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商-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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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啊。”
　　“你还说你想成为他的同类。”
　　“对啊，我就是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但恐怕很难做到。”
　　萧雪飞终于气馁了，她明白了，何欢什么都没有说，是自己太一相情愿了。萧雪飞的心又向下沉去。
　　接下来的日子，何欢过得非常快乐。每天早上，她和萧雪飞一起开车去研究所，现在她们都是直接把车停到研究所的院子里。每天，她们都在张所长的指导下，研究文物、典籍，写一些心得，有的时候为了完成张所长留的作业，还得挑灯夜战，但是两个人都很以此为乐。她们中午都在研究所吃饭，有时候下午下了班，她们就在外面吃饭，然后去逛街，沿着路把一个个小店都逛遍了，一边走一边开着只有她们两个能听懂的玩笑，不时撒落一地的笑声。
　　秦云瀚一直通过萧雪飞观察着何欢的一举一动。开始，秦云瀚还有些担心，他觉得自己把全盘计划都告诉何欢，有些鲁莽了。但话说回来，当时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像何欢这样精明透骨的女人，在她面前说谎远不如说真话划算。可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何欢没有任何要透露他的计划的迹象，他才开始慢慢放下心来，看来他没有看错，何欢的确是一个很懂得游戏规则的女人。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找个时间去看望一趟何欢，权当是感情投资吧，世事无常，谁能说清，下一步两人究竟会是敌是友还是路人？趁现在多联络些感情，万一有一天不得不刀兵相见的时候，都还能手下留情。

第二章　天生的商人（2）
这次他又约何欢吃饭，吃饭的时候，何欢提起了他的妻子：“我听张老师说，你的妻子是一位很厉害的科学家？”现在何欢已经改口称张所长为老师了。秦云瀚含蓄的一笑，表示默认。
　　“研究外星传导。”何欢悠然神往，“那她一定非常非常坚强。”
　　“坚强？”听了太多的人赞扬祝春鸥聪明、有能力，倒从来没有人夸赞她坚强，想一想，祝春鸥的确很坚强。只是在太多的光芒的掩映下，她的坚强被人们所忽略了。
　　“当然了，她一定非常坚强，在茫茫宇宙中，探寻不可知的外星生命，这需要忍受怎样的孤寂，经历多少失望的折磨，她都能经受过来，所以，她远比我、还有大多数人要坚强得多。说真的，你真应该多陪陪她。”
　　何欢空灵伤感的语调打动了秦云瀚，但他仍然嘴硬：“她可不像普通的女人那样，她不需要人陪。”
　　何欢淡淡一笑，笑容转瞬即逝：“她也许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需要你陪她做家务、买衣服、聊天，但她也需要你的陪伴。在她思考的时候，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不出声，不打扰她，她能感受到你的存在，那她一定就不会觉得宇宙是那么的清冷、浩瀚。”
　　何欢语调温婉悠然，秦云瀚怦然心动，不禁脱口而出：“其实你很懂得感情。”
　　何欢笑了，带着玩笑的神情：“我为什么就不懂得感情呢？”
　　秦云瀚觉察出了自己的失言，连忙转换了话题：“我刚才听你赞扬我妻子的时候，很真诚。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嫉妒吗？”
　　何欢对秦云瀚的话感到有些意外，秦云瀚也觉察出了自己话里的问题，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在女人之间，不是都存在着嫉妒吗？尤其你们两个年龄相近。”
　　何欢释然一笑：“我现在的确不嫉妒任何人，我想我已经做到了心如止水，云淡风轻了。”
　　“除非你再遇上你爱的人？”秦云瀚已经知道了萧雪飞闹出的那个何欢爱上了张所长的误会。
　　“再遇上爱的人……”毫无预警的，何欢心中出现了宋振峰的影子，在宋振峰的身边还有他的妻子和孩子。何欢的心紧缩地疼了一下，“我想我不会再遇到爱的人了。”
　　“何欢，你好像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我要雇用你的事？”
　　何欢点了点头：“我又不去，何苦提起。”
　　“真的决定了吗？”
　　“真的，离开深圳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不会再涉足商场。”
　　＇2＇
　　一天中午，何欢吃完饭，一边看报纸一边等还在吃饭的萧雪飞。忽然一条广告引起了何欢的注意：
　　本公司因业务需要，特招聘在家中从事手工制作的兼职人员，大专以上学历，免费培训，免费领料加工，计件工资，月工资最低可达一千元，高不封顶。
　　何欢没有迟疑，抓起了电话，照着广告上的号码拨了出去，萧雪飞已经吃完饭了，也凑过来看这条广告。那边的何欢已经失望地挂断了电话，对方很骄傲地告诉她，他们只招大专以上学历的人，不要高中毕业生。
　　看着何欢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萧雪飞莫名其妙：“你又想干吗，不学习了，回家做手工活？可你是本科啊，够格了。”
　　何欢没答理她，犹自出神，突然，何欢一跃而起，又拨通了手机，片刻之后，手机接通了，只见何欢对着话筒说：“你好，方成钢，我是何欢。”
　　萧雪飞真的愣住了。
　　此时的方成钢正坐在饭店的包房里吃饭，陪伴他的是一个玲珑纤细的女子，年龄不超过二十二三岁，白皙娇嫩，温柔地依偎在方成钢身旁——过度的娇柔显得有些造作，可方成钢浑然不觉。这是方成钢新找的情人，他已经成功地甩掉了杜翠茗。在甩掉杜翠茗的过程中，方成钢没费什么劲，虽然杜翠茗施展尽了十八般武艺，但可惜她面对的是方成钢。方成钢一旦对哪个情人狠下心来，就是绝对的铁石心肠，所以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女人缠住过，这次也没有例外。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天生的商人（3）
现在，他正舒心地享受着眼前这个新鲜的小情人尽心尽力提供给他的周到服务。方成钢心里很明白，现在正是他和情人之间的蜜月期，这个时候的情人，不会向他提出任何非分的要求，只会千方百计地讨他欢心。
　　这就是方成钢对待感情生活的态度：享受。享受女人，享受美色，享受温柔，享受一切女人能带给自己的东西。是，他的确是再次对何欢心动了，但在方成钢看来，这是两码事，感情是感情，享受是享受。更何况，何欢的傲慢伤害了他，他更需要新鲜的女人来慰藉自己，好获取自信。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撕破了包房里的温情，确切地说，应该是方成钢看清了来电显示以后的态度，撕破了包房里的温情。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正在抚摸小情人的手，专心地接电话：“何欢，你好。我不忙，没问题，你说。是吗？应该没问题吧，这样，你一点半到我办公室好吗，我给你安排一下。没问题，谢什么，干吗这么客气，又不是什么大事。”
　　方成钢挂断了电话，他回忆了一下刚才接电话的全过程，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落落大方还是很满意的。尽管他想不出来何欢为什么要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找他，但他并不认为，何欢是在找借口和他接触——聚会那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在何欢的问题上永远都不会盲目自信了。
　　挂了电话后，何欢谢绝萧雪飞送她的建议：“我去找方成钢，如果顺利的话，可能还要再找个人，下午就不回来了，晚上我直接回家。”何欢这么交代完以后，就走了。
　　一点半，何欢准时到了方成钢的办公室，方成钢已经在等她了。简单的寒暄过后，何欢切入了正题：“你们公司要招一些在家里做手工的人？”
　　方成钢寻思了一下，是有这么回事：“对，是做出口的工艺品。”
　　“我妹妹想做这个工作，可我打电话问了一下，说是必须得大专毕业，她是高中毕业，负责招人的人说不行，所以，我只好来求你了。”
　　“什么求不求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你还有了妹妹？”
　　“嗯，不是亲妹妹。她下岗了。”
　　“那她有什么特长吗？要不，让她到我的公司来，我给她安排个好点的岗位。”
　　“不用了，她有孩子，离不开家。”
　　“哦，有孩子，那这个工作还是很适合她的，在家里干，收入又挺高。”
　　三言两语就把正事说完了，两人都有些相对无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了，屋子里陷进了有些难堪的沉默。
　　“挺好的吧？”方成钢问，一句话没头没尾没主语，可身在事中的人，例如方成钢跟何欢都明白，这句话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承接，开始一次他们今生必须要进行的，无法回避的一次谈话，承接着的是竹林里的那一夜。
　　“还行。”何欢没有看方成钢，她把眼光移向了窗外那株枝杈嶙峋的大树，沉吟着答道，声音低沉悠回，“有一段时间很不好，现在还行。”
　　方成钢无语，他知道何欢所说的还行意味着什么，眼前的何欢，虽然完全没有了聚会那天刻意做出来的奢华和气派，但的的确确是眉目晴朗，态度恬然，看得出来，她现在真的很好。
　　方成钢认为，自己知道何欢曾经过得不好的原因。所以他现在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何欢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何欢，你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好，能告诉我原因吗？”
　　何欢有些迟疑，因为促使她状态改变的原因有很多，要让她用一两句话概括出来，一下子，她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　天生的商人（4）
“是不是……”方成钢顿了一下，“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方成钢盯着手中玩弄着的钢笔，问得似无心却又专注。
　　按说何欢应该本能地回答“没有”，因为她的生活中也确实没有出现什么新的男人，可不知怎的，何欢的眼前，又莫名地出现了宋振峰的影子。何欢没有说话，但是这一瞬间，她的眼神准确无误地暴露出了她的思想——她的眼睛中弥漫起了一层让人心痛的思念和忧伤。
　　方成钢把何欢眼中的这一抹柔情，解读成了她对另外一个男人的爱恋，心中不由得一酸，脸上升起了一丝嘲弄的笑意：“看来是真有意中人了，不知道那位幸运的男士是何方神圣啊？”
　　何欢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她明白方成钢误会了，但又觉得无从解释，索性就不解释了。
　　方成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踱到了窗前，背对着何欢，良久，说：“在竹林里你答应我，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忧郁。”
　　何欢也站了起来，但是没有离开桌子：“对，是我爽约了，答应过你的事情，却没有做到。现在我已经不忧郁了，所以也就不用说了。”何欢轻笑着说。
　　方成钢没有回头，语调沉稳动情，所以显得有些喑哑：“别这么说，何欢，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愧对你，这么多年，这份心债我没有放下过。”
　　何欢浅浅笑了一下：“那你现在放下就行了。”
　　“何欢，你别这样，我知道，错在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真的。”何欢语调中肯，“你我的那段过往，其实谈不上谁对谁错，也是我当时太争胜任性了。”何欢又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如果放到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情为何物，都知道了情到深处究竟是什么样子，那我们就都不会再那么草率的轻言情字了。”
　　方成钢一时间有些弄不懂何欢的意思，问：“你是说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情为何物了？”
　　“也许知道了，可也许再过几年，我又会发现，其实自己当初还是不知道。”
　　“你说得对，我当时也确实轻率。”方成钢突然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了，霍然转身，直视着何欢，“何欢，当年是我太幼稚，伤害了你，我现在如果想弥补，还有机会吗？”
　　何欢没有躲避方成钢炙热的目光，和此时方成钢热烈的激情比起来，何欢更像是涓涓细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任你风雷滚动，我自不为所动。“也许那个时候，你和我都觉得你伤害了我，但回过头来再看，也许所谓的伤害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既然没有存在过，也就谈不上弥补。更何况……”何欢突然一笑，笑容清澈见底，“你想过吗，如果现在换我做你的妻子，那又会怎样？”
　　方成钢略一沉吟就明白了何欢的意思，何欢已经完全洞察了他与范影之间的默契和交易，　此时方成钢很想昂扬地对何欢说：如果娶了你，我将彻底改头换面，不再留恋花丛，一心一意只和你度此一生。但是话到嘴边，方成钢却说不出来了，他在自问：我真的能一辈子都不去碰其他的新鲜的女人的肉体吗？可当我出轨的时候，何欢会像范影一样包容我，还为我周全吗？当我需要妻子出面和我一起去迎合这个社会的时候，如此清高的何欢会像范影一样，积极配合我，为我奔走吗？一时间，方成钢的脑海中，无数个念头涌出来，何欢同范影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做着比较。终于，方成钢颓然地承认，范影哪都比不上何欢，但是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如果想要立足，想要不断地向上爬，需要的还是范影这样的妻子，至少他方成钢需要的是范影这样的妻子，因为他只会这一种完成人生的方式。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天生的商人（5）
看着方成钢又突然低落下去的情绪，何欢恬然地笑了，她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出了方成钢的所思所想。
　　方成钢也笑了，笑得有些尴尬，因为他看出来自己的每一缕思想都没有逃脱何欢的眼睛：“看来我这辈子只能跟范影过了。”方成钢自嘲地说，但他又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因为无论如何，毕竟是自己经过思考，最终决定放弃了何欢，而不是被何欢所放弃，这一点对于方成钢来说，很重要。
　　何欢从方成钢的办公室里出来，觉得一身轻松，她要赶去赴今天第二个约会。
　　此时何欢的心情是很欢快的，她很明了方成钢的想法，知道方成钢认为是他决定放弃何欢的，但是她不想去纠正他，她觉得这样最好，因为这样，至少方成钢会觉得维护住了自己男人的自尊。在何欢看来，这个结局远远好过方成钢对她死缠烂打。
　　在何欢的心中，她和方成钢之间，究竟是谁放弃谁，这并不重要，只要是彻底了断了，而且方成钢和她都没有由此受到伤害，这就够了。
　　何欢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肯德基，买了橙汁、薯条，她觉得自己来早了，肯定还得多等一会儿。以前她经常会在下午两三点钟来这家肯德基，而且每回都会坐二楼靠窗子的那个位子。在这个季节，那个位子一直到下午快五点的时候，都会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阳光之下，很温暖、很舒适，今天也不例外。何欢端着托盘，径直朝二楼走去。
　　是金羚！
　　何欢的确是约了金羚，但她没有想到，金羚来得这么早，自从初四那天，她把金羚从家中赶走，两人还没有见过面，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得等你会儿呢。”何欢没有看金羚的眼睛，而是低头盯着桌子说，桌子上金羚的餐盘里装着跟何欢一样的食物，也是橙汁和薯条。以前都是她们两个一起来，每次都是要两杯橙汁，两大包薯条，在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半天，无数的心腹话就在这里倾吐给了对方。
　　“送小伟上了学，我就直接过来了。”金羚没有说，当她接到何欢约她见面的电话以后，是何等的兴奋，她曾经以为，何欢再也不会理她了。
　　“你这阵过得怎么样？”何欢问。
　　“还那样，没什么变化。你呢，看上去你过得挺好的。”
　　何欢不由得笑了：“真的那么明显吗，怎么每个人都能看出来我现在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