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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凉夏之老子捡了个将军-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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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卡洛谢别余晨凡,重新坐回军塌。曹禹面色苍白,黑色长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就像个死人直挺挺地躺在榻上。齐卡洛内心极为矛盾,他既想曹禹能在三日内醒来,又希望他干脆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曹禹若真的死了,齐卡洛又舍不得心中喜欢了许久的阿绿。虽然已经知道根本没有什么阿绿,可齐卡洛心里面还是放不下。
  
  “曹禹,”齐卡洛对着昏睡的曹禹道,“你别醒过来,也别断气!就这样吧,这样老子省心。”
  
  冬日未尽的十二月,凉夏在昌青外蒗苍河上已过战多场。身在军营亦能听见远处隆隆战车推进昌青城的声音,齐卡洛守在营中高地,手持长矛傲然矗立。东南方硝烟弥漫,旌旗飞扬,马蹄阵阵好似就在耳边,齐卡洛手心渗出热汗,忐忑不安。夏军即将冲破蒗苍河这个固垒,昌青已是唾手可得,他应是高兴,只是他又挂怀着还躺在军塌上的曹禹。齐卡洛难以理清自己的心绪,曹禹与他是敌非友,而两人相处时却又好像是友非敌。夏军击破昌青,他为兄弟们感到高兴,同时又为曹禹遗憾。齐卡洛无法解开这矛盾的心结,他狠狠甩了甩头,抛去胸中烦躁。
  
  号角齐鸣,战旗纷飞,山谷处传来夏军大捷的欢呼。营地中的兄弟们高举手中兵刃喝喝大喊已表欢庆,齐卡洛扔下长矛重回中军营帐。一路上他与迎面而来的兄弟们击掌共贺,吹哨大笑。喜悦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夏军大营。
  
  半个时辰后,蜂拥欢庆的兵丁们整齐地成阵排列于夹道两旁,嗡嗡的呢喃声逐渐安静下来。随着一声将领的欢喝,数队脚踩战靴的步兵在前方开道,马蹄声骤起蹴踏有力。一位身形伟岸,面容俊伟的男人端坐在马背上,一袭坚固的甲胄,几缕黑发落在肩头。他俯视群将,双目炯炯,不苟言笑,举手投足间有种震慑众生的迫人气势。
  
  “赫连大将军!赫连大将军!”群将欢腾,刁斗声声,热烈翻涌,一时间夏军阵营如春雷惊动,隆隆不止。
  
  齐卡洛站立在群将之中,同样挥舞虎臂热情叫喊。赫连大将军是他们夏人的骄傲,是令所有夏军将士敬佩的男人,他率领夏国军队离开草原,打过一场又一场的胜仗。这样的男人才是齐卡洛心中引以为傲的将领。齐卡洛热切地舞动双臂。突然,齐卡洛又想起了曹禹。凉军大捷的时候,曹禹一定也是这样被将士们拥戴,接受着众生的崇敬与敬佩。齐卡洛欢呼的手臂渐渐垂下,他好像看到了坐在马背上的曹禹,那泛着光彩的银白甲胄,深邃内敛的眼神。长发飘逸、俊美卓著的他一个笑容足以引起整个军营的欢叫。一晃儿三日过去了,曹禹还没有醒。齐卡洛心中不知怎地,惶惶不安。
  
  随着最后一声车轮滚动的声音远去,兵丁们才熙熙攘攘地转回各自营地,夏营忽然变得异常宁静。齐卡洛感到两条腿不停使唤地向前冲。他越过众多兵丁将士,头一个冲回了自己的营帐。
  
  齐卡洛小心翼翼地撩起帐帘,怀着出娘胎以来从未有过的慌乱与忐忑走了进去。
  
  西山那片已经衰败的残阳的光影,羸弱地映照着老旧泛黄的帐幕,在古老的草原图腾上,落下一片叫人心悸的暖红。齐卡洛移开屏风,就见曹禹坐在军塌上,苍青长褂半搭在肩头,丰厚的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他面容苍白,一对神秘的眼眸在似蹙非蹙的眉下微微低垂。他双唇紧抿,显出冷然、桀骜不驯的气质。
  
  “齐卡洛?”曹禹侧首探问。
  
  “是!是老子!”齐卡洛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走近他。
  
  曹禹的目光始终在前方木塌处逗留,又闭上了眼,许久后再次睁开。他抬起手,在眼前轻轻摇晃了数下,似乎在确认什么,最后他转过身,直视齐卡洛说:“你过来。”
  
  齐卡洛起初看到他醒来,心止不住地乱跳。他不知道这种胡乱的跳动是不是叫做惊喜。接着他又感到不安,琢磨不出要与曹禹说什么,是把他直接送入赫连大将军营帐将他问罪,还是把他继续藏在这里找个日子放了。这会儿曹禹叫了他,他连忙凑了上去。见曹禹醒来也不知道打理衣衫,齐卡洛谨慎地把他半搭的长袍拉扯严实,又将他漂亮的头发从衣袍中扯出。
  
  齐卡洛一边做着手上的活儿,一边说:“那天老子醒来后你就再也没睁开过眼。本来咱们说好的各走各的路。可老子走到一半,不知怎地心里就是不踏实。后来折回来,看你还躺在那儿,就把你一块儿带回来了。你闭着眼始终不醒,老子怕你死在老子的榻上。实在没办法,老子去给你找了个大夫。大夫说,你要是三天内不醒,就准备后事。老实说,老子今天就是过来替你准备后事的。”
  
  说着,他偷觑了眼沉默无声的曹禹,发现他正蹙着眉,抿唇沉思,对自己的话好像并未留意。齐卡洛撇撇嘴,不说话了。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发现曹禹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干……干什么?”齐卡洛紧张地问。
  
  “你刚才说什么?”曹禹道。
  
  “就是……就是说那天老子醒来……”齐卡洛结结巴巴地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里是夏军大营?”曹禹盘问。
  
  “是。这几片帐子是老子的地盘。”
  
  “你把我弄进这地方,胆子不小。”
  
  齐卡洛脸红道:“没……没打算让你长住。”
  
  外面突然起了喧哗。亚克、查查、蓝亦杞等人兴冲冲撩开帘子冲了进来,边跑边大声咋呼道:“头儿!头儿!曹禹……那个曹禹……”
  
  帐子内的齐卡洛与曹禹同时一惊,相互对望。
  
  “怎么回事?”曹禹低声质问。
  
  齐卡洛同样不知所措:“不知道!老子啥都没同他们说。”
  
  待冲进帐内的亚克等人瞧见榻上的曹禹,突然默契地蓦然止步。他们面面相觑,接着又好奇地打量曹禹,目光闪闪。沉默半晌后,三人脸上纷纷出现暧昧的神色,对着曹禹轻轻地叫了声:“嫂子!”接着又拉大嗓门道:“兄弟们心急,打搅了嫂子您和头儿的好事儿,真对不起!下回咱们一定注意!”
  
  曹禹神色一凝。
  
  齐卡洛气得顿足。他大掌一拍击在床榻上,霍然站起,大吼道:“鸟!他奶奶的一个个都瞎了狗眼!这曹……草塌上的人,能是老子的媳妇吗?”齐卡洛怒火尚未喷出,即被曹禹冷酷慑人的眼神狠狠逼了回去,齐卡洛一下萎靡了嚣张的气焰,涨红着脸,指着曹禹解释道:“亚克、查查、茂才,这是阿绿,老子从昌青地牢逃出来的时候就是幸亏这小子。老子的兄弟,就是你们的兄弟!来,都叫一声阿绿哥!”
  
  三人不敢置信,犹犹豫豫地叫了阿绿哥。曹禹点头示意。
  
  “你们方才进账时提到曹禹,那是何事?”曹禹审视三人。
  
  三人吃惊地望着曹禹,听到他一如远山晚风般的嗓音后这才信了他是个男人。说来也是古怪,这曹禹虽俊美异常,可他看向众人的目光又令人不寒而栗。
  
  “啊,那曹禹!”亚克等人像是方才醒悟过来。亚克先说,他一脸兴奋:“传言!那是传言!”
  
  “什么传言?”齐卡洛紧张地问。
  
  “曹禹!就是头儿你最痛恨的凉军主帅曹禹!他死了!五日前被烧死在凉军官署!罪名是通敌叛国!曹禹竟会通敌叛国……”查查想到今日与凉军交战,凉军那杂乱无序的样子,又高兴地直乐,“曹禹一死,咱们营里的兄弟们别提多高兴了!”
  
  “曹禹终于死了!居然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亚克年轻的脸上浮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竖起大拇指对齐卡洛道,“头儿,你说他们汉人狗咬狗,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这回儿头儿算料事如神!”
  
  “啊,啊。”齐卡洛不停地应和,有点着急,更有点心虚。他考虑遣众人出帐,免得惹曹禹不高兴。齐卡洛在桌边倒了一杯茶水,晃晃悠悠捧到榻前。他朝亚克等人挤眉弄眼:“走走!阿绿晕了好几天,这才刚醒,别吵他。有事咱们上外面说去。”
  
  曹禹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亚克不理会齐卡洛的暗示,转而又道:“曹禹死了,如此好事,头儿咱们不是应该与营里的弟兄们好好庆贺一番?”
  
  “啥?”齐卡洛只顾盯着曹禹,没有听清亚克的话。
  
  “对啊!头儿!咱们今夜一定好好庆祝!好好庆祝啊!哈哈哈哈!”查查大笑。
  
  “庆祝个鸟!”齐卡洛瞪了一眼查查。
  
  蓝亦杞细细观察齐卡洛,不急不缓地说:“头儿,你平日最厌恶曹禹,今天是怎么了?”
  
  齐卡洛一惊,急忙争辩:“老子……老子确实是看那姓曹的不顺眼。不过那是传言!说不定是凉军故意传出的假消息,让咱们掉以轻心,老子不上他们的当!”
  
  “今日白天凉军战型混乱,依小生看那不是曹禹的作风。曹禹谨慎多谋,事关国家存亡,他断然不会在此战况下听之任之,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再说,”蓝亦杞望着齐卡洛道,“五天前,昌青城内确实有过一场大火。小生认为那夜必是极为凶险,只有曹禹这般的人物出了差错,才会引得城内大乱。若不是这场大乱,头儿你又怎能轻易逃出昌青城?”
  
  齐卡洛无话可说,只得低垂着头,一个劲儿地说:“有道理,你说的有道理!”
  
  蓝亦杞满意地捋了捋头发。
  
  “说好了!今晚咱们就在帐外,燃上篝火,摆上好菜,庆祝曹禹之死,和兄弟一起痛快地吃!”亚克捋起袖子,一脚踩在圆凳上,豪迈地向靠在榻上的曹禹一招手,“阿绿哥,你也一块来!”
  
  齐卡洛手足无措地看着曹禹,心说哪有人会做和别人庆祝自己死的这种蠢事。
  
  朗月当空,星光璀璨。夏军营地内篝火丛丛,人影涌动。有兵丁从林中猎来几头野畜,夹在篝火上炙烤,发出的浓浓肉香,引得众人垂涎欲滴。整个中营都萦绕在欢腾的气氛中。齐卡洛所在营地亦是热闹非凡。查查奏起了马头琴,琴声深沉激昂,柄前马头随着查查粗犷的摆动在灯火下猎猎起舞。亚克带着一群年轻人围绕篝火欢叫舞动,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嘶吼的马啸狼嚎,随即又倒头大笑。蓝亦杞边看众人嘻戏边前前后后张罗着饭菜茶水,抱怨亚克只顾寻欢,不知做事。
  
  曹禹身穿齐卡洛的斗篷,在一处篝火旁烤火饮茶,累了就倚靠在齐卡洛身上,养精蓄锐。齐卡洛偷偷摸摸地四处张望,做贼心虚地翻起曹禹斗篷上的那顶帽子,将曹禹的脸遮了起来。
  
  “你干什么?”曹禹问。
  
  齐卡洛侧过大脑袋,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他们都在看你!老子怕有人把你认出来!”
  
  “欲盖弥彰。”
  
  齐卡洛瞪着眼:“别以为老子听不懂!”
  
  “饭菜来喽!头儿,饭菜!”受了蓝亦杞责备的亚克端着饭菜蹲到齐卡洛身旁,将碗勺、杯子、小碟和一个布包摆到地上,一脸献媚地对他们道:“头儿,阿绿哥,吃!快趁热吃!”
  
  碟子里放了腌制的萝卜头,打开布包是热腾腾的窝窝头与地瓜,最后是两大碗漂着几根青菜叶的稀粥。杯子里没有酒,有的只是清清白水。一会儿,蓝亦杞又笑呵呵地将两只喷香的野鸡腿送到他们面前。
  
  齐卡洛给曹禹端了一碗稀饭,又掰了半个窝窝头塞到他手里,大声道:“吃!咱们营里没大鱼大肉伺候的!跟着老子就是吃这个!吃!”
  
  曹禹端起碗,慢慢喝着稀粥。
  
  齐卡洛啃完一个鸡腿,吃得满嘴流油,满足地赞道:“香!真他奶奶的香!”接着他又抓起另一个鸡腿,刚要放在曹禹碗中,顿了片刻,又舍不得似的收回自己身边。齐卡洛朝他看了看,撞他胳膊,故意问:“喂,想吃吗?”
  
  曹禹不为所动,继续掰着窝窝头,一点点放入口中。
  
  “你不吃,老子吃了?”齐卡洛将鸡腿在面前摇晃,凑上前去伸长脖子闻了又闻,“老子可是个把月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曹禹侧首朝他望去,示意他吃。齐卡洛大嘴一张就要咬下:“老子可真的吃了?”曹禹点头。齐卡洛怕他反悔似的,恶狠狠地朝鸡腿咬了一口。他开心地嚼着鲜嫩的鸡肉,吃得吧嗒吧嗒作响。瞥见曹禹碗里看不到几粒米的稀粥,齐卡洛渐渐停下嘴上的动作。他偷偷窥视着曹禹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手中的鸡腿。过了好一会儿,齐卡洛翻过鸡腿,对着没有咬过的地方,一丝一丝撕起鸡肉。很快,盛上了一小碟鸡肉丝。
  
  “阿绿……”齐卡洛犹豫地叫他。
  
  “你又干什么?”曹禹问。
  
  齐卡洛把一条条细肉丝规规矩矩地放进曹禹的碗里,结结巴巴地说:“给你……给你补身子。”
  
  东边夜幕在月色下变得有些朦胧,远处苍青色的薄雾围绕在山腰间浮荡。曹禹望着他,愣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漫天星斗落入曹禹漂亮迷人的双眼中,随着他扬起的笑容,不住地微微闪动。齐卡洛难为情地垂下了头。帐篷外、空地上,那些火把、篝火燃起的火光,照在两人周身。他们好像被镶了一层金黄的光耀,在无情的战场上,出人意料地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夜幕四合,夏营的兄弟们渐渐停止了喧哗,大伙儿默契地喝着碗里的粥,啃着焦黑的骨头。一轮银盘似的满月,高高悬在山顶。干冷的夜晚,天空显得越加空明寂寥。
  
  “快要过年了。”蓝亦杞放下手中的刁斗,望着月亮说道。
  
  查查从怀里摸出一块画着他媳妇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哀声道:“今年咱们又回不去!”
  
  营地里的气氛顿时哀愁了起来,年轻的汉子们默默无声地吃着手中的地瓜。查查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帕子上女子的身像,蓝亦杞放缓了手上盛粥的动作,不时轻轻叹气。夜风袭来,一阵轻一阵重地揪扯着兵丁们内心深处思乡的情怀。
  
  “咱们可以盼明年。”齐卡洛举杯鼓气。
  
  “对!咱们可以盼明年!”亚克和查查站起身附和。
  
  “头儿,咱们有明年吗?咱们能等到那天吗?”说话的是营中的一名小兵丁,他靠坐在帐角怀抱双臂,期期艾艾:“第一年来这儿打仗,咱们说盼明年。那时大哥、二哥还有三哥和咱是一起盼的。去年的时候,咱们也说盼明年,那时二哥已经没了。可咱不怕,咱还有大哥和三哥。今年咱们又说盼明年,大哥、三哥都没了,咱家就剩了咱一个。今年和那曹禹的那几战,咱们营队里就死了两百一二个兄弟,咱的两个哥都死了。明年,明年咱怎么办?咱一个哥都没有了,明年说不定连咱也没有了。”小兵丁抱头痛哭。
  
  “不许哭!”齐卡洛猛地站起,瞪着虎眼大吼道:“你还有老子,还有咱们营队里那么多兄弟,这儿的每个人都是你的哥!”
  
  小兵丁被齐卡洛的豪嗓惊地咽回了泪水。他怔怔地望着齐卡洛。齐卡洛大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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