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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古今-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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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抑扬顿挫地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花酒比车马,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显者比隐士,彼何碌碌我何闲。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是唐寅擅长的类别,只是较以往他所作的,在洒脱的背后,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与辛酸,五人听得不觉痴了。
唐寅起身向周文宾与徐祯卿一揖,一脸愧色,道:“逸卿、昌谷,你们给我的钱被我用去喝花酒了,辜负了你们”
“有钱不花,暴殄天物!”周文宾一笑,“屋中还有七百两,子畏,拿着这钱出去走走,大好河山等着你去领略,去玩罢!今次是特来贺你乔迁之喜,明日还得返回京城。你善自珍重,别让我们牵挂。”
唐寅摇头道:“我不能再要你们的银子了,你们帮我太多了,我也打算出去走走,但我可以自己想办法。你们还回京城么?”
王宠笑道:“你还不知,逸卿中了状元,朝廷任他刑部左侍郎,择日还有望提升”他发现个个在朝他大使眼色,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站起身尴尬一笑,“我喝喝多了,我去茅房。”
“何必呢?”唐寅一笑,“人各有命,我不避讳这些。看你们一个个,眼珠都飘到西湖去了。我也想出门游历,你们回京城,但不知衡山履吉可愿与我一道?”
王宠道:“我倒想去,就是家母最近身体不适,不能走。”
文徵明微笑道:“我不去了。这三年我还是老老实实地闭门不出罢了。今日为贺你乔迁之喜,喝这几杯酒已是非分。子畏,我们虽无法陪你去,你凭着满腹才华,一路以文识友,想必也不会寂寞。”
唐寅点点头,道:“我竟忘了,你还在守孝期。我我能说什么好呢?衡山、逸卿、老祝、昌谷、履吉,多谢你们”
祝枝山皱眉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又不能编俚曲传唱于市坊之间,奏丝竹于朝堂之上,说来何益?”
唐寅又是点头,笑叹道:“昔司马迁腐戮,史记百篇,贾生流放,文词卓荦;墨翟拘囚,写下薄丧。我如今断了仕途之念,虽说天下人人皆不知内情而辱骂于我,但我也要学以上诸位,振作起来,以使后世能对我有一番重新的认识,使死后有脸面见先君。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我。”
众人纷纷点头,王宠笑道:“你这样说,我们就彻底放心了。”
好友走后,借着酒劲,唐寅磨了墨,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休书。唐门何氏文珍,言行憎戾,屡犯七出,思之再三,难与偕老也。故立此文书为凭,遣其另嫁。唐寅。”他叫过九娘来,道:“明早烦找人替我送到唐记酒家吧,你不要自己送去,以防那妇人为难。”九娘也不生分,看了一眼,诧道:“唐公子,这”
“去睡吧,不早了!”唐寅微笑道。
出了桃花坞,文徵明邀请周文宾到他府上过夜,周文宾也欣然应允。周文宾自回长洲后,一直与诸位好友悄悄地布置桃花坞,故而还未来得及与文徵明说起顾湘月失踪的事。
眼下两人踏着月色缓缓而行,文徵明才想起来问道:“你只说湘儿找到了,究竟她去了哪里?”
此事多少有些难以开口,周文宾叹了一声,道:“浙江巡抚严景龙之子严耒吉曾抬了一幅八宝屏来家中换湘儿,此事想必你也知晓。此次正是那严耒吉将湘儿掳了去软禁了起来。严耒吉最终无法得手,便将湘儿送给了一个痴大汉为妻,在路上湘儿逃了,还弄伤了手。”
文徵明急道:“湘儿可还无恙?”
周文宾道:“身上倒是不妨事,只是皮肉之伤罢了。衡山,湘儿虽一向顽皮,却也知名节攸关,你切莫误会。”
文徵明摇头道:“逸卿,我问的不是她清白失存与否,而是她伤势如何。湘儿于我,重若性命,即使她丢了清白,那又如何?即便心头不快,难道我会希望她为了我以死保节么?人若死了,我还要她名节作甚?人人以为我食古不化,但对于身死事小失节事大这句话,我却不敢完全苟同。她为我丢了性命,名节是保住了,只留一座孤冢,我至多给她竖一个烈女碑,他日我却欢欢喜喜娶别的女子进门,与别人白头偕老,这种舍本逐末之事我文徵明做不出来。”
周文宾吁了一口气,笑道:“我怕的就是你介怀,你既然有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湘儿若是听了,只怕要感动得大哭不止,为防她流猫尿,我也就不向她转告了。你宽心便是,她的伤已然痊愈了,只要你不在意她那些伤痕,她早晚是你妻子。”
文徵明笑道:“我只当你说笑罢了!区区疤痕,也值得拿来说!佛家有云,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红粉骷髅,白骨皮肉。我最不擅长佛学,却记得这些,你还参不透么?”
他顿了顿,说道:“先父的好友林俊林大人曾派人来找过我,他将我推荐给了这些日正在长洲的工部尚书李充嗣李大人,让我入翰林院述职,我已答应了下来。三年一过,我便会进京,你若还在京城,到时我们再畅谈不迟。”
周文宾一愣,道:“你为何答应下来?自子畏一案,难道你还看不透官场么?我正打算过些日子寻个借口辞官不做回杭州。”
文徵明叹了一口气,道:“逸卿,你明知我志不在此。说到底为人子者,怎能不遵父亲遗命?先父临终时让我考取功名,如今虽说这官不是我争来的,到底也算勉强遂了父亲的心愿。到了翰林院我再视情况而定,若能有余地,继续做下去也不妨,否则便辞官归田,从此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周文宾笑道:“好罢!本来我是一刻也不想再留的,你既然要进京做官,我舍命陪君子便是。我们二人一同为官,一来作伴,二来遇事也有个人商量。那么说定了,我在京城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花魁娘子
周文宾回苏州后,顾湘月在京城确实不敢胡闹,她是见识过父亲如何实施家法的。周上达在家时,她呆在房间里看书写字装淑女,周上达上朝后,她才会偷偷跑出去玩。
这天周上达不在,顾湘月只听到院中有人在叫道:“周文宾,别躲了,出来!”有人说道:“这位爷,我家二公子回了长洲,确实不在京城。”
顾湘月探头一看,是个年轻公子,长得细皮嫩□红齿白,她下了楼去,迎着那公子道:“别喊了,我哥去长洲了,过几天就回来,你过些日再来。”
“你是周文宾的妹妹?你长得有点像他!”这公子一把拉住顾湘月的手,顾湘月惊了,甩开他手,“废话!我是他妹妹,能不像他么?干什么呀你这男人?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这公子指着自己耳朵笑道:“你看我有耳环痕,我是公主朱秀玉!”顾湘月凑上前一看,果然两边都有耳环痕,脖子细嫩没有喉结。她本不是古代人,对皇权没什么深刻体会,也没敬畏感,这个公主与她年纪相仿,正好聊天,“公主,你找我哥做什么?或者你先回宫,有事我给你转达吧。”
“也没什么事,”朱秀玉拉着她的手笑道,“陪我说说话吧,我在宫里没人说话,那些个宫女太监能说什么?只懂咿咿呀呀,我一眼便知你是活泼之人,肯定合我心意。”
到傍晚顾湘月送朱秀玉出府时,两人已相处得像闺蜜一样了。两人性格相似,年纪相当,只在园中玩耍说笑不知不觉竟已消磨了一天。
朱秀玉刚走,周文宾就回来了,顾湘月迎上前去,道:“哥,子畏哥哥怎么样?他还好么?”
周文宾微笑道:“他没事,他打算出门游历。可恨他那妻子何氏,子畏回家后不仅不温情安慰,反而逼迫子畏去做什么浙江小吏,让子畏一怒之下休了。履吉给他买了个叫做九娘的姑娘回来陪着他。那九娘温柔贤惠,与他正是郎才女貌。他如今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你也不必担心他。”
顾湘月高兴起来,道:“那就太好了。哥,他他有没有书信给我?”
周文宾笑道:“他是谁?你是说子畏么?子畏哪会给你写信?”
顾湘月笑着伸出手去扯他袖子,“我不跟你贫,我自己搜。”
周文宾倒退两步躲闪着笑道:“你又想害我被爹爹打么?衡山没有书信,倒有一句话让我捎给你,十六字,居从父兄、出行重全,心宁神静,莫负相思。”
顾湘月皱眉道:“他的口信也这么复杂。你帮我翻译解释一下。”
周文宾笑道:“就是让你在家要听父亲与我的话,出行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生活从容舒心,切勿动气,莫负相思这句,我想你也懂,你给衡山的信中曾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么?”
顾湘月瞪大了眼睛,道:“他把我写给他的情书给你看了?”
“怎么?”周文宾笑道,“我不能看么?回来的前一天我正是在衡山府中过夜,我与他说了一整夜话,你觉得他与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顾湘月推他一下,道:“哥,这三年我不能见小书呆,能跟他写信么?”
周文宾点头笑道:“我可以让周宁帮你做信使。但你该用心读书了,似那等不伦不类的书信寄给衡山,你也不觉惭愧?这些惨不忍睹的书信你是让衡山保存好呢还是扔了好?”
顾湘月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喜欢!有钱难买我喜欢!”
周文宾道:“衡山待三年期满便会来京城。他答应了文伯伯的好友刑部尚书林俊林大人进京做官。”
顾湘月呆若木鸡,半晌顿足道:“这官有什么好做的?”
周文宾道:“文伯伯临终时你不是守在床前的么?难道你没听文伯伯叮嘱衡山考取功名?”
顾湘月道:“你怎么知道?你有顺风耳么?”
周文宾笑道:“读书人学优登仕是理所应当,更何况为人父母,谁不望儿子飞黄腾达光耀门楣?你就让衡山做一做也不妨,他告慰了泉下父亲后,方能安心与你长相厮守不是么?”
顾湘月笑道:“哥哥尽来取笑我。”想了想又说道:“哥,那你有没有叫他来家里住?”
周文宾摇了摇头,道:“我那晚确实说让他来家里住,但他说,若你回了杭州,他才肯来,否则他便住林俊大人府中。”
顾湘月有些生气,道:“他不想见我?我在哪儿他就要退避三舍?他什么意思?难道我有瘟疫?”
“你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周文宾笑道,“衡山说,在京城做官,还不知时日多少,一来,他若是时时与你相见,言语缱绻,未免违背礼教;二来,他也担心父亲会对他反感。衡山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
顾湘月奇道:“那为何非要等三年守孝期满才能进京做官?”
周文宾道:“这是一贯的规矩了。就是朝廷大员,若遇父母过世,也是要丁忧回家守孝的。”
顾湘月愁眉苦脸地想:倘若文伯伯活着就好了,这孝当然也不用守了,但是若无此事,文伯伯是必定不会答应小书呆娶我的。三年后,我也才二十一岁,急什么?可是,相爱之人都望能够就此厮守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吧?
便说道:“我就是不回杭州。即使他不住家里,好歹也离得近,你时不时约他去爬山荡舟什么的,我应该可以跟去吧?”
周文宾微笑道:“由得你!我若赶你回杭州,只怕你三天两头地跑京城来,路上又玩个失踪,索性留你在京城便是,你在跟前,我也好管教你。”
翌日,周文宾随着父亲进宫,到翰林院报到。
参严氏父子的奏疏早就递了上去,却半点消息也没有。周文宾多方打听,这才知原来严景龙当初就是首辅张璁的同乡,这其中种种,也就不必多说了,他好生失望,更觉得愧对妹妹,暗想这浑水实在太深了,在这样的朝廷做官,哪里能够兼济天下?
下朝时,见朱秀玉站在外面,他只装作没看见,跟着众位官员后头走,朱秀玉大声道:“周文宾,你给我过来。”
众人纷纷侧目,周文宾好不难堪,只得走了过去,施礼道:“微臣参见公主。”
“你躲什么?我堂堂一个公主不顾颜面主动找你,你还躲!”朱秀玉道:“你以为我又是来向你逼亲的么?听说你一直生病,我本来想去看你,但皇兄不让我出宫,你好些了没有?”见周文宾一副打死不吭声的态度,叹了口气,道:“你实在是误会我了,唐寅不是我让人冤枉的,我前些日每日帮你追问皇兄案子几时能查清楚,否则你以为唐寅会这么轻易被放出来?”
周文宾一呆,道:“公主此话当真?”
“我能骗你么?”朱秀玉道,“两部已经查实,唐寅科场舞弊实属捕风捉影。但经此一事,他也再不得功名了。这个我也没办法,本来我对皇兄说,既然是被冤枉的,人家遭了那么些严刑拷打,不让再考,不是欺负人么?可皇兄说历来科场舞弊都是重罪,唐寅虽无辜,只是若让他再考,外头不知情的人难免非议,不过可以补偿他给他先去做个小吏,慢慢再来。你觉得我会从中大费周章地夺去他的前程,只为了招你做驸马?我还没有这么卑鄙,我想要你做驸马,也不是非让你夺得状元不可。榜眼探花难道不行?我一向也很欣赏唐寅的才华,此间种种,哪是一时说得清的?”
周文宾心中五味俱全,又施一礼,道:“微臣当日为此痛骂公主,在此向公主赔罪了。公主未曾为此罪责于微臣,并不遗余力帮助子畏脱困,气量宽宏,非微臣所及。”
朱秀玉笑道:“我不来怪你,你也是心疼朋友。谁没有几个朋友?当时你一口咬定是我做的,我很是生气,我也想让你吃点苦头,但湘月是我的朋友,我还怕告诉了皇兄连累了湘月呢。周文宾,我仔细一想,你也有你的理由,我不逼你。至于你得状元一事,即使其中没有人为缘由,以你才华,也没什么奇怪,你不必为此耿耿于怀。你应知有些事还是装糊涂好。唐寅之事,虽不是我所做,但我未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所以我必须要帮他洗清冤屈,你也别怪我,去吧。”
日子又回到了顾湘月刚到周府做贴身丫鬟时的情形。
她每天呆在房中读书写字,待周文宾从朝中回来,便扮作小厮跟着周文宾出外玩耍。
三年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顾湘月来说确实难熬,她无比希望面前能再出现一块神奇玉佩,把她送回她的那个时代去,先陪父母三年,再回来嫁给文徵明。
当然,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好在时不时书信往来,也算聊以慰藉。
刚开始是周宁做信使,往返于苏州与京城,跑了两次,跑不动了,恰巧来京城做生意的徐经上门来拜访周文宾,周文宾只说是自己与文徵明通信,将此事拜托给徐经,徐经一年内要往返京城与江南几趟,带信也只是举手之劳,自然是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
顾湘月写给文徵明的信,一贯她之前的作风,白话文中夹杂着文言文,偶尔蹦出两句照搬别人的诗句,每次都让文徵明哭笑不得。
而文徵明写的信,仍然认真地用楷书,或写日常生活,或写一首词。他在守孝期间,不敢言语间多有缱绻之意,只是平淡的内容,却成为顾湘月最甜蜜的期盼。
也许是江南的人已经看习惯了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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