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面具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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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半，整个小杂院的居民全都聚在了二楼张婶的家里，为朱赫升为正式车间组长庆祝着。二楼的郑爷爷、郑nǎinǎi、张婶，三楼的周爷爷、周叔、周姨、小狗子、王哥、王嫂，四楼的罗叔、罗姨、小慧慧，以及快要去上夜班的谢哥，一共十三人，为朱赫庆祝。

　　　　小慧慧和小狗子这两个小孩分坐在朱赫左右，当着这么多人瑶瑶姐夫长瑶瑶姐夫短的叫着朱赫，直叫得朱赫挺不好意思的，要知道，朱赫和张瑶，根本就是清白的啊！

　　　　以前，小慧慧和小狗子都是把朱赫叫做“朱哥哥”，把张瑶叫做“瑶瑶姐”的，直到最近一年多以来，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事实上朱赫猜测是王哥和王嫂教的），这两个小破孩在朱赫面前就把朱赫叫做“瑶瑶姐夫”，把张瑶叫做“瑶瑶姐”，而在张瑶面前却又把张瑶叫做“朱朱嫂子”，把朱赫叫做“朱哥哥”。这其中的意思，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张瑶是张婶的女儿，比朱赫小一岁，今年十九，正在外面上大学。从朱赫七岁开始，十三年来，一直是和张瑶形影不离的。好吧，也不能说形影不离，因为朱赫上班、张瑶上学的时候他们是没办法呆在一起的，不过，总之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好就对了。院里的人，其实也都早已经默认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哪怕他们俩自己都还没点破。

　　　　“祝我们的小赫越干越好，事业有成！”谢哥端起饮料，邀请大家一起举杯。

　　　　“干杯！”“干杯！”大家一起碰杯，开心的喝着酒水或者饮料。

　　　　…

　　　　朱赫是在七岁那年来到这小杂院的。

　　　　那天，是冬天，天气很冷，微风，凌晨的时候还下了一场小雨，张婶穿着棉衣早起去上班的时候，在院门口看到一个衣衫很单薄的小孩，蜷缩在院门口的垃圾桶旁边，睡得正熟，身上只盖着几张旧报纸。

　　　　张婶见状非常心疼，连忙把小孩推醒来，这才看清楚这是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穿得很单薄，她忙把身上的棉衣脱下给小男孩穿上了。那天张婶没有去上班，而是把小男孩带回了家里，给他吃的给他穿的，然后才慢慢询问情况。然而，无论怎么问，这小孩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根本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

　　　　此时小杂院里的其他人大都过来了，大家商量着该怎么办，最后没办法，只能把小男孩交给了jǐng察。

　　　　期间事情发展并不顺利，jǐng察没能问出小男孩的有用信息，也没能找到任何关于小男孩来源的可能。这期间，小男孩就一直住在张婶的家里，院里的人每天也都会来看他，他们甚至还给小男孩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朱赫——之前询问小男孩叫什么，他好像只能记起自己姓朱（音），到底是朱还是祝，或是别的姓也不得而知了。

　　　　后来jǐng察也没办法了，打算把朱赫送到孤儿院去，这时候，小杂院里的人却已经和朱赫有了感情，舍不得了。尤其是张婶的女儿张瑶，哭着拉着朱赫，不让他走。

　　　　最后，小杂院里善良的人们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联合收养朱赫。虽然大家的生活都不富裕，但是一起养大一个小孩子还是没问题的吧。

　　　　于是，朱赫从此就在这小杂院里住了下来。

　　　　这个四层的小杂院，朱赫吃过每一张桌子、睡过每一张床，今天在这家，明天在那家。在朱赫被留下来的第二天，张瑶牵着朱赫的手，带着他走遍了小杂院的每一户人家，走遍了附近所以的大街小巷。

　　　　那时候一楼的小饭馆还没开起来，张瑶的外公还没过世，王哥还没有和王嫂认识，郑爷爷的儿子儿媳还没搬走，小慧慧和小狗子还没出生，谢哥还没搬进来…

　　　　后来朱赫上学了，小杂院里的人一起给他凑学费，让他顺利地度过了小学，来到了中学。朱赫的成绩一直很好，虽说不是班里的第一第二，但也差不了多少，相比之下低他一级的张瑶成绩就差一些了，朱赫常常辅导她。

　　　　朱赫本来是在每一家住个一两天的，换着换着住，直到张瑶的外公去世之后，朱赫就住到了他的房间。

　　　　再后来，转眼就到了中学，十七岁的朱赫已经念中学六年级了，即将面对大学考试。这个时候，有不少公司企业或工厂的人都来中学招人，当看到韦氏面具厂时，朱赫就决定放弃读书，去面具厂当学徒。

　　　　不是他不想读大学，事实上以他的成绩考个不错的大学是完全没问题的，而是，他明白，自己与小杂院的人非亲非故，他们能够供养自己到现在的地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而上大学的费用太高了，朱赫不愿意再增加他们的负担。所以，还是自己尽快的找一份工作最好，有收入，哪怕再少，也可以不再给小杂院的大家添麻烦了。

　　　　于是他就到了面具厂当了一个小小的学徒，小杂院里大家大概看出了朱赫的想法，也曾劝过他，让他继续念书，不过朱赫铁了心，大家也实在没办法了。

　　　　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朱赫居然仅仅在两年半之后就当上了车间代理组长，有了可观的收入。

　　　　在当上代理组长之前，朱赫从来没有存过钱，他的工资，除了自己吃穿以外，剩下的全部都花在了小杂院大家的各种花销上，这算是他回报大家的最直接方式吧。本来大家不想用朱赫的钱，都为他着想，希望他能够存起来，留着以后娶媳妇，不过后来一想，朱赫最合适的媳妇，不正是院里的张瑶吗？也就是说，朱赫根本没必要专门存钱娶媳妇，到时候他和张瑶结婚的时候，大家一起凑钱好好办一场不就行了么。

　　　　这样一想通，大家也就没有拒绝朱赫的钱。在当上代理组长之后，朱赫的工资涨了一大截，院里的大家，生活是越来越好了。

　　　　以上，就是朱赫和小杂院以前的故事，而朱赫真正的身世，没人知道，似乎，也不再有知道的必要了。
【Part。6】孔雀面具
　　　　【Part。6】孔雀面具

　　　　【流星节，每年6月14rì－16rì，由于此时会发生全年最大的流星雨——大天琴座流星雨（BigLyrids），由此定为流星节，届时民众可连续三天在晚上看到漂亮的流星雨。——《民俗全解》】

　　　　当晚，小杂院的一大家人一起庆祝到了很晚，大家都为朱赫走到今天而由衷的高兴。

　　　　第二天是星期六，小慧慧不用去上幼儿园，朱赫虽说少了一件事，不过今天要干的事也不少啊。帮王嫂寄钱，帮郑爷爷买药，过些天小狗子就要满五岁了，还得给他买点礼物才行啊…而且，只给小狗子买，不给小慧慧买，那小妮子肯定会生气的，那就还得同时给小慧慧买礼物。

　　　　这么多年来，朱赫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永远围着小杂院转，院里的事，就是他的事。

　　　　邮局开门挺早的，七点半就开了，但是对早起的朱赫来说，还是在天上飞来飞去打发了好多时间才等到开门。快快地帮王嫂把钱寄给了她在外州的娘家，又在邮局附近的药店帮郑爷爷买好了药，朱赫挥动翅膀朝着市中心飞去，那里有着一条专门的商业步行街，可以买到很多好玩的东西。

　　　　降落至地面，朱赫跟着人流走进了商业街。

　　　　时间还不到早上八点，但是街上逛街的人已经很多了，其中以女xìng为主——果然女人对逛街的热爱，是不分时间地点的啊，朱赫感慨到。

　　　　这是一条很宽很长的街，大大小小的店铺塞满了街道的两侧，一个个招牌挂在街边高高的楼房上面，横的竖的，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文字写在上面，流光溢彩；很多家商店门口都放着一个两个扬声器，要么放着最近流行的歌曲，要么是店主录下来的高声吆喝，虽说嘈杂，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习惯于城市生活的人，不习惯这样的环境是不行的。

　　　　没多久，朱赫就在一家小店里找到了自己满意的东西，这是一套塑料积木玩具，用一个个小小的塑料积木可以组成各式各样的东西，听说对于开发小孩子的智力是挺有好处的。

　　　　开不开发智力，朱赫倒是没怎么注意，也并不看重，只是因为他小时候就非常想要这样一套玩具，多少次经过玩具店门口，他都那么痴痴的隔着橱窗往里面看，看很久。自己小时候没得到的东西，就让别人在小时候得到吧，这套玩具小狗子肯定会喜欢的。

　　　　给小慧慧的，则是一个小熊布偶，用力按一下它的肚子还会说话的那种，小姑娘一般都会喜欢吧。

　　　　价钱比预算超出了一些，不过没关系，朱赫也不看重这些小钱。付账出门，朱赫打算上班去了，然而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昨晚张婶不是说张瑶可能会提前回来吗，干脆也给她买一件礼物吧，自己现在当上一号车间的正式组长了，也买点东西让张瑶一起高兴高兴。

　　　　打定主意，朱赫又开始思考了，给张瑶买什么好呢？

　　　　虽说朱赫和张瑶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但是朱赫对女孩子的心还是不甚了解，不清楚现在一般女孩子喜欢的是什么。在街上苦思良久，朱赫一抬头，一家服装店映入了眼帘。

　　　　“对！就买这个！”

　　　　朱赫眼睛所见的这家服装店，店铺很大，装修得也比较豪华，看来好东西不少啊。然而奇怪的是，这家服装店临街的一边，虽然建了不少橱窗，但是橱窗里面却连一个塑料模特也没有放置，而是在里面贴着一张一张海报一般大小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个衣着漂亮的年轻女孩。

　　　　这和一般的服装店有着很大区别，但其实并不奇怪，因为，这是一家“面具服装店”。

　　　　前面已经说过，全世界进入“新面具时代”一百多年来，面具已经被应用到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作为“衣食住行”之首的“衣”，自然是有面具参与的。顺带一提，鸟翼面具和马身面具，自然是可以归入“衣食住行”之中的“行”一类的。

　　　　面具是怎么成为衣服的呢，其实一想就能想到吧，那就是在佩戴上面具之后身上长出别的动物的毛皮，从而替代衣服。

　　　　服装面具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皮衣，一类是羽衣，它们的区别就是冬装与夏装的区别。皮衣中，貂皮、羊皮、虎皮、豹皮都是比较流行的种类，在冬天使用的时候是非常暖和的（都长出了和动物一样的皮，当然暖和）。

　　　　而夏天一般使用的是羽衣面具，通常流行的是白sè的鸽子羽毛，或是黑天鹅羽毛，这些通风xìng优良的羽毛长在身上既凉爽，又防晒，是许多追赶cháo流的年轻女孩所喜欢的。

　　　　另外的还有通常被用来当作泳衣的鲨鱼皮面具，佩戴之后可以长出和鲨鱼一模一样的皮肤，这种皮肤表面粗糙的V形皱褶可以大大减少水流的摩擦力，使身体周围的水流更高效地流过，可以让人更加轻松的游泳。

　　　　服装面具的好处很多，除了完全不需要洗衣服以外，服装面具的推行还可以减少对真实动物的杀害，而更重要的是，服装面具的效果还是可控的。

　　　　什么是“可控”呢，举个例子，普通的衣服，如T恤，它是T恤，无论你怎么穿它都一直是T恤，而服装面具却是不一定的。戴上服装面具之后，你身上出现的皮毛或者羽毛是可以变化的，你可以zì ；yóu控制变身的位置、数量、朝向等等，也就是说，一张服装面具可以是短袖，可以是长袖，可以是短裙，可以是长裙…

　　　　这得益于变身面具里最近二三十年刚刚兴起的“可控”技术。

　　　　当然了，同所有的变身面具一样，服装面具也是有熟练要求的，一般买到一张服装面具之后，需要在家里花一段时间熟悉面具，等到可以zì ；yóu控制面具之后，才敢穿出去。

　　　　“先生～要看点什么呢？”

　　　　朱赫才刚刚踏入店中，一个穿着黑sè制服的美女店员就迎了上来，职业地微笑着看着朱赫，朱赫挠挠头，也不绕圈子，直接表明了来意：

　　　　“我要买一张羽衣面具。”看到店员略微诧异的目光，朱赫连忙补充了一句，“是买来送人的。”为什么要强调是送人的呢，因为，通常羽衣面具都是女xìng使用的。

　　　　“哦～好的，请跟我来。”店员了然于心，带着朱赫走到了一个柜台。

　　　　隔着玻璃可以看到柜台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一张张面具，面具的线条非常圆滑，又是五颜六sè的，很是漂亮，一看就招女孩喜欢。面具的下面标有标签，写着面具的类型和价格，而柜台后面的墙上则贴着一幅幅海报，展示着面具的效果。

　　　　“我们这里有基本上市面上流行的所有羽衣面具，白鸽、翠鸟、火烈鸟、黑天鹅、绿鹦鹉…您看您要那一种？”

　　　　“嗯…我看看…”朱赫低着头看着柜台里一张张面具，不时地抬头看看后面墙上的佩戴效果图，似乎很犹豫的样子。买哪张好呢，买哪张张瑶会喜欢呢…好纠结啊…

　　　　“哦对了，先生，我们有最近新上市的孔雀面具，您要看一下吗？”看出了朱赫的犹豫，店员又给朱赫推荐了一款新的面具。

　　　　“还有孔雀？”朱赫有些惊讶，以前在街上可是完全没见过有人戴孔雀面具啊。

　　　　“是的，您看。”店员一边招呼朱赫，一边从柜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张大大的海报，“这是最新的面具，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把图贴到墙上呢。”说着，把海报展开，让朱赫看。

　　　　海报上印着一个很漂亮的模特，身材优美，身上是以蓝sè和绿sè为主的孔雀羽毛做的连衣短裙，点缀着少量的别的颜sè，甚是好看；而孔雀那招牌式的五sè金翠钱纹更是变成了衣服的边角，比花边更美，再加上头顶那三根翎毛，更在华丽之中添加了一抹俏皮。海报的下面写着面具的正式命名：鸟羽面具－孔雀形态。

　　　　“好看，好看！”朱赫赞不绝口。这时候，朱赫的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了小时候，记得有一次张婶带着自己和张瑶去动物园，张瑶在孔雀馆前激动地大声喊着“好漂亮的鸟”——她肯定会喜欢这张面具的！

　　　　“买了！”朱赫豪气地拍桌子。

　　　　“好的先生，孔雀面具原价2100索币，新品打9。5折，请付1995索币。”

　　　　“这、这么贵！”听了价钱，朱赫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一套衣服卖两千索币！这都相当于自己二三十件衣服的价钱了！

　　　　“是的先生…这是新品，价格会稍微高一点。”美女店员解释道。

　　　　“这个…好吧好吧，买了。”朱赫一想，大不了下半个月吃节约一点，好不容易给从小一起长大的张瑶同志买礼物，还是不要心疼钱好了。

　　　　“啊呀！”正当店员收起海报，打算拿出孔雀面具时，朱赫才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根本没带这么多钱啊！

　　　　“呃…这个…我可以明天再来买吗？我今天没带够钱…”朱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啊？这…”美女店员面sè为难，“是这样的先生，这种面具是新品，我们店一共只进了十几张，除了给熟客留了一些，别的，等海报一贴出去很可能今天之内就会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