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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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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娘说了两句狠话。随即她复又柔和一笑,看着他手中的银针,她心下疑惑,这些是他的暗器?却也太过小气,这枚银针打入人体,除非是生死大**,否则无异于搔痒。
李无风见到她的表情,也不多说,面带柔和的微笑,两指轻拈一枚银针于食指与大拇指之间,漫不经心的一甩,银针顿时消失不见,两指轻拈,宛如梨园旦角的兰花指,极为优雅,只是在一个大男人身上出现,便有几分别扭之意。
如有少林高手在此,定会惊叫:“拈花指!”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拈花自在一笑,便是对世间的一切了悟与智慧。
银针一闪即逝,肉眼难见,孙大娘虽然小无相功极为深厚,仓促间也无法看清银针射向何处,她看了看不远处两船上凛然而立的四位玄衫男子,他们眈眈而视,在微蓝的晨色中,迎风而立的他们俱是双目精芒闪闪,与东方天空中闪烁的启明星堪有一比。
李无风手上未停,面上泛着自在微笑,从容自若的右手轻拈,手腕轻甩,银针飞射,消失无踪,孙大娘凝神注视,小无相功运转周身,终于觉银针竟是射向不远处的水面,水下竟有人!
此处水势颇为湍急,不远处渐渐浮现一具人体,随着河水迅的往下飘去,孙大娘一看其玄色短衫,与两艘大船上站着的四人相仿,怪不得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虚张声势,却原来是声东击西之计!这帮贼子确实有几分真本领,有人潜在水下,竟瞒得过自己,幸有李公子,否则难逃落水之难。
李无风轻拈手指,又是一针射出,看到孙大娘看向自己,又注视着银针,他收起那般自在会心的微笑,换之自己的真诚笑容,掂了掂左手中那一把银针,笑道:“小人的功力不济,只能施展银针。”
“为何不用铁针?这般太过浪费了吧!”孙大娘虽惊于李无风的功力之高,表情却是带着几分取笑之意,“李公子真不愧是观澜山庄的人,极肖你们观澜山庄之风!”
观澜山庄的奢华,外人根本觉察不出,而孙大娘陪小姐常去观澜山庄,自然是知晓一二,心中只能咋舌不已。
此时南宋货币仍是铜钱,白银稀少,仅用于朝廷赏赐或结算,一两银子相当于两贯,即相当于两千个铜钱,大约能买近五百斤米,一个县太爷的俸禄,折算起来,也仅是二十两左右罢了。
李无风这么一把银针射出去,怕是二三两银子丢了出去,足够平常人家一年的开销。
李无风右手又拈起一枚银针,脸上的微笑却变成了苦笑,手腕一抖,银针消失不见,孙大娘知道又有一条性命被结果了。
“大娘以为这是山庄的银针么?”李无风停了下来,苦笑着问。
“哦?”孙大娘好奇陡盛,撩了撩被河风吹落的一缕青丝,有些惊诧的问:“难不成是你自己出银制做的?”
他们两人对两旁大船上虎视眈眈的壮汉视若无物,看也不看一眼。
李无风看了一眼船舱,点了点头:“正是小人自己所造。”
孙大娘仍是明亮的双眸陡然睁大几分,仔细扫了他几眼,不由捂嘴笑道:“你的船莫不是黑船?”
她风姿嫣然,带着成*子的风韵,举手投足间,有着撩人的风情。
也难怪她有些疑问,李无风操此贱业,要挣一两银子,谈何容易!但看他甩针夺命的劲头,丝毫没有心疼的感觉,自然会有这种疑问。
李无风右手又拈起一枚银针,却并未射出,而是在眼前晃了晃,就着微蓝的晨色爱惜的观瞧,带着一丝苦笑低声道:“我一年挣的钱,差不多全在这些银针里了。”
“那你为何非要使银针呢?!”孙大娘大是不解,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高亢:“用铁针不是一样么?”
“嘘――!”李无风忙将银针竖在唇间,示意她要小点声,又看了一眼船舱,迟疑了一下,嘴唇微动,似在无声说话,顿了一顿,方才说道:“大娘有所不知,庄里有规矩,铁针伤人,银针夺命,金针无形,松针自如。”
这些规矩并非秘密规定,可以告之于人,但李无风谨慎,仍是以传音入密暗中请示了庄主,才说了出来。(全本小说网 )
第九十四章 虎啸
“铁针伤人,银针夺命,金针无形,松针自如?”孙大娘喃喃自语,暗中揣测,这几句话浅显得很,只是其意却难以尽知,似是而非。WWw;;
她抬头欲要再问,却见李无风右手再动,两枚银针同时被拈在两指之间,如轻同小姐弹琴时的轻拨之势,两指轻轻一拨,如挥五弦,两道银光一闪即逝,消逝在微蓝的晨色中。
“扑嗵!”“啪!”
北侧大船之上本是凛然而立,动也不动的大汉,如木桩被从根茎斩断,直直而倒,跌入湍急的河水中,两人倒下的姿势不同,落水声音便也不同。
李无风对跌入河中的两人看也不看,心知他们两人必死无疑。
他又拈起两枚银针,停在半空,口中对孙大娘漫声笑道:“大娘,夺命银针,例不虚,这可是山庄的规矩,如若失手,便失去使用银针的资格,惟能使用铁针伤人。”
这是萧月生忆起在现代社会看过的武侠小说,小李飞刀,例不虚,受此影响,他便以此标准要求庄内弟子。
孙大娘目光正追看那两具迅漂远的尸体,死去的两人内功深厚,却无声无息的被杀,死得极是窝囊,便是惨叫声也未来及得出。
陡然间,她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对李无风指间闪闪的银针颇是胆寒,那微闪的银光,仿佛带着逼人的寒意。
李无风扫了一眼南侧大船上的两人,神情略有些凝重,轻拈的银针迟迟未曾出手。
此时那两人全身紧绷,周身功力聚起,小心翼翼的凝视着李无风的右手,眼中的精芒越逼人,远甚东方天空中的诸星,只是全身动也不敢动弹一下,唯恐被对手趁虚而入。
这两人的内功颇为深厚,屈身而立,颇有渊停岳恃的气度,周全上下,劲气盈满,无懈可击,晨风拂身,却衣衫不动。
孙大娘能够觉出三人间的凌厉对恃,但她对观澜山庄之人,总有股莫名的信心,自从见过萧庄主惊天动地、斗转星移的本事,这种信心便自然产生。
“哼!”李无风轻哼,带有几分不屑之意,声音却如劲箭射出,震人心魄,他本是凝重的神情恢复了自然,右腕轻甩,银针一闪即逝。
两声闷哼声随之响起,接着便是两人直直自船上倒下,砸入湍急的河流中。
孙大娘皱着眉头,刚才李无风的轻哼声,令她猝不及防之下,血气涌动,心脉微疼,已是受了轻伤。
她对武学的见识并不浅薄,能够猜出这位李公子的内功心法神妙异常,轻哼之声,亦仿佛他的银针一般,当者披靡,伤人于无形。
她的小无相功是灵鹫宫的顶级心法之一,是上代灵鹫宫宫主破例传授,以保护谢晓兰,这么多年来,她苦练不辍,功力也是极为深厚。
没想到小无相功竟有驻颜之效,她以老身自称,以她风韵犹存的容貌,听起来颇为怪异。
以她内功之厚,竟被李无风轻哼一声暗伤,实有些不可思议,唯能彰显对方内功心法之奇异非常。
斯时,河上薄雾轻笼,船火盏盏,唯有静静的流水之声,显得静谧清新,即使寒冷,也是如冰泉一般清冷。
无声无息的死法,比起怒吼惨叫,更加慑人,孙大娘看到眨眼间,八枚银针飞出,八条性命悄无声息的消失,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看着他们如木桩一般无声倒下,即使他们是自己诛之而后快的仇敌,她也难免有些同情与恐惧,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武功,实在是可畏可怖!
那两条大船静静停泊,毫无动静,她能听到船上仍有十几人,他们气脉悠长,内功比刚才四人高上一畴,也许是被那四人诡异的死法所惊,他们皆是小心翼翼,没有露头。
李无风轻拈一枚银针,以针尖挠了挠自己斜长的剑眉,对那船中龟缩不出的几人嗤嗤一笑,满是不屑。
他转身回头,见到微蓝的晨光下,孙大娘襦裙飘飘,仪态万方,只是她望着自己手中银针的神情有些戒惧,李无风不由笑道:“小人的功力不足,倒让大娘见笑了!”
“功力不足?!”她的语气颇为古怪,似惊诧似质问,模棱两可,难以弄清,美丽的脸庞表情亦是颇为复杂。
她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在他眉间的银针,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对了,李公子刚才说的铁针伤人,银针夺命,金针无形,松针,哎哟,瞧我这记性,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轻拍了拍自己光洁的额头,有些着恼记性不佳。
即使做如此动作,也是风姿不减,成熟的媚态,令李无风有些心跳,忙潇洒一笑,颇有几分萧月生的神韵:“金针无形,松针自如,这是我所习针法的层次,亦是规矩,初始用的是铁针,只能伤人而已,功力渐深,能毙人性命之时,便只能使用银针,不许使用铁针,功力再深,则使用金针,再深则是松针,驭针心法不同,不能有错,否则必遭反噬!”
孙大娘听着李无风的解释,大感神秘,却又觉得有趣,不由轻笑道:“这岂不是武功越高,越是难受,用金针,啧啧,谁能用得起?!”
她不由看了一眼船舱方向,这个规矩,倒颇有萧庄主的风格,古怪得很,这样一来,武功越高,越是束手束脚,一枚金针便是十枚银针,用起来肉疼得紧吧!
李无风目光陡亮,迅扫过那两艘毫无动静的大船,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微笑,他左手微动,将右手中的银针取回,慢慢放入已经紧并的右手指缝间,除去大拇指缝,右手共夹住四枚银针。
他一边轻轻摆弄着夹在指缝间的银针,一边笑道:“这正是庄中规矩的本义,武功越高,危害越大,对养气的功夫要求越严,使针之时,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荷包,有了这一犹豫,便会多一分清醒,少造几分杀孽,呵呵,这确实管用得很!”
孙大娘一捋被晨风吹至鬓间的长,好笑的摇了摇头:“那为何最后用松针?哦,老身多此一问,倒也是,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功力精湛,倒不必用金针了!”
“呵呵,据星夫人说,若体会不到圆融之道,却也达不到松针之境,而达到圆带之境,对力量的控制便无须外力。”
李无风呵呵轻笑一声,双目却毫无笑意,本已明亮的朗目更加明亮,呼吸变得细长,却又深重,虽对孙大娘说话,精神却集中在那两艘大船之上。
这两艘船竟在微不可察的缓缓靠近,还好只是船大,并不比他们所在的船高,对船上的情景一目了然,仍是无人出现。
坐于舫内的萧月生把玩着手中光洁的青瓷茶盏,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还是历练不足啊――!”
他此时已经恢复了沉静,温和如故,周围忽沉忽冷的空气也恢复如常,谢晓兰一腔幽怨与冰冷,本是无处可排遣,李无风的出手,一时却吸引了她的心神,此时舫内的气氛倒并非开始那般剑拔弩张。
她虽对萧月生不理不睬,但对他的话,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用心听入耳中,历练不足?谢晓兰暗自揣测,她是经历过无数次拼杀之人,反应极快,侧耳一听,外面的情形顿时一清二楚,马上便知道了仇家们的心思。
李无风虽然历练不足,但毕竟受过观澜山庄的独特训练,对鬼域伎俩颇有心得,如果这两艘船离得近,现在怕是已经得逞,可惜天不从人愿,船离得太远,缓缓靠过来的时间不短,李无风已经明了他们的如意算盘,不由冷冷一笑,对身旁裙衫轻摆的孙大娘道:“大娘,他们要用暗器,你先进去避避。”
孙大娘随谢晓兰出生入死无数次,也看出了那些人的算盘,丰润的嘴唇微微一抿,轻笑道:“大娘又不是弱不禁风,倒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李公子毋须挂怀!”
李无风对这个孙大娘颇有些对待长辈般的敬重,盖因孙大娘因受观澜山庄救命之恩,对山庄之人颇为亲近,对李无风也是极好,且其风姿不俗,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产生了几分异样情怀。
他沉吟一下,也不再劝,却开口嘱咐道:“那大娘小心,我要用虎啸功对付他们,大娘定要捂住耳朵,运功提防。”
这些话,却是李无风用传音入密所说,外人无从知晓,即使是孙大娘,亦不知所听之声,是传音入密之术而来。
李无风用心的看了看缓缓逼近的两船,双目扫视不停,目测了其中距离,然后跨了两步,身体转向两艘大船正中位置。
他扫了孙大娘一眼,见她已经运转了功力,方才放下心来,毕竟自己要施展的虎啸神功过于霸道,孙大娘正在自己身旁,靠得太近,即使是功力极为深厚,猝不及防之下,也难免受伤。
李无风双腿微曲,脚腕内扣,由于长衫遮脚,又在微蓝的天色中,外人却也难以看得清。
“呼――!”呼吸之粗重,宛如风箱开合,使他胸腹变得扁平似纸。
“咝――!”吸气之声,亦是不同凡俗,孙大娘虽未见过西毒欧阳锋的蛤蟆功,但看其形态,却感觉李无风正在施展的内功,颇像是传说中的蛤蟆功,他那隆起的胸腹,极似蛤蟆鼓气,他原本的俊逸潇洒之姿,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呀――――”一道穿云裂石般的长啸陡然响起,李无风双掌上撑,脖子上仰,出震天长啸之声,其形极似那直身而起的巨虎,正仰天长啸,百兽俯。
长啸绵绵,不绝于耳,啸声如鲲鹏扶摇,直上天际,响遏霄云,令人心旌震荡,孙大娘即使早已凝聚功力抵御,仍是感觉心血涌动,心脉疼痛,那连绵不绝的长啸,似利箭在螺旋般钻动,不动侵入自己心脉,疼痛一阵强似一阵。
孙大娘顾不得惊骇其威力之强,只是苦苦支撑,小无相功快流转,即使道家心法防御极强,她也是度日如年,极盼李公子这一口气早点儿吐完。
因李无风怕对手有所防备,便以传音入密提醒孙大娘,舫内的谢晓兰毫无所觉,受此一啸,即使是她的功力远李无风,猝不及防之下,亦是吃了个闷亏,一口热血便欲喷出,但见那个冤家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便强行压抑,雪白的玉脸嫣红一闪,将微甜的热血吞入腹中。
“唉,何苦呢!”萧月生盯着她瞧了又瞧,摇头轻叹,带着几分怜惜,纵使在滚滚的长啸声中,亦清晰可闻。
谢晓兰经脉内气流动,抵御着穿脑入心的啸声,对他仍是不理不睬,冷若冰霜,但对他的摇头叹息,却仍是看在眼中,气在心头。
“唉,这个李无风,也是个偷懒的家伙!”萧月生看到谢晓兰双眸中的薄怒之色,也不再招惹她,却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转动着手中的茶盏,一边欣赏着对面玉人的美色,“这等小事,却也弄得声势惊人,鬼哭狼嚎!也算是本事不凡了!”
萧月生语气中颇是取笑,虎啸神功虽然威力惊人,但这一声长啸,本是静寂的河面立刻喧闹起来,远处的几艘船上自然也难逃穿脑之声的威力,虽只是余波殃及,也是难受得惨叫不已。
虽知出啸声之人是武林高手,招惹不得,便世间并非每个人都是知晓进退之道,啸声一响,立刻叱骂声不绝于耳,或有打开舱旁的轩窗,扯着嗓子骂得痛快淋漓,其中颇有几分被惊扰了好梦的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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