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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重楼之一世荒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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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折煞老夫了。”
“大舅”,韩景脸上笑容满面,故意带上讨长辈喜欢的小孩子气:“咱是自家人,您是长辈,说这些不是见外嘛!”
曹国公摆摆肥厚的大手,嚣张跋扈、目无王法的人端的倒是一份君臣有别的礼:“您是晋王千岁,没有行礼已经是老夫失礼在先了。”
他要客气作为王爷也不好放下身段直接拉着套近乎,韩景只能冲皖紫霄使了个眼色。
紧紧跟在韩景身后的皖紫霄赶忙上前一步扶过曹国公,肥硕的身体一下子压过来,犹如背上了佛祖的五指山,沉重地负担连呼吸都费劲,皖紫霄咬牙架住,不由心中暗骂:“死肥猪!终有一日要送你下油锅。”
曹国公看出皖紫霄面带难色,心下横生不满,脸上却满是堆笑:“让皖公子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老夫这心里真是不舒坦啊。皖槿皖大人当初与老夫也是莫逆之交,现在老夫也只能拜托晋王对你多加照顾。”
皖紫霄心里冷笑一声,祖父刚正不阿又怎会与你这种小人成为莫逆之交。大白天说瞎话,也不嫌臊得慌。
“当年皖大人入狱”,曹国公一顿,见皖紫霄低头并不言语,便转头看向韩景,音调上扬半是威胁半是警示:“晋王千岁,可在皇上跟前说了不少好话。”
听到这些,韩景被惊出一身冷汗,哪怕是融融春日从后心钻出来的凉意还是让他打了个寒战,时间太久险些忘了,当年劝父皇毒杀皖槿于狱中时这老东西也在场。
看到晋王脸色大变,曹国公又满意地捻了捻他的小胡子,目的达到就没必要再说下去,现在得罪晋王于他占不到一点便宜,随即话锋一转道:“皇上当时险些迁罪于晋王,吓得端妃娘娘花容失色,跪地求饶。这事儿才给拖了下来,哪知道皖大人一走,皇上还是……”
“当时还是我力求皇上保你一条性命”,曹国公挺着小山似的肚子越发得意地,当年皖槿仗着管素太皇太后撑腰没少为难他,如今可以痛快地报复回来也算一桩“美事”:“只是没想到,竟是这般结局。一代大儒的孙子竟然要做以色侍主的侍童,皖家这才真是颜面扫地!”
皖紫霄被人揭了最不能碰触的伤疤,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把理智燃烧的一干二净,猛然抽离扶着曹国公的手,转身跪下,高声道:“奴才谢曹国公救命之恩!”
没了支撑的胖子瞬间就重重砸躺在青石地面上,强烈的冲击好像把内脏都震移位了,五官痛苦的扭曲着挤在一起,不断嚷嚷道:“大胆奴才!你竟然敢摔我!”
韩景冷眼看了一会,才指挥下人将曹国公扶起来,笑着拍去对方身上的尘土,转头对皖紫霄佯怒道:“你看你哪有这样急着谢恩的!没一点规矩,尽给我晋王府丢脸!还不滚进去给曹国公敬茶谢罪!”
跪在地上的皖紫霄立马站起来,铁青着脸,看也不看曹国公转身进了内庭。
曹国公瞪起一双小眼睛,恨恨地说:“老夫再待下去,怕是以后都没命喝茶了!走!走!回府!”
既然已经如此那再如何挽回也没有用,韩景环抱着手臂没有了之前的谦恭:“侄儿招待不周,还望大舅海涵。紫霄一时冲动,大舅舅不要见怪了。”
曹国公整好衣衫,紧盯着韩景的从容之态,怪笑道:“老夫当然不会和下等的奴才过意不去来自掉身价!但晋王,老夫想知道要是他知道了你的‘一时冲动’会不会也不见怪。”
韩景笑而不答,保持着应有的礼节送曹国公出府,看着渐渐远去的轿子,脸色骤变,咬牙道:“老东西,本王总有一天收拾你。”
☆、第八章 玉石宴(修改)
齐府大公子齐远山十八岁的寿辰将近。十八岁虽不如二十冠礼来的隆重,却也算是“小成年礼”。京城上下的古玩、玉器店家家都忙得无力抽身,前脚才送走张大人,后脚就要忙着给周大人选款式,一天下来招待的哪位都是不能怠慢的主。
晋王韩景站在成堆的珍宝前已经犹豫了整整一个时辰:这块青玉虽是玉中精品,通体碧绿、润泽光滑,但不够特别,难以出彩;那枚深海石是临江府才进贡来的稀世珍宝,黝黑发亮,能在阳光下显出七彩光环,但它沉重、单调,难免显得过于沉闷,不称小山的气质;再看看血玉,色泽鲜亮,纹理独特,但这红的也太过于妖艳,媚俗至极!
“王爷给齐大人的礼物挑好了?”皖紫霄一进厅堂便看见韩景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本就有些发热,这阵子更是一股烦躁直冲心头:“晚宴所换的衣物已经准备妥当,请王爷早些选定礼物。”
见进来的人是皖紫霄,正在犯难的韩景仿佛看到了救星,快步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说:“紫霄,快过来帮本王选选,眼睛都挑花也没找到称心的。”
皖紫霄瞥了眼满屋子的翡翠美玉,冷声道:“王爷提前三个月就为齐公子全国搜集宝贝,到现在玉石成山、珍珠如砂,不犹豫才是怪事。”
韩景一心都扑在为齐远山挑选礼物上,哪顾得了皖紫霄的情绪;拿起手边的锦盒递过去,继续说:“你看若只一块青玉,是不是显得太过单调可怜了?”
身份尊贵的男人此时像个孩子在挑选心爱的玩具,低着头,神情无比专注地对比桌上的几块美玉,俊朗的侧脸被散照进来的光线勾勒出一道金边,垂下的长长发丝贴着脸庞,眉头微蹙,薄唇抿成一条线。
都说薄唇的人薄情,皖紫霄歪头想想也对也不对。若非薄情,又怎能做到对着自己说尽甜言蜜语而丝毫不动心,若是薄情,那对齐远山的这份心意又算什么?
皖紫霄轻笑,心里却是阵阵凉寒,风寒未愈,嘶哑的声音了还杂着鼻音:“王爷对齐公子真是上心。齐公子喜欢美玉,那就送他‘玉石宴’。”
韩景一愣:“‘玉石宴’?”
皖紫霄拿起血玉,放于手中仔细把玩:“由怜生忧,过喜则乱。若是王爷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韩景叹了口气,将皖紫霄揽于怀中轻拍后背,声音低沉:“我信你!紫霄,你做什么我都放心。”
知他所说从不经心,皖紫霄没有半分留恋地推开韩景,笑容不再,只冷着脸道:“既然王爷信得过,那就请您回房换衣服。”
“玉石宴”会是怎样的新奇玩意,韩景好奇却并不担心,真正令他担心的是皖紫霄的态度。哪怕不满讥讽也从没有抗拒过他的任何命令,韩景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皖紫霄情意用尽,弃他而去,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利用更换衣服的空隙,韩景偏头问贴身侍卫薛青木:“你和紫霄关系好像不错,那你觉得紫霄这个人怎么样?”
薛青木还是第一次与韩景搭话,忠厚老实的青年侍卫一阵局促,憋了半天才回答:“皖公子……他是个好人……”
“好人?”就皖紫霄那尖刻脾气竟然会有人夸他人好,韩景忽然来了兴趣:“那你说说怎么个好法?”
青木一愣,显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吭哧好久才勉强回答道:“皖公子他虽然总是说一些伤人的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并没有恶意,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喜欢的他不说喜欢,不喜欢的又拼命嘲讽,看起来很难处的人其实心里比谁都软。皖公子总骂我是‘傻瓜’‘楞木头’,但仔细想来,他也是怕我以后吃亏上当才故意这么说的。”
被薛青木这么一提,韩景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相伴十余载的“枕边人”了解太少,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细细想起来才发现是一无所知。除了他的痴心、聪慧与天天见识的刻薄尖锐,韩景不知道还能怎么定义皖紫霄,明明有许多想说却又一句都说不出口。
重新审视身边沉默木讷的男人,十八、九岁的年纪,平淡无奇的五官,高大健壮的身躯更衬出几分笨拙,韩景凭空生出诸多不满,闭起眼睛捏了捏鼻梁道:“没想到你比本王还要了解他。”
待下人告知一切准备停当,韩景登上马车离开王府,一队人缓缓向城东齐府走去。
时至傍晚一阵小风吹过带来深深凉意,韩景挑开帘子问随行的下人:“皖紫霄在哪?让他到车上来坐着,风寒没好就多休息休息。”
伴在轿旁的丫鬟低垂着头,柔声道:“回王爷的话,皖公子传话说他身体不适怕冲撞了齐公子的寿宴,就不去了。”
韩景愣了愣神,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几番犹豫后才吩咐:“让薛青木回去照看他吧!要是晚上又发热就传我的令招御医去瞧瞧。”
太子的“水晶山河”一出,前面的珠玉皆比为石土。高达一丈有余的水晶流动着七色光彩,底座上精细地雕刻着大燕的全景图,三十五个州郡被详细地标注,四种不同地貌分别呈现在水晶的各面。高山流水、平原良田、戈壁荒漠、山林断崖,每一面的雕刻都是极尽精细生动,水晶石上的河水仿佛可以流动,良田边上的老农好似随时就能张口说话,一荒丘一落叶均有生命。
太子韩瞳志得意满,摇着手里齐远山刚刚赠与的纸扇道:“小山,这座‘水晶山河’可谓人间极品,且不论这水晶石得来有多不易,光是上面的雕刻就花了八位巧匠足足两个月才完成的。”
“太子一番美意远山无以为报”,齐远山从座位上站起来,满了一杯清酒:“远山在这里敬太子一杯,助太子万福,大燕江山永固。”
众人纷纷向齐远山道贺,酒轮一回,骆少恭已经喝得微醺,再看到如此美物,整个人如打了鸡血般情绪高涨到无法自恃,顾不得礼节大声叫嚷:“太子的大礼都看了,晋王爷还不肯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
韩景从容地站起身,向太子行礼后道:“太子殿下的‘水晶山河’一出,论华贵精美天下已无可比之物,本王带来的不过是些‘开胃小菜’。”言罢,击掌三声。
待热闹的宴席安静下来,就见从设宴大厅的正门跑进来一个店小二打扮得灰衣小童,小童环顾四周冲着身穿白衣的齐远山鞠躬,稚嫩的童音高扬:“齐公子,晋王爷为您点的十八道菜已经备好了,您看要不要现在上菜?”
齐远山疑惑地点点头,小童转过身,冲着门外声音又提高几度:“上菜啦!”
“冷盘开胃第一道,西翠白菜!”
待手捧食盒的侍女进门,各位才算看明白这“西翠白菜”可不是那真白菜,而是由一整块翡翠修饰成的“翡翠白菜”,自然的白绿相间少了人工打磨的刻意,而在“菜叶”部分的少数精细雕琢又足以显示工匠的精湛技术,比起“水晶山河”多了生动巧妙。
“热汤暖胃第二道,酒酿元宵!”
就算有了第一道“菜”做基础,当十八颗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西域夜明珠端上来的时候,还是引起来不小的轰动。所说夜明珠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件,但一下子能得到十八颗质地大小一模一样的,也绝非易事。更何况这才仅仅是第二道,后面还会有什么哪些珍宝算是吊足了胃口。
十八道“菜”,可谓一道更比一道精致珍贵,引得众人接连惊呼,其惊喜程度远远超过了“水晶山河”带来的瞬间震撼。
韩景听着众人的赞叹,心里也不得不佩服皖紫霄机智过人,比不得华美贵重,就胜在玲珑心思。
皖紫霄是把“利刃”,所幸是他的“利刃”。
☆、第九章 痴心(修改)
再回府已是深夜,韩景坐着车中,闭目回想今日宴会的情景,“玉石宴”妙计果然抢眼,就连太子的‘水晶山河’也要逊上三分妙趣。“不错不错”,韩景笑着把玩手里的一块血玉,“紫霄,待本王回去定重重有赏。”
马车刚停稳,韩景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也不带随从便直奔皖紫霄的庭兰雅筑,晚宴上的轰动场景与一路上准备的称赞之词就等着说给他听。
推门而入,庭兰雅筑里却是黑漆漆一片,没找到皖紫霄就连下人婢女也不见踪影。韩景一阵紧张,莫不是病重送到宫里了?退出房间,却发现平日里熙熙嚷嚷的王府,此时竟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本王出去半日,连巡夜的都偷懒”,韩景越发急躁,加快步伐赶往正厅,走过满花湖时,无意间发现湖心小亭中烛光点点。韩景心生疑虑,一转方向,朝湖心小亭走去。
昏暗里烛光里高大的侍卫将瘦弱的人拦在怀中,微低下头说话,嘴角边还挂着浅浅的笑容,温柔得比那四月的春风更醉人。从来刻薄,一身利刺的皖紫霄此刻安静的像一只小猫,依偎在暖暖的怀里不愿挣动。画面和谐,却扎得冒失的闯入者眼睛生疼,一股股的酸水淹得心里难受。
被夜风一吹陈年佳酿自然上了头,韩景只觉得全身发热,一股怒火烧净了所有的喜悦与理智,脱手便将血玉朝拥坐在一起的两个人砸了过去。
感到身后气流变化,薛青木向旁边灵活一躲,可怜正靠在他身上的皖紫霄与坚硬的玉石碰个正着。青木半抱着皖紫霄“嚯”地站起身,一脸愤怒地看向来者,待看清楚来人,随即跪在地上。
韩景上前踹开青木,一把拉起还在发蒙的人的衣襟,冷声道:“你不是病了吗?还是说特意趁着本王不在勾引别人?”
皖紫霄脑袋发晕,眼前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在微弱的烛光下衬得分外狰狞,扶着石桌勉强站起来,带着怒气道:“放手!你莫要侮辱我!”
连续多日低烧本就身体发虚,又被人用力推搡,皖紫霄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韩景双手握拳,手臂上青筋可见,脸上反倒带上了几分笑容:“侮辱?紫霄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你当你是什么身份,嗯?一个侍童罢了,不就是靠勾引男人营生的吗?”
皖紫霄盯着说话人,紧咬下唇,只觉彻骨冷意逐渐侵占全身,四肢也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流血了!”跪在地上的青木扶住皖紫霄的后背,抬头看向不知道还有多少理智尚存的韩景,惊呼:“王爷……”
“闭嘴”,韩景愤怒的打断薛青木,伸手指着瘫软在地上的皖紫霄,怒吼道:“本王要听他解释!什么时候轮到你个下人插嘴!”
看着血越流越多,老实木讷的男人也不顾晋王还站在对面,起身抱住皖紫霄便向外走。看到那么亲昵的姿态,韩景火气更胜,抬脚直踹薛青木的膝弯,咬牙问:“想干什么?!”
膝盖一软险些又跪在地上,到了这个地步薛青木对韩景的忌惮减了不少,手臂一伸,直言道:“王爷,您看是不是要先止血?”
先前是烛光昏暗没有注意,这时韩景仔细一看,才发现皖紫霄已是半张脸的血迹,眼睑无力的垂着,唇色在鲜血的衬托下更显青白,一头乌黑的发丝散乱地黏在脸上,怒火被惊恐压制住,慌手慌脚地接过毫无生气的人,紧紧抱于怀中,声音急促:“你快去找大夫!”
距离湖心亭仅有百余米的庭兰雅筑忽然间变得那么遥远,感受到喷在脖颈上的鼻息越来越为微弱,韩景不由加快脚步,心脏剧烈的跳动,回来时还带着的醉意早已散去。就算心里千百个不愿承认,从来无所忌惮的晋王也是怕到双手发抖,一刻也不敢延误,又怕自己跑动颠簸到他,强屏着一口气走得脚下生风,焦虑与后怕激得阵阵心疼,不消一会儿额头、鼻尖、手掌心,甚至后背都全是冷汗。
韩景盯着前面模糊的景物不敢低头,他怕看到皖紫霄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灰白的脸,怕去想若他就这么不在了,自己能怎么样。知道身边不是只有皖紫霄一个人,但心里仍然觉得有些事只有他可以,别人永远也代替不了。韩景不愿仔细琢磨他为什么会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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