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外衣-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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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么？李桐注视着身边做着演示动作的隆凯诚，觉得这一次他好像刻意放慢了速度，在每一次操作之后都停顿上一小会儿，不像刚才都是连贯动作。不过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飞速一闪就消失了，他实在没有空闲的脑力去琢磨这些，他得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记住隆凯诚的每一个动作上。
　　车子再次停到路边，隆凯诚没有像上次一样告诉李桐换位置，而是直接跳下了车，以拉开后门的动作示意隆凯诒下车。隆凯诒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下了车，像是明白哥哥的意思一般跑到便道上的树荫下。隆凯诚这才绕过车头走向副驾驶室那边。李桐一下反应过来下面该自己实际操作上战场了，赶紧推门下了车……一边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一边在心中暗自嘀咕：这个工作，压力也太大了吧……
　　坐进驾驶室，李桐突然发觉虽然只是左右之分，但是坐在驾驶座上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转眼之间汽车好像变得异常巨大，变成了自己完全不能掌控的一种不明物体。他紧张得手心冒汗，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以前摆地摊碰见城管都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李桐简直郁闷至极，他害怕车在他手里说什么也不走，更怕真动起来又走得太离谱……不过，事到如今怕也没什么用，只能豁出去了……深吸了两口气，李桐将全副精神都集中到努力回想刚才隆凯诚的每一个动作上，一步步按部就班地模仿，没想到车真动了……
　　看到两边的景物在慢慢向后退，李桐又兴奋又高兴，想着只要这样继续下去，车子不就算是会开了么，也许实际上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如此想着，又轻松挂上了二档，李桐心中不觉暗自窃喜，却突然感到整个车子歪向一边，仿佛要翻车一般倾斜起来。李桐慌乱之间隐约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光忙着低头注意脚下和挂档，完全忘记了掌好方向盘，而车子居然就偷了这个空一个轱辘上了便道，正朝不远处的一棵杨树直楞楞地冲过去……一时之间他只觉得意识全无，大脑一片空白，都没有要去踩刹车的想法，甚至连踩在油门上的脚都没有离开……
　　这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在方向盘上猛推了一下，车子在一个颠簸之后就恢复了平稳，意识也仿佛在这个颠簸之后重新回到了李桐的脑袋里，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冷汗也从脑门上渗了出来……不安地瞟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坐在旁边的隆凯诚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有了刚才的教训，这一次李桐用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车子便稳稳当当地开在车道上，可是刚摸索着挂上三档，车子就硬生生熄火停住了，李桐摸了一下挡把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挂成了四档，车速不够，离合一抬，自然熄火……
　　车里的空调虽然开的温度已经很低了，但是李桐还是出了一身汗，他觉得自己要疯了，方向盘、档把和脚下的三个踏板好像是鱼和熊掌的关系，完全不可兼得……再次不安地瞟了一眼后视镜，却看到隆凯诚仍然是毫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李桐只好硬着头皮拧了一下钥匙，汽车却在刚刚启动之后再次熄火……李桐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抬了抬手想再去拧钥匙，却又怕拧了再熄火……就这样在拧和不拧纠结之间，他突然灵光一现开了窍，现在车子不是空档，还在四档上挂着，自然一启动就熄火……
　　就这样几次折腾下来李桐居然悟出了一些规律和道理，手脚眼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出问题的次数也减少了很多，在顺利开了半个小时靠边停车的时候才又一次忘了摘档熄火。
　　这时一直都没说话的隆凯诚伸手一边推开车门一边说：“今天就学到这吧，一会儿凯诒中暑了。”说完就下了车，李桐见状也赶紧下车换到副驾驶的位置。
　　“哥他学的不错吧。”待车子开近停稳，隆凯诒从树荫下跑了过来，边拉开后门上车边开口说，看上去很是开心。
　　“还行吧。”隆凯诚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听不出来任何语气。
　　穿过桦树林，隆家的别墅出现在眼前，隆凯诚一个打轮车子便轻松地拐进院子，又一个打轮，车子稳当地开进车库。
　　看到左右两排整理停放的汽车，第一次进车库的李桐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隆凯诚说送自己车时用的是“挑”字。车库足有百十平方米，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车，就算李桐不太懂，也知道应该都是些价格不菲的高级车……
　　隆凯诚轻轻松松地转了几下方向盘，车子仿佛听了他的话一般，当当正正地停在了两辆车之间并不太大的间隙里……如果不是今天学了车，开了车，李桐一定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看来，只觉得隆凯诚开车技术非常了得。
　　李桐惊讶之余，隆凯诚已经推开了车门，说：“凯怡你跟他挑辆车，我先进去了。”说完，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车库。

　　第四十章

　　“没喜欢的？”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李桐也对上了隆凯诚投来的视线。
　　李桐觉得很不好意思，价格不菲的车，说给就真的让自己挑了，可是，那些车不是颜色太夸张就是造型太前卫，如果只是作为隆凯诒代步工具的话，确实没必要开那么好的……
　　“没有太合适的……”李桐换了一种说法试图解释清楚，却看到隆凯诚的脸色由晴转阴似乎不太好看，便闭上了嘴，想着也许应该先随便挑一辆，其他的以后再说。李桐有些后悔，无奈话已经说出口……
　　“……那哪天跟凯诒去买辆合适的。”仿佛要把火气压下去，沉默了一会儿，隆凯诚才开口说话，声音却是不愠不火，说完不再等李桐说什么，转身径直上了楼。
　　隆凯诚的离开让李桐下意识松了口气，只是他最后的眼神让李桐有些在意，就像是在看什么低级生物般的眼神，那是李桐自小时候起就熟悉的一种眼神，尽管只有一瞬但确实感觉到了。不过，那个男人的话，这样看自己也很正常吧，想到这里，李桐突然无奈起来，自己居然可以这样将男人的无礼和傲慢合理化，然后越来越平静地予以接受……是习惯么？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隆凯诚都没有出现，隆凯诒似乎已经习惯，只是告诉李桐大概是公司有什么事情出去了，就没再提，而李桐整个席间却一直在心里寻思着隆凯诚的动向。
　　晚饭后，李桐的衣服被送了过来，他原想把身上换下来的隆凯诚的衣服拿去洗了再归还，但最后还是被隆凯诒笑嘻嘻地抢了去。
　　照常的，吃完饭呆了一会儿就到了该离开的时间。站在门廊等黎叔开车过来的时候，李桐感觉到身边体温靠近的时候并没有多想，直到隆凯诒揽住他的整条手臂，几乎整个人完全贴在他身上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意味。转过头，他对上的是隆凯诒望过来的双眸，在柔和的银白色月光和暖色调的橘红色路灯映衬下，晶莹的眸子像是充满了水汽一样闪烁着美丽的光彩。这样强烈的暗示就算是没交过女朋友的李桐依靠本能也明白个中含义。对于隆凯诒他并不讨厌，甚至有些喜欢，他也知道两人交往了不短的时间了，做些什么本也无可厚非，说完全没有冲动那是骗人的，然而，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他不知道这次回应了，下次要怎么办？两人相处时肢体语言的意义其实更大过嘴里说出的话，但他不想隆凯诒陷得更深，更不想自己陷进去，因为最后自己必定是要抽身而出的……
　　抬起手摸了摸隆凯诒柔软的头发，李桐假装没看到身边人失望的表情而别开视线，好像救命般发现车子来了，就直接上了车。在回去的路上，李桐一直在想，这一次他混过去了，那下一次呢，他不能一直装聋作哑混下去不是吗？该怎么办？这一路，李桐的心都没有安定下来。
　　车子在胡同口停下，李桐跟黎叔道了谢下车就要往胡同里走，却发现路灯下乘凉的邻居们都一反常态说得极其热闹，假装没看到自己。他们这种刻意的无视让李桐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刚拐进胡同，李桐就看到了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的奶奶。
　　“奶奶？您怎么出来了？”
　　晃动的影子告诉李桐奶奶显然也看见了他，然而就在他喊出声的同时，奶奶却掉转身子朝胡同里走去。李桐只觉得全身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不好的预感袭遍全身，他追上去，“奶奶……”
　　可奶奶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喊声一样，没有回头，只是脚步比之前更快了些，甚至踉跄了一下。李桐看了赶紧伸手想去搀扶，但手却在碰到奶奶胳膊的那一刹那被甩开了……李桐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心中暗暗叫苦……默默地跟在奶奶身后。
　　原本胡同并不长，但是今晚凹凸的石板路却长得让人觉得永远也走不完，但是再长的路都有尽头，穿过小院奶奶先进了屋。看着那干瘦却执拗的身影预料到将会发生什么的李桐叹了口气，转身把院门闩好也推门进了屋，就在他的脚踏进屋里的同时，奶奶就开口了。
　　“小桐啊，你交女朋友奶奶从来没想过要过问，咱是穷，但咱是靠着自己这两只手过日子的，可不能做不正经的事啊，奶奶这辈子就是捡破烂也绝对不搞那些歪的斜的……”
　　“奶奶，我没……”
　　“你没？你没天天大汽车送你回来？”
　　“……”李桐不知道说什么。
　　“你交女朋友奶奶特别高兴，从心眼儿里高兴，你告诉奶奶，你是真喜欢人家么，还是喜欢人家的钱？就算你真喜欢人家，你不觉得咱们跟她家相差太悬殊了么，不是奶奶老思想，可是那样家庭的姑娘是过日子的人么？能好好过日子么？你真的觉得合适么？”奶奶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李桐仍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李桐接二连三的沉默换来的是奶奶无奈的叹气声，“哎……奶奶我啊，被说了一辈子闲话，奶奶不想你也被他们说闲话，奶奶不图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好好过日子啊小桐……”
　　隔了良久，李桐暧昧地恩了一声，这恐怕是他现在唯一能说的话了。他不怕别人说闲话，但是他不想奶奶为这个操心，他从来没想过要大富大贵，就好像那本来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他只想让养大自己的奶奶安心养老，他只希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工作之余摆个地摊赚些小钱补贴家用，再找一个能够孝顺奶奶的人好好过日子。什么任务，什么毒贩，什么处分，什么都没有，但是，就像是注定的，事情发生了，他必须要做些什么，那么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任务快点结束。可是，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所做的事，李桐却没有一点信心……
　　李桐答应的声音似乎缓解了奶奶的不安，她叹了口气慢慢退回到床边坐下。李桐心里委屈得像是堵了一大坨青梅，上不来下不去酸得难受，但是奶奶没再说什么总算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弄了点热水，给奶奶洗了脸，洗了脚，自己也随便洗了一下，李桐回了自己的小屋。已经入秋了，可是空气里仍然有厚重的闷热，自己心里更是令人窒息般的闷热……
　　李桐随手拧开床边地上的台扇，三个绿色的扇叶开始慢慢旋转起来。虽说是台扇，但是因为没有地方只能放在地上，变成了像是二等残废的落地扇。李桐躺在床上，脚下墙上的小窗口自然落进了视野之中。眼睛辣辣的难受，却并不想睡，窗口大小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盯着看，变得越来越大，突然之间李桐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浩瀚无边的宇宙之中，唰的一张脸从眼前晃过，那是奶奶刚才愁容满面的脸；唰的又是一张，那是隆凯诒充满失望的脸；接着是隆凯诚鄙夷的脸孔、魏队长催促的脸孔，甚至好像还有张鹏责备的脸……他们一一在周围闪过，李桐紧锁起眉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但是那些脸却在黑色的背景里放得更大……李桐觉得自己像是跳进了一个漩涡，想离开找不到出口……
　　中午还呱噪的知了此时却寂静无声，屋子里电扇发出的缺油的吱呀声仿佛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李桐猛地起身关掉电扇，整个人像是脱离般地重重躺回床上。
　　不过生理的困倦来得还是更猛烈些，大概真的是筋疲力尽了，李桐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四十一章

　　整栋别墅就像是夜晚的一部分，镶嵌在暗色背景之中寂静无声。只有玄关处的灯亮着，隆凯诚走到灯光下低头看了一眼表，11点20分，这对于他来说实在算是一个回家很早的时间了。一进门王姨就迎了过来，早就已经形成习惯，隆凯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妹妹是不是已经睡了。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像往常一样的肯定答复，取而代之的是王姨脸上露出的疼惜神情和回望客厅方向的举动。隆凯诚仿佛明白了什么，笑了一下，做了个让王姨去睡的动作，便走进了客厅。
　　客厅没有开灯，虽然有些模糊，但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晴朗天空中的月亮透过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将皎洁的光芒洒了一大片进来，隆凯诚一眼就看到了妹妹的身影。隆凯诒此时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脸朝着电视的方向，然而电视屏幕却是黑的。隆凯诒完全没有觉察到哥哥的出现，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或者仅仅是出神。
　　隆凯诚走过去，在妹妹身边坐了下来，身体的震动和布料摩擦皮质沙发的沙沙声让隆凯诒回过神，扭头看了隆凯诚一眼，却没有说话。
　　虽然背对着月光，但是隆凯诚在妹妹脸上看到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他笑了笑，习惯性地抬起手揉了揉隆凯诒的头。
　　温柔的抚摸和掌心传来的温度像是融化了一直忍耐的情绪，隆凯诒抱着沙发靠垫的手紧了紧，“哥……你说李桐他喜欢我么……”
　　隆凯诒幽怨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哭腔，想必因为这个问题她已经在这里烦恼了一个晚上，不过隆凯诚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惊讶或是心疼的表情，反而撇了下嘴，将身体放松整个靠在沙发背上，像是调侃却又有点失落地感叹道：“啊……我的宝贝妹妹也到了为这些事烦恼的年纪了啊……”
　　“哥……”隆凯诒撅起嘴，扭动肩膀来表示对这个时候还调侃自己的哥哥强烈不满。
　　隆凯诚笑出声，朝吧台指了指说：“给我倒杯伏特加，我告诉你。”
　　“你能告诉我什么啊……”期待，但又害怕失望，所以人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固执着不肯行动，这样至少不会变得更糟。隆凯诒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嘴里却说着相反的话。
　　隆凯诚不为所动，耸耸肩做出一副要站起身的动作，“那我自己倒去。”
　　“好啦……”隆凯诒说着将手里的抱枕一把塞进隆凯诚的怀里，力道刚好让他坐回沙发上，“这么晚了还喝这么烈的酒，小心你胃不舒服……”虽然这么说，隆凯诒还是站起来跑到吧台里倒了一杯伏特加给隆凯诚。
　　隆凯诚笑着将杯子举到和视线平行的位置，像是透过玻璃杯看窗外的月光，又像是在借助月光观察玻璃杯中橙色的液体，若有似无地，他的手开始轻轻摇晃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杯中的液体和冰块慢慢旋转起来，液体的表面和杯壁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好像随时都会洒出来。
　　“要想酒洒不出来，只有两个方法，要么不晃杯，要么改用大杯。”隆凯诚看了看旁边仍然一脸不明所以的妹妹，翘了一下嘴角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干，“与其在这里冥思苦想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