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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德萨故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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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亚尔斯基先生把身体和耳朵都向前凑去。
  “请谈谈您的想法,”他说。
  “我的想法是这样,”别尼亚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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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是怎样在敖德萨起家的(1)
我先开的口。
  “阿里耶-莱伊勃拉比,”我对老人说,“我们来谈谈别尼亚·克里克。谈谈他闪电式的发迹和可怕的收场。我在对此进行探究时,有三个阴影横在我的路上。弗罗伊姆·格拉奇是其中之一。他的举止坚韧如钢,难道这钢经不起跟国王的手腕较量?再拿科利卡·帕科夫斯基来说。此人的疯狂使其拥有称王称霸所需的一切。还有哈伊姆·德龙格,难道他竟然也没有发现新星的光芒?然而为什么只有别尼亚·克里克一个人登上了绳梯的顶端,而其余所有的人却吊在绳梯的下端摇来晃去?”
  拉比阿里耶…莱伊勃坐在公墓的围墙上,不发一言。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绿荫覆盖下的宁静的墓葬群。一个渴求得到回答的人必须有耐心。而见多识广的人拿拿架子则理所当然。所以阿里耶-莱伊勃高坐围墙之上,一言不发。临了,他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是他?您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另外几个人?那您听好,您暂时给我忘掉您鼻梁上架着眼镜,而心灵已经入秋。您别坐在书桌后面跟人斗嘴,而面对面就结结巴巴地说不上话了。您不妨设想一下,您到广场上去跟人针锋相对,而理呢,在纸上结结巴巴地去说吧。设想一下,您是头老虎,是头狮子,是匹猫。设想一下,您搂着个俄国女人过夜,弄得那个俄国女人对您好不满意。设想一下,您方二十五岁。要是能在天空和地上各安一个环,那您抓住这两个环,便能将天地合拢。设想一下,您的老子是赶马车的脚夫门德尔·克里克。这样一个老子成天想些什么?他想喝上一杯好酒,想扇谁一个耳光,想他那几匹马,此外,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您想活下去,可他一天能逼您去死二十回。您如果处在别尼亚·克里克的地位,您能做些什么?您呀,什么也做不了。可他却做得了。因此他成了国王,而您呢,却只敢在肚子里骂娘。
  “他,籍籍无名的别尼亚,前去找弗罗伊姆·格拉奇,弗罗伊姆那时已经只有一只眼睛可以用来打量世界了,并且已经有了现在的地位。别尼亚对弗罗伊姆说:
  “‘收我入伙。我要投奔你的海岸。我投奔哪个海岸,那个海岸就能称雄于世。’
  “弗罗伊姆问他:
  “‘你是什么人?来自何方?有何打算?’
  “‘弗罗伊姆,试用我吧,’别尼亚回答,‘我们何必往干净的桌子上抹白粥,多此一举。’
  “‘行,我们不抹,’弗罗伊姆回答说,‘我试用你。’
  “于是强徒们召开了一个会商量别尼亚·克里克的事。我没有出席这次会。但据说开了这么个会。那时的头领是已故的列夫卡·贝克。
  “‘别尼亚这小子脑袋瓜怎么样?’已故的贝克问。
  “于是独眼龙弗罗伊姆说了自己的看法:
  “‘别尼亚话不多,但是句句掷地有声。他话不多,可大家都盼他多讲几句。’
  “‘如果是这样,’已故的贝克高兴地说,‘那我们就试用他,让他去给塔尔塔科夫斯基放血。’
  “‘试用他,去给塔尔塔科夫斯基放血,’会议做出决定,凡有点儿良心的人听到做出这样的决定都会脸红。他们为什么脸红?您到我领您去的地方看看,就明白了。
  “我们管塔尔塔科夫斯基叫‘双料犹太人’,或者‘九进宫’。叫他‘双料犹太人’是因为他的狠心和金钱是犹太人一个人的体积所容纳不了的。他比敖德萨最高的警察还要高,比最胖的犹太婆娘还要沉。叫他‘九进宫’是因为列夫卡·贝克的公司和合伙人抢劫塔尔塔科夫斯基的账房不是八次也不是十次,而是不多不少九次。这第十次抢劫‘双料犹太人’的荣幸就这样落到了别尼亚头上。当弗罗伊姆把这个决定转达给他时,他说了声‘是’,便砰的一声关上门走了。他为什么把门关得这么响?您到我领您去的地方看看,就明白了。
  “塔尔塔科夫斯基虽说是吃人的凶手,可他是我们的同胞。他出自我们中间,他身上流着跟我们相同的血。他跟我们骨肉相连,如同一母所生。全敖德萨有一半人在他店铺里干活。可他还是备受他那些莫尔达万卡人的欺凌。他们两次绑架他,索取赎金,有一回在屠犹时,由唱诗班的歌手唱着圣歌将他埋葬了。那时郊区的暴民在阿尔纳乌特街杀戮犹太人。塔尔塔科夫斯基从暴民眼皮底下逃了出来,在索菲亚大街上遇见了由唱诗班歌手唱着圣歌的出丧行列,他向人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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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是怎样在敖德萨起家的(2)
“‘这是给谁送葬?还有唱诗班的歌手唱着圣歌。’
  “路人回答说,这是给塔尔塔科夫斯基送葬。出葬行列到达斯洛鲍德卡区公墓。这时我们的人从棺材里拿出机枪,朝着斯洛鲍德卡区暴民扫射。对此‘双料犹太人’事先一无所知。‘双料犹太人’吓得魂飞魄散。说实在的,有哪个阔佬遇见这种事不害怕呢?
  “对一个已经落葬了一回的人实施第十次抢劫,是一种亵渎行为。当时还不是国王的别尼亚对此比谁都清楚。然而他对弗罗伊姆·格拉奇说了声‘是’,当天就下书塔尔塔科夫斯基,用的是这类信函千篇一律的格式:
  万分尊敬的鲁维姆·奥西波维奇大鉴:
  劳请本周六于积水桶下放置……等等,等等。如阁下仍持近来之傲态,竟然置若罔闻,则贵府将发生巨大变故。专此奉告。
  故人别齐昂·克里克敬上
  “塔尔塔科夫斯基没有偷懒,立即修书一封回复:
  别尼亚!假如你是个白痴的话,那我就会回你一封给白痴的信。可我知道你不是这号人,但愿上帝保佑,别改变我的看法,认为你是这号人。你显然还是个孩子。难道你竟然不知道今年阿根廷取得了多么大的丰收,害得我们只好守着我们的麦子闲坐,连一笔买卖也没做成?……我要告诉你,把手按在心口告诉你,我像一匹最贱的拉大车的马吃辛吃苦地干了一辈子,到了老年还要我吞下这么苦的面包,遭受些不愉快的事,我感到厌烦。我像服无期徒刑那样,干着这种苦役犯的活,可我落到了什么?遍体的伤痕、脓疮、奔波、失眠。别尼亚,不要胡闹啦。
  你的朋友,比你所企盼的远要知心得多的朋友鲁维姆·塔尔塔科夫斯基
  “‘双料犹太人’按自己的想法写了回信。但是邮局没有按照地址把信送达。别尼亚见没有给他回音,好生恼火。第二天,他带了四个哥儿们来到塔尔塔科夫斯基的账房。四个蒙面小伙子举着枪闯进屋来。
  “‘举起手来!’他们挥动手枪喝令。
  “‘所罗门,干活时要沉住气,’别尼亚教训一个叫得比别人响的哥儿们说,‘休要养成干活时冲动的恶习,’然后掉过头问那个脸色像死人一样灰白、像泥土一样蜡黄的账房说:
  “‘双料犹太人在厂里吗?’
  “‘他不在,’那账房说,他姓穆金什泰英,名约瑟夫,是个单身汉,中央广场上卖鸡的佩西大婶的儿子。
  “‘这里究竟谁能代表老板?’蒙面人盘问倒霉的穆金什泰英。
  “‘这里由我代表,’账房说,他脸色发青,青得像草。
  “‘那么上帝保佑,给我们打开钱柜!’别尼亚命令他道。于是三幕好戏开场了。
  “性好冲动的所罗门把现金、证券、钟表、支票簿装进箱子;死在眼前的约瑟夫举着双手站在他前面,而别尼亚这时讲开了犹太人民的生活史。
  “‘既然他要扮演罗思柴尔德,’别尼亚指的是塔尔塔科夫斯基,‘那就让他自作自受去扮演吧。穆金什泰英,你把我当朋友,就解释给我听:他收到了我的业务函件后,为什么不乘上电车,花五个戈比买张车票,到我家来跟我一家子人一块儿喝杯伏特加,吃点儿家常的下酒菜?有什么妨碍他跟我开诚布公地叹叹苦经?他尽可跟我说——别尼亚,因为怎么怎么,所以怎么怎么,这是我的账本,你拿去过目,你宽延我两天时间,让我喘口气,让我去拆拆头寸。——而我又会怎么回答他呢。我会说,猪跟猪不会碰头,人跟人总要相见,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穆金什泰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穆金什泰英说,其实他是在撒谎,因为他压根儿不理解,‘双料犹太人’这位受人敬重的富翁,这位头面人物,干吗要乘电车去赶马车的脚夫门德尔·克里克家吃点儿下酒菜。
  “就在这个当儿,灾星就像叫花子在天麻麻亮时那样,来到窗下伺机而动。灾星嘭嘭嘭地冲进了账房。虽说这一回他化身为犹太人萨夫卡·布齐斯,可他哪料到这个犹太人已酩酊大醉,就像个运水夫。
  

此人是怎样在敖德萨起家的(3)
“‘嘿——嘿——嘿,’犹太人萨夫卡大声嚷嚷着,‘别尼亚,原谅我,我迟到了,’接着又是跺脚,又是挥手。随后他砰的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穆金什泰英的肚子。
  “试问,还有什么话好说?鲜蹦活跳的一个活人转眼间成了死人。他,一个与世无涉的单身汉,管自过着他的日子,就像枝头的一只小鸟,却白白地死于一个蠢货之手。猛可地杀出了一个像水手模样的犹太人,砰的一枪,这可不是打碎了游乐场作为赠品的花瓶,而是打进了活人的肚子。试问,还有什么话可说?
  “‘快,撤出账房!’别尼亚吼道,他最后一个离开,一边跑,一边还来得及冲着萨夫卡·布齐斯说:
  “‘我以我母亲的棺材发誓,萨夫卡,叫你给他陪葬……’
  “现在您,年轻的先生,靠别人的施舍混饭吃的绅士,处在别尼亚·克里克的地位,会怎样处置?您不知道该怎样处置。可他知道。所以他是国王,而我跟您只得坐在第二公墓的墙上,用手遮挡太阳。
  “佩西大婶倒霉的儿子没有立即死去。他被送进医院,一个小时后,别尼亚来到医院。他吩咐把主治医师和助理护士叫到他跟前,跟他们说话时,他将两手插在奶黄色裤子的口袋里。
  “‘我对伤员约瑟夫·穆金什泰英能否早日康复至为关切,’他说,‘我先自报家门,好让你们知道事情的轻重,本人是别齐昂·克里克。你们要不折不扣地提供给病人樟脑、氧气袋、单人病房。如果阳奉阴违,那么不管哪个医学博士,哪怕是哲学博士,也只好躺到三尺黄土里去。’
  “可穆金什泰英当天还是死了。直到这时,‘双料犹太人’才在敖德萨满世界呼号。
  “‘警察到什么时候才行动,’他哭喊着说,‘别尼亚到什么时候才完蛋?’
  “‘别尼亚出动之时就是警察完蛋之日,’明白事理的人回答说,可塔尔塔科夫斯基没有罢休,于是他等到了一辆红色汽车,带着八音盒,在中央广场奏响了它的第一首进行曲,取自歌剧《笑吧,小丑》。这辆汽车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飞也似的驶抵佩西大婶的小屋。
  “汽车震响着轮胎,吐着白烟,铜光刺眼,油臭扑鼻,把喇叭按得像在奏咏叹调。有个人跳下车来,直奔厨房,厨房里,小个儿的佩西大婶倒在泥地上打滚。‘双料犹太人’坐在一张凳子上挥动着双手。
  “‘流氓,’他见到来人,就破口大骂,‘强盗,你天地不容!好呀,玩起这一套来——杀人……’
  “‘塔尔塔科夫斯基先生,’别尼亚·克里克轻声轻气地回答他说,‘这不,我为亲爱的死者已经哭了两天两夜,我把他当作亲兄弟。不过,我知道你压根儿瞧不起年轻人的泪水。羞耻心,塔尔塔科夫斯基先生,您把羞耻心藏到哪个保险柜里去了?您竟然这样一副心肠,只给我们已故的约瑟夫的母亲可怜巴巴的一百卢布。我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脑子连同头发一起给连根拔起。’
  “说到这里,别尼亚停顿了一下。他穿件巧克力色的上装,奶黄色的裤子,靴子上套的是马林果色的鞋套。
  “‘一次付给一万卢布抚恤金,’他咆哮说,‘一次付一万卢布,另发养老金,直发至她死,但愿她活到一百二十岁。要是不答应,那么塔尔塔科夫斯基先生,我们出去谈,到我车上去谈……’
  “后来两人争了起来。‘双料犹太人’跟别尼亚对骂。他们争吵时我不在场。但是当时在场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最后两人达成妥协,首付现金五千卢布,再按月发给五十卢布养老金。
  “‘佩西大婶,’这时别尼亚对披头散发躺在地上的老婆子说,‘如果您要我的性命,我可以双手奉上,人人都会犯错,连上帝也不例外。佩西大婶,出了大错呀。然而,让犹太人居住在俄罗斯,使他们像在地狱里一般受苦受难,从上帝那方面来说,难道没有错?要是让犹太人居住在瑞士,有第一流的湖泊,有崇山峻岭的空气,上哪儿都是法国人,这该有多好?人人都会犯错,连上帝也不例外。佩西大婶,您竖直耳朵,好好听我说。您可以到手五千卢布,每月还发给您五十卢布,直到您过世——愿您活到一百二十岁。约瑟夫殡葬的排场将是第一流的:由六匹像狮子一样的骏马牵引灵车,有两辆专车摆放花圈,布罗德会堂的唱诗班合唱圣歌,明科夫斯基本人将亲自出来主持您亡儿的葬礼……’
   。。

此人是怎样在敖德萨起家的(4)
“葬礼于次晨举行。这次葬礼的盛况您可以向公墓里的叫花子们打听。可以向会堂的沙玛什们,向买卖洁净禽类的贩子们,或者第二养老院的老太婆们打听。像这样的大出丧敖德萨还从来没见到过,而世界也不会再看到了。这天警察都戴着线手套。各犹太教会堂里都装饰着绿油油的枝叶,大门洞开,亮着电灯。牵引灵车的白马头上都戴着乌黑的羽饰,摇来晃去。六十名唱诗班歌手为出丧行列开道。唱诗班歌手都是男孩,唱的却是女声。贩卖洁净禽类的商贩们的会堂长老们挽着佩西大婶走着。走在长老们身后的是犹太商会会员,走在犹太商会会员身后的是——律师、医师和助产士,走在佩西大婶一侧的是旧市场上卖鸡的女贩,走在另一侧的是来自布加耶夫卡的、受人尊敬的、出售奶制品的女商贩,她们一色都披着橙黄色的披巾,橐橐有声地齐步而行,活像节假日受检阅的宪兵。她们的肥臀冒出一股股海腥味和奶腥味。出丧行列由鲁维姆·塔尔塔科夫斯基的职工殿后。他们慢腾腾地走着,人数约一百人,或许两百人,或许两万人,一色穿着绸折领的斜襟外套,脚踏崭新的皮靴,生出吱吱的响声,那声音跟装在袋子里的小猪崽的叫声一模一样。
  “我这就要像上帝在西奈的一座山上,从荆棘的火焰中说话那样说几句话。您要把我的话听到耳朵里去。凡是我所看到的,都是我坐在这里,坐在第二公墓的围墙上,亲眼目睹的,当时坐在我身旁的有说话咬舌儿的莫伊谢伊卡和殡仪馆的希姆松。这是我阿里耶-莱伊勃,一个有自尊心的犹太人,一个亲朋半为鬼,而其人犹健在的犹太人亲眼目睹的。
  “灵车抵达公墓专设的会堂。灵柩移放到台阶上。佩西大婶像只鸡那样浑身打战。唱诗班班长爬下敞篷轻便马车,开始唪唱亡人经。六十名唱诗班歌手齐声随唱。就在这一刻,一辆红色汽车从拐弯处飞驶而来。汽车奏了一曲《笑吧,小丑》,停了下来。全场的人顿时鸦雀无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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