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的触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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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触：你是我的生主

　　“别动。”
　　
　　冰凉忽地抵在脑後，萧漠反射性地微微一跳，装蛋糕的盒子啪地落下。他瞟了盒子一眼，没有底贴地，而是歪斜地躺著。
　　
　　……
　　
　　瑞斯卡限量的绵心小三角，只能装在特制的盒子里，才能保持最完美的形态，因为，它们，和别的蛋糕不同。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装进拿出不好伺候且味道古怪的小三角，可萧漠喜欢，因为他发现，这蛋糕配上店里他自调的独家秘方咖啡，简直是人间极品。
　　
　　暴殄天物。这无聊的世界有趣的极品本就是凤毛麟角了，现在浪费了一个…。
　　
　　这是惩罚麽……
　　
　　他只不过是昨晚心血来潮打算今早不骑车，步行去瑞斯卡买到限量供应的小三角，所以天不亮就出门，所以来上班的时间稍稍稍稍早了些，比店员们早，就受到了惩罚。
　　
　　作为老板……果然……应该注意下身份吧？
　　
　　不能比员工早，否则这倒霉的的事也不会轮到我……
　　
　　能睡懒觉，就多呼一会儿猪头，反正店里不缺人手……
　　
　　最好驾车出门，因为平常都是这样的。一旦改了，就会遭报应，老板应该有老板的样子……
　　
　　当然，这所谓的驾车驾的不是汽车，而是──自行车。如果你要说怎麽骑自行车就能表现出老板样，萧漠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你他的这辆车与众不同是自己纯手工制作用材讲究彰显自我且十分低碳环保为地球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总之，萧漠认为的老板就是如此，悠闲地“骑”私家车，舒适地坐班。因此，他开了这家咖啡店。
　　
　　萧漠只用了一瞬间就回过神来，透过平光镜，为心仪的蛋糕默哀了几秒锺，这才懒洋洋地感觉著背後拢来的杀气。他略微动了一下脑袋，动作小到不会让背後的男人生气的程度，然後发现抵在脑後的硬东西不是枪管，凭著他出色的第六感，他肯定这男人比他高很多。
　　
　　不是枪，也肯定是其他武器……要不然他就拿刀抵著我了，这房里很多刀具啊……
　　
　　他默默地打了个呵欠，直接放弃反抗的念头，等待男人再次发话。至於这不是枪的金属到底是什麽，这世间尺寸和枪一样大小的武器，不是枪，还会是什麽，他才懒得去想，也不管自己的认定是否合理。这是萧漠的坏毛病，当然他自己从不这样认为，他打算一切任由这不速之客摆布。
　　
　　“你是谁？”男人终於发话了，萧漠暗自白眼：没看见这休息室那麽有品味？你自己跳进我店里来，占了我休息的地方，难道我还会是服务生？
　　
　　“我是店主。”
　　
　　男人嗯了一声，像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抵在萧漠脑後的不是枪的武器忽然移开去，他听见那男人走开，坐下。
　　
　　意思是我可以动了？
　　
　　萧漠扶扶没有度数的眼镜，慢慢转身，脑中随即闪过无数的想象片段，当然全是对这男人的：杀手？黑帮？墨镜？大背头？刺蝟头？红发？金发？纯白发？杂色挑染？刀疤脸？耳钉？唇环？杀手背心？黑色风衣？围巾？不，现在是夏天……刺青？还是哪里被人打了或刺了个窟窿？不，没有血腥味……
　　
　　终於正对著这危险的不速之客，所有的想象都戛然而止，没一条符合的，那是张非常年轻的脸孔，比萧漠年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
　　
　　搞什麽啊，小孩子还装老成，你不去当声优真是屈才了……
　　
　　那男人……不，是“小孩子”，一手搁在膝上，磕著下巴，一手拿著那“口径”和手枪一般大小的武器，那武器看上去明明就是根粗铁棒，杵在地上，却散发出一股要命的杀气。
　　
　　嗯，还是像黑帮，不像小混混……
　　
　　“你要什麽？”萧漠适时修改打算，先开尊口，他认为这种人反正就是来勒索钱财的。
　　
　　“我饿了。”大男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似乎是在下命令。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萧漠扶扶镜框，算是对大跌眼镜这个词致敬。
　　
　　“店里只有甜点……不，还没做出来。你要吃什麽？”
　　
　　“无所谓。”
　　
　　“好的，你等会儿。”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随遇而安，萧漠又扶扶镜框，走出休息室，来到前厅。领班与服务生都已经到了，萧漠不动声色地告诉今天当值的卫生员不用给休息室打扫，吩咐人买来早点，然後亲自调制了咖啡，端到休息室。
　　
　　你问萧漠为什麽没报警？很简单，因为萧漠虽然一开始觉得倒霉，可现在却感到有意思了，有意思得让他被破坏的好心情又突然全回来了。
　　
　　果然……很有意思啊……
　　
　　一进门，萧漠就看到大男孩正蹲在地上，舔著手指。屋里淡淡飘著小三角奇特的香味，萧漠默然站立，腾出左手来，顶了顶镜架。特制的蛋糕盒子早被打开了，里面的两块小三角也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
　　
　　看你也不像很饿的样子，再说了，绵心小三角可不应该这样吃……
　　
　　“我吃饱了，这个很好吃。”大男孩站起身来，走到萧漠面前，拿起盘中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半，又放回盘中，转身走开，窝进沙发里，玩著那根铁棒。
　　
　　吃饱了？你是来消遣我的？
　　
　　萧漠望望地上的盒子，又看看那小半杯冒著热气的咖啡，忽然觉得这男孩子简直非人类，那麽烫的东西居然也能一口吞下。
　　
　　他发了会儿呆，才把盘子放到茶几上，收拾了地上的盒子，从橱柜中拿出自己专用的刀叉来，打算消灭那堆没人要的早点。
　　
　　饭量小的黑帮少年……到底怎麽才能长成这样的体型啊……
　　
　　他很想知道这男孩到底是为什麽潜进店来的，现在看来不像是为了钱。那根粗铁棒虽然透著危险，可事主却没有任何伤人的意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实在是耐人寻味得很。
　　
　　砰！
　　
　　套著黑色皮靴的大脚突然放在了茶几上，萧漠吓了一跳，可表现在肢体和脸上时，却只是眯了下眼和动了动手指。他抬起头，只见大男孩大喇喇地伸著腿，交叠著搁在茶几上，左手依然杵著那根铁棒，铁棒的一端陷进了沙发里。男孩脸上没有任何凶恶的成分，只是静静地看著萧漠，萧漠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喉咙，微笑：“要吃麽？还剩很多……”
　　
　　男孩子摇摇头，下巴稍抬，好像在说“你继续吃”。萧漠笑笑，把剩下的食物席卷而光，又很自然地抬起男孩喝剩的小半杯咖啡喝完，边擦嘴边问：“喂，你叫什麽？”
　　
　　大男孩脸上掠过一阵迷惘，没回答。萧漠叹了口气，一个远投，把废纸团丢进角落的纸篓里，心想：不会吧，这戏码真上演了？身份不明且失去记忆的男猪脚，持械闯进一无权无势的平民家中，其後展开的将是迷雾重重的阴谋，尾随而来的杀手，以及一波又一波的追逐加逃亡大战。无辜的的平民被卷进是非中，还不得不帮猪脚渡过难关……
　　
　　“我叫铁触。”男孩突然发话了，他把脚放下地，把铁棒移到膝盖间握住，皱了皱眉。萧漠暗暗庆幸自己没在喝水，他扶了扶眼镜，哦了一声。
　　
　　搞什麽啊，你是反应迟钝还是痴呆？害我以为你失忆，很好玩儿麽……
　　
　　“你呢？叫什麽？”男孩当然没看出他的不满，身体略微前倾，下巴磕在手上。
　　
　　“萧漠。萧瑟的萧，淡漠的漠。”刚才他说他叫什麽？铁杵？不对，是铁处？还是铁触？这是哪个不上道的爹妈取的鬼名字啊，还不如直接叫大棒槌好了……
　　
　　萧漠暗翻白眼，不打算求证这两个字的写法，反正他决定随便叫。
　　
　　“我说，你怎麽进来的，铁杵？”萧漠等了大半天，还是没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於是决定先开口。
　　
　　大男孩难得地皱了皱眉，显然没听漏他把自己的名字叫错。尽管萧漠很小心地滑了下音，不至於听起来让人觉得刺耳，可还是没能骗得过这个帅得有点像木偶的男孩。
　　
　　“铁触。”大男孩轻轻纠正，坚信的目光认定萧漠早已经知道这两个字如何写。萧漠嗯了一声，镇定如初。铁触回答说：“我从那儿进来的。”
　　
　　萧漠不用顺著他手指的方向，也知道那是堵实心墙壁。这墙──不，这休息室──不，这整间咖啡店构造，萧漠是一清二楚的，从图纸到实物，从地基到层高，从用料到成形，他都没什麽漏过的地方，因为他是设计加督造。
　　
　　这店年代不算老啊，这墙我亲自看它立起来的，没用什麽诡异特殊的质料，还是说这人来自尸魂界，随便用斩魄刀在哪儿对著空气戳一下就可以穿界，再不然就是Heros里的宽同学，皱著脸用能把眼睛闭进去几寸的力气，就能随意时空往来……怎麽可能，他肯定是拿了万能钥匙才进来的，嗯嗯。
　　
　　伸指顶了顶镜架，萧漠似笑非笑地陪他做戏；“嗯，我听明白了。你是不是穿错地方了？”
　　
　　铁触看他一眼，笃定地握住铁棒：“绝对不会。”
　　
　　“你凭什麽这样说？”萧漠嘴角微撇，心想：干脆点吧，要什麽，快说。
　　
　　“是它告诉我的。”铁触拍拍那根粗铁棒，嘴角微翘：“它说这里有生主的气息。”
　　
　　“生……生主？”萧漠听他越说越离谱，不由自主地向前靠了靠身体。
　　
　　“嗯，生主。你是麽？”铁触紧盯著他，夜芒一般的目光像是要抓住什麽。萧漠发现他眼神与他声音一样，沈稳得骇人，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稚气，让萧漠以为他方才略显孩子气的笑意是装出来的。
　　
　　“我……不是什麽生煮。”生煮，还生煎哩，你不是有探测棒麽？还问我，撒谎也不打草稿……
　　
　　“不是，那也肯定是和生主有很大关系的人。”
　　
　　是是……我是和生煮有很大关系的人行了吧？
　　
　　萧漠向後一靠，窝进沙发里，两指敲著扶手，打算把这无聊的好戏看下去。
　　
　　好戏很快上演了，休息室四面凭空出现了四个黑色漩涡。
　　
　　哎呀？
　　
　　萧漠习惯性地顶顶镜架，打算确认是哪里制造出来的幻觉。很显然，不是幻觉，男孩子铁触难得地有了表情。
　　
　　“趴下。”他站起来，紧抓著铁棒一扫，杀气随即充盈了休息室。
　　
　　哎呀？
　　
　　萧漠看看慢慢出现裂纹的镜片，镜片在下一刻瞬间粉碎，他连人带沙发被强风刮倒在地，幸好没被压伤。
　　
　　痛！屁股疼死啦，死小孩，我两万块的眼镜！！──
　　
　　他闭著眼睛翻了个身，拿掉镜架，确认并没有任何渣子伤著眼睛，才睁开眼皮。
　　
　　哎呀？
　　
　　萧漠眯起眼睛，铁触身边围著四个人形，仅只是人形，没有头发，没有五官，没有……只见它们飞扑而上，样子极像白痴剧码里那种扑入男主人公怀中的女猪脚。
　　
　　铁触把铁棒举起，在头顶轮转如风，速度绝不亚於保高僧西行去的那只大毛猴。
　　
　　叽叽咕咕──
　　
　　四个人形被风吹得跌了个仰八叉，有一只压在了萧漠身上，凉丝丝软趴趴的，萧漠木著脸默默感受它的蠕动。
　　
　　恶……死小孩，快把它赶走啦！你是笨蛋麽？！
　　
　　“别动。”铁触又发话了，没理身後飞扑上来的三只，回手一撩，那三只消失在了漩涡中。
　　
　　废话，我本来就没动，臭小孩！
　　
　　身上那只叽咕了几声，忽然抱住萧漠，拼力挤著，萧漠鸡皮疙瘩起满身，喘不过气来。
　　
　　混──蛋──死小孩，你再给我看好戏！──
　　
　　他张口呼气，用手掐住那只脖子的地方，铁触脸上又有了表情，他伸直手，棒端朝著萧漠，上面激射出一道光芒。
　　
　　死小孩，你想连我一起杀啊？！──
　　
　　“真是的，小铁好讨厌啦，自己一个人溜了，都跟你说不能乱用力量啦！”
　　
　　美腿挡在面前，红豔豔的斗篷包住了射过来的光芒。萧漠好不容易甩开身上的八爪鱼，喘著气去顶镜架，当然没顶到，然後他很快就看到了镜架正躺在十二公分的高跟鞋下。
　　
　　他眯起眼，心情跌倒谷底。不过，让他觉得倒霉到外太空去的事接下来才要发生。红斗篷包住的光芒转眼散开了，冲向四周，冲开了休息室。他听见外面的店员们一个个尖叫著，声波足以杀死几百只老鼠。
　　
　　“哎呀，讨厌啦，小铁干嘛用这麽大劲？害人家没接好！”美腿跺了跺，把萧漠的万元镜架彻底毁坏。她转过身来，把斗篷批到身上，叉腰瞪著那个人形怪物。见它叽叽咕咕叫著想要逃开，她伸手捏起，离著身体很远，皱起眉头：“真讨厌，人家才不想做这种事，还要把它带回影子世界。”
　　
　　内裤……看到了……
　　
　　萧漠忍住面部的抽搐，内裤包裹的轮廓也太过丰满了，不像是她这种身材该有的丰满程度。没错，是个男的，而且根性奇佳。
　　
　　“你看到了？”她，不不，应该是他，眯起眼睛，抬脚把高跟鞋踩在萧漠身上。
　　
　　“啊……”萧漠完全冷静下来，依然望著他可爱的糖果小内裤下的凸起。异装男孩扯扯嘴角：“好看麽？”
　　
　　“啊……”
　　
　　“好看啊……好看个球！！”异装男孩狞笑，上前揪住他衣领，摇撼著：“你他妈想说我是个变态吧？啊？影子世界没有变性手术啦你他妈知道个屁！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
　　
　　“梅纽卡洛。”铁触捉住他手，摸摸他画著精致妆容的小脸：“好了，别生气了，卡洛还是笑著才好看。”
　　
　　“真是的，小铁说话好肉麻，人家会不好意思啦……”梅纽卡洛瞬间变成娇羞状，推了铁触一把。铁触微笑著揉揉他卷发蓬松的脑袋，看看四周：“影子跑了，追不追？”
　　
　　梅纽卡洛撅起嘴，玩著斗篷：“怎麽追啊？要是逃到生主身边，我们就无权裁决啦！都怪这个迟钝老男人，害人家心情不好，放跑了小影子……”
　　
　　他瞪著萧漠，几层长睫毛几乎贴满了整个眼眶：“小铁你刚才干嘛使那麽大力量？对付小影子不需要这样吧？”
　　
　　铁触看著萧漠，又没了表情：“不是我要用的，是他叫我用的。”
　　
　　“啊？”梅纽卡洛歪头打量萧漠，摸摸下巴：“不会吧，这老男人？”
　　
　　“没错，他是我的生主。”铁触目光闪动著，很自然地捧起萧漠的手，放到鼻端轻闻起来：“终於找到啦，我的主人……”
　　
　　哎呀？
　　
　　萧漠忘了肉麻，因为他看见面瘫大男孩在闭目笑著，恬静，可人，很温暖……
　　
　　梅纽卡洛的脸色凝重起来：“刚才的影子未必是一般生主操纵的，小铁，它们很可能是敌人的手下，必须把这老男人转移。”
　　
　　老男人老男人的烦死了，臭小鬼！
　　
　　萧漠抽回手，想去顶镜架，没顶到，只好摸摸鼻梁。警车的呼啸由远及近，他哼笑起来：“警察来了，转移不了了，一起做笔录去吧──”
　　
　　啊？
　　
　　萧漠被整个扛到肩上，他打从娘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