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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拚却醉颜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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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也不只会作减法，加法作的也是很漂亮。林筝在三江听说的最多的就是文化大道的故事。三江老城区原来比较小，建市的时候没有经验，也没有什么长远规划，当时就在城区东侧不远处挖了一条长约五公里，宽约二十米的露天水沟排水，后来城市发展了，渐渐将这条水沟包在了市区里面。排除的污水臭气熏天，到了夏天更是蚊蝇肆虐，垃圾成堆。老百姓反映极大，这条臭水沟正好横穿闹市区，被三条主要马路分成四截，因为改造起来工程过大，几届政府都曾想过各种方案，最后都不了了之了。楚天舒在网站上把这条水沟的情况作了详细的介绍，并且公开向全国征集改造方案，征集活动进行了整整一个月，在全国范围都有很大反响，开了城市建设中的一个先河。实际上楚天舒此举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为征求方案而征求方案，更重要的是吸引全国对三江城市建设的眼球，在征得最佳方案的同时，又可以吸引外埠投资共同改造，扩大三江的知名度。那次网上征集收到的方案很多，有的建议把臭水沟进行清淤，变成市内河，在河上搞一些娱乐项目，有的建议干脆填平，修一条马路。最后中标的方案是香港的一家由两个年轻人创建的小公司，提议保留原有的排污功能，改成涵道铺在路底下，在上面建一条欧陆风情的文化大道，文化大道上有博物馆、图书馆、画廊、酒吧、音乐茶座、影楼、陶吧、网吧、书店、乐器行、古玩店等等和文化有关的商家。文化大道的方案一经公布之后，很多外地的建筑商主动来到三江要求开发这个case。
三江人惊奇的看见，以前干点儿什么事总是没钱没钱，现在竟有那么多人带着支票要求到三江投资。三江还是原来的三江，可是，人人都觉得楚天舒来了之后，除了洋气漂亮的灯箱广告，除了气派的立交桥，除了美仑美奂的文化大道，除了美丽的喷泉绿地，除了四通八达的公交车，除了这些，三江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三江的城市标志是大象，每个进入三江的路口都有几只大象的雕塑，以往老百姓给大象编了很多段子，说一进三江马上就能看到一片假象，出了三江，回头一看，还是一片假象。现在大象还在，假象的说法已经没有了，偶尔有人想起来，就说，现在是万象更新了。
林筝在听多了这些楚天舒的故事后再看他就多了些微妙的感觉，以前她认为像楚天舒这样的人心里只有一个终极目标，就是升官。口碑也好，政绩也罢，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的手段，无非为了把官当得再大一些。现在觉得即便是这样，让楚天舒这样的人把官当的大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苦了麦微。麦微的秘密林筝早已觉察，早在那年请沈树臣吃饭那次，从两人电光石火交错的眼神，林筝已洞悉一切，加上那几个月楚天舒在京参加党校学习，麦微的几次约会也恰好发生在那个春天，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林筝一直没有向麦微求证过这件事，但是这回麦微主动要求给三江做文案的举动，无论她怎么遮掩，说是对策划感兴趣，也无法瞒过相交多年的林筝。尽管林筝现在对楚天舒的印象已经完全不同，她觉得楚天舒就像一个手电筒，也许有些时候，手电筒的光是远远不够的，但重要的是，他给出了一个方向，有时候，方向是比阳光更重要的追求。但她还是不能原谅楚天舒对麦微所作的一切，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看到过麦微当时的样子的人不会知道这句话有多残忍。再优秀的男人，也不值得作他成功路上的白骨骷髅。
国际文化周
国际文化周开幕前夜，林筝参加完最后一次预备会议，刚刚回到酒店就收到麦微自希腊打来的电话，知道麦微惦记明天的开幕式。麦微的声音听起来很阳光的感觉，林筝恨恨道：“拿着我的稿费自己跑到欧洲快活去了，扔我在这儿给你监工，够狠哪你。”
麦微嘻嘻笑道：“什么是给我监工？谁是老板啊？除了稿费，你赚了钱有我一分还是一毛？”
林筝道：“你大小姐自己想想您设计的方案，累死人不赔命嘛。”
麦微笑道：“咦？当初设计的时候，林总可没有嫌复杂啊，唯恐花样太少，不能吸引人家楚天舒的注意，现在又跟我抱怨，我才不要听！”
林筝叹道：“损友！”
麦微大笑：“明天一切顺利啊，bye！”
林筝放下电话，想到明天的开幕式，又打开电脑，将公司方面的工作一一落实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长吁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一丝倦意。想起酒店这一层好像有一个露天平台，于是倒了一杯水，信步来到平台之上。夜幕下的三江显得特别温暖平静，林筝忽然觉得，如果能生活在这样一个小城市，和心爱的人朝朝暮暮厮守着，上班下班，生孩子看电视，未尝也不是一种幸福。曾经梦想过的一切现在都已经得到了，但是当初问自己的那个问题还是没有答案，为什么流浪？林筝忽然有点羡慕麦微，麦微那么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而自己呢，最想要什么？林筝习惯性地拨冯雪峰的电话号码，刚刚拨出又挂掉了，冯雪峰就能给出所有问题的答案吗？林筝晃晃手里的杯子，水早已变凉了，林筝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茶座的桌子上，往回走去。明天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做，怎么会有闲情到这里无病呻吟？林筝想，不知道麦微怎么就有这本事，把伤感当成事业来做，一轮到自己怎么就觉得怪怪的？真是什么人什么命。
林筝刚一转身，看到平台上已多了一个人，林筝唬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个女人的背影，正在打电话。平台很大，但是没有任何光源和声音，那个女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隐隐约约可以听得到，似乎是在哀求着什么。林筝奇怪，这个酒店的十九层以上住的都是VIP，下午入住后，林筝已经代表公司一一拜望过一遍，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女人，而这层楼没有专门的证件是不可能进入的，何况这个平台比较隐蔽，若不是住了一个多星期，自己也不会找到这里的。难道是楼层的服务员？林筝一边猜测一边往平台入口处走。
经过那个女人时，林筝听得一句，“不是说好了再谈一次吗？”声音低柔婉转，紧接着又说“那等你忙过这一段好不好？”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女人忽然伸手捂住了嘴，好像哭起来的样子，哽咽着说道：“不不，我知道你很难的，就这样罢。”女人合上电话，转过身来，看见林筝，两人同时吃了一惊。林筝认出，这个女人正是在北京那天晚上和楚天舒在藏酷遇见的和宋高明在一起的女人。原来是三江人，难怪楚天舒好像认识的样子。林筝装作从没见过，轻轻颔首，快步离开。
回到房间，林筝冲过凉，躺在床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女人是什么人？能够在十九层自由出入？如果说她是来找宋高明的，为什么不在宋高明的房间里？刚才的电话分明就是打给一个已经分手的情人，如果她情深至此，为什么又会跟宋高明约会？难道那个人就是宋高明？宋高明又怎么会让她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打电话而不是面谈？别的不说，就为安全计，也不合情理啊。
林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相隔不到二十个小时，就再次遇见了这个女人，三江电视台的主持人也是本次文化周晚会的主持人崔燕。晚会的另一位主持是林筝公司特地高价从国家电视台请来的当红主持，没想到那名著名主持人事先竟然没有准备充分，一上台就犯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多亏崔燕救台，旁人看不出来，以为是事先安排的插诨打科，林筝可是专业出身，不由大怒，马上打电话给公司扣除他剩余劳务费。再细看崔燕，剑眉星目，神采飞扬，主持台风竟是极压场的，全不见昨晚那个哀怨女子的痕迹，林筝暗自称奇，自己是这一行里出来的，深知这些地方台的主持人，但凡走上这条路，有一点条件的无不想方设法更上层楼，北京有多少地方台出来的主持人，只怕是数也数不清，包括几年之前的自己。像崔燕这样的条件为什么会窝在三江这种小地方呢？以她和宋高明的交往，先别管什么关系，调到A省电视台总是轻轻松松的事情，自己从省台出来的，省台那些主持人的业务和形象，公允地说，没有一个及得上这个三江台的崔燕。林筝一边照顾着现场的状况，一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把崔燕签到公司旗下。公司这两年都是以拍电视剧和做活动为主，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推出自办节目，像《超级访问》、《娱乐现场》等等都是公司化运作。可以为这个崔燕量身定做节目，把她包装成另一个李静、李霞，崔燕是有这个潜质的，公司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除此之外，林筝还有一点考虑，尽管现在还弄不清楚这个崔燕和宋高明之间的关系，但是，毫无疑问，二人是有着私交的，如果能把崔燕签到公司，也许某一天就会用得到这种交道。
林筝打定主意，示意给身边的助理看，低低吩咐了她几句，助理会意地领命而去。
林筝办妥了一件事情，心情愉快，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楚天舒正被一群记者围孜腋鋈讼不兜氖桥分奘笛榈缬埃且鄄祷故且叭思颐喂こО！？br /》
投火的飞蛾
“你们呢？湖南卫视？全国电视学湖南，湖南在整合文化影视资源上还是很有一套的，我们这次文化周的很多做法都是借鉴了湖南的做法。我女儿很喜欢看你们的《快乐大本营》，哦，还有你们拍的《还珠格格》我也挺爱看的，什么？喜欢小燕子还是紫薇，都不错，小丫头金锁也很好，讲义气。”
“喜欢我们三江的建筑？谢谢谢谢。建筑是凝固的音符也是凝固的文化，我们三江的整体环境包括建筑都体现了我们的城市定位，也是我们特有的城市文化。”
“河北台？太羡慕你们的地理优势了，半个小时进京下卫，一个小时上天入海，哪像我们啊，走出大山就要半天，但是我相信我们走向世界的步子不见的比你们迈得慢，今天就迈在你们前面了！”
“辽宁是老大哥啊，你们的省长薄熙来是我的偶像。哪里哪里哪里，还是薄省长帅一些。”
“举办此届国际文化周的目的啊？你们认识了三江，三江认识了你们，目的就达到了。当然了，这几天三江市的所有酒店的房间没有空着的，这也算是收获对不对？”林筝和众记者听得忍俊不禁，这是个酒店行业报纸记者提的问题，却拉出了《新闻联播》的架势，楚天舒用自己的方式稍稍加以调侃，引得大家开怀大笑。林筝笑着，忽然想起了麦微，爱上这样的男人，真的说不好是幸还是不幸。幸运的是自己知道了他就是麦微的某人，如果不是这样，也许下一个投火的飞蛾就是自己。这么多年，学得别的本事都是次要的，最大的本领就是一眼从芸芸众生中挑出那些优秀分子，摔多少跤，疼多少回，掉多少眼泪才换回的本事，一定要用好了。
开幕式结束后，文化周的活动可以按部就班开展了，林筝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跑了几个会场，又到主题文化公园，国际广场巡视了一遍，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估计三江从建市以来就没有一次来过这么多的外来人口，全市放假三天，老百姓夹在世界各地应邀而来游行队伍中，喝着某啤酒厂家提供的免费赞助啤酒，跟着花花绿绿的队伍手舞之足蹈之，街边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有外国艺术家在弹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整个城市就像一场盛大的露天party。好像以前只从电视上见到的嘉年华的感觉。林筝找了个露天的bar坐下，实在也是累了，实在也是想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战果，可惜的是麦微不在，如果能够和麦微一起坐在这个露天茶座，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兴高采烈的过个没有名堂的节，该有多爽——这个麦微，惯会扫兴！
林筝手机响起，是助理。林筝想起来，下午好像有个新电视剧的签约仪式，早谈好的事情，但是自己好歹要到一下场，喝杯香槟做做样子什么的。接通电话，果然是提醒她签约仪式的事情，接着又说，“林总不生气。”这个助理大学刚刚毕业不久，很能干很时尚的女孩子，平时偶尔还带出点孩子气，有时交待她的事情没做完，或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就会这样央她“林总不生气。”林筝也奇怪，自己还就是挺吃这一套的，没什么触及原则的事情，撒撒娇也就过去了，生意场上呆得久了，脾气也越来越像男人了。林筝问道：“什么事情？”
助理道：“您交待的那个主持人，我找到她谈了，但是没谈下来。”
林筝知道她说的是崔燕，没谈下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林筝早就做好了亲自找她的准备，只是想让小助理先去摸个底。
林筝道：“她怎么说？”
助理道：“她说不适应北京的水土，每次去北京都要皮肤过敏。”
林筝“嗤”地笑了出来，道：“知道了，把她的电话号码发信息到我手机上，我亲自和她谈。”
林筝看看表，起身去酒店的签约现场。这个合约就是给文化周捧捧场，包括其他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正式合约，早已定下来的事情，在哪里签不是签？有没有这个形式还不是要执行？现在的会展经济就是这样，用胡雪岩的话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但这并不证明国际文化周是一个外表光鲜的空架子，它的实际收益并不在这些签约数字上。在这个问题上，国人的智慧已经被用到无以复加。
签约仪式结束后有一个酒会，林筝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还好是在同一家酒店，匆匆赶回房间冲了个澡，化好妆，换上早就备好的晚装，来到二楼美发室做一个最简单的头。刚刚收拾停当，走廊上隔着栏杆就看到一楼大厅里宋高明、沈树臣、楚天舒、任远重等省市领导簇拥着几个从北京来的客人走了进来。在三江一个月来，林筝对任远重和楚天舒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有所耳闻，但这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当然，无论是从公司的利益还是从个人感情上，她是希望楚天舒能够一帆风顺，但是从眼前的状况看来，楚天舒虽然明显占据了人和这一优势，但官场的事情瞬息万变，不到最后关头，谁也没有十足的胜算。那个任远重看上去虽然没有楚天舒那样出类拔萃，但是气势沉稳上倒似乎更胜一筹，尤其是在听说他在禹城出任组织部长时的事迹后，更是觉得此人行事之狠之准远超济辈，虽然眼前还看不出来什么，但也决非池中凡物，身边有这样一个劲敌，楚天舒也是够难的，难怪没有心思招惹麦微。看来政治斗争也不失为一种保证领导干部作风廉洁的良方妙药，为了不让对手抓到把柄，最好的办法就是洁身自好，没有把柄可以供人抓。
林筝笑盈盈地走进酒会现场，和宋高明、任远重等一一周旋招呼。酒会场面甚是盛大隆重，除了文化周请来的重量级嘉宾，新闻媒体，还有各友好省市的政府要员。林筝惦记着公司的百个城市形象宣传大计，拉着沈树臣给她介绍这些要员，今天实在是最好的时机和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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