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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罪作者:皇兮-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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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你,穆恬,这话你怎能说得出口?
穆恬的身后,正好有一面镜子,我盯着他的时候,恰好可以看到他的背后,那片光洁的镜子里映出来我的影子。
黑漆漆的夜色,那片镜子也一片模糊,只能见到一片黑色的影子,上面隐约能看到我修长的四肢,还有模糊的五官。
还有五官上的血痕,像是一团印记,硬生生被割裂成一块块的。
那是破碎的玻璃割裂出来的伤口,如果是一个活人的脸被割成这个样子,只怕已经满脸都是血了。
难怪他看着我的眼睛如此震惊而愕然。
“这样的一张脸,你应该再不会觉得我不像个男孩了吧?”我笑着说,牵动着脸上的伤口,居然不觉得疼。
穆恬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这夜,显得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又继续说,“穆恬,我对你说的话感到十分生气,不过你还是有一点说错了,我没有气得活过来。”
他依然平静,如同大学的时候,我捧着那堆鲜花去追求他的时候一样,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
“看看你,”我抹了抹脸颊上的伤口,“装得真像,就像一点也不在乎我。”
穆恬神情一动,嘴唇嗫嚅着,好像正要说什么,但是他盯着我的眼神立刻露出惊恐,“小心!”
然后我就觉得背后一痛。
这个人,又给了我一刀。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立刻倒下,他又把手里的刀子在我背上深深地往里插。
不过我仍然没有倒下。
我立刻转过身,也许因为刀子还在他手里,他握的太用力,我这一转身,刀子反而拔了出来。
没有血跟着溅出来。
我目光落到罗坤的脸上,眯起眼睛。
尽管我的焦距没有在罗坤身上,但是他依然哆嗦得像个筛子。
他本来还牢牢握着刀子的手,几个颤抖,刀落在地毯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你--你、你怎么没死?我、我已经够、够用力了,你居然--”他张嘴,哆嗦着说,这次他露出的表情,我将之称为恐惧。
“我已经死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你再捅一刀,我也不能再死了。”
这样一个人,也能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这样一个人,也能得到穆恬的青睐?
他到底有什么好?没有权,没有钱,没有名誉,没有地位,没有品行,没有一副好相貌,除了一身知识分子的气质,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能被穆恬选中?
我不能容忍我那一身干净,甚至有些洁癖的穆恬,会容忍自己的洁癖,跟这样一个人发生关系。
罗坤,你到底有什么好?
“亏得你还下得去手。我曾如此信任你。”我掩不住浓浓的失望。
穆恬,如果你想要财富,我可以把我的财富通通给你,如果你想要报复,我可以把我的性命拱手送给你。
但是我不能容忍你怎能和这样一个人合谋算计我!
我被罗坤捅死之后,我便想了很久,一直想一直想,想得胸口上的伤口都在痛,却一直没有想明白。
也许是我痛了太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究竟是为什么,你选中了他?
“正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我听到穆恬如此回答。
后来我思索来思索去,觉得穆恬的答案十分奇妙。
究我一生,也没见到过,世上竟有如此切合谜面的谜底。
“我的朋友?”我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哑难听的笑声,“我的朋友,你害得我好惨。”我扯开自己的衣衫,露出胸膛。
他看到我的胸口,五官顿时扭曲了起来。
青白的皮肤上,有一个明显的伤口。就在前几天,眼前这个人就在这个地方,插\进去,抽出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热腾腾的血刷地一下像不要钱一样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把我当时穿着的白衣沾得浸满了一片的血。
我憎恨穆恬帮我把伤口洗净,替我将衣服换掉。否则如今,这份骇人的效果将不止如此。
当初的那一份绝望,就是我死后的今天,仍然能清晰地感受的到。
这份绝望,我要向眼前这个人讨回来!
我向着这个人迈步,缓缓地过去,四肢虽然僵硬,但这点距离,根本不成问题。
他惊骇地往后退,“你、你别过来!”
我没有理会,又迈了一步,他再往后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没有理他,又继续向前走。
他哆嗦着双腿,有些站立不稳,在又一个后退之中跌倒在地,我微微俯下腰,用满脸伤痕的脸去面对他。他尖叫了一声,一只手赶紧把地上的刀捡起来,双手一握,就要向我胸口刺来。劲力如风,透出他的毫不犹豫。
就像是上一次,他毫不犹豫地将我的胸口刺了个穿。就是刺在他现在刺过来的方向。他又想刺这个地方,又是这个地方。
我以为他会悔改,但显然他不!
我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勃然大怒,手一抬,一把就将他握着刀的手握住,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捏,只听“咔”地一声,好似骨头碎裂了,他手一颤,刀落了下来,我一手抄起来。
我松开手,他握着手腕趔趄地摔到地上。
低头,光线顺着我脸部的阴影垂下来,我脸的一半都浸到阴影里。
“罗坤,”我俯下身,手拿着刀,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一下一下地蹭,碎片发出钻心的仿佛在尖叫的声音,“你上次就是用这把刀,杀得我是不是?”我轻声地问,非常温柔。
罗坤惨白着脸垂下头,“那……那刀已经扔、扔了……”
“对,你也怕坐牢,那是罪证。”我把刀磨得一擦一擦地响,“罗坤,你都不知道,我还是去了一趟地府,尤其还见过地府里的十八层地狱酷刑。”
他微微抬头,目光却不敢瞟向我。
“那些人间里的恶鬼,在地府里就像任人搓圆搓扁的蚂蚁。你见过一个人,被扔到火里被千刀万剐之后,还得走在尖刀上,脚上绑着重重的链子,每一步都极重极沉,就算是灵魂,脚下也都是血,一步一步地往前迈,即使疼得一步也走不动了,后面也会有鞭子毫不吝惜地打过来。走完了,又被热油淋一遍,身上的肉被刷子一遍一遍的刷,被一刀一刀地割下来……”
“凌、凌迟?”罗坤忍不住地说。
“对,就是凌迟,每一片肉割下来,然后让你自己再吞下去,在身上长出来,每日每夜都是。人间一日,地下一年。你在人间快活风流了二十年,就得在地下没日没夜地还回来。永远不知道你还了多长时间,死了多久,还有没有人在地上惦记你。”
我说一句,罗坤的脸就白上一圈。我说完了,他就连动都不敢再动了。
“你知道我胆小,我怕死,怕被丢到地狱里去受罪,”我努力让自己满是伤痕的脸显得自然亲近一些,但看罗坤的脸色,显然并不成功,“所以我就回来了,来找你们。”
“来,罗坤,咱们一起去阴间玩玩。”我拿起手里的刀,在嘴边吹了一口气,微微舔了一下,刀上有我凝固了的血的腥气,我兴奋地走近罗坤,罗坤赶紧手足并用地向后退。
但是他没退上两步,我便抓住他的脖子,捏住,收紧。
他的颈椎发出“咯咯”骨头碰撞摩擦的声音。
“赵、赵明泽……我……我不想死……”他艰难地说,两手想拉开我的手指头,但是我发现我的力气变得无比巨大,我的手指就像铁钳一样,捏着他的脖子就像捏着一个快要死了的蚂蚁,任他怎么掰也掰不开。
“地狱里那些人受那些苦刑,罗坤,你杀了我,你也该受一受这样的报复。”我比了比他的脖子,“你说,我割你哪里好?这里?”我手里的刀又比了比他的手臂,“这里?”然后是大腿,“这里?”
“或者……”刀刃落到他两腿中间,“这里?”我微微一笑,“你连这里都管不住,我好心地帮你割掉它好不好?”
因为脖子被我捏住,他只能小幅度地摇头,殷切地表示他的拒绝之意。
“怎么,你都不满意?”我把手里的刀,用刀刃面向他的手臂,横着刺进去。
“疼么?”我温柔地问。
他微微摇头。
我将手里的刀又来来回回地切,没有很深入,但足够摩擦着他的神经,血溢出伤口,顺着刀刃流下来,刀子上一片刺目的红,血也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他的手臂抖得像筛子。
其实那血,不过就是不要钱的红水而已,不过有点腥味而已。
尝过了我自己的血之后,这点血,算得了什么?
“这回疼么?”我继续温柔地问。
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是仍然小幅度的摇头。
我惊讶了。“罗坤,我从不知道你能如此忍痛。”
罗坤的目光落到我赤裸的胸膛上,脸上的痛苦之色更甚。
“要不,我在你的胸口插一刀,在你的背后插一刀,就当你欠我的,还给我,怎么样?”我捏着刀,重新回到他的胸口上,“我死了,好寂寞,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罗坤的头这回用力地摇了摇,他的颈椎发出更剧烈的骨头摩擦的声音。
“你又不满意?”我皱着我那僵硬的一张脸,“这你也不满意,那你也不满意,那你到底要什么?”
他的目光殷切,只是被我捏得没法说话。
“你真不好伺候,”我无辜地说,“我白送给你的,你不想要,我让你说你要什么,你自己却不回答,那还是按我的来吧。”
我抽出刀子,血洒到地上,“罗坤,你要那么多金钱干什么,死又死不了,带又带不走,你说你活得痛不痛苦?”
他仍然只摇头。
“你又说谎,你这个人怎么总说谎?”我疑惑,然后又笑,“我知道了,你肯定还是痛苦的,我帮你解了你活着的痛苦,带你一起去阴间,好不好?”
“罗坤,我如此以怨报德,跟你这个人渣比起来,实在好了太多了。”
我这一刀重重捅了下去。
热腾腾的血,蹭地溅了出来,洒落在手上。
☆、Chapter 20
这一刀刺到了他的腹部,血蹭地溅了出来,洒落在手上。
滚烫滚烫的热血。
正是我所失去的温度。
真温暖,这样滚烫的温度,本该是我的,我的,我的!!!
就是眼前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他夺走了我的温度,我要他欠我的还回来,我要他欠我的还给我。
罗坤被这一刀之力猛地摔在地上,血烫了我的手,更染红了他的衣襟,大片大片的血流了出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一只手的手腕被我捏断了骨头。他一只手显然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还是又倒了下去。
我哈哈一笑,像着了魔一样,一个用力,刀拔了出来。
更大片的血溅了出来,深色的地毯,颜色更深了一些。
罗坤惨叫一声,声音简直把房盖掀了去。他五官惊恐地扭曲着,手足并用地向后爬去,但他刚才没有躲开我,现在这副样子,又怎能躲得开呢?
罗坤啊罗坤,你想得太简单了,你现在想逃,怎么可能逃得掉?
我要把你欠我的,全部还给我。
我非常平静地说。
一步一步踏上前,俯下腰,又用我那张溅到血迹的、五官被割得一道一道的脸接近他。
他瞳孔放大,大力地摇头,目光偏过去,不敢对准我的眼睛。
我僵硬着脸冷笑一声,捏着他的下巴,对着我的脸,然后渐渐向下,让他看着他的腹部。
又一刀下去,他又惨叫一声。不过这一声比刚才那声小了很多。
也嘶哑了很多。
“第二刀。”我笑着说。
滚烫的液体顺着我的手指往下流,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我感到手渐渐温热起来,似乎有些柔软了,我将血抹在青白的胳膊上,胳膊也似乎暖了起来。
我狂喜。
这些天,我一直僵硬着身躯,看着我死后所能发生的一切,动弹不得。
如今,我能动了。
不仅能动了,还能说话。
甚至发现,血,原来可以使我冷而僵硬的身躯变得温暖柔软。
“我该感谢你,罗坤。”我对罗坤用更温柔的语气说。
不过罗坤没有回答。
他已经没力气回答了。
血的流失,使得他的身体机能也跟着流失着。
罗坤是个混蛋。
如今这个混蛋惨白着一张脸,正在倒地呻吟着,他本来似乎很畏惧,但他此时,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血重重地流失着。
我忍不住说,“再一刀,你是不是就要死了?”
罗坤微微转动脸颊,本来黑白分明的瞳仁此时红成一片,他神色轻轻一动,露出几分祈求之色,“赵……赵明泽……”他哑着声音艰难的说。
可是这三个字似乎花了他全身的力气,使他说完了,就开始继续大口大口地吸气,连说求我放过他这样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怜悯他,“你想让我放了你?”
他眼中闪过希望,忙不迭挣扎着点头,即使这个动作把他剩下的力气也耗尽。
我俯身,没有握刀的手指探在他的腰上,大片的红色将他的衣襟都浸得湿透。
“这些红,真是美。”我看了看自己整洁没有血迹的衣襟,“我那时候的血,比你此时,似乎还逊上一筹。”
他赶忙说:“不……你的更美……”他发不出声,我只能从口型如此判断他想说什么。
“不,我不跟你争这个。”我把刀在他肚子上比划比划,“我被你插了两刀,你也还了,我们的债,似乎是了了。”
他又忙不迭点头,眼睛死死地盯在我手中的刀上。
我看他这般急切,实在不禁嘲讽地想笑,而且笑得很开怀,很惬意。我敢保证,这是从我出生之后,我笑得最豪爽的一次。
他也跟着我,僵硬地赔笑。
我们笑了一会,仿佛和解。
“可是罗坤,”我笑着说,“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我最重视的事。”
罗坤的笑僵在脸上。
“你杀了我,我不怪你,你的命,我要了也没用,”我继续把刀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磨,他被那刺耳的声音刺激得身体发硬,“我本来想让你陪陪我,我在地狱里太寂寞。”
“不过,我这人心太软,反悔了。”我拿起刀,看着那刀上的血,还在继续向下流动。我说到这,罗坤的脸上微微露出宽慰的神色。
“我不用你陪我,我自己过得很自在,可是--”
“你敢碰穆恬,我就要你的命!”
我倏地拿起刀,抬起手臂,对准他的心脏,用力地扎下去。
“啊--”他长长地惨叫着。
更多的血,顺着刀,流着。
嘀嗒。
嘀嗒。
绵延不绝地滴落在地上。
那是一只手,白皙,稳定有力,五指修长,骨节不大,指甲修得很干净,很整洁。
我是个没有音乐细胞的人,但是家里却摆了一家钢琴。
我的父亲是不弹钢琴的,赵家的人都没有音乐细胞。
这架钢琴是穆家的人的喜好,穆恬的父亲,恰好喜好钢琴,我家的钢琴,据说,本来就是我父亲送给穆恬他爸的。我还隐约记得,穆恬他爸曾经十指熟练地在钢琴走动,悠扬的音乐从钢琴中出来。我听不懂,但是只觉得很欢快。
穆恬恰巧遗传穆父的艺术能力。
我家的钢琴,后来就交给他,我爸还特地为他请了位很有名的钢琴老师。
这双手,就是他的。
血,也是他的。
五指牢牢抓住刀,刀锋割伤了他的手,血就顺着刀向下淌。
他如此用力,以至于血流得飞快,他的血,和罗坤的血,混在一起。
那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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