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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重楼之一世荒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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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话就是想了!我也想回家,毕竟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到想要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韩骐目光闪烁。
七宝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不同于冷漠,更接近麻木:“我是暗刃生来就为了保护主人,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既然被送给了王爷,那您就是我的主人,不管明不明白七宝都会按照王爷的话去做!”
“七宝,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打算,谁都不能只为别人活着!”韩骐嘴角扬扬:“你也一样!”
倒挂着的人一闪就没了踪迹,赵王俯视着还坐在地上的小厮:“不走是等着让本王背吗?”
九月一过,对于大都来说就是一日冷过一日。不论天气如何变化,午后的阳光总是异常灿烂,照在厚实健壮的胸膛上衬得皮肤格外有光泽,可惜心口处一道深红色的伤痕毁了近于完美的身体。
“伤口已经愈合不好辨别,但从留下的痕迹上看应该属于此种暗器所伤”,公子渊反复查看过韩景胸前的疤痕,后退一步:“若真如程潜所说,那么袭击王爷的刺客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东瀛人。”
皖紫霄抬眼扫过暗红色的伤口,犹豫道:“先是帮着曹国公,再是反过来坏他好事,两头不讨好的事谁会做?”
“那就是有第三头了呗”,韩景整好衣衫、系紧身上的腰带,故作轻松:“有人想看鹬蚌相争的戏码!”
皖紫霄皱起眉头,右手揉捏着太阳穴:“不会是皇上!他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况且他又怎么会搭上东瀛人!”
韩景绕到皖紫霄身后,轻揽过消瘦的身体,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掌覆在微凉的指端:“怎么看都是他吧!我那‘温和谦恭’的好三哥!”
第一次夜袭皖紫霄,却是伤而不杀,意在激起晋王与曹国公或是皇上间的矛盾。而此次保证何玉雕不死,就是要留下收拾曹国公的一个引子。
除掉曹国公,同时激起晋王与皇上的矛盾,打破三足鼎立的局势只会对一个人有益处。
赵地临近大洋,在海上与多国都有往来,特别是东瀛,粮食烟草、丝绸瓷器,凡是能摆出来的就没有不能交易的。江东虽然水患频繁,但整体上仍属于富足之地。
韩骐有实力更有动机这么做。
公子渊始终没有没有差言,直到韩景拉着皖紫霄要走出书房时,才猛地站起身,闷声道:“赵王可以如此详尽地知晓曹国公的举动,除了本身参与外,皇上或者是曹国公身边一定还有他的人!”
韩景顿住脚,轻声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吗?只是这朝堂不同于其他地方,大员王孙关系盘根错节,怎么查结局都不过是打草惊蛇,空惹一身腥臊……”
“王爷莫要忘了我并非朝中人”,公子渊勾起嘴角,小小的得意之色显露无疑:“这件事还是我出面最方便!公子渊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这面语音刚落,韩景忽觉手中一空,只见身边的人大跨两步冲上前,一把抽出挂在墙壁上宝剑直抵在洋洋之色尚未散去的人胸口。皖紫霄一双狭长眼向上吊起,尖锐的目光死死盯住公子渊的眼睛:“渊公子、公子渊藏头露尾的,你究竟要打什么主意?你是何人?王爷又为何要信你?”
早知道皖紫霄为人多疑,公子渊却不曾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哽住偏头看向韩景。
左膀右臂互相厮杀,身为主子的晋王爷也不阻拦,环臂靠在门框上,若有似无的笑容竟是一副看戏的恶心姿态。
好个夫唱夫随!公子渊心下一凉,若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怕是真会到阎王殿报道。皖紫霄阴毒狠辣早就人尽皆知,杀人剥皮的买卖也不是没有做过;韩景平日里虽是笑面迎人,但也绝非善类,对待亲舅舅尚且至此又何况他一个小小幕僚。想得明白就少了顾虑,公子渊挺直身子,短暂的惊慌一扫而空,沉静的脸色哪看出半分被人胁迫:“王爷,皖大人,天下之大,谁可以人尽相识,我家早已破败,姓甚名谁已不重要。公子渊也好,渊公子也罢,就算叫张三、李四、王二又能有什么分别,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所作所为才是看得见的好处。小人公子渊四处经商多年,见过太多人间疾苦,愿为王爷谋便是相信您可以给大燕百姓带来生机,王爷信我便用,不信杀之亦无憾!”
“渊公子倒是菩萨心肠”,皖紫霄脸色更冷,手里的剑却是收了回来垂在脚边:“不过这话也就说说好听,我又如何信你不是为了其他‘明主’。”
韩景笑得饱含深意,从后面揽住皖紫霄的肩膀,不着痕迹地将他手里的剑夺走:“好了好了,又不是真有什么过节。不过是一时笑闹,紫霄,你太入戏了!渊公子,本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第五十九章 长相望
城南广华街是从宣安门到东华宫的必经之路,听到传闻来看公主的百姓早早就候在街道两旁。斜挎包裹的小贩窜梭在人群间,端着各种小物件四处吆喝兜售,为了一个铜板你来我往争个不停;抱着孩子的大娘一脸笑意,与身旁年轻的夫妇啰嗦着家长里短;也不知谁家的马车忽然挤到已经成形的队伍里,引来一阵吵闹。
不管他处如何拥挤,晋王府门前还是无人敢停留喧哗,朱门高台保持着它应有的庄重。
“渊公子也在等着看长乐公主?”皖紫霄一身青衣,繁复的卷云纹绣在襟口,干净清丽的容貌好似圣人面前最虔诚的弟子。
公子渊回身笑道:“早听闻长乐公主甜美可爱,小人自然想趁此时机一睹芳容。”
皖紫霄上下打量,歪头浅笑:“传闻里的长乐公主可不是甜美可爱!”
公子渊敛起笑容,微垂眼眸:“传闻就是传闻,什么样的都有,我也不过挑了种随便说说。”
远远看见了黄色的番帐,人群像是疯了一样往中间涌,挎着长刀的侍卫左推右拦,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长长迎送队伍也没往前挪动几步。
“你莫不是对谁上了心?”陪他站了良久,皖紫霄别有深意地挑高嘴角,几分真意交由听话人自己揣摩。
公子渊脸色微变:“什么上心不上心的?小人不知皖大人为何这么觉得。”
皖紫霄比肩站于公子渊身旁,心里了然不少,调笑:“衣服是新做的,料子是缙欣庄最好的云锦,上面的兽纹只有在西北边疆才流行。额前的雕花金链与蛇形耳环也从来没见你带过,这么一副异域的打扮,渊公子你是想让谁看见?”
自上次事后,公子渊对皖紫霄越加小心,又听这话明显一愣,转而笑道:“自然是长乐公主,我还盼着公主她能惊鸿一瞥看上我,他日一步登天捞个驸马爷当当。”
皖紫霄沉下脸色,低声道:“开公主的玩笑,渊公子这可是大不敬!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公子渊侧身紧盯着皖紫霄道:“皖大人不就等着我说这话嘛!怎么说出来又是大不敬了!”
眼看着公子渊情绪波动,皖紫霄挑唇轻笑,拢拢袖口转身离开,空荡荡的晋王府门前只留下一道孤寂的身影,不远处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来人悠哉悠哉的跨过门槛,等在大厅里的那位却不知原地转了第几圈。
拉过皖紫霄的手,韩景有些不悦道:“去哪了?找你半天……长乐那丫头才回来,做兄长的总要送些礼物表表心意。”
皖紫霄抽出手,不冷不淡:“你们兄妹的事还是你决定的好,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好瞎参和的。”
韩景无奈地摇摇头:“你什么时候成外人的我怎么不知道?从前没少见你和长乐和着火的气我,才几年不见就不认账了,嗯?”
皖紫霄一双狭长的眼睛向上挑起,戏虐道:“王爷的意思是以前还是我欺负您了不成?”
韩景伸手戳了一下皖紫霄的额头:“好话非叫你当坏话听,一天不挑些事就过不去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长乐的礼物也一定要我们两个挑才有心意。”
皖紫霄撇撇嘴:“王爷,今日可见到公子渊了?”
韩景放下手里的礼盒:“怎么了?忽然提他做什么?”
皖紫霄嘴角边漫开浅笑:“王爷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你觉得公子渊求什么?今天我好像有些眉目了。”
“嗯?”韩景来了兴趣:“你看到什么了?”
皖紫霄叹了口气:“他在等人,等一个人认出他。我不知道他要等的是不是长乐公主,但那个人应该就在今日迎接公主的队伍里。”
“长乐?”韩景皱起眉头,“他怎么会认识长乐?除非……”
“也许你真的在许久以前就见过公子渊”,皖紫霄若有所思:“只是后来你忘记了而已。”
长乐公主返京当日,嘉佑帝便在东华宫设宴为她接风洗尘,王公大臣悉数到场,各地菜肴排占满了数米长桌,排练的歌舞从晚膳演到了凌晨也不见重样。
哪怕在济安寺清心寡欲地呆了四年,长乐也不过二十岁,正是喜欢热闹的年纪。
台上的舞女转着圈,彩带飘啊飘啊晃花了人眼,长乐嬉笑着移开视线,却因为这一眼,往后的锣鼓、丝竹再也挑不起兴趣。
平生要接触的人千千万万,但总有些人与旁人不同。与他们什么都不用说,看见的瞬间就全知道,认定了。
有些人年少相识、机关算尽又如何,长乐中意的始终是在晚宴上才匆匆瞥到的英武将军。
喜欢就是喜欢,哪会讲究先来后到。
“公主这是看谁呢!”长乐的贴身丫鬟琉璃掩嘴一笑,贴在公主耳边小声嬉闹:“眼睛都直了,像丢了魂似的!”
“就你多嘴!”长乐一下子红了耳根,尖尖的指甲轻掐住小丫鬟的手臂,又羞又恼地反驳:“自然是看人家跳舞啊!济安寺把人都快呆傻了,这几年何曾热闹过一日,更别提今天这种场面。”
琉璃顺着长乐的目光看过去,把不远处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一张小嘴快裂到耳根,才不管自己主子害不害臊,顺着心意就往下讲:“热闹算什么啊!琉璃看那面的人才是今晚最得公主心的,英武挺拔一看就是好……啊哟……疼……”
“无法无天了!”长乐的脸涨得通红,好在有夜色烛光掩着也不甚窘迫,手上吃力狠狠扭掐住不松手:“琉璃,这宫里不比济安寺你怎么可以随意乱说话!不是说过吗?要慎言、慎言!总这样口无遮拦的迟早要吃亏。”
“公主”,琉璃的圆眼睛里起了水雾,委屈地摇了摇长乐的手:“我错了还不行……可那不也只与您说的?有没有旁人听见!”
长乐又瞟了眼不远处的男子,收回目光,低声道:“琉璃,这宫里人眼睛太尖,耳朵太多,舌头太长……”
话未说完,一个宫俾便端了果盘送到长乐面前,晶莹的葡萄下压了一张薄薄的丝娟——骠骑将军高拱。
☆、第六十章 似是故人归
檐角翘起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儿,神兽镇守在屋脊,高高的围墙圈出了起一小块又一小块的天空。曲折长廊上的壁画按照春夏秋冬的意境从南到北展开,绵延数里连起上百间宫殿,朱红的庭柱、金黄的琉璃瓦显着皇家才有的气派。
内宫不见外臣,除了皇上,就是亲兄弟也不能随便出入。别说是妃嫔、公主,就是整日里来来往往的宫女宦官,几年也未必能见到一个陌生的男子。
正因为此,当晋王带着皖紫霄与公子渊进入东华宫时,可引起来不小的轰动。
“干什么呢?别傻愣愣地站着呀!王总管可催着找人呢!”老宫女声音尖利,摆足了气场,原以为是抓了个偷懒的小宫女,等走进看清楚,竟发现那人是公主身边最久的近侍琉璃。
被训斥的人来不及生气,抓住老宫女的手腕,冲着不远处的长廊,指指点点:“快过来,你瞧见那位公子没有?”
“哪个?”晋王爷她当然认得,走在后面的两位公子就分不太清。
巴望许久的宫女啧啧嘴,一脸嫌弃:“穿紫衣服的公子你都不认识呀!不过也难怪,你从公主去济安寺时才被遣来,又怎么会知道皖大人的事?指给你看的自然是跟在晋王爷身后绿衣服的那个!”
年龄虽大,但论资历、论亲近都比不过眼前人,老宫女一脸窘色,顺着说话:“是他!就是咱们公主回来的时候在晋王府门前看见的那个?”
“可不?”说话人得意洋洋,小鹿一样的眼睛扑闪扑闪:“当时公主还笑说他比自己穿衣服讲究呢!我看他呀,十有**是咱们公主的钦慕者,这次是专门来讨好公主的!”
老宫女笑笑,赶忙巴结:“咱们公主人美心善,钦慕者多也是正常。”
正所谓近仆随主,与长乐待久的丫鬟也性情爽直,琉璃两手一摊感叹道:“可惜呀!咱们公主喜欢的是高将军那样的,又怎么会看上那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高将军?”老宫女一愣。
马上意识到自己失口了,琉璃瞪起圆圆的大眼睛,努力纠正:“哪有什么高将军,你听错了!”
公主不同于皇子,除了祭祀祖先,求雨请神外,皇家轻易不会允许她们踏出宫门,所以坊间对公主的了解多半停留在宫里老人们的一言半语。
离奇的身世,年少随先帝私访的经历使长乐成了最广为人知的公主,叫好的便是天女下凡,美艳无双;诋毁的偏说是狐妖转世,祸害万民。稀奇古怪的言论偏偏说起来有理有据使人信服,然而真正见过长乐本人的,再听种种传闻都只能付之一笑。
时隔多年再看到长乐公主时,皖紫霄不禁感叹比起什么清丽脱尘,什么妩媚动人,反倒是公子渊一句简单的“可爱”来得更贴切。
若非受曹端妃巫蛊连累,二十岁早该是嫁为人妇的年纪,可一张白皙小脸,水灵灵的大眼睛硬是把人拉回到豆蔻芳华。
“丫头,可想为兄了?”韩景一跨进东华宫,便高声笑道:“昨日劳碌,今天一定要与你好好叙叙旧。”
长乐小跑几步拉过韩景身后的皖紫霄,抿嘴偷笑:“才不想你!要想也想玉哥哥,你说是不是?”
韩景扯住皖紫霄的衣袖,咧咧嘴:“还玉哥哥呢!也不嫌酸的慌!”
“怎么酸了?从前不也这么叫?”长乐踮起脚尖,微抬起下巴,一脸狡黠:“难不成是你心里有鬼?这些年我尽在那个什么济安寺里吃斋念佛了,倒是皇兄你过得挺自在,怎么我回来你觉得碍眼了?”
“玉哥哥”当年在上书房她也是这么叫自己的,皖紫霄的思绪恍然间飘远。
在皖家败落前,长乐都和哥哥们一起在上书房学习,垂下来竹帘挡住了身形相貌,却拦不住一颗玩心。皖紫霄还记得那被硬硬生生扒开的竹片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冲着他使眼色,小小的纸团团总是忽然袭击向四面八方;画了小乌龟的纸条被塞进手里,包子脸的公主偷偷跑出来,鼓起腮帮子“命令”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黏在韩景后背上;祖宗圣言被曲解的不成样子,祖父气呼呼地绕着竹帘转圈却拿里面的人毫无办法,吹胡子瞪眼好生有趣。
等到皖大人不再回来,新来的张大人讲课第一天便是旁征博引把长乐公主请回了后宫,从此再见面一个是深宫里摒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小公主,一个是低人一等的侍童。
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再也回不来。
“怎么会?公主不在的日子王爷时常念叨您”,皖紫霄回过神,笑得温和,全不见往日的刻薄嘲弄,狭长的眼睛里流露着化不开的关切:“公主在外多年一定吃了不少苦,这次回来要好好补补。”
就怕他又想到些以前不好的事情,韩景手上缓缓施力将皖紫霄拽回身边,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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