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夜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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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狐狸点头，兴奋不已，忽然又瞪大了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与他有些交情。〃朱清邪避重就轻。
得知对方是熟人后，狐狸们总算松了口气，只是被吓出的原型一时半会没法恢复，只能穿着衣服，坐在远离那个把自己扔进来的少年的地方，跟朱清邪聊起来。
承影却守在门口，冷着脸，瞪着他们。
唉。。。。。。就算有一身厚厚的狐毛，都觉得如芒在背。
〃那个让你们清理此处的狐。。。。。。呃，人，是不是叫含靥？〃虽然一直认为是含靥，朱清邪还是想要再次确认。
〃含靥大人的确是我们的同族。〃阿颜的哥哥，阿布道。这人类竟然连含靥大人的名号都知晓，看来的确可以信任。
朱清邪眼睛亮了起来：〃你可知道他修缮这座财神庙的原因？〃
阿布摇头：〃他只让我们三年内，每两日来此清扫，从没说过什么。〃
〃为何你们要替他清扫？〃
〃。。。。。。他给了我俩一些能增进修为的血果，我俩贪心，便答应了。。。。。。〃已经有些后悔了的狐狸用尾巴扫着地板的尘土。狐狸间定的契约不能违背，一旦违背了，惩罚可怕得让人不愿去想。
没能得到任何有用消息的朱清邪有些失望。
〃恐怕不止这些吧？〃一直默不作声的承影忽然问。
〃真的没有了。〃刚答完，就碰上那双愈发冰冷的眸子，吓得一身狐毛竖起，连忙改嘴：〃我想想，我想想！〃
朱清邪皱眉。这些狐狸果然是本性难改。
〃。。。。。。呃，他说要是有人知道这两个神仙的身份，就让他往南方去。也许含靥大人现在就在南边吧？〃狐狸谄笑。
〃。。。。。。〃朱清邪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两只死狐狸，要不是承影，自己岂不是漏掉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就这么多？〃承影逼近阿布，阿布连连后退：〃真的。。。。。。〃
〃还有！〃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阿布惨叫：〃含靥大人留了一幅画在神像背后！我们是清扫时才发现的！然后就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朱清邪走过去一看，右边少年的身后果然有个暗格，拿出来一看，是个卷轴。卷轴的颜色还新，似乎是近些年画的。
朱清邪的心忽然猛烈的跳起来。他的手在颤抖。似乎打开这幅画后，会有什么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承影看向他，见他犹豫不决，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朱清邪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解开卷轴的绳子。绳子上面竟有一道咒印，他愣了一下，刚想念解咒术，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滴血到绳子上，打了死结的绳子竟立刻断开！
在场的人，呃，妖和兽都吃了一惊。
朱清邪苦笑，心里的不安更加的严重。
他很喜欢目前的生活，他喜欢自己做个平凡人。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用改变的话，就这么一直活下去，找到含靥，帮麒麟回复仙班，然后就可以逍遥四海，这样多好？
尽管这么希望着，可当卷轴打开的一霎那，所有人都愣了。
那是一个人的画像。
清秀的脸，带着狡诈意味的笑容，拿着一沓银票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某人。只是嘴上多了两撇小胡子。
画的右下方写着一行字：朱清邪，欠我半条命，若要还债，请备一万两白银。
落款：含靥。落款时间，半年前。
血管像是被人拔了出来又弹了回去，朱清邪嘴角抽动得厉害。
〃这是你们画的？〃他回头，皮笑肉不笑。
两只狐狸死命摇头。〃绝对不敢！〃可是实在好笑。。。。。。
朱清邪恼火的掏出一张符，扔到他们头上：〃急急如律令，吊！〃话音刚落，两只无辜的狐狸就被人倒挂在半空中，吓得他们哇哇直叫。
〃大仙饶命啊！大仙阿！〃
可对方拉着正在忍笑的少年的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当然，还带着那个该死的，可笑的卷轴。
阿布只不过是只怕死又爱贪小便宜的狐狸。修为不高，就连维持人形也困难。最糟糕的，就是变成人形后，也只是长相普通，顶多称得上白净端正而已。
他的弟弟阿颜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听说是在扶宁城里找到了个人类做对象。族里的人对此都非常不看好，可也没予以阻止。毕竟对狐狸来说，只有几十年寿命的人类根本就没法跟他们常相厮守。
阿颜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可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阿布还是很爱自己的弟弟的。所以才会在中秋前夜去找阿颜，想体会一把团圆夜的感觉。人类就是喜欢弄些花样。可说实在，那些日子的感觉是真不错。每次偷偷看着那些久未归家的游子们扑向亲人的怀抱时，阿布总会在暗地里抹泪。
他虽然有狐狸的外皮，可心地却跟人类没啥区别。
夜晚的扶宁城其实四处都可见到妖魔鬼怪的踪迹。越是繁华的地方，黑暗越是存在。在夜里，阿布不必害怕自己的狐尾会露出来，便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欣赏着扶宁城节前的夜景。
家家户户都已挂起了灯笼，有的人家可能是在等待即将归来的亲人，不时推开门往外头瞧。
这时候就连那些非人类们都沾染上节日的气氛，穿红戴绿，丝毫不比人类冷清。
阿布算是个乡下狐狸，穿着自然也朴素。因此当他敲开刘家的大门时，门童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鄙视。〃你找谁？〃明日就是中秋，刘家上下正忙着，这土包子怎么这么不会挑时间？
阿布有些紧张，讷讷道：〃我，我找你家大少爷。〃
〃我家大少爷忙呢！不见客！〃门口口气不佳。
〃可。。。。。。他让我来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当面甩上了门。
阿布也是有脾气的，它跟阿颜不同，虽然害羞，可作为大哥，该有的骨气还是会有。
〃开门！〃他恼火的去敲门板，门里却毫无反应。〃可恶！什么破刘家！比我们还没礼貌！我走不进去还不会跳进去。。。。。。〃说着，恼火的用脚踢了下门。
门里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门踢坏了不是要赔钱么？〃身后突然有人说话，阿布吓了一跳，差点把尾巴给露出来。他连忙回头，才看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身材高挑的青年。
青年有着一张邪妄俊逸的脸，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阿布，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你找谁？〃青年虽然长得邪里邪气，此刻笑容还算温和。
〃。。。。。。刘勤。〃阿布被他看得有些毛，退了一步，贴着门板。
〃有什么事吗？〃
〃他请我来这边过中秋。〃
〃中秋？〃一般中秋佳节会邀请外人来过么？
〃。。。。。。我弟弟也在这里。〃哼，有什么好奇怪的。
青年挑眉，想了想，竟道：〃那我带你进去吧。〃
阿布高兴不已，看着青年敲开门，门童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然后叫了声：〃表少爷。〃
呃？
〃表。。。。。。少爷？〃阿布微微张嘴，瞪着那个青年。
青年笑着，没有回答。
阿布还想说些什么，青年却已转身离开。
〃。。。。。。去找刘勤好了。〃他自言自语道。

阿布后来才知道这人叫刘修。刘勤的表弟，今年不过十九岁。今年中秋是刘勤家里做东，因此刘家家族所有人都聚到了这里。
刘勤听说阿布遇见了自己的表弟，有些担忧：〃修儿他。。。。。。不好惹，你可千万要小心。〃
正在啃葡萄的阿布晃动着尾巴，漫不经心地答了声好。而阿颜则在一旁开心的给哥哥削苹果。刘家人虽然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可能接受的没几个，难免有些寂寞，如今阿布过来陪自己，他当然高兴。
阿布当晚就住在了刘家。
松软的床褥让阿布忍不住变回原形，在上面打了个滚。嗯，果然是比在山洞里要舒服得多。因为刘勤事先吩咐过，下人不能随便进屋，阿布干脆就以狐狸的模样睡了过去，连被子也不盖，只是把头埋在了毛茸茸的尾巴里。
因此，才会闯出了大祸。
这间客房原是刘修小时候来刘家时住的房间，因为刘修已经在外面有了自己的房子，所以才空了下来成了客房。
一大早，刘修就想来怀念一下故地，而房里的狐狸，睡得死沉。
门被推开的一霎那，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阿布惊得竖起了一身毛，等他下意识的变回人形时，刘修也走了进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而阿布背后全是冷汗。
〃你怎么住这里？〃刘修先开口，脸上带笑。
看来他是没发现自己的异状。阿布笑得勉强：〃这是你的房间？〃
刘修走进来，一边扫视房间，一边答道：〃曾经是。小时候住过这。〃
〃那。。。。。。那我把它还你好了。〃阿布连忙要起来。
〃不用，我现在住客房。〃刘修摇头，又看着他。
〃那。。。。。。我还是起来吧。。。。。。〃被人这么盯着，阿布怎么也不可能继续睡下去了，只好开始叠被子。
然而被子还没叠平，尾巴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呃？尾巴？
〃啊！〃阿布吓得脸色苍白，猛地回过头，那张笑脸近在咫尺，只是变得恶劣了许多：〃这毛茸茸的东西感觉还不错。〃而他手里拽着的，就是自己还来不及收好的。。。。。。尾巴。
〃呜啊啊。。。。。。〃阿布挣扎着想要逃跑，结果忘了尾巴还在他人手里，没爬起来就被绊倒在了床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做坏事！〃他死命的挣扎着。
刘修用尾巴将他拖到自己面前，又拎着他的衣领就将他拉了起来，面对面笑道：〃我说了要杀你么？〃
眼里还含着两泡泪的狐狸眨眨眼。〃你不杀我？〃
〃我杀你做甚？〃刘修反问。
狐狸想了想，也是。可那家伙抓着自己尾巴的模样实在不甚友善，于是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那。。。。。。那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不会。〃刘修勾起他的下巴，研究着他的脸蛋：〃啧，还没我好看，你真是狐狸精么？〃
〃。。。。。。我是公狐狸。〃又不是需要美色来勾引男人的母狐狸。
〃废话，我当然看得出来。〃刘修撇撇嘴，干脆坐在床边上，开始戏弄狐狸：〃来，给我变回原形看看。〃
〃。。。。。。〃阿布盯着他。
〃你变不变？〃那人挑眉。分明就是在欺负人，呃，狐狸。
阿布立刻抓回自己的尾巴，龇牙咧嘴道：〃我干嘛要听你的？〃还老抓着自己的尾巴，都抓得血肿了知不知道？
刘修见他反驳，竟也不恼，只是逼近他，邪笑道：〃与勤哥哥相好的，是你兄弟吧？〃
因为心虚，阿布只能点头，身子忍不住往床里边挪了挪。这个人类一点都不怕狐妖，还胆大得想要欺负自己，呜，有点可怕。
〃公狐狸也会勾引男人？〃见他又缩回去，刘修有些不高兴，抓过尾巴又把他拉了过来。阿布恼怒的拍开他的手：〃别再拉了！拉断了你赔？！〃
〃你不回答我就把这尾巴剪下来。〃他瞪着眼的模样也颇有几分威严。
〃什么勾不勾引，只要好吃，好看，觉得相处得舒服，对象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所谓？！〃阿布恼火的吼回去。反正狐狸都是以欲望为先，如果对方合胃口，就算是道士又怎么样？
〃对象是谁都无所谓？〃刘修盯着他，又笑了，〃那你呢？有对象么？〃
〃没有！〃护着自己的尾巴，阿布反瞪回去。
刘修笑着抚摸着那条毛茸茸的尾巴，问道：〃要不跟我在一起如何？〃
哈？
阿布僵在床上。太过震惊，以致再次震出了半原形。
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像个人类一般，穿着单衣，坐在刘修面前，僵硬得就像石雕。
刘修喜欢得不得了，把整个狐狸就抱在怀里，大笑着道：〃这副模样就算到了冬天也不会冷啊！哈哈哈。。。。。。〃
阿布继续在那个人类的怀里僵硬着。
刘勤你个混账王八蛋，怎么就不告诉我你表弟喜欢妖怪这件事情？
狐狸不喜欢变成人形在白日活动，因此刘修就抱着一只白狐狸，走出了房间。马上就惹来了众多人的注视。刘勤爱上狐狸的事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这最受宠爱的修少爷不会也喜欢上狐狸了吧？　
〃修儿你。。。。。。〃正在花园赏花的刘勤刘修的两个母亲差点没吓晕过去，而刘修却只是朝他们勾起嘴角，说了句：〃我刚买回来的，觉得暖和，不行么？〃　
两个母亲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有些无奈。　
阿布原先也是怕的，怕这刘修又抓着自己的尾巴，像那些猎人一样倒吊这自己，可现在，竟觉得刘修的怀抱舒服得不得了，便抱着自己的尾巴，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却被单独留在了某张不认识的桌子上。　
阿布慌忙爬起来，四处张望，却不小心碰倒了一大摞的书册，书哗啦啦的撒了一地。他也撞到了头，只能抬起爪子安抚自己受创的小头颅。　
〃你醒了？〃声音从书册后传来，却不是刘修的。那张巨大的脸出现在眼前时，阿布愣了下。居然是刘勤。　
〃修儿被抓去祭拜祖先了。我刚好祭拜完，他便让我来照顾你。〃刘勤看向它的时候神色有些担忧：〃你没被他欺负吧？〃　
怎么会没有。阿布用尾巴扫倒另一摞书，以示不满。　
刘勤苦笑：〃修儿。。。。。。也是无心的。〃他叹了口气，一边捡着地上的书，一边慢慢道出真相。　
刘家最受宠爱的人也是最受罪的人。　
刘修从生下来身子就异常虚弱。后来有人道出天机，说这孩子命虽好，命气却脆弱的很。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魂护着他的八字，只怕活不久。　
于是刘家族长也就是刘修的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个道士，施了些忌讳的法术，原先只是想让一些无害的草精树精做垫背，却不想，这法术难以控制，竟招来了附近一些小鬼，刘修的命气里多了这些小鬼，阴气骤然变重，甚至不能与一般女子欢好，否则极易伤了那些女子。　
刘修的命虽保住了，可阴气太重的他不但经常得病，身体虚弱，甚至会因为寺庙的金光而难受不已。　
幸好他聪明俊俏，爹亲又是刘家族长，因而才没受到家族的排挤。　
可内里的明嘲暗讽，刘勤作为最疼爱他的表哥，又怎么会不知道？到如今变成这种性子，也多半是被这些人逼出来的吧。　
〃修儿并不怕妖魔鬼怪，甚至认为自己与他们是同一种人。只是他爹为了不让那些小鬼骚扰他家的儿子，处处派人护着他，因此他长到现在，还是跟普通人一般，甚少见过那些东西。〃刘勤说完，歉意地看了眼阿布，〃他就这两天留在我家，你就忍耐一下吧？〃　
没回音。那只狐狸竟又抱着自己的尾巴睡着了。　
只是刘勤没发现，这次两只耳朵却在细微的抖动着。　

刘修刚祭拜完，就回来讨要自己的狐狸，刚睡醒的阿布没等他过来抱自己，就一跃而起，跳到了刘修的肩上。　
〃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乖？〃刘修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表哥，刘勤连忙心虚地低下头写字。　
刘修侧头去看那只咬着自己头发玩的狐狸，忽然一把抓住他的尾巴，又把它从肩膀上拽了下来，搂在怀里，大步跨出了房间。　
被人带回自己的房间，阿布挣扎着要下来。这家伙，刚才还对自己挺好，现在又拽自己尾巴！可身子才挣扎了两下，嘴里就被人塞进了一颗葡萄。〃给我安分点。〃刘修的语气并不是太严肃，可阿布还是乖乖的吊在了他手臂上，动都不敢动，只有嘴巴还在吧唧吧唧的嚼着葡萄。唔。。。。。。刘修看来还是挺懂自己口味的。　
〃勤表哥跟你说了什么？〃刘修盯着他，挑眉道。　
〃。。。。。。〃嘴里除了吧唧吧唧，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给我变回人形！〃刘修说着又要掐他的尾巴，阿布一惊，竟不小心把葡萄籽都给吞进肚子里，急得直咳嗽。刘修见状，也不好再逼他，只能把它放到床上，看着他恼怒的变回人形，然后拍着自己的胸口，想把葡萄籽都给敲到肚子里去全消化了。　
〃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你的身世么！我一只狐狸还会在意这些？你着急什么！〃阿布一边敲一边恼道。　
刘修见他说的真诚，那幅委屈的模样又煞是可爱，又恢复了笑容，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我只是怕你讨厌我而已。〃　
阿布哼了一声，没抬头，只是从他手里偷了两颗葡萄，继续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过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