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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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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信上已说得透彻,陛下旧迹复发,司马氏族长海陵王暂理朝政,极尽全力镇压刘武。奈何刘武手下将领众多,已杀出建康,早前就屯兵边城,大有席卷而来之势。原本小小庶族,他们本不放在眼里,可如今这个形势,真是让各大士族头疼不已,皱眉噤声。
在赵穆身旁的七郎,缓缓起身,行礼后,朗声问道:“父亲,诸位叔伯兄长们,可是担心那匹夫哪□近建康,篡了王位?”少年人特有的嗓音,清脆而干净,静静流转着,一时之间,在座诸人都是诧异万分。赵穆手指一顿,不由苦笑,其实他们都知晓其中利益,可是被七弟这般直言不讳,倒真是让他们汗颜了。
“然。”赵公应道。
若刘武带兵攻入建康,凭着各大士族拥有的人马,的确不足以抗衡。换作其他士族上台也好,可刘武出身庶族,若那日真篡了位,必定大力扶植庶族,那士族力量就会被大大削弱,这才是赵公召他们来的原因。
其中,还有不少人都开始埋怨起了陛下的擅作主张:“陛下也真是,怎能将边城虎符交给刘武匹夫,弄成现在这般!”
“陛下的本意是想拉拢刘武,对付太后。其实此举必定是经过了司马氏宗亲的应允,再怪陛下,也是枉然。”赵穆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再者,若不到边城,这虎符就是个死物,陛下未料到,我等也未料到,刘武居有如此野心。”
那人是赵穆的同辈,所以赵穆才会说上几句的,但那人觉着面上过不去,被一个庶子驳得噎了半天,愤然甩袖,神色微怒:“穆之真是长进了,还未入仕,就能这般侃侃而谈?”此人是赵家旁支的嫡出,赵穆一听这话,就知他心有不快,就笑着起身,准备陪个不是。他为庶出,虽为族长看重,可身份摆在这里,且在座都是赵家长辈,若他没有这点度量,未免落人话柄。
而这时,赵公却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穆之,不必了。”看向那人,威严斥道,“赵家家训是什么,你可知晓?你为长,竟不知如何做这表率?”那人被训得面红耳赤,连连告饶,许久,赵公才挥手,示意那人回到位上,又看向赵穆,摸着胡子,悠悠道来,“说起来,穆之也该到了入仕的年纪了。”
不少长辈应了:“是啊。”
“嗯。”赵公点头,“那就准备准备吧,老夫会与王公商讨一番。”所谓商讨,便是将王家女郎嫁给赵穆,其实早些年两家都已经商定好了,只等最后的敲定罢了。
所以,面对在座之人的恭喜声,赵穆并不觉得意外,起身,微微含笑以作回礼。也不知为何,他脑中浮现出了子远和那刘家女郎缱绻而笑的画面,他心尖一抽,暗自苦笑。
赵公瞥头,见着他愣神片刻,不由提高了声音,不似斥责,但就是让人无法忽视:“你日后就要迎娶的王家女郎,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若是士族女子,纳上几位倒也无妨。若是登不上台面的,就遣散了吧,我赵家可容不得那样的人。”
赵穆猛地回神,赵公说的,怕是余姬吧?点头,应下:“是。”这之后的,诸位都在讨论刘武之事,他也兴致缺缺,就借口身子抱恙出去了。
走到廊下,赏了会儿府中景致,待奴婢送来了酒后,他伸手接过,踩着木屐就往府门走去。上了马车,他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饮尽一杯后,笑看着余姬说道:“为我弹奏一曲吧。”
“郎君有心事?”
又饮了口,他望向车外,不语。
余姬低头弹琴,缓缓拨动着琴弦,琴声越发沉寂空了,谈不上什么技巧,可听得,就是让人舒舒服服。拨弄了会儿,她笑着,低声,自言自语:“能让郎君如此烦恼的,可是联姻之事?”往日她还在望月湖卖着一手琴技时,就经过了不少此类事情,这些高门之家,仕途一生平坦,唯有这婚事,才能让他们烦恼一二。
转着酒杯,他目光辽远:“你倒猜得准,只是我心中无人,娶谁都一样。”许久,都不开口,慢慢将视线挪回,长叹一声,继而低低笑了,“我觉着苦恼,不过是我命由他人罢了。有时候,我真羡慕子远。”这是他第一次,向人袒露心迹,“子远生来就拥有一切,父亲乃上任族长,他为嫡子,出身高贵,哪怕是族长之位,也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我呢?虽为赵家人,却是庶出,若无族长扶植,即便我满身才华也不会被重用,余姬,我。。。。。。。”
到了后来,他已不敢再看她,只一味地灌着酒,一杯又一杯。
她伸手阻止,扯了个苦涩的笑:“郎君是要把妾送人?”
他愕然,从前就知她聪敏过人,却不知心思也这般敏感,敏感到让他有些内疚。当时刘府人等皆被赶出,泣不成声,唯有余姬,抱着琴,恭恭敬敬地朝着刘府拜了几拜。他派人查问,才知这余姬便是那日在湖上弹琴之人,觉着姻缘巧合,就收下了她,时常让她抚琴一二。这些日子,已习惯了她的琴声,若非赵公出言,他也不想送她走。士族男子,养上几个歌姬再寻常不过,只是他要迎娶的是王家女郎,身份贵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那,郎君是想把妾送给何人?”这样的声音,冷静得像是习以为常。
赵穆心头微动,不觉怜惜:“不是送,而是将你安置别处。我与余老有几分交情,他平生爱琴成痴,你定会得他赏识,到时,你也可自行嫁人。”余姬明白,这对歌姬而言,的确算是一条好出路了。低头,沉默不语,半响,又问起了刘玉之事。赵穆微微愣神,这余姬倒是不同常人啊,换作他人,此时定是为自己未知的前程而担忧着,却担心起旁人来。靠在窗边,他语带惋惜地说道,“刘武野心太大,竟在边城起事,到了最后,怕是要葬送了女郎的幸福。”
她睁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怎会?王九郎不是。。。。。。”
摇头,阻止了她的猜想:“你可知,以子远的身份,你家女郎是。。。。。。”如今,拿身份说事,已无意义,就隐去了这些,说道,“子远愿意迎娶你家女郎,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子远不需妻族支撑,他可以随心所欲,不顾族中长辈反对,也无人会说一声未来族长的不是。但刘武若得胜归来,到时天下大变,那可就不同了,女郎若为公主,那子远即便心中再是喜欢,也决计不会娶她。”收回目光,见着余姬不解的神色,他愁眉不展,一字一句,沉声道来,“本朝早有先例,尚公主者,皆需除去官职,一生不得入仕。”
手下一惊,竟生生拨断了琴弦,叮叮几声,触动心肠。不得入仕,那便是要将所有踌躇满志,全然抛尽,只为一闲云野鹤,度日如年,想那王九郎心性甚高,又是王家中流砥柱,这些东西,怎能说弃就弃?
一时之间,车内的两人都沉默不语,安静异常。
车夫挥舞着鞭子,飞快驾车驶过,街道上的百姓谈天说得,开怀大笑,浑然不知下一刻,建康可能就会变了天。绕过一个小巷,此处鲜少有人来往,唯有车辕碾过石子路的声音,咕噜咕噜地作响。到了巷尾,车夫勒住了缰绳,放好了小凳,恭迎他们出来,余姬知道,这里,就是她日后的归宿了。
踏到凳上,还未下车,就听得一阵动人的琴音。赵穆笑笑,摆手命人去通传,不过片刻,破旧的门后出来了一个青衣小厮,模样清秀,笑着朝他抱拳行礼:“原来是赵郎啊,我家主人在研究琴谱,正恼着呢,还请赵郎快快入内。”
“哈哈,不急不急。”赵穆摇头笑了,转身对着余姬说道,“你且不必下车,在车上为余老弹奏一曲,权当是见面礼吧。”余姬应下,素手弹来。不过多时,门后就走出一白发老者,捻须而笑,赵穆见了,赶紧迎上前去,“您老终于肯出山了,真是难得啊。”
“你小子,哪去寻的这样的妙音?分明是想逼老夫出来啊。”
“不瞒余老,今日在下有一事相托。”转身唤出了余姬,“余姬,来,见过余老。”余姬下车,躬身行礼。
此女,也姓余?
不过姓余者千千万万,倒不一定真是那人。见此,余老心中也明白了几分,想起了方才的琴音,定是此女所奏,又看看赵穆,便了然于胸,拍掌说道:“老夫明白了,既是你所托,那老夫就应下了。”点头吩咐了青衣小厮,去接那女入府,未了,又和赵穆聊了几句。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有如平地一声雷。周遭百姓纷纷出门,嬉笑着,说是夏日炎炎,来一场暴雨倒是好事。而唯有余老和赵穆二人,神色凝重,相互对视一眼,皱紧眉头,这哪是什么打雷,若没猜错,应该是。。。。。。
得得得。
马蹄声在小巷中显得急促而紧张。
一队赵家护卫策马而来,赶至赵穆面前,翻身下马,朝着两人行礼。为首的护卫喘气说道:“郎君,快些回府吧,叛臣刘武已带兵前来,一路势不可挡,现下已攻打北府城,相信不过多时,就要朝建康而来!”
“刘武能征善战,此番更是连连提拔将领,不少郁郁不得志的庶族皆加入其麾下,为其效劳,能有今日之景,也属正常。”余老嗤笑,捻着白须,抬头望着远处,“想我士族拥戴司马氏为帝,也不过数十年光景,不想这天竟要变了,可悲,可悲啊。”
的确可悲,建康为周朝之都,无一城郭,连城墙也不过数丈之高,刘武想要攻城,简直轻而易举。赵穆向着护卫点头,上前几步与余老道别:“余老保重。”便迅速上车,赶回本家。
百姓听说那个叛臣刘武会攻城而来,吓得收拾细软,准备逃往寺庙暂避一二。此时的街道上,挤满了人,马车更是寸步难行,赵家护卫们正准备开出一条道时,城门大开,咯吱咯吱地作响,而劈开这道声音而来的,是一支队伍。为首的士兵骑着战马,高举大旗,那旗帜上赫然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刘’字,街上的百姓吓得四处逃窜,那支队伍冲入其中,带着士兵直奔皇宫而去。
赵穆愣神,他们竟来的这般快?
护卫劝道:“郎君,快些回去吧。”那些庶族是不会杀害士族的,可难免会动手,还是回去稳妥些。赵穆点头,安然坐回车内,等那队人马过去后,马车缓缓启行,过后不久,从城门处又来了一支队伍。他移开车窗望去,见那为首之人是曾经的宁小郎,而那宁小郎带着人前去的方向,是。。。。。。。子远如今入住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无聊的过度章~~
啊呜,今天不卖萌了。。。
64 狠狠压倒美和尚
当初为保府中人等;不得已才将祖宅变卖,如今事情已告一段落;宁桓便想去看上一眼;当作了断。巷中人皆是寻常百姓,至多出了几个小官;若他带着人马入巷;必定吓得他们四处逃窜,所以宁桓吩咐了身后的士兵,不必跟来了,自己驾马入内。
与之前相比;巷子已冷清了许多,偶尔,才有几人路过;他们见了宁桓,无一不是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轻声责怪着:“小郎,可不是我老婆子多嘴,那可是你宁府祖宅,怎能变卖呢?”说话的,是一个婆子,宁桓认得,显然她不明白外头的世道,只当他是个卖了祖宅的不孝子。
他也不多作解释,随口问起:“那府中如今可有人住?”
“有有。”那老婆子点头,还神神叨叨地说着,“不过那大门都是闭紧着的,也不知里头住的到底是谁。昨日啊,还来了个公子,看样子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宁桓谢过,踢踢马肚,准备去一探究竟。
驱马来到府前,宁府的牌匾已被卸下,门前已焕然一新,不似从前。翻身下马,犹豫片刻,还是去敲门了,说来也可笑,不过数月之别,他已变主为客,物是人非,大致就是如此了。半响,也未有人回应,宁桓落下了手,准备上马回去。这时,迎面来了几个护卫,为首的那人宁桓认得,正是王齐。
不久前收到消息,说是刘武匹夫已攻入建康,而郎主正要找郎君商讨一二,他快马赶来,竟不想在这遇到了宁桓。虽知此人是刘武匹夫麾下,但多年来跟随郎君左右,礼数之事,他是断然不会缺的,就抱拳,与宁桓相互行礼:“宁小郎,一别数日,别来无恙啊。”
其实王齐该成他为将军了,不过宁桓也不在意,笑着回礼。
王齐再次抱拳:“如此,在下还要替郎君传说,就恕不奉陪了。”唤来了其余几个护卫,推门而入,走了几步,见着刘玉已站在廊上,看那样子就知已等候多时了。上前几步,笑着问候,“女郎。”
而这声‘女郎’,正不偏不倚地落入宁桓耳中。他停住了脚步,听得那熟悉声音传来时,他越发确定了一事,门后之人,真的是她。她说:“王齐,今天可有些迟了。”木屐踩在石子路上,嗒嗒的声音,清脆动听。他撇头,见到远处的人影,毫不客气地拿过盒子,轻声埋怨,“现下已快午时了,要是你再不送午膳过来,就要饿死我们了。。。。。。。”
这时府门边似闪过一撮马尾,黑油油的,正调皮地甩着。照理说,王齐他们的马定不会是这般颜色,他家郎君尚白,护卫也跟着效仿,好骑白马。走到门边,探了出去,惊奇地‘咦’了声,这人不是宁桓还是谁?但见他一身戎装,腰间佩剑,英气逼人,浑然之间,刘玉只觉她已不似那个从前跟随在旁的小护卫,而是真正成了,是了,该城声将军才是了。
“女郎。”他笑着,声音亦如往常。
刚想回话的刘玉,蓦地顿住了脚,止步不前。
即便这些日子足不出户,可也知外头的传闻,都在说父亲北上,与司马氏宗亲正在激烈迎战,现在宁桓能出现在她面前,那就是说父亲他们。。。。。。。
一旁的王齐不经意地撇头,避开了刘玉探寻的目光,好在这时,自家郎君从廊上经过,他忙的上前行礼。王蕴之轻轻点头,走了几步,笑着唤道:“阿玉。”见这丫头一动不动地,弯起嘴角,近日的确把她闷坏了,得想个法子好好哄她才是。穿上木屐,从容地走下廊下,未走几步,就见府门握着马缰的宁桓,他俊眉微蹙,和王齐交换了眼神后,他面沉如水,敛起了还未晕染开去的笑意。若没猜错,此刻王齐该向自己禀告的,就是刘武已带兵攻入建康了吧。
“是宁小郎啊,不知小郎今日前来,有何要事?”微笑着问,可眼底,却无半点暖意。
“无他,只是途径此处,有些想念,便过来看看。”
这里是宁府祖宅,他说的话也是合情合理,王蕴之‘嗯’了声,揽过刘玉一道入内。而这时,偏巧传来了一记响亮的笑声,低沉而肆意,王家护卫们纷纷皱眉,觉着此人甚是无礼,待见到了来人时,他们皆是心底抽气,因为那人正是他们口中攻入建康的匹夫——刘武。
“子桓,听人来报说你在此,我便过来瞧瞧。”刘武放松了缰绳,慢慢驱马而来,“交与你的任务如何了?可找到阿玉了?”
宁桓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武常年带兵打仗,最不喜吞吐之人,沉声喝了:“怎的?”但想着,这小子打起仗来也颇为勇猛,这般犹犹豫豫,定是有原因的。踢踢马肚,上来了几步,宁府的大门敞开,只需要稍稍瞥眼就能看到站在廊上的人,是谁了。他眯眼,掩饰了一闪而过的诧异,唤道:“阿玉?”见阿玉身旁淡然站定的白衣公子,他勒勒缰绳,也不下马,望着王蕴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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