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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美男在围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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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你的手给我!”这句话诚然是白说,因为此前对方已经携起了庆之的手牵着他向某处走去。
  本来到处都是阒黑一片,此刻眼上蒙了东西,更觉得举起脚步便是向那黑暗的深处走去,也亏得带路的人能够看清楚,他竟是如何做到的?
  如同第一次相识一般空气凝固两个人的心声作为话外音在摩擦。
  “你和一般的女主真是不一样,这个时候了还只是会在意我如何认路这种细节么?”——语气略带责备却无奈的昭明。
  “谁说我是女主了?”——苍白的反驳。
  “呃……这个我的确是已经验明正身过了……”——不知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用意。
  “不过你也不像正常的男主……”——总算是略微红润了一些的反击。
  “哦?何以见得?”
  “正常情况下,这里不是应该有床的么!你该进屋而不是去野外……”
  ……
  庆之忽然听到某种窸窸窣窣的诡异声音,似是什么东西忍不住在笑,那笑一停一顿像是生生在咽喉被吞了回去一般生硬别扭。
  御苑砧声向晚多,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出一些鬼祟声音也是很正常很正常的。
  “……哈哈……既然这样,你别为自己的话不好意思。”两个人齐刷刷地定住了脚步。
  陈庆之迎来了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瞬间。
  眼前的遮挡忽然被撤去,轻纱状地飘走后眼前留下更为妙曼的景象。
  原本阒黑的世界就在眼前霎时明晃晃了起来,御苑的玉树琼花似乎绽开般地燃烧着火焰,四下烛光瞬间点亮,在微风下轻轻摇曳,许多人三五成群地坐在撒了花瓣的席子上,杯盘碗盏间都是欢声笑语。
  声音似乎是雨水般从天上降下来的,这些人似乎是竹笋般从地下冒出来的,烛火星灯照如白昼也似乎是大风刮来的(大风能刮来这个?敢情灯泡厂的祖师爷不是爱迪生而是风婆婆),庆之以不可思议之姿呆立当场,直到两株最为粗大的榕树之间拉起的条幅上赫然写着“热烈欢庆北伐成功全员大会暨梁帝六十华诞遥祝暨陈庆之立功授奖大会暨陈庆之二十七岁华诞庆祝活动暨陈庆之新作签名发表会”,他才似乎明白了大概。
                  第十四章
  “这是火柴,本来要六十多年后才发明的,为了满足今夜的情节我提前把它做出来了!”太子看着惊愕写满了脸的庆之解释何以成千上万的灯烛能够几乎同时点燃。他伸手一划,一根小木条就霍地燃烧起来,周围弥漫起松香和硝石的特别气息,灼烁的火光在他的手里显得格外漂亮。
  “这是特别为你准备的宴会,还有你的新书《北漂》第一版第一次印刷,全真丝的……这是收藏版!”太子又拿过一个锦盒装裱了的书卷递给庆之。
  “还有……”太子指着天穹一颗微不可察的星星说:“这是上个月初六我新发现的小行星,就以你的名字命名,生日快乐。”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谢谢,朕今天在这里召开为陈卿庆功的晚会,我们还会拥有一个好消息,朕准备加封陈卿为徐州和豫州的总督,让我们为新的总督干一杯吧,祝他生日快乐!”
  似乎是想起了刚才发表的关于床和下一步情节的意见有可能被大家听了去,庆之感到不是一般的不好意思。偷眼看了一下宾客们,有些是坏笑有些是善笑,但还是很令人尴尬。
  当陈庆之瞥见宾客中不仅有他所熟悉的从南朝来的各位战友,还有许多穿着绫罗绸缎长得千姿百态的陌生人,想来这些都是北朝刚刚弃暗投明的显贵们,为自己这样一个出身寒门的人举办晚会,主办人不知要浪费多少口水去说服人,在南朝的时候那些人对陈庆之三个字简直是不屑一顾。何况做的这样大张旗鼓地奢华,连自己还在打草稿的书都给出版了,这简直是太贴心了……
  从来没有当众过生日的陈庆之非常紧张之余说了一句我生日不是今天。
  太子哈哈一笑说没关系日子差个一两年也不妨事的,生日这东西么,呵呵,赶上哪天算哪天,全看天气合适不合适。于是庆之便也决心安之若素滴过了这个生日。
  一席间庆之成了惹人注目的焦点,这与他一向低调的性格负相关却又得益于今日奇异的穿着。
  “您的时装真是好看!配合得这张脸像初放含露的莲花一样……”有人指着他漆得鲜亮的夸张头盔说。
  “这个地方的流苏实在是神来之笔,都说南朝风物不俗,一见果然如此……唔呵呵呵……”有人用扇子罩在嘴上从后面拍他一把,说完了还要添上一阵和善却不乏诡异的笑声飘远。其实他所说的流苏是偶然揣在腰间的蝇拂子而已。
  
  太子一直与他玉树照琼花地站在一起手拉手,把上来搭讪的那些人一一介绍过去,那些人长得大同小异名字又都是北魏人的长名字,亏得他如何记得一丝不错,看着他和那些人侃侃而谈开怀大笑的侧影,庆之倒也暗暗佩服。
  
  一夜穿梭在一群群的人中间,做些有的没的的谈话,庆之渐渐萌生出一种感觉,自己和太子似乎还真是融洽和睦完美的一对,不自觉地,他已经习惯牵着太子的手了,若是太子忙于什么事放开了,事后他一定会主动把手伸过去挽着的。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美好的夜晚直到那个人出现为止。
  
  “那边的……可是……北海王殿下?尊讳元灏的?”一个声音传来,大家都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不认识大魏国的新皇帝陛下,齐刷刷地回头把来人盯着。
  彼人头戴明晃晃的珍珠冠,身披一袭天青色齐纨素纱,手里一把折扇,缓缓行来。
  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则有必要指出此人虽潇洒落拓,但身材高硕丰满这一点断不可落下,身高丈二的他宛如秋风萧瑟肉山涌起,一步一款,轻摇莲步之时,能量便以波的形式从彼人脚踝发轫,连续发生,继而一直推进到脖子处的堆积物,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天青色的纨衫,天青色的波浪。
  若再细看其人五官,则更有一番情趣,这一张脸着实占地面积不小,上面无非罗列了眉毛眼睛之类,高耸的是鼻子凹陷的是嘴巴,要说区别无非也就是眉毛比别人乱一些,眼睛比别人细一些,鼻子比别人肥一些,嘴唇比别人厚一些,加上个双层的下巴,两撇刷得油亮的小胡子,皮肤还光滑光滑的犹如象牙,当然,这大象要多少有些龋齿,才配得上形容他的皮肤。
  啪地一声,扇子张开,能量又再次以波的形式从彼人手腕处缘起,在人肉这种介质里传播,完全被消耗在彼人的肚皮上。大家定睛一看,金面扇子上写了四个大字,非真非篆,乃是——“官人我要”,看来也是一个风月场中的老手了。
  “不才冒昧叩问,”那胖子把扇子一合,拘谨地问:“彼处灯下所立者,真的是北海王殿下,当今的陛下么?”
  看在他还算懂规矩的份上太子只好点头。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那胖子径直飞了过来,途中想要施以阻拦者悉被弹开。
  他直扑到面前,倒也没做什么刺王杀驾非礼名流的破格事情,只是定住身形拉着太子的手仔细端详,摇头慨叹自言自语道:“像!太像了!几乎认不出来了……”
  陈庆之直纳闷你这到底是说像还是说不像啊?
  太子也直纳闷心说你找我干什么啊?我都不认识你。
  胖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便放开了太子的手,打拱作揖地说:“这么多年不见,听说你奔赴南国,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此生便再也见你不着……不想天可怜见,你我还有今日相逢……这几年你南国之行,飘零异域,真是害得清减了许多,生受了许多……”说着还洒下了几点伤心眼泪,几句话自是说得诚挚,煽动得满场观众都不禁起了人世无常的心思。
  想来是那真正元灏的挚友之类的,料到这般太子心里便一阵紧张起来,自己这个假扮的身份莫要被拆穿了才好。
  “这一晃有多少年没见了?”太子尝试着探他口风。
  “十几……二十……你别打岔让我仔细回忆回忆……嗯对……一共二十七年整了,这几年是把我思念的呀……”胖子不胜感慨,“当年你我指腹为婚,天造地设,两小无猜,一别江海,风霜几度,岁月无痕,蹉跎至今,思来叹惋,重逢有日,上天垂鉴……”
  “你说什么?别忙着作诗了先把话说清楚……指腹为婚是怎么回事?”太子正打量着有二十七八年没见了那岂不是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结果没成想似乎还不是个疏远的人。
  “说起这个……”胖子腼腆地一笑,能量——我不说了你们自觉想象吧——继续说道:“当年殿下家的王爷与家父是莫逆之交,两家夫人又都有孕在身,便在花前月下结了个亲,若都是男孩便结为夫夫,都是女孩便结为妇妇,若一男一女便形同陌路,先人教诲不敢辞让,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了……嘿嘿嘿嘿……要说你小的时候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满月脸,水牛腰,七岁时一上秤有一百多斤,胳膊跟白藕似的,脸上总是油汪汪地可像烧饼了,真叫漂亮!咱俩正是一对!后来你家老王爷薨了,你袭爵做了北海王,去山东开府了,我可就一直没再见着你了。谁承想那时我比你还瘦五六斤哩,为此我自卑了很久,只好发奋读书,想要在其他方面超过你,这就是我为什么说风霜几度岁月无痕了,时间让我出落成了北国第一才子,却让你,变了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你别嫌我说话太直白不给你留面子,大伙都是这么说的——那时大家都说劝我不要在意那个婚约了,但我舍不下对你的情分,我一直记着后院墙你偷分油饼给我吃的情形,你长得丑我不嫌弃,你瘦得跟什么似的我也不嫌弃,谁知道你有朝一日这么有出息做皇帝了呢!不过你做不做皇帝都不重要,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什么地位身份,你说是吧!见着我你高兴不?”
  全场观众都抖成了一片了。
                  第十五章
  太子就是太子,虽然事关他的切身利益,还是能冷静地问一句:“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啊——哈?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吗?我叫尔朱吐没儿,是大将军的侄子!之前还和陈将军打了几仗的,不过我的真实身份呢,还是北国第一才子,与南朝的梁太子并称的……”
  萧统心说今晚真是学了不少知识,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个人和自己并称。不过若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两家渊源颇深的话,这个胖子还很难解决掉。
  “这些都不重要,”胖子忽然敛容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你受到过很强烈的刺激,啊,怎么办?(苦闷)我的王子患上了失忆症,他记不得当初对他好的人了,或许在你的心中还隐隐约约有那个你曾经深爱的人的倩影(难道是说你自己?),或许没有,这让我怎么承受得住?看来在这段时间里,你又有了新的爱人(贤惠和蔼地看陈庆之,譬如绝世美人看萝卜缨子白菜帮子,充满了宽容、怜悯和慈悲),可这并不能洗刷我们此前那轰轰烈烈的爱情!我要尽我的努力让你恢复记忆!到那时,如果你还决定选择这位童鞋,啊,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咧?便只有放弃,将自己放逐在心灵的方野里,一任辣岁月,这救命疗伤地灵药,将我吹残、游躏、交蹋、及既匪灭。”
  “我有没有失忆症还可斟酌,你有强迫症已然很明显了。”太子心说你这明显是来砸场子的,故意说那些话来勾兑听众争取舆论支持的。
  “你……”胖子颤抖着指,忽然一捂脸,狠跺着脚摇晃着扭身跑出了晚宴现场。
  全场观众,包括太子,也没想到这秦香莲寻夫的一场戏竟是这样落下帷幕,将刚才的情节仔细回放了一便,居然像某人说的——如同嘴里含了一枚几千斤的橄榄一样,耐人寻味。按说当今圣上和陈将军舟车同路,又是那样的一支队伍里,耳濡目染总会萌生出些情愫来——再说两个人皆生得那样好,衾枕恩情着实叫般配,是令人羡慕到流口水(流口水那似乎不是为了羡慕吧)的一对。
  但是看这尔朱吐没儿的意思,似乎也不是在说假话,那一见之下的急扑,以及泫然欲滴的泪水,当然还有最后那娇憨地一跺脚,都是内心情愫的真实外现。在座的也有不少尔朱吐没儿的街坊邻居,这小孩一向行为都尚算是端正,没有什么疯疯癫癫的迹象,且于北海王确有世交,只不过指腹为婚这件事没有公开过,那也无可厚非。说不定真的是这北海王元灏移情别恋,或者真的是受了刺激得了什么失忆症,这样想来,那胖子虽自称是北国第一才子有些夸张,但他又没说自己是北国第一美男子,才子这称呼不过是婊子,是人尽可夫的。被抛弃到如斯地步,他还真正有点可怜。
  “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庆之悄声问太子。
  “我看除了他是北国第一才子这句以外,都是无稽之谈!他搞错目标了!”
  “不过,你现在的身份不是元灏么?”
  “嗯哼?”
  “所以他的目标没有搞错!”
  “可是我现在也不可能放弃这个身份啊!”
  “嗯哼?”
  “庆之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绝对不会动摇的!”
  “嗯哼!”
  “他长得那么丑,我怎么可能跟他不清不楚的?”
  “嗯哼?”陈庆之按着自己的鼻子挤压着腮帮子做了一个要多丑有多丑的鬼脸,“瞧你说的,好像我就不会变丑似的!”
  “我……不是的,”太子意识到说错话了,都是那个死胖子害得自己心慌意乱才犯这种低级错误。
  “开个玩笑罢了,我可没那么心胸狭窄!”庆之面色凝重深深吸了一口气,“最近心情一直不大好,很感谢今夜您的款待,现在,我要退席了!”
  “庆之!”太子一伸手又抓住了庆之的袖子,“留下来陪我!今晚就在宫里吧!”
  陈庆之还没回答,全体宾客齐刷刷地说陛下我们最近心情一直不大好很感谢您今夜的款待我们告辞了,之后不等天言准奏就跑光光了,偌大的御花园里只剩下陈庆之和萧统两个,为了行文严谨,陈霸先是禽兽不算人这一点我还是再提一次吧。
  星斗在天人影散乱,烛影幢幢佳期在望,太子的前额抵着庆之的前额,捧着他的脸问他:“忽略掉那个死胖子,你可曾对我有过好感?”
  “即使将他考虑在内,我也依然很喜欢你。”庆之笑着推开:“但是今晚不行,这胖子的事情不解决,我们没法这么不清不楚的。”
  “怎么能说是不清不楚呢?我们都是结了婚的人嘛!难得你这么明确地表达心意……”
  “不行!”陈庆之立在夏夜的晚风中,头上戴着高耸的帽子身上穿着威武的甲胄,断然决然地说:“胖子是北魏显贵,你现在的身份是前北海王,如今的魏国皇帝,不能把这事情妥善解决掉的话,影响将是非常恶劣的,我不能忍受这一点。亲爱的,我们不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妇,还是梁国的太子和将军!要以大事为重!”说完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去了。
  “霸先,我再教给你一个成语,”太子看着陈庆之走出去的背影,似是对他说话又更似自言自语:“玩火者必自焚,此言诚不我欺。你看他已经完全学会了生气,甚至还举一反三地学会了闹别扭和谈论政治问题并藉此给人扣帽子。”
  “殿下您实在是……”霸先信口想安慰两句却又想起自己根本没话说,便及时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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