炫叫道:“够了,够了,半碗了。”
众人看向碗中。
哪里有半碗?
最多三分之一的样子。
“你有没有数啊,就在那里瞎嚷嚷!”锦弦不悦地斥了一声。
凌澜跟蔚景都睇了一眼叶炫,叶炫低下头,不再吭声,脸颊隐隐透着一抹可疑的红润。
终于半碗了,凌澜用指腹按住她的伤口,又让她将腕朝上举起,防止血液流出。
韩太医见状,也连忙自药箱中取了止血绷带上前,欲给蔚景包扎,却还是被凌澜接过:“还是本相来吧,你去让蔚卿服下。”
“你没事吧?感觉如何?”锦弦亦是上前,轻轻揽了蔚景的肩。
蔚景蹙眉,很抵触这样的动作,但是锦弦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凌澜眸光微闪,伸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含笑建议道:“娘娘刚刚取了那么多血,此刻正虚,久站怕是会晕厥,还是去椅子上坐着吧,让微臣帮你包扎。”
闻言,锦弦便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来。
因椅子的两边都是桌案,凌澜上前,锦弦见没地方可站,只得将位子让给他。
蔚景一个堪堪抬眸,似乎看到凌澜唇角微微一勾。
她怔了怔,男人温热的气息逼近,凌澜已经倾身,小心翼翼地将绷带缠在她受伤的腕上。
动作缓慢又轻柔。
蔚景只觉得一颗心徐徐加快起来。
“会不会太紧?”他忽然开口问。
“什么?”她一时没明白过来,很快又意识到他问的是,绷带缠得紧不紧,遂摇摇头,“不紧。”
“那是不是太松?”他又问。
蔚景就崩溃了。
照这个方式问下去,下一个问题是不是‘会不会不松不紧?’
真想堵这个无聊的男人一句,考虑到场合,她只得忍住,微微一笑道:“很好,正合适。”
好在那厮没有再作,终于包好,用了很久,将她撩起的衣袖放下,他缓缓放开她的手。
那厢蔚卿也已经将她的血饮了下。
蔚景一个抬眸,正好看到她刚刚饮好,唇角的血渍还没来得及擦去。
苍白的面色,配着唇角的那一抹妖娆赤红,纵使此刻是跟她一模一样的脸,她还是想到了食人的魔鬼这样的形容。
很奇怪,桑成风
就站在蔚卿旁边,也没有伸手替她接下空碗,更没有掏帕子给她。
还是韩太医上前,将空碗接过,蔚卿自己自袖中掏出娟子揩了揩唇角。
似乎鲜血饮下,蔚卿的毒就很快得到了控制,原本皱在一起的五官也慢慢舒展开来,些些红润爬上两颊。
现在又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了。
蔚景去留的问题。
不知为何,作为主人,也作为维护蔚卿的男人,桑成风一直很沉默。
凌澜用帕子轻轻揩着匕首上的殷红,亦是沉默。
最后,还是锦弦最先出了声。
“如果太子殿下不同意蔚卿先跟我们回中渊,朕还有另外一个提议,蔚景跟蔚卿的三哥和六哥还在,朕立刻让人通知此二人前来云漠,救治蔚卿,蔚景此次就随朕回去”
“不行,成风莫要答应他,他们是奸诈小人,这分明是缓兵之计,等他们走了,我们到哪里去找他们,就算我三哥跟六哥赶过来,从中渊到云漠,三日时间根本不行。”
锦弦的话还未说完,已是被蔚卿急声打断。
众人都没有说话。
的确,中渊到云漠,路途遥远,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三日也不行。
那现在怎么办?
事情又再次陷入了僵局。
蔚景一直也不吭声,也不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知道,有人会替她做主。
偌大的帐内,又是声息全无。
就在锦弦刚准备说,毒非蔚景所下,蔚景也没有必须留下来救蔚卿的义务,无论云漠同意不同意,他都必须带走蔚景的时候,坐在那里好转不久的蔚卿又骤然呼痛起来。
“啊——”她痛苦的嚎叫着。
这一次,似乎比刚刚那次严重,她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叫着:“好痛,我的眼睛好痛,痛死了”
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韩太医更是连忙上前,再次探上她的脉搏。
啊!
韩太医脸色大变。
“怎么了?韩太医,我这是怎么了?”
双眼就像是有千万枚细针在扎,痛得她完全睁不开,她伸手摸索着抓住韩太医的手腕,紧紧逼问。
韩太医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又去取了她刚刚饮血的那个瓷碗,里面还有几滴残剩。
末了,又自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走回到蔚卿的身前,“蔚姑娘,让我取一滴你的血。”
“我的血?”
蔚卿一怔,见眼睛痛得恨不得挖下来,她也顾不上这许多,没有多问,将手伸给韩太医。
因为只需要一滴,所以也不需要在腕上取,韩太医只用银针自她手指的指尖刺破,取了一滴。
指腹捻起那滴血,韩太医又是闻,又是看,又是伸出舌尖轻噬。
做完这一切,另一手捻起瓷碗里蔚景的血,同样的动作做了一遍。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慌错地给众人宣布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这两个姑娘没有血缘关系,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什么?
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划过所有人的耳畔。
蔚卿震惊,蔚景同样震惊。
虽是不同母亲所生,却最起码是共一个父亲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呢?
难道她跟蔚卿其中有一个人不是她父皇的女儿?
不,这不可能!
锦弦对这个消息亦是非常吃惊,他示意凌澜也去检查检查看。
凌澜眸光微闪,领命上前。
同样在蔚卿的手指上取了一滴血,然后对比碗中蔚景残剩的血,得出的是跟韩太医一样的结论。
蔚景的确跟蔚卿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那怎么办?现在我要怎么办?韩太医
,我的眼睛痛死了,啊,成风,成风救我,我痛死了,我的眼睛痛死了”
蔚卿已经出于崩溃癫狂的状态,她紧紧闭着眼睛,双手乱抓着,不知是想要抓住韩太医,还是想要抓住桑成风。
韩太医也同样慌乱不堪。
“‘青莲’一毒,若没有亲人血液饮下,毒素会越来越严重,但是,若乱饮其他非血缘关系的血液,更是会加剧毒素的蔓延,我。。。。。。我也无能为力。。。。。”
蔚卿闻言,彻底不能淡定,嘶吼道:“你身为太医,你怎么能够无能为力呢?你必须救我,必须救我成风,成风,成风你在哪里?救我,救我啊!”
蔚卿激动地从椅子上起身,摸索着想要找桑成风,却是不想,脚下一踉,她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紧接着,就听到她的惨叫声传来:“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了。。。。。。”
众人一惊,蔚景亦是循声望去,就看到她趴在地上,仰着头,眸子睁得大大的,满满的都是惊恐和无助,却唯独没有一丝光亮。
蔚景被她的样子吓住。
锦弦敛眸,凌澜眸光微闪,缓缓垂目。
桑成风缓缓上前,在蔚卿的身边蹲下,蔚卿感觉到了,连忙伸手将他的衣襟攥住,失声痛哭道:“成风。。。。。。成风救我!”
泪流满面的样子,真是让人无法不动容。
桑成风面色冷峻,不言不语,只伸出双臂将她从地上抱起。
起身站起,桑成风缓缓看向众人,目光在蔚景的脸上微微一顿,凤眸深深,最后又落向锦弦,淡声开口:
“你们都走吧,本宫有事,就不远送了,明日本宫就会撤兵回云漠,也希望陛下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从此跟云漠和平相处。”
桑成风说完,抱着怀里的蔚卿,大步走了出去。
韩太医见状,眉头一皱,亦是拧了药箱,疾步跟了过去。
就留下帐内几人面面相觑。
望着男人衣发翻飞的身影消失在帐门口,蔚景更是半天回不过神。
她记得,自蔚卿中毒,桑成风让人去请太医之后,他一直沉默不响,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她还以为会有很大的一场纠复,谁知道竟是这样。
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
她似乎有些不相信。
那蔚卿的毒
也是,她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她留下也于事无补。
可是,至少,也应该让锦弦派她三哥蔚佑观或者六哥蔚佑博过来吧?
难道不解了吗?
不是说不解就是一个死字吗?
那。。。。。。
她还在那里怔忡,锦弦开口道:“以防夜长梦多,又生什么变故,我们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于是,几人就这样离开了云漠大营。
同来时一样,帝后乘坐马车,右相和禁卫统领骑马,士兵一半在前开路,一半善后。
右相护在皇后车旁,禁卫统领行在皇帝车侧。
一行人就这样抹黑上路了。
其实也不算抹黑,毕竟夏夜的月光还是很明亮的,这样的光线,辨物还是绰绰有余。
车轮滚滚、马蹄哒哒。
山路的两旁都是翠竹苍梧,不时有伸展出来的枝杈打在马车上的声音。
蔚景坐在车里,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云漠同意退兵,虽然事情总算圆满了,但是,她怎么办?
跟锦弦回宫,真的是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可是如今这样的阵势,她想逃也逃不了。
怎么办?
外面传来“唰”的一声,拔剑的声音,是凌澜。
她一怔,正想着他要作甚,下一瞬就听到树枝被砍的声音。
她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他在砍沿途伸
展出来的那些枝杈,不让它们再碰打在马车上。
其实,打在马车上而已,又不是打在身上,不痛不痒的,完全不必去砍掉。
可是,她又不想跟他说话,就随了他去。
山路颠簸,车身摇摇晃晃。
见反正现在想逃也逃不了,蔚景正准备阖上眸子小憩一会儿,蓄精养锐,醒来再想办法,却是骤然“咝——”的一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视线也倏地一亮。
她一惊,转眸望去,就看到马车一侧的窗幔竟是被一根粗大的枝杈钩挂住,生生撕扯了下来。
窗外映入一马一人。
那人挥剑将枝杈砍掉。
枝杈和枝杈上钩挂的窗幔一起跌落在地,男人转眸看向她。
“对不起,娘娘,微臣动作慢了点,没来得及砍下!”
他笑着,道歉道。
蔚景坐在车里,透过已经没有窗幔的窗户看过去,背景是夜空苍穹,他骑在马上,白马黑衣,光影偏逆,只看到他一双含笑的眸子就像是落入了星辰,璀璨生辉。
蔚景没有理他,别过眼。
肯定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她心里愤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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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漠,营帐
桑成风将蔚卿放到矮榻上躺下,正欲起身,却是被蔚卿攥着衣襟不放。
“成风成风别离开我!”
蔚卿面色苍白,满脸的泪痕,一双眸子睁着又圆又大,却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光彩。
因为她的抓攥,桑成风保持着倾身的姿势,他缓缓垂眸,看向她落在他衣襟上的小手,指甲泛白,她用了大力,甚至在抖。
桑成风伸手将她的手指掰开,拂掉,小手跌落,蔚卿大骇,挥舞着想要再次抓过来,却是已被桑成风直起腰身避开。
“蔚卿,你可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他轻声开口,语气寡淡,一如今夜他对她的态度,蔚卿却是听得浑身一震,挥舞在半空的手就生生僵住。
“本宫就不明白了,到底是怎样的仇恨让你宁愿自己冒这样大的危险,也要嫁祸于她?”
蔚卿面色如土灰。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桑成风鼻子里发生一声哼笑,转身,看向紧随其后入到帐内的韩太医,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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