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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拚却醉颜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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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怔了一下,明白老长泰说的是贝克斯一案后,他再次重申要严格执行野生动物保护的有关条例这件事,便点点头道:“不是我下命令,是国家有这法律。”
老长泰又问:“那您说,我养这鳖算不算野生动物?”
楚天舒失笑道:“你说是养的,怎么还能算野生的呢?”
老长泰不再说话,满炕人无不摇头。楚天舒心下已经明白了六七分,定然是有执法部门来检查,说老长泰家的鳖是野生动物,然后没收罚款了。果然,老长泰接着说:“二十三小年那天,县上农林局的来了几个同志,说楚市长下的命令,禁止买卖食用野生动物,就把满塘的鳖都捞走了,还说过了年就来罚款。”
楚天舒怒火中烧,饶是坑农害农,还要打着自己的旗号,野生动物保护条例已经是很清晰明确的法律法规了,尚且执行成这样,其他尚有模糊之处的政策、条例不知道会被解释成什么样子。好好的经,无奈到处是歪嘴的和尚。却听老长泰继续说:“说我们的鳖是野生动物要保护,那也成,哪怕他们把这千把只鳖都放生了,也是我老长泰的功德一件,可是没想到,他们把鳖没收了,拿到县上农林局自己开的酒店里面去卖,真是亏了心了啊。”
楚天舒大怒,沉住气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老长泰长叹一声:“我的亲侄儿就在这家酒店当厨师啊。”
楚天舒知道,这件事情很好解决,事实都是明摆着的,该退就退、该赔就赔,该负什么法律责任就负。但是他现在考虑的不是老长泰一家的事情,而是全市整个执法部门如何来依法行政的问题,是农民的利益怎么样才能得到保障的问题,看来,已经迫在眉睫了。楚天舒抬头看见一双双殷切的眼睛,都在等着他说话。
楚天舒想了想,对电视台的两名记者说:“你们不是要我送你们好新闻吗?还在等什么?”
老长泰一家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会一个劲的给客人挟菜,楚天舒知道女儿生性和自己一样,极爱干净的,看看楚歌毫无嫌弃之意,该吃什么吃什么,不禁喜欢非常。
两家人正聊的高兴,只见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走了进来,老长泰忙下炕扶她靠炕沿坐了。老长泰给楚天舒说:“这是我老娘。”
楚天舒忙道:“老人家给您拜年了。”
老太太咧开嘴笑笑:“有贵客啊。”
楚天舒问老长泰:“大过年的,为什么不一起吃呢?”
老长泰略显尴尬,干咳了几声,也不说话。老太太又是瘪嘴一笑:“他嫌我搞封建迷信给他丢人。”
老长泰只得说道:“我娘她平时爱给人算个命,批个八字什么的,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我怕她今天见到楚市长也……所以就让她到老二家先歇着去。”
楚天舒心想今天真的跟算命干上了,上午是楚歌讲了一路的星座,下午又遇到个批八字的老太太。还没等说话,楚歌先说道:“奶奶,给我算算我能不能考上大学。”
大伙一起看楚天舒,楚天舒笑道:“算算就算算吧,易经也是中国的国粹吗!”
老太太拉过楚歌的手捏了捏,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看了看,道:“这姑娘念书好啊。”此言一出,楚天舒倒有了几分相信,楚歌念书从小到大没操过心,难道真的写在面相上了?甄倩忙把楚歌的八字报给老太太,老太太瘪着嘴嘟囔了一番,很快说道:“好福气啊,这姑娘是文曲星下凡,别说考大学,是要考状元的,积福积善之门啊。”楚天舒夫妇听了知道不排除有意的恭维,可涉及到了女儿,还是禁不住心中大喜。
天蓝和小王还有另一个记者也忍不住央老太太算上一算,老太太给他们一一掐算,说起过去的事情,都连呼准确。天蓝求道:“奶奶给我算算什么时候能找到婆家。”引得哄堂大笑。老太太却不笑,说道:“姑娘的婚事难哪,还有十年的孤独之相。”天蓝噘嘴道:“十年都老了,还找什么呀,这不是逼着我做女强人吗?”
楚天舒和甄倩对视了一眼,甄倩拉着楚歌说:“陪妈妈出去透口气。”母女二人出了房间。天蓝等人见状,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也陆续离开屋中。
楚天舒有些不好意思,身为一市之长,竟然大年初一跑到乡下来算命,这传出去不成了笑谈。可是这些神秘的东西有时是有其自身的魅力的,就当个游戏,有时也不妨一试。
楚天舒想不起自己的时辰,拨了手机问了远在老家N省的母亲,然后报给老太太。只见老太太口中念念有词,带的一脸的褶子都在运动,好像算命的是这些褶子,忙得不可开交。一杯茶功夫,老太太睁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楚天舒,点头不语。楚天舒好奇道:“老人家?”
桃花
老太太开口说道:“今年是个坎。”楚天舒心里格噔一下,顿时有点懊悔自己给自己添堵,转念一想,怎么现在只能听好的,一点不顺耳的都听不进去了,不过是个游戏,就这样了,再说了,人生沟沟坎坎还不是寻常事?只听老太太又说:“劫由桃花起,你命里桃花太盛。”楚天舒笑笑,开始放松,老太太这么说肯定是想当然,这么多年,除了前几年偶尔和微微约会一下,自己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桃花太盛。再说和微微也有两年没有联系了,哪有什么劫由桃花起的可能?微微决不会带给他任何麻烦,更别说劫难了,就算有劫难,微微也必定挡在前面,不会让他受一点点伤害。再听老太太解释道:“桃花分三种,一种桃花春,你老婆就是这种,桃花开在春天,恰逢其时,是最好不过的。一种桃花酒,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命带桃花酒,一生都要沉迷酒色,纠缠不休。最怕的就是第三种,桃花刀,桃花刀不常见,可是命带桃花刀的人,一生必要伤人又伤己,逃都没处逃,躲都没处躲。命啊!”
楚天舒听的有趣,问道:“那有没有办法破解?”
老太太摇摇头,面无表情地重复:“这是命。”
天蓝从乡下回来,径直回到单位剪辑片子。一切交待完毕后,就开始满世界找崔燕。两人早就约好,初一一起去给台长主任同事拜年。一天不见,崔燕就人间蒸发了,家里没人,手机关机。天蓝纳罕,只得自己去。直到晚上,天蓝才收到崔燕的信息,一首海子的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新的一年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天蓝立刻把电话打过去:“拽什么拽?在哪呢?”
崔燕笑声清脆:“不是告诉你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天蓝急道:“在哪里,我也要去!”
崔燕抑制不住的笑意:“天涯海角。”
天蓝道:“再骗我我真生气了。”
崔燕笑道:“没骗你,是真的。”
天蓝泄气道:“三亚啊,那么远就算了。”
崔燕奇道:“远吗?世界上最远的地方不是天涯海角,不是生死之间,而是我就在爱人的身边,他却不知道我爱他。”
天蓝捂耳:“天哪,泰戈尔……你又疯了。再见再见。”
崔燕关上手机,笑盈盈地道:“听见没有?世界上最远的地方是我就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任远重揽过她道:“跟她说你在三亚干什么?三江不少人知道我在三亚过年。”
崔燕安慰道:“没关系,天蓝是个小傻瓜。”
任远重摇头:“你才是。”
手机响起,任远重看了一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道:“闺女啊?爸爸晚上不回去吃饭……好啊,吃过饭就回,陪我闺女到海滩上放焰火。”
崔燕默默站起来,顺着屋内的螺旋楼梯走到楼上的观海平台。这是任远重替她自己租的两层豪华海景公寓,位于一幢十九层公寓的顶层,共三百余平米,光卧室就有四五间,主卧内有一个小泳池般的按摩浴缸,全部英式装修,家私装饰极尽繁复细致豪华之能事,楼上带有一个三五十平米的观海平台,一侧是缠满玫瑰花枝的秋千架,秋千架旁是个欧式摇椅,面朝大海,头被蓝天。
崔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任远重,和他以及他的家人一起过年,在一个城市的两个角落。这几个月来,任远重几乎很少到自己哪里去,电话也越来越少。崔燕觉出了任远重的变化,但是不明白这样的变化是为什么。任远重曾经说过这份感情对他来说是一生一世的事,
任远重打完电话也跟了上来,环住崔燕,低声问:“燕子,我最爱听你的笑了,无拘无束的,听得人打从心眼儿里欢喜,可是现在越来笑得越少了,这是为什么?”
崔燕摇摇头道:“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是我所有快乐的源泉,也是我所有忧伤的源泉。你什么给得多一些,我就什么样子。”
任远重道:“这两年我实在是没有时间,你应该清楚。”
崔燕道:“我清楚。”顿了顿,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任远重点头:“你说。”
崔燕看住他,问道:“为什么要我来三亚过年?”
任远重迟疑了一下,道:“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一聊,在三江始终是不太方便。”
崔燕咬住下唇,在任远重的怀中慢慢转过身来,看住他,眼圈一层一层深了起来,说道:“如果说分手的事情,我不想谈。”
任远重愣了一下,道:“你不要乱想,我只是想跟你说说我现在的处境。”
崔燕缓缓摇头:“我可以先说吗?”
“很多人都觉得你是个厉害角色,你的城府深不可测,可是对于我来说,总觉得你那么小,那么容易被人欺负,身边有那么多的陷阱那么多小人,总是想替你分担一些,总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你做点什么。可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我不想因为我做的一些什么事情影响到我们的感情,对我来说,这是我唯一重要的事情。”
“你不用对我解释你的处境,我也不想知道了。就让我好好爱你,和以前一样,生活中只有爱你这一件事情,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的那些事我不会明白,也完全应付不来。”
任远重伸手替崔燕擦去眼角的泪水,道:“你对我有些误会,我不是不喜欢你帮我,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做一些无用功,不喜欢你有些事情不商量就自作主张,这样我会很被动。”
烟消云散
崔燕靠在任远重的胸前,几个月来的所有委屈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可以这样靠在爱人的怀里。
崔燕道:“我明白了,以后一切事情都和你商量着办,再不会自作主张。”
任远重道:“你明白就好。对了燕子,那个电话你打了没有?”
崔燕道:“我不想打。”
任远重和颜问道:“为什么?”
崔燕道:“我讨厌人和人之间以功利为目的的交往。”
任远重道:“燕子你还小,这么说吧,人生就像一株爬满了猴子的大树,从上往下看,都是笑脸,从下往上看,都是屁股,往左右看一看呢,都是耳目!你要想在这棵树上呆下去不被踢下树,你要想看到更多的笑脸和更少的屁股就要拼命向上多爬两个树枝。”
崔燕道:“你说的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任远重接道:“代价是必须的。”
崔燕直视着他,缓缓问道:“你觉得值得吗?”
任远重沉默良久道:“那要看你觉得什么是最重要的。”
崔燕飞快地道:“你。”
任远重道:“那么,为了我,值得吗?”
崔燕推开任远重,抱住肩膀,看着不远处的海平面,不再说话。
任远重道:“算了,难得一起过个年,给我唱个歌吧。”
崔燕走到摇椅边坐下,轻声唱道: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着以后坐着摇椅慢慢摇。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老得哪儿也去不了,
你依然把我当成掌心里的宝。”
崔燕回头看向任远重,任远重正在观海平台的角落里接电话,不知对方在说什么,任远重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天光渐渐暗了下来,崔燕将下午准备的酒菜端到观海平台的小桌上一一摆好。在银质烛台上插上两支红烛,点燃。在杯中倒上红酒。一切就绪,笑道:“请老爷用餐。”任远重在桌边坐下,晚风微凉,吹来海上淡淡的咸气,远处海面上有星星点点的渔船灯火,空气里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号角长笛声,一簇簇焰火腾空而起,绚烂的色彩倒映在深蓝海水之中,是见所未见的美丽景象。
崔燕轻举酒杯,道:“新年快乐!”
任远重和她碰杯:“宝贝快乐!”崔燕看他将酒喝下,微微一笑,问:“这酒怎么样?”
任远重随口道:“还不错。”
崔燕道:“喝干红葡萄酒最好的温度是八到十度,干白则最好是在十六到二十二度饮用……女人和酒一样,是要遇到懂她的人,才会品出她最好的味道。”
任远重不置可否。
崔燕又道:“这酒全天下就这一份。”
任远重知道崔燕素喜在这些事情上搞些小花样,勉强凑趣问道:“怎么讲?”
崔燕拿过酒瓶又给他斟上,说:“知道蛊吗?传说从前苗女养蛊,就是将几十种剧毒无比的毒虫毒蛇放在一个容器之中,盖上盖子,等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再打开,里面只剩下一种毒虫叫做蛊。蛊身上凝聚了几十种毒物的剧毒,将蛊杀死后研成粉末,给心爱的男人服下,他就永远不会变心——当然,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如果男人变心爱上了别人,蛊的剧毒就会发作,天下无药能解。”
崔燕笑道:“知道这酒为什么天下无双了吧?”
任远重心中发冷,脸上却笑道:“哪里听来得无稽之谈?”
崔燕为任远重布菜,接着说:“对了,蛊不是无药可解。如果女子不忍心情人身受万蛇咬噬之苦,还有唯一的办法可以解毒,就是养蛊人自杀,只要她一死,蛊毒无药自解,非常神秘,但据说也非常灵验。”
任远重心中不快,道:“大过年的,说这些死啊活的,多不吉利!宝贝喝酒。”
命里的蛊
崔燕喝酒,笑道:“这只是传说,如果有这样的灵药,不管别人,我是无论如何要试一试的。”
任远重笑道:“你不用给我下蛊,你就是我命里的蛊。”
崔燕灿然笑道:“真的吗?真好。不过,我还听过一种传说。据说,如果当着爱人的面把自己的血刺到酒中,让爱人喝下,也可以保证爱情常在呢。”
任远重皱眉:“你最近都看些什么书,不要这样,什么事都不要走极端,极端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崔燕把玩着一把精美的水果刀,闻言抬头问道:“我要是想让你喝下这种酒呢?”
任远重道:“你要是乱来,我马上就走。”
崔燕幽幽地道:“你就那么怕一生一世爱我吗?”
任远重劝道:“这是两回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子。”
崔燕把刀刃放在手指上,深深切下去,刀刃还未离开皮肤,鲜血就已漫出,顺着手指流满掌心。崔燕咬住下唇,将食指放到任远重酒杯口处,血沿着杯壁缓缓流到酒中,良久,崔燕收回手指,看向任远重。
任远重脸色铁青,久久地与崔燕对视着,忽然长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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