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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官人-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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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的,至少仕途不会善终

康三元站在宫墙下百转千回不知该如何是好,定了半日忽然想起景年曾经告诉过她的,王冕知中了进士之后,是分在了这京师里枢密院内任职的,这样一想她顿时又有了一线希望。

几番打听终于问到了王冕知——康三元抱着一丝希望亲跑到他在京师租的小院子外寻他,其时已快三更天,王冕知刚躺下,他雇的一个老仆来开的门,见康三元一个华服貌美的年轻女子,还带着些健仆站在门外,以为是走错了人家的,起先不肯放人进来,后听康三元说明了缘故,这才又惊又疑的去禀报主人。

王冕知倒是来的很快,进来时因为匆忙衣服都还没穿整齐,两下里故人相见,自然是惊喜交加。康三元发现,几年不见王冕知已经由那个青涩的少年长成了温润如玉的俊朗青年了。

简短的叙旧之后,康三元急急的又将自己此来的目的等向王冕知详细的说了一遍,问他能不能想办法让自己见上皇上一面。

王冕知显然对镇国侯景年如今的情况也有所了解,而康三元嫁镇国侯,是清乾朝廷内外的佳话,那天参加婚宴的云集冠盖们中,也有王冕知的一顶,只是以他当时的品级,尚坐在外三层院子内的下等席位上,穿嫁衣的康三元他没见到,只在轿子进门时见了隔着密集的人丛看了一眼轿子而已。如今见康三元万分焦急的为了镇国侯之事上京面圣,想及当日镇国侯成亲时的盛况,以及自己宴罢回家后的那一场醉酒,王冕知不禁生出些世事如浮云的感慨来,继而又为康三元目下的处境担忧。

王冕知认真的安慰康三元道:“姐姐不要着急,我这些年在三省六部中也颇有些相得的朋友,虽然俱非位高权重者,却也各有说得上话的去处,如今姐姐先歇一歇且等我消息——”安排了康三元等在净室内安歇,他当夜便去寻人斡旋。

如此,在王冕知的相助下,第四日时康三元奉诏入宫见驾

险招

阔大阴沉的武宁殿里,此刻是一片令人压抑的静谧气氛。

康三元一身大妆的端坐在地下的一张小锦凳上,正在忍受难耐的等待——她刚刚婉转真诚的向这个国家的皇上陈述了景年的归隐之意,以及自己和孩子期盼景年立功之后,全家一起南山种豆的心。

另外,她并没有说景年在西北被困后陈启迭不肯发兵救援之类的话,只是巧妙的说:她听传闻说景年和将军们如今被胡兵围困,百般的救不出,如今只能指望皇上隆恩,想办法救他和一众将士们的性命

这一番话将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不该说的全都盖了过去,基本上是天衣无缝了,就看皇上愿不愿意放景年一马。

皇上——那个穿着明黄服色,看起来少年老成的男子正纹风不动的端坐在御案后,他两只白皙纤长的手扶着御案两端,目光则端正的对着案上的一摞折子,一动不动,看起来是正在认真揣摩康三元方才的一番话。

只是他揣摩的时间有点长,维持这个动作基本上已经有两盏茶的时间了,康三元颇有些耐不住,心中思量了一番,正要再开口加一把力,说些:“景年的身体也不好,这些年常有病痛,所以思归隐之心日盛,当然,若朝廷需要他,他还是会肝脑涂地报效朝廷”云云。

却不料这个老成的皇帝先开口了。

看起来贵气逼人又高高在上的年轻男人抬起了头,从御案后走了出来,康三元忙也依礼站起。

皇上明泽,在那厚厚的富丽堂皇的地毯上走了两遭,目光带着些惊奇的打量了康三元一番,方缓缓的开口道:“夫人为镇国侯千里上京,其情可叹。西北之事实则也是孤心头之病——为镇国侯和将士们被困青庸城的事,孤也是夜不安眠,食不甘味。只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想必阵前的将士们如今也有力不能及的缘故,不过请夫人放心,镇国侯乃是我清乾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孤一定会着将士们全力以赴的营救,只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战场上的事一切皆不可预测,还要看三分天意”

“如今,夫人且先请回封地,待军前消息一来,孤定然命人速送消息与你们母子,你看如何?”

康三元闻言便明白了,自己的一番话并未起作用,这个皇上是在敷衍自己。她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在退出之前放下了最后一句话:“多谢皇上隆恩体恤,镇国侯和将军们他日知道了皇上今日之言,定会为有皇上这样的明君而竭诚以侍,肝脑涂地也要为皇上守住西北、西南等蛮夷之地——”

明泽一愣,站在殿里神情莫测的看了她一眼。

康三元走出皇宫,觉得双脚有些发软——皇上没有搞定,景年十有**是保不住了。

她失魂落魄的向回走,一路上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还有什么法子——要是张齐在就好了,张齐在还有个商量的人

但因康三元不放心家里,她将他留下看家了

这样又累又急又焦躁的状态中,康三元到了家——景年在京师的别院,就是康三元初到京师成亲前住的那一座院子。一进门,老管家却面带喜色的迎了上来,声音带着点颤抖的道:“夫人,有两位大人:韩大人和王大人正在厅里等您呐,等了小半晌了——”又压低了声音,声音掩饰不住喜悦的道:“内中的韩大人现在兵部任职,就是管西北战事这一块儿的,夫人您想想法子叫这位韩大人帮衬帮衬,咱们侯爷说不定就有救了——”说着,眼圈忽然一红,老管家便用袖子擦眼睛。

康三元此时的心情比他更想哭,只是,她又忙又急的根本顾不上哭,这时听了老管家之言,便忙问这王大人可是枢密院的王冕知大人?

老管家忙放下袖子回道:“正是他,夫人——”

康三元便放了心——既然是王冕知,那么这个韩大人一定是他的至交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往厅里。

一进门,果然见王冕知和一个头戴平顶冠,身穿月白缎子锦袍的男子正相对而坐,在低头谈着什么,那白衣男子是背对着她的,因此王冕知先看见了康三元,站起身来施礼问康三元:“姐姐此行如何?”

一边指着身侧的男子对康三元道:“我给姐姐带来了一位故人,姐姐可还记得他?”

那人便转过身来,人未说话,先就笑了,对着康三元弯腰大施一礼问:“夫人,可还记得小桃源竹林东侧的阿离否?”——竟然是小桃源一别后,多年未见的阿离!

康三元呆了一呆,又惊又喜的上前一步道:“阿离,果然是你!”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接着笑道:“几年未见你的模样倒还未变——”阿离和王冕知闻言便都会心一笑。

康三元让两个人坐下,接着便又问阿离如何认识的王冕知,怎么就进了兵部之类的。

原来,当年景年一封荐书,阿离便任了云溪开封少尹,两年后,因政绩出色,调任门下省任侍郎佐侍中,后去刑部,任职一年后,如今新调入尚书省兵部兵部司,任侍郎已有半载有余。而大臣们中拉帮结派的很多,王冕知和阿离便都属于“少壮派”,平日原有私交。

如今,王冕知见了康三元之后,便将康三元之事说与阿离商议,却不曾想阿离也是康三元故交,且阿离也正为景年之事忧虑。于是,王冕知便约他一道悄悄的来康三元家守候,想知道康三元面圣的结果之后,再做后续的打算。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来龙去脉全部梳理一通之后,阿离从袖筒里拿出了一个折子道:“这是西北新送上来的折子,是道密折,今日恰巧只有我在,我就悄悄的拿了出来——我琢磨着这折子上倒是能做些文章——”说着递给康三元看。

这折子不是一般常见的那种,纸质比平常的折子要厚,呈枣红色,摸起来质感像牛皮,更奇特的是写字的这一面有花纹奇特的暗色底纹,形状上看倒像异族的某种标志。

康三元细细的看了一遍折子的内容,大意是说:西北图兰国的国王忽图尔?扎不兰,统治着西北戈壁内外除莫儿墨领土之外的疆土,这个人和莫儿墨是亲戚,现在,他见莫儿墨和清乾两败俱伤,于是提兵三十万南下,要趁机吞食莫儿墨的土地,并已和写折子的人说明了他并不想冒犯清乾国的意思。

写折子的人建议朝廷继续按兵不动,待这个扎不兰国王和莫儿墨两败俱伤之后,再伺机逐个歼灭。

康三元看完折子之后,便明白了阿离的意思:是想改折子的内容。

比如将折子改为图兰国国王提兵三十万来助莫儿墨,莫儿墨许诺得清乾后两人均分天下之类的。如此,清乾的大军就不能再按兵不动了,不但要动,还要动的迅速,不然两下里夹击,可就真有灭国的危险了。而举国最善打仗之人,非景年莫属,他,也就不能死了

康三元握着牛皮纸,脸上露出了自上京以来的第一次难得的微笑,继而又想到这事关系重大,于是又踌躇起来,为难的道:“阿离,这个虽好,只是万一被查到岂不是害了你,还是赶紧送回去吧,我再想别的法子”

阿离还未答话,王冕知却在一边道:“姐姐莫要担心,玉廉(阿离的字)兄正是管这个的,这折子他不查无人查得”阿离便笑道:“阿元,朝廷里打马虎的事儿多的很,你放心,这个无碍,只要瞒的好谁也查不到这里,这个写折子的人这辈子怕是也回不了朝廷——我们悄悄的改一改折子,激一激皇上是再无不妥的”康三元闻言方略略放心。

阿离一边说着一边又接过了牛皮纸,却又皱起了眉头,看着手中的折子略带为难的道:“只是有一处不妥,这折子若要改,就要大动篇幅,而与这折子类似的纸张易找,折子上的暗纹却难造,此人给皇上上密折,用的纸张都是这个——若论书文我虽善摹,画却不行,冕知兄这点与我相同。我听冕知兄说你甚善画,阿元,这种花纹你可能画得?”

“时间颇紧,这折子明日就要呈上去,若是寻外面的画匠来作,又怕授人以柄,于事有害,是以特来寻你——”说罢,阿离和王冕知两人俱望着康三元。

康三元闻言又细细的端详了一遍那繁复的暗纹,一言九鼎的道:“我行!”

于是,傍晚时分,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马车运来了十大捆半牛皮半纸张的纸——是阿离和王冕知花了整个下半晌,好容易找到了一家浆纸小作坊,发现这家造的纸纸质与那折子有些相仿,于是阿离又剪了那折子空白的一角给匠人做样本,命他依样加工了一番,看起来有九分像了。

康三元接到了纸,便在一间小偏厅里埋头配色,用细细的花枝笔一遍一遍的试色。为避嫌疑王冕知和阿离已经回去了,等着康三元摹出假折子来,送到阿离住处他重写了明日好夹带回兵部。

这一夜是康三元穿越以来过的最漫长又最短暂的一夜,不知道废了多少张纸之后,康三元终于摹出了一本跟原本差不多一模一样的折子——暗色的尖头丝状花纹盘桓交错,形成一个个复杂的王冠形状,均匀的铺在枣红色的牛皮纸张上,看起来华丽又朴拙,竟将那纸张原有的一分不足也补齐了,阿离看了很满意。

第二日这折子就被呈到了清乾国的皇上手里,第三日,早上没有动静、晌午没有动静,到了下午,一道明黄的折子飞一般的被送到了西北。

王冕知站在京都外宽敞坚硬的大道上,目光关怀的叮嘱康三元道:“姐姐快些回去吧,侯爷那里定无不妥了,在京城多留也无益,路上万事小心——”

一边将给康三元的几个孩子的礼物细致的安放在车上,又道:“阿离叫我带话,兵部这几日忙的一团糟,他今日不能来相相送了,说等侯爷回来后,他逢着机会请个外差到你们那里住上一段日子就有了”

王冕知这些话都是拣轻松的说的,为的是叫康三元放心上路。康三元也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想着在渝州城时王冕知的模样,不由得感叹时光荏苒。挥手道别后,康三元回源安郡。

一路上边走边随时打听西北的消息。

西北,这会儿也正乱成了一锅粥

千古风流多少事 。。。

图兰国国王扎不兰和莫儿墨其实早在五年前就有过约定。

扎不兰和莫儿墨论起亲戚来,还是姑表兄弟。五年前莫儿墨野心勃勃,提兵打清乾,妄图将忽布里图山南北收入囊中。但又怕后方虚弱,扎不兰会乘虚而入,因此,莫儿墨当时曾和扎不兰暗中盟约,约定两人从两翼,各出兵三十万合力灭清乾,功成之后,清乾的天下两人各分一半。

倒正与阿离和王冕知伪造的密信上的内容一致。

不过,由于扎不兰为人过于小人,莫儿墨已经与清乾国大军对阵了,扎不兰的人才出臧布山口,且明里是助战的姿态,暗中却是坐山观虎斗,妄图待莫儿墨和清乾国两败俱伤之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后见莫儿墨中了景年的计谋,扎不兰认为清乾元气正盛,不可与之为敌,于是,置莫儿墨的求援于不顾,自带大军回漠北,并内心忖度莫儿墨必死无疑,因此,北归途中一路放心大胆的将莫儿墨的几片肥沃土地收归囊中。

莫儿墨因为此事对这个表兄既恨又厌,五年后,也就是如今,莫儿墨韬光养晦兵强马壮,要再次南下寻清乾报仇之时,扎不兰曾经摆出一副重修旧好的姿态,主动要与莫儿墨重续当年之盟,莫儿墨却只给了他一句话的答复,说:“豺狗焉能与虎豹同行?”

定盟之事遂罢之。

莫儿墨为防扎不兰又行当年之事,特意留了五万人马驻守后方。

如今,莫儿墨又一次栽在了宿敌景年手里,眼见再不补充兵力给养就要断送在这上趾山口了,他依然不肯动用驻守在老营里的人。

但莫儿墨不知道,扎不兰其实早在景年一带兵北上,就断定莫儿墨会重蹈当年的覆辙。因此他迅速的率兵出戈壁,开始鲸吞蚕食莫儿墨的属地,莫儿墨留下的五万精兵是好的,但也搁不住扎不兰十万兵的不停杀伐。

另外,扎不兰还放出了旗号,说是因见莫儿墨陷入困局,因此他不计前嫌,千里来相助,因此一路上一些不知情的小部落还主动大开辕门迎接扎不兰的大军,莫儿墨在军前听说了这等,气得当场吐血一口。发誓今生来世一定要杀扎不兰以报他屡屡端自己老巢之仇!

但莫儿墨发誓归发誓,他也明白自己如今是回天无力了——前有清乾后有扎不兰,他这次再也不会像五年前那样好运气,而真正的成了丧家之犬。

但莫儿墨不是能卑躬屈膝以求苟全性命之人,他见这般大势已去,便豁出去了要和清乾国大军以及扎不兰的骑兵拼个鱼死网破。

因此,他兵分两路,一路北归迎击扎不兰,一路则主动与清乾的大军展开了正面的交锋,其气势还是十分锐不可挡的。

这样的形势之下,莫儿墨自然无暇顾及青庸城,只命攻城的兵士按原定的计划继续——莫儿墨原本其实颇想收服景年的,又兼听信了自己夫人明月的劝谏,认为如能将景年收为己用,定能如虎添翼,所以,他命人日日到青庸城下喊话,倒也不是诈降。

只是如今自己大势已去,别说觊觎清乾,恐怕在荒原上也将无立足之地。那这个景年是必不会归降自己了,所以,他转而又愈恨景年,认为他不止造成了自己今日之败,还对自己的一片诚意报以冷面,明显是在侮辱自己。因此,他命攻城的首领按照原定计划,无论如何,定要杀景年以泄愤。

景年在青庸城的日子于是更加的不好过了。

百般的法子都使尽了,手下可用的将士一日少似一日,好在在日夜不停的赶工之下,三条地道已经基本挖通——景年为了惑敌,在原有通道的基础上,挖出了三个出口。

白天刚刚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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