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年与万年青作者:无药君-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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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杜方束手无策，知道有一天一个操着扬州口音的老者在街上捡到了饿着肚子的他。
　　“你很饿吗？如果你为我做事，就有饭吃。”
　　“我还得给我娘治病……”
　　老头豪爽的一笑，“这个嘛，我就不能保证了，不过如果你有足够的能耐，能替我赚钱，那么别说为你娘治病，就是叫她吃上山珍海味，那也是没问题的！”
　　“挣钱……”小书生有些惊慌，“我……我不会挣钱……”
　　“不要紧，这样吧，我给你找个师傅，让他教你，应该怎么挣钱。”
　　小书生杜方成为千叶门账房的那天，北京城里还有一件好玩的大事，前刑部侍郎穆雪袖犯了什么大事，被拉到菜市口五马分尸，全京城的人都跑去看热闹，杜方也被他新上任的师姐拉去围观。
　　踮着脚尖隔着人群，小书生看见了跪在法场的一干罪人，最前头那个最多三十几岁的俊朗男子应该就是要被分尸穆雪秀，他身后跪着一排老老小小，都是他的家眷，杜方瞪着眼睛望了一圈，被中间一人吓了一跳，突然惊叫起来，惹得师姐陆霏霏一脸莫名其妙。
　　吓到小书生的那人跪在穆雪袖的正后方，光看五官简直就是穆侍郎的缩小版，生得也十分白净清秀，只是他的脸上纵横着十几道鲜红狰狞伤口，像是生生划出了一个棋盘，从这里看还能望见翻出来的肌肉，似乎刚毁容不久。
　　“师姐，你……你看那个人！”
　　“诶？”陆霏霏愣了下，望过去也被骇得倒吸口凉气，“真是造孽啊，后边那派家眷只不过是要被发做官奴，没有死罪，没想到却会……我听说这个穆雪袖长得好看，却是个活脱脱的玉面阎王，刑部的好多案子，都是由他屈打成招，这回他还没被五马分尸呢，他的独生子就被糟蹋成这样，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一报还一报？杜方远远的望着那张棋盘似的脸，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出当年他爹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一报还一报，他也是杀人凶手，会不会也……
　　两个月后，帮着金珠子赚了大钱的杜方兴冲冲的领了赏金跑回家中，却只看到了僵直的躺在床上已经冰凉了的母亲。再三日之后，刚从扬州的千叶门搬来京城的堂主薄小明身后跟着一个脸毁得如同棋盘的少年，说是他新买来的官奴，已经收做弟子。
　　那句一报还一报又在杜方耳边响起，所以老天，我现在已经没有牵挂了，再有报应，也只会应在我自己身上，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只要不怕死，就可以做尽坏事了？
　　陆霏霏除了换脸的时候从来不敢照镜子，她怕看习惯了就会渐渐忘了自己到底长成什么样了，虽然那张脸是她痛恨的，但是丢了脸就是丢了自己，人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陆霏霏自从发誓要做一个开朗乐观的人后，有些事情就记得不那么清楚了，比如她就总想不起来，自己原先到底是叫陆红儿还是陆粉儿呢？姑且就叫陆红儿吧！
　　红儿家境其实不错，是某地挺有名的一个财主，她虽然是庶出，但好歹还没挨过饿，但是这个家里却有一个她的噩梦。那个噩梦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陆家的大小姐，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不记得是哪一年了，陆大小姐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被仆人在父亲面前告了状，大小姐灵机一动，对那仆人说道，“你一定看错了，那是妹妹打碎的！”
　　仆人一时也愣住了，两位小姐虽然差了一岁，但是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只能支支吾吾的说，“或许是看错了，或许是二小姐打碎的……”
　　或许打碎花瓶的二小姐因此被罚了不许吃晚饭，可本来这一顿不吃也没什么，只是自此之后，大小姐人生唯一的乐趣，就是做尽坏事让二小姐顶缸，并且在盖棺定罪之后狠狠的落井下石一番。
　　陆红儿也纳闷，难道大姐侧过脸后那得意洋洋心怀鬼胎的笑容只有她一人能看见吗？为甚了大家都认定自己才是那个堕落到无可救药的孩子呢？万般的解释却全无用处，渐渐的连陆红儿自己也觉得，或许那些事情，真的是我自己做得。
　　“老爷，二小姐杀了夫人养的小猫。”
　　“爹，是妹妹把春红推到井里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事情都没做过！陆红儿觉得自己疯了，有时候又以为，或者那个姐姐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她自己做了又诬陷给自己的幻想。
　　可是幻象不会在你被推入深渊后还跑到你面前来嘲讽你，在陆红儿被关进柴房思过的第四天，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打开了锁，走了进来俯视着她，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
　　“妹妹，你思过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感悟啊？”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哈哈哈，我的妹妹，瞧你说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也值得我害！只不过是生活无聊，拿你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打发时间？”陆红儿抬头，自嘲的笑了笑，突然眼睛一闪站了起来，冲到陆大小姐跟前将一样东西塞到她手中，然后整个人扑了上去，随即拼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声凄厉的惨叫。
　　陆大小姐呆愣愣的感觉着鲜血从陆红儿的小腹流淌到自己手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要将手收回来，没想到却被吐着血的陆红儿紧紧的按住。
　　“呵呵呵呵，姐姐，”陆红儿低头看着插入自己小腹的那根被自己磨了四天，锋利无比的木柴，笑着说道，“这回真是我自己做的……你说，他们还会信吗？”
　　陆红儿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却是夜空上黄澄澄的大月亮，还以为自己睡到了野地里，坐起来一看，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具棺材之中，面前还立着墓碑，只是自己的坟墓不知是被谁挖开了，棺材盖子也被扔到了一边，好好的棺材变成了敞篷的。
　　“你醒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陆红儿又坐了直了一些，才发现墓碑旁靠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白嫩嫩的分外可爱。
　　“我……我没死？”
　　“就当自己死了吧，至少你家里人是把你当成了死人下葬。”
　　“那我姐……”
　　“她谋杀了了你，被官府抓去问罪，你家里人用钱买通了县官，这才放回了家里，不过她之前受了五十大板，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我看是撑不住了。”
　　“呵，呵呵呵，”陆红儿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半晌后才又问那孩子，“你有镜子吗？”
　　“恩？”小孩愣了下，还是翻出一个小巧的铜镜递给她。
　　仔细的端详着镜子里熟悉的那张脸，陆红儿自言自语道，“再也不会了，再也没人和我一样……”长长的指甲顺着脸侧的皮肤滑动，慢慢的刺进了肌肤里，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喂，你不是想把自己的脸皮掀了吧？”小孩靠着墓碑，皱着眉说道，“其实大可不必，你既然不想看到这张脸，我可以教你个办法将它遮住。”
　　“什么办法？”
　　“易容术你听过吗？”小孩摸了摸自己稚嫩的五官，“这是我师门绝技，可因为身体所限，这个对我没什么用，要是交给你，也算是传承下去了。”
　　“易容术……就是换脸？换很多，和现在不一样的脸？我要学，我要学……”
　　“好，那从今以后我就收你为徒了，学易容术有个诀窍，就是要忘记自己本身的模样，我相信这个你是乐意的。我叫金珠子，你叫什么？”
　　“陆红儿。”
　　“这名字不好，以后改一个吧。”
　　改一个名字，换一个自己……
　　陆红儿抬头，露出明朗的一笑，“好的师父，从现在起，我就叫做陆霏霏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万门主上任后千叶门肯定是重新洗牌了的，只是被他重用的人的童年都是一坨杯具啊……
今天双更可能不能实现了　改明天　拖延症真可怕



☆、第五十七章　蒙面女人

　　又有脚步声从走廊尽头走来，趴在栏杆上发呆的董姑娘愣了愣神坐起身来，回头说，“他们又来找你。”
　　“恩，”苏我依旧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在手边叠了一大摞，听见董姝的话，他抬眼望过去，正看见鲜于锋走过来，只是比起前几次，今天鲜于锋的白衣不但简朴，更显得脏兮兮的，神情有些憔悴落魄。
　　“苏道长，有请。”鲜于锋打开牢门开着苏我端起桌上的纸要起身，开口说道，“不用拿那些，不是要上次让您写的资料，只是有人想见您。”
　　“想见我？述先生吗？”
　　“不……”鲜于锋的视线转向缩在栅栏边的董姝，皱着眉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位姑娘也跟着一起来吧。”
　　两人被蒙着面带出地牢，走了一阵董姝感觉不到扑面而来的轻风，心里猜到这是由室外进入了室内，耳边听到鲜于锋谦卑的说道，“教主，苏我带到。”
　　他话音一落，被蒙了眼睛的二人就听到前方一个妖异悠扬的女声带着笑打趣说道，“阿锋，你这‘教主’叫的是奴家还小野啊，我们两个，可都是教主。”
　　鲜于锋闭口不言，那声音又咯咯娇笑起来，“罢了罢了，不逗你了，这就是苏道长？怎么还有个小丫头？来人，先把他们的眼罩拿下。”
　　有人解开眼上的束缚，董姝立刻感觉到轻松不少，适应了一会光亮，她眨了眨眼抬头望去，发现自己似乎身在什么道观或是寺庙的大殿，只是那殿中间和两旁的佛像全被撤去，在本该是佛龛的位置摆着个精致的红木坐榻，此时正有一男一女坐在上面。那男人一身白衣，五官犹如刀削，眼窝下陷，瞳孔带着幽蓝的颜色，看上去不像中原之人，那女子一身艳红色宫装雍容华贵，却以白纱罩面，懒懒的倚在男子膝上，姿态优雅，正不错眼珠的望着董姝身旁的苏我。
　　苏我此时也被取下来眼罩，转了转眼珠，向那白衣男子躬身作揖，“述先生，此次会见贫道是为了……”
　　“因为奴家想见见你。”蒙面女子从头到脚扫了苏道长一眼，似乎笑了一下，扬声说道，“都说有狐苏氏的子孙如何的倾城绝世，我看也不过如此，这位苏道长的相貌，可是比我们小野差得多，”她仰头挑起那白衣男子的下巴，凑过去笑问，“小野，你说是也不是？”
　　董姝偷偷打量他们，看这架势，那白衣的异族男子应该就是鲜于锋的主人，之前见了苏我的述王野，只是这蒙面女子似乎苏我也是第一次见。
　　述王野本来坐在绣榻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好看的玉石雕像，此时闻言却抬眼说道，“听闻大明开国之初，国师苏眠久在城门之上倾城一笑，引得三万反军缴械投降；五十年前，大批的武林人士闯入苏家古墓，被苏家历代家主的玉像迷得失去神智忘记归途，这有狐苏氏的魅力自然不会仅限于此，教主还要耐心等待苏道长施展神通。”
　　“哦，是这样？”女子小姑娘似的天真的再次上下打量苏我，“可是奴家怎么看都……苏道长，你再靠过来点，叫奴家看看清楚。”
　　苏我并不上前，平时明明一脸和善此时却连笑也不笑，拱手将头埋得低低的，冷淡的说道，“区区不过是一届出家人，自然是清心修道哪里会什么媚人之术，况且天生相貌平平哪里及得上述先生。”
　　董姝在一旁插不上话，心里却想着榻上这两人的身份，大殿里因为苏我的一番话陷入沉寂，她愣了愣突然觉得有一股视线在自己身上胶着，下意识的望去，却发现鲜于锋正死死盯着自己，似乎是在使什么眼神……
　　干……干吗？董姑娘懵了，她和鲜于锋又没有和万年青的那种默契，万门主勾勾唇角她就知道现在是该哭还是该闹，何况两位主子还在上面呢，这个穿的脏了吧唧的属下冲自己使什么眼神？董姑娘又望了眼四周，看着那女人意味深长的望着埋首不语的苏我，述王野又不动声色，突然的就福至心灵了，猛地拦到苏我身前，伸手一指那蒙面女子，瞪着眼睛说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盯着苏道长看？是你把我抓来的吗？快放我出去，不然就叫官府抓了你们！”
　　“哪儿来的小姑娘？”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那蒙面女人看见董姝自然就失去了猫逗老鼠的耐心，换了个姿势不耐烦的说道，“实在是聒噪的很。”
　　苏我抬头将董姝拉到身后，面上带着一些惊慌，“还……还请恕罪，舍妹年幼无知，多有冒犯！”
　　“她是你妹妹？也是苏家的人？”女人彻底觉得无趣了，转头对述王野说道，“小野，你非得把这两人抓来干嘛？我还以为你是想把传说中的中原第一美人送给我，结果不但不好看，还这般无趣，哥哥生的普通，妹妹也是平平，阿锋，你把他们带出去杀掉吧，看着碍眼。”
　　董姑娘心里暗叫不好，不是吧……难道我会错意了？忙偷偷拿眼去望鲜于锋，后者垂首不语，倒是上面的述王野开口说道，“谁叫教主心急呢，原本也不是抓来给你玩的，苏道长另有用处，你却偏偏要见，怎样，不是失望了吗？你若不满我再叫鲜于去民间给你找美男子来就是，苏道长嘛还不能杀。”
　　“这可是你说的。”蒙面女子撒娇似的抱着述王野的胳膊，“那我要好多好多的美人，这两个人……”她的目光转下来，突然变得阴狠毒辣叫人心里一冷，“既然你说要留，那就暂且先留着，我看着实在碍眼，小野，快把他们带回去吧！”
　　“是。”
　　被蒙着眼睛重新扔回石牢里，董姝拉下眼罩立刻回身扒着栏杆对还没走远的鲜于锋大叫起来，“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那……那两个人是什么人？干吗突然抓我们过去！”
　　鲜于锋不予理会，渐渐走远，苏我却在后面笑道，“董姑娘，他是在帮我们。”
　　“啊？”
　　“你没看见今天鲜于锋故意打扮的十分落魄吗？想是那位教主爱慕美貌男子，他不想沾染才作此装扮，那教主怕是听说苏家人相貌如何如何，一定要见我，他没办法才连你都带上，好故意搅局的吧。”
　　董姝回头有些纳闷的问道，“那么述王野和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哈哈，董姑娘，这回咱们算是来着了，不但见识了白衣教，还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圣音教主。”
　　登封县里的江湖人士与日俱增，凌云道长每日蹲守在城门边上的客栈，不由得一脸忧愁。
　　“凌云老兄，怎么愁眉不展？”一旁的唐二先生见他如此行状，连忙开口问道。
　　“武林大会还有近十日才会召开，圣音教的恶行却是不绝于耳，越发的明目张胆，前日还听说十里外的一座村庄被圣音妖人屠杀殆尽，真是禽兽行径……看样子他们就在左近，这次大会，也不会平安召开。”
　　“有礼，或许他们的人就混着人群之中，伺机作乱啊！”
　　“唉，本来是想，在圣音教还未崛起之时就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不再重蹈二十年前白衣教的覆辙……可到底还是眼看着他们势大，只盼望，这次武林上下齐心协力，可以更顺利一些。”
　　唐二先生刚要再宽慰他，却听见客店外有人元气十足的冲这边大叫起来，“师叔！师叔你怎么在这儿？思齐呢！”
　　二人回头望去，就看见一个桃花眼的公子哥兴高采烈的向这边跑来，他身后还跟一主一仆，分别背着一柄重剑，都年纪不大的样子。　　　　　　　　　　　　　　　　　　　　　　　　



☆、第五十八章　唐忠

　　“孟采？”孙孟采是武当的外门弟子，一身武艺主要还是他外公白马郑家的马上功夫，武当的东西顶多学了个太极拳外加不着调的梯云纵，所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