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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难忘的病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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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前的一天,她来找我,身边有她的男朋友,还有一束花。
“谢谢您,医生。”她笑着对我说。
我笑了笑。
她把花递上来,“您挽救的不止是我的生命,还有我的心灵。经过了这么一次特殊的考验,我长大了许多。如今我脸上的红斑已经没有了,我想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有多么的可怕,而我更不会再寻短见了,我的生活又重新开始了。谢谢您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说实话,当了这么多年医生,从来没有一个病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我显得很不好意思,不知说什么好。
“最初来医院,我真的恨透你们所有人了,那个时候我很平静地努力压制心里的怨恨。现在我不再有怨恨,只有感激。”
此刻,我的心里又何尝没有感激,是你们让我知道了我自己的意义,我明白我还是被人需要的。虽然我无法治愈他们的病,但至少我可以减轻他们的痛苦,可以减少更多的不幸。这就是一个医生的职责!
这一次我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我们都感激这个世界,我们都要生活,我们都充满希望。
花朵在此刻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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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间(1)
毕业15年了。当初在一起学习2年多,同班的一百多名女生毕业后,除了在同一个医院以及关系特别好的朋友相互之间有联系外,同学之间相遇的机会真是不多。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难预测的,2007年我见到了毕业后就再没音讯的霞和芳。
夏天,是女性各式裙子飞舞的季节。接到在肿瘤科工作的同学娟的电话,她问我对她的老乡霞还有没有印象。记得霞,不仅因为她是娟的老乡,更因为高高大大的霞是班上的体育健将。那年学校组织运动会,她代表我们班级举牌参加入场仪式。那天她穿了一条火红的裙子,吸引了众多的眼球不说,后来在观看活动录像时人山人海的画面中她最突出!
那条红裙子是我的,而我自己一次也没有穿过。回想起来如果没有那次活动,没有霞,真是辜负了那条有着火一般颜色的裙子。
“记得,怎么呢?”
“霞在我们科做放疗,卵巢癌……”我感到头“轰”地一下,娟后面的话隐隐约约的,听不怎么分明。放下电话我的心是沉重的。怎么会是霞呢?她是阳光的健康的呀。我答应了娟提出同学们聚聚的提议,因为她在电话里说,她拿我的经历来劝慰霞,霞想见见我。其实,作为过来人,我知道再多的劝慰也赶不上自己的开解。面对突如其来的疾病,每个人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咬着牙走下去,身边的亲友们也不轻松;有的人经过短暂的波折后淡然地走下去,用积极的态度面对未来的路;也有人提早结束人生之旅……这条路不好走。
瘦,太瘦了,这是霞给我的第一印象。模样没有什么改变,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谈笑中知道了霞的先生是在福建服役的军人,要求她随军好久了,可她放不下这边的工作和家中的亲人。她有一对可爱顽皮的双胞胎女儿,但一个人带真的很累。其实霞到底是不是癌症也不确切,发现包块也只有半年,因为包块短时间内增长得太快而长的位置又不好,只有先接受放疗再说,现在看来疗效还是有的。霞的幸运在于她有关爱她的亲人还有伴侣,在霞生病后没多久,她的先生再次强烈要求她过去便于照顾。这天晚上,三个女人聊了很久。学生时代的笑话,工作中的委屈,抚育孩子的不易,生病后的压抑……
时间过得很快,聚会即将结束时,霞举起手中的茶敬我们,告诉我们她决定了: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治疗结束就立马辞职收拾行囊怀抱娇儿随军去了……聚会在大笑中散去。接到霞登上火车前发的短信,霞说希望下次聚会时我们都健健康康的。看后,百感交集,下次见面不知又是何时,霞,愿你今后一切顺利。
与芳相遇在秋季,一开始没认出来。那天刚好在办公楼,我下楼。芳上楼,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突然对我说:“你,你是君吧。”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身边叫住我的人,只见她有着明显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后的面容和身材,一时间我真愣住了,渐渐一个身影浮出记忆深处,带着些许不确定,我问道:“你是芳?”她笑了,用力地点头:“是,是我。没想到你还认得出我,我们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了吧。还是上个星期我听其他同学说你在这。”我倒吸一口气,记忆中的芳是苗条纤细的,现在的体形足是过去的两倍。在芳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带芳到办公室坐下,她问起我院风湿科的情况,要我带她去看病。
原来在2005年的下半年,芳突然感到周身不适,刚开始她认为是累了。渐渐地她感到腰部用不上劲,以腰肌劳损、腰椎间盘突出在她们医院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原本站立着的她一下子倒在地上,然后怎么也不能再站起来。转入上级医院,最后确诊为“多发性肌炎”。从此开始服用激素一直到今天。虽然芳轻描淡写地说着患病的经过,但看着往日美丽的人因为疾病的折磨变成这般,我明白那其中的痛楚是旁人所无法体验的。
看完病约好下次就诊的时间,我送芳到车站。不知怎么说到久病后的支持系统,芳的眼眶红了,她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告诉我她生病确诊后一年就独自生活了。
生死之间(2)
在婚姻上芳不如霞幸运。当初她分入医院就被单位一位同事相中,介绍给自己的儿子,工作没多久就成了家。家里人员结构简单,女性都在医院工作,男性都在国有大型企业上班,家庭环境很好,一家人和和美美,做了母亲的芳更是感到生活是如此幸福。
生病以后一切都改变了!
当不能站立的芳被送入上级医院就诊时,丈夫一家表现得不是积极陪她就诊给予关心爱护,而是担心当芳真的瘫痪在床后将会怎样的拖累……当来探望的同事们询问芳具体病情,将来是不是真的不能行走,以及告知医院里的传言后,芳明白了为何原本应该守护在病床边的家人会列出众多的理由推脱,只有自己的父母姐妹在照顾自己。当时的芳到底经受了怎样的心灵伤害,她没有说,只是很坚定地告诉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站起来!而且治好后一定要在医院走上一圈!
出院并不意味着痊愈,多发性肌炎的治疗是痛苦漫长的,单是药物带来的反应就是直接和严重的。渐渐地,芳的丈夫就游离于家庭之外。更令人没想到的是,丈夫的父母在芳告诉他们自己儿子的行为时,他们居然说自己知晓,“没什么,男人么,总是贪玩的,在外面玩玩当不得真”……
芳真的愤怒了,为了儿子有些事情可以忍,但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忍的。
“其实,我也想开了。”芳拍拍我的肩,“父母年纪也大了,不能再让他们操心。我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一切以自己身体为重。所幸儿子快十岁了,也懂事了,放假了就来我身边住住。那边的条件好,总不会亏待自己儿子(孙子)……”
我患病超过十年,芳患病已有三年,霞只有一年,我们的生命线到底有多久我们自己也说不清。
佛说人世苦,所以要修来生。其实生命的无奈在于生死均不由人!可是,不论为了什么,我们在有生的日子里一定要好好活着,因为有生之日太过短暂。
让我们都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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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傅的一千零一夜(1)
香山造纸厂曾有一所正规的医务室,医技人员一条龙,还有位资深高级医师。担负着两厂一村的医疗任务,在那困难的岁月,尚能坚持停厂不停诊,在城乡上下小有名气。
1992年全厂宣告破产。奇特的是在建立厂部留守小组的同时,还有一个以我为光杆司令的留守医务室。有人说我妄想在废墟上抱个金娃娃,倒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按照协议:不许我赚老厂工人一分钱(也不忍心),要养活自己、老婆和女儿,还得到村民中去捞个鸡吃米。三年下来,以每天10元计算,整整赔了一个金疙瘩(1万元)。
无独有偶,退休工人张景地,同一天接到诊断报告,确诊为右中叶肺癌中晚期。多少人劝他赶紧手术,或者进行化疗和放疗,而他一口拒绝:这么个大厂都毁了,我还能不死吗?
菩萨心肠天知道。我还真是为全厂退休工人中的二三十个老年慢性病患者所担忧。这不,张景地师傅拒绝到大医院根治,现住在工人宿舍区,必然要做些支持疗法。对症处理,直到临终安慰,都成为我的重头戏了。
张师傅出身平凡,也有不少亮点。他是复员军人,共产党员,在援越战场上立过战功。复员以后当工人,他爱岗敬业,以厂为家。退休以后,老伴儿女不在身边,只身一人留在厂里,硬是退而不休,带着病体在厂里见空就上,除了退休工资以外,没有多拿一分钱。
确诊以后,张师傅只把死亡看作到另一个世界旅游,或者走亲戚一样简单。有人估计他还能活三个月,他说不少;有人估计他还活半年,他说够了。他把疼痛说成是死神和将死者逗乐;至于打一针麻醉剂,那是给死神嘴里塞一颗糖果,对将死者是无所谓的。他说人是哭着来的,可以原谅;如果是个人样儿的,就不能哭着走。
他是一条硬汉,以顽强的毅力和病魔拼搏。尽管日渐消瘦,仍然坚持户外活动;经营着一小块菜地,实现蔬菜自给;喂着几只蛋鸡,供给自己蛋食。后期,才要我给他代买粮食和油盐,此外,从不给别人添麻烦。
他始终不忘大局,把名节看得比生命重要。他说人要走了,不能在世上留下亏欠。他的医药费,一个是来源于医保,一个是民政局对复员军人的照顾。日常,我看到他食欲不佳,或有呕吐、出汗等消耗增加的情况,用些能量合剂,给予支持;有时发生感染或感冒了,给他用些抗感染或对症治疗。他总是说,又挂水吗?不要超过标准,或者表示:“该我拿多少,你得说呀!”他的止痛药逐渐升级,后来我给他办了麻醉卡,用上了“杜冷丁”。他说:“这是奢侈品吧!我是工人身份,不够级别吧!”
他十分注意形象,抖擞精神活出样儿。他毫不含糊地保持清洁卫生的习惯:前厅、卧室和厨房保持着窗明几净,井然有序;被褥折叠得方方正正,保持着军旅生活姿态。他自备痰盂,把痰和呕吐物集中起来,在山上挖坑深埋。别人说癌症並不传染。他说,秽物,总叫人不舒服。
他严格要求自己,宽厚待人。我每天要给他作一次处理,他为让我白天多做一些流动业务,让我晚上七至八点给他打针。可是有一次,我为送女儿到外婆家过暑假,顺便在山泉中旅游一番,遇上暴雨将至,我立即骑着摩托车返厂,还是被淋成落汤鸡。耽误到八点半,才赶去给张师傅打针。他说:“你大可不必呀!少打一针,我不过出点汗就过去了。看这,把你一家人的假日生活都搅乱了。”
上帝和“人寿预言家”们开了个玩笑,让张师傅多活了三年。时至1995年10月,张师傅高度恶液质,开始拄棍子行走。那天下午,我找来理发师给他理容。他平静而略带幽默地说:“是得走了,说不定马克思正在办一个学习班,就少我一个学员。我可要好好学习,转世当个厂长,怎么也要干出个样儿。”
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真的成了他的诀别之辞。第二天晚上七点,我一如既往地走进他的宿舍,只是没有灯光。我拉开电灯,一眼看到:接了大半痰盂殷红的血液,张师傅靠在床头,睁着眼睛,脸色苍白,略带一丝微笑,只是口角挂着一丝淡淡的血迹。鼻孔没有气息,肢体已经冰凉,他就这么走了。
张师傅的一千零一夜(2)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免想到:留守小组已经人去楼空,这个后事该怎么办呢?转眼看到方桌上正放着张师傅的黑框画像,旁边一张白纸上写着三个电话号码。我懂了,张师傅走得多么清楚明白啊!
我拨通了三个电话,原来分别是他的二子一女和老伴。电话那头一开始都很惊诧,我则为他们长期不在张师傅身边而悻悻然。然而,在24小时之后,一贯平静的宿舍被哭声炸开了。他老伴震天动地哭诉:“老张,你太狠啦!为什么不让我来喂你一口水,接你一口痰呀!为什么你写信总是说没病啦,说厂里生产也不错,交待我的硬任务,就是要带好外孙女。我想你呀!只是怕你生气,不敢来呀!……”
三个儿女哭得肝肠寸断,连声说:“老爸,你太要强啦!厂里一喊减员,你就叫我们下岗,岗位让给别人,把我们撵出去打工,还说一要得到奖状,二要带个媳妇。没有这两样,我们不敢回来呀……”
老大一边把女友拉到前面,一边哭诉:“老爸!儿子把媳妇带回来了,看看吧,你说话呀……”他们拿出一沓一沓的信件,公诸于众。其实左邻右舍早知道老张是这样的脾气。
女婿和未过门的媳妇都伤心得以泪洗脸。三岁的外孙女哭得呜呜啊啊……我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悲壮的场面。
左邻右舍出动,男的拉男的,女的劝女的,逐渐平息,节哀顺变,还要料理后事啊!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幸亏有年轻医生照看,老张少受些罪了。”转过话题,全家七口齐刷刷地向我磕头,感谢恩人。我一时诚恐诚惶,哪经受得起啊!说来时间不短,就算一千零一夜吧。如果说我做了些什么,这本是我份内的事。要说亏欠,我倒觉得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力量动员他接受根治呢?
而在这个一千零一夜之中,张师傅传给我的人格魅力,是何等可贵的精神财富!
往事并不如烟(1)
四十年前的这个时节,天气格外炎热。山东医学院教学楼的一间教室里坐满了63级3个班的同学。晚上,日光灯发出煞白的光,招引了许多大小不同的昆虫扑棱棱直往灯管上撞,时时发出当当的响声。可是飞虫热情丝毫不减,依然当当、当当……许多人满脸流汗,急速地扇动着扇子,却赶不走满屋的闷热。会议的中心议题是批判潘胜府的反党言行,他在几个月前就上书党中央,要求取消党纲党章。在“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狂潮中谁也不觉得它是个问题,潮起潮落,群雄四起,派别林立,不知怎么地星转斗移,它却又成了头号的大问题。
“我们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从诞生之日起就建立了党纲党章,向全世界宣布了自己的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最高纲领就是实现共产主义!取消党纲党章就是取消党的灵魂,取缔党的组织,不要党的领导,消灭共产主义!这正是国内外阶级敌人所梦寐以求的。国外以封资修为代表的阶级敌人向我党磨刀霍霍,国内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党内走资派时刻都想颠覆我们党的领导。而潘胜府却胆大包天,完全站在阶级敌人的立场上,说出了他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做出了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慷慨激昂的发言震耳欲聋,一个接着一个,激动时还要挥舞拳头,摩拳擦掌。其他人浑身热辣辣地听着,一脸严肃。偶尔阵风吹来,却带来哗啦啦掀动大字报的响声,平添了几分浓重的火药味。
没有一个人起来为潘辩驳,而潘呢,紧皱双眉,眼盯前下方,好像思索着更深远的问题,偶尔口中喃喃地说:“我是要修改党章。”会间,他进出屋子好几次,好像有些烦躁,但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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