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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旅馆2026号情侣房约炮事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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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也如他所料的,根本没有留下足够的电量,只勉强够照明之用,再过一小时左右,就要自动关机了。
  
  草丛悉悉簌簌地响动著,似乎是被风惊起,又像有什麽生物伏在其中潜行,窜到了树边,敏捷地沿著老枝跃上树梢,还未辨清那抹模糊的影子是何物,头顶又洒下声声干瘪的怪笑,虽然明知是栖息枝头的野禽鸣叫,可伴著夜半凉风阵阵袭来,清寒彻骨,磕碜得慌,仍然叫人後颈生凉,迈步也越发蹒跚。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苏壬有点怕黑,晚上睡觉都要开著床头小灯,此刻抿著嘴唇,呆立原地发怔,双手揣在兜里,掏摸两下竟发现里面还有纸张,喜出望外地抽出来一看,偏就是卢静塞给他的一组大头贴。他先是不悦地皱起眉,又忽然松开眉头,恶毒地一笑,随手拈起一张,撕去背面的覆膜露出用於粘贴的不干胶来,往身边白杨树挺直平滑的树皮「啪」一声拍了上去。
  
  有了卢静无私奉献的大头贴做标记,苏壬总算能少走些弯路,免了无头苍蝇般兜兜转转之苦。眼看手机光源就要到头了,他准备按下关机,换用最後的照明设备──打火机。
  
  手机铃声忽然大作,一声受惊的鸦叫随之炸起,苏壬吓得膝盖一酥险些跪倒,又强压下狂潮般加速的呼吸, 把手机拿到耳边,「什麽事?」
  
  『洞里挺无聊的……想问问你休息了没,我跟家里打过电话了,他们应该不会担心。』顿了几秒,发觉苏壬这头悄无声息,陈一铭又唤道:『苏壬?呃……那你早点睡了吧,我明早自己回去。』
  
  苏壬艰难地张了张嘴,把快要脱口而出的真相吞了回去,「嗯,好……我手机要关机了。」很好,他主动放弃了一个求助权,错过获得正确路线的机会,现在要继续在树林里游荡了。手机被这个意料之外的通话耗光了最後一丁点电量,苏壬取出了打火机。
  
  
  
  
  
  
  就著手里晃悠悠的豆火,眨眼间又磕磕绊绊地走了多时,节奏恒定的虫鸣鸟叫从每个角落传来,一遍一遍地敲打鼓膜。被枝杈刮出的口子已经麻木了,血痂在伤口上结成了细条,双腿酸痛僵硬,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他想停下来,躺在地上睡一觉……
  
  可是比起「不想留在黑暗之处」,他更害怕「被困在巨笼般的林间」,他讨厌身上的桎梏,却又不得不戴著它们走下去。真是糟糕透了,一旦取掉枷锁,又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为什麽老是要把自己锁住呢?刚刚告别差劲的恋人,转眼又对一个直男动了感情,自讨没趣的事,他干的多了。
  
  宁愿勉强自己,也不要勉强陈一铭。
  
  想走出去。
  
  如果没有人来帮他,他也决不需要求助於人,就靠自己走,一定能走到某一段感情的边缘,把自作多情的想法都齐根斩断,就如他两个月前所决定的那般,荒废,堕落,从下方逃离那个笼子,即使是从牢笼里,折翼而出,逃入广阔的黑暗。
  
  前方有隐约的轮廓,是建筑物纵横分明的线条,苏壬加快了脚步,小腿肌肉因为用力收缩而抽疼起来,但他顾不上了,集中精力迈著步伐,等他独自走出这片林子,便不再停留在令他心神不宁的人身边,not in sight; not in mind。
  
  旁边细微的声音让苏壬警觉地站住,「谁?」透过若有似无的微光,黑魖魖的茂密枝干後面,似乎藏著一人高的黑影,在苏壬硬著头皮的厉声喝问下无动於衷,好像在等待什麽东西。对峙了一会,双方都没有动静,苏壬领悟到了什麽,该不会是……
  
  「苏壬?」那个黑影轻声试探著问了句。
  
  「呵……」听出来者的声音,苏壬禁不住笑了,居然真的是陈一铭。他以为对方会在防空洞里待到天亮的,却怎麽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无端离开,也不知道目的何在。
  
  「你怎麽来了。」
  
  「刚才为什麽不说实话?迷路了怎麽不懂得打我手机?当我聋子吗,我的卧室里会有乌鸦在叫?你他妈就知道脸皮薄,打电话问路很丢人?等明早一堆搜救人员过来找人,你就满意了?」陈一铭几乎是劈头盖脸地质问著苏壬,话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耐烦地对苏壬招了招手,「走了,荒山野岭的你要逛到什麽时候。」
 




☆、Section 26

  …
  
  
  
  「这是……绕回来了?」兜了一大圈,回头又到了防空洞口附近,苏壬真觉得自己蠢毙了,还要让陈一铭来寻他并带路。悻悻地跟著对方,却看那人径直往防空洞入口走去,他急道:「陈一铭!不回去麽?」
  
  「废话,」陈一铭还在生闷气,「都说了老子愿赌服输了,夜总得过完吧,你自己看著办,是要从这里走回我家呢还是夜游白城中学,随你挑。」苏壬想骂对方真是死心眼,又转念一想分明是陈一铭的气话,顿时鼓起勇气,大步走到对方身旁,「我跟你一起下去,来都来了,也要见识一下防空洞鬼哭是什麽样。」
  
  陈一铭挑眉,大概是不明白这胆小鬼怎麽忽然就吃了豹子胆似的,反正下面也没异样,便耸耸肩,领著苏壬一径沿著楼梯盘旋而下。转过几个螺旋後,皎洁的月光几乎全部被阻隔在了外面,楼梯底部一片昏暗,只有陈一铭用来照明的手机屏幕撑起一小团光晕,无法看清洞内的状况。
  
  「照明设备的电力供应停了,这下面就是个空的大厅,不用担心撞上东西。也没什麽看头,太平得很。」陈一铭的声音在前方戛然而止,手机微弱的光亮熄灭了,苏壬绷紧了神经,「陈一铭?」旁边闷闷地应了一声,他才放下心来,「那现在怎麽办?」
  
  「休息了啊,还能怎麽,想在这里开party吗?」
  
  苏壬摇头,又发觉这是在黑暗中,低声说:「不是。」同行的人没有答应,他翻出打火机点亮,原来陈一铭真的背靠墙壁半躺在地上,显然是懒得搭理某个猪队友,索性阖了双眼专心休息。苏壬呼吸了几口陈年的空气,氧气充足,只是有股皱巴巴的霉味,又蹲下身嫌弃地捻了捻地面上的灰土,仔细看还有陈年累月的干泥印,也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不由心里发怵,贴著水泥抹的墙壁慢慢坐下。
  
  深邃无边的幽暗和沈默一样,充盈著整个近乎封闭的空间,两人像被装在了怪物的胃袋里,等著被黑暗缓缓消化。想象力总是会应景地跑出来,一笔一画地描绘恐怖的场景,从快速跑过的白影,到地上盘桓延伸的头发,寒意很快爬上後背,从冰凉的墙壁渡上皮肤,一毫米一毫米地往胸腔里压入,肺部的空气似乎也在被挤出,呼吸变得细而短促……他缩起身体,把头埋在手掌与膝盖间,却仍然被自己脑内的魑魅魍魉困扰。
  
  在视觉被剥夺的情况下,其他感觉都变得异常敏锐,但他却听不到陈一铭的呼吸声。试探地喊了对方的名字,随之听见布料和地面摩擦的声响,证明人还在身边。苏壬试探地小幅度挪动,立即碰上了温热的表面,那是陈一铭的手臂。
  
  每次他下决心要放弃的时候,这个人就会不合时宜地出现,递来他难以拒绝的温暖。初次见面便是如此,在误解他目的的情况下,就好言安慰他。连普通人不觉过分的背後谈资,一时意气随口伤人,他也要一路追著执意道歉。明明努力想避开和沈则宣的冲突,却又一次次为临时合租的室友挺身而出。再傻一些,还偏偏在自己接近放弃的边缘时,拨出那个该死的电话,让他心心念念地赶到这里来……就在几分锺前,他态度粗鲁,却毫不犹豫地拉住了自己冷汗涔涔的手,引他走出那片密林。
  
  迷津万丈,人人自顾不暇,你为何偏要渡我?既已发舟,一叶飘摇,又为何触手不及?
  
  自问自答,无异问道於盲。
  
  这次……就再试一次,最後一次。
  
  苏壬探出手去,又滞在半空,半晌才开口:「睡了吗?」身边人含糊地答了一声,表示醒著,他嗫嚅片刻,终於用蚊子般的细声嘤咛道:「呃……能不能……让我牵著你的手?」
  
  「咳!!」陈一铭剧烈地咳了一下,明显是被苏壬的请求呛著了,苏壬透过黑暗也看得见他惊讶又鄙夷的眼神,连忙小心地补上理由,「这里面挺黑的……什麽都看不到……我……」混蛋,要他亲口承认自己怕黑,他怎麽也说不出口。
  
  陈一铭没有动作,寂静像失望一样弥漫开来,苏壬咬住下唇,「……也对,是我傻了,在这里还能指望看到什麽。」
  
  有个硬硬的东西触到了他的脸,苏壬接过来,原来是陈一铭的手机,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了微光,上面跳出小小的提示栏「剩余电量不足,请连接电源及时充电」。
  
  苏壬心里发酸地一软,两滴眼泪就砸在了屏幕上。
  
  「哭什麽哭?安静点,最烦听人哭了。」
  
  「啊?」苏壬震惊地抬起头,转向陈一铭的方向,尽管那里一片漆黑。他被凶了……这家夥竟然凶他,就因为他掉了两颗泪珠子?苏壬抹了把泪,拼命压住冲到嗓子眼的抽噎,强迫自己深呼吸平静下来。周围复又安静,忽然陈一铭又开口道,「还在哭啊你?」
  
  这时苏壬才发觉不对头:「没有啊。」也不管这个回答等於间接承认他刚才哭了,他支起耳朵细细聆听,顿时浑身发毛,黑暗深处真的有小孩子的哭声!
  
  「Shit!」苏壬第一时间蹦起来,摸索著喊陈一铭,「不是我在哭!那里面有小孩子!」
  
  「什麽?!」
  
  陈一铭也噌地起身,声音里的亢奋多於恐惧,夺过手机就打开了照明功能,回头对苏壬道:「走,去看看!」
  
  
  
  
  
  
  手机的那点晕光聊胜於无,苏壬的打火机早在林子里就耗尽了燃料,两人只能一步一停的前进,那哭声断断续续,真有如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婴儿,找奶吃的劲都没有了,嘤嘤的像悬在空中的残破蛛网,散成缕缕蛛丝,飘忽不定地在黑暗中浮沈,荡在耳际,听来令人毛骨悚然。越走越远,陈一铭反复停下来确定方位,而苏壬已如惊弓之鸟,只有强撑一口气死死跟紧陈一铭的份,连大气都不敢冒一分一毫,自觉像蹑足蒙眼走在刀山剑林中,前方那团光晕是他唯一的依靠。
  
  「呜……哇……」凄凉的哭泣声近了,也清晰了些,倒显得多了几分力气,陈一铭辨清方向便朝声音的源头走去,苏壬也壮著胆子随之前行,随时准备著碰到情状诡异甚至面目可憎的鬼魂,看过的电影里出现的各种造型、桥段快把他的脑袋挤爆了,上天保佑……这里的鬼千万不要太恐怖……也别缠上他们两个……不知不觉就撞上了陈一铭的背,两人都惊惶地叫了一声,却把哭声压了过去,再寻觅时防空洞又陷入了死寂。
  
  「怎麽……好像听不到了。」陈一铭困惑地挠著头,苏壬不大情愿地赞成道:「我也听不见了,那……可能是走了吧。」
  
  悠远的静谧。
  
  手机又闪动了一下,电量快要见底了,陈一铭举著它原地转了一圈,巡视周围,最後定格在苏壬的脸上,「看来是没事了,还怕麽?」苏壬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似乎下一刻就会消融在黑暗中,瞳孔被直射的光线刺激得缩成一小圈,「不……」
  
  「那就往回走好了,到楼梯下面去──」
  
  「呜哇──!!」
  
  「什麽人!」听闻鬼泣,陈一铭的吼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拉起苏壬循声便紧追著怪声而去,完全没理会苏壬已经吓得快要瘫倒,一直追到灰黄的墙壁挡住了去路,才小喘著看向苏壬,发现对方面色铁青,毫无血色,剧烈缩放的瞳孔中了蛊毒般钉住他,「你……後面,有……有东西……」
  
  「……呜……呜……」
  
  怪声近在咫尺了,陈一铭深吸了一口气,霍地转过身,只见两只碧绿的眸子,似两盏鬼火在幽冥中忽闪跳动,晃了几下又瞬间消失,伴著一声嘹亮的哭叫,隐没进稠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呜哇──!!」
  
  「呼……」陈一铭长长叹息,呼出胸中憋了多时的浊气,转回身对苏壬说:「原来如此……没事了,大概是野猫,发情叫春而已……怎麽──?」
  
  手背上有一处发凉,原来是苏壬冰冷的指尖点著他的手,可能是想要牵住,却又不敢去握,顿在那里不停地颤抖著,仿佛只要有了他传来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星暖意,都能转化成急需的勇气,一点点就足够了,只要能触碰到,就不会再奢求更多。
  
  神经末端传送回的温度,直接送进了心脏,那里的跳动也有力起来,苏壬贪恋地勾了一下手指,又觉不妥,慌张地把手收起来,放进口袋攥成了拳头,「是猫而已吗……那就好。真相大白了,可以走了。」
  
  「是吗……那你在害怕什麽。」 陈一铭拽住苏壬的手腕,强行让他和自己对视,「声音都在发抖,你在怕什麽?嗯?」
  
  「我……我没有!」话尾的两个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怪异地往高处扭曲著飘起,苏壬掰开对方的手,往後撤了两步,扭身就走,陈一铭这是在逼他!他绝对不会著道的,同样的错,怎麽能重犯第二次?
  
  「喂!苏壬!」察觉自己惹急了对方,陈一铭加快脚步赶上,这时手机终於仁至义尽,没电黑屏了。一刹那只剩苏壬犹豫的脚步声在暗处徘徊,陈一铭反而有点安心,这娇贵公子哥儿怕黑,一黑了就不敢乱跑,也省得手忙脚乱弄丢了人,在乌七抹黑的防空洞里很难找回来。
  
  「你在哪?」
  
  本想忍住不出声的,听到陈一铭叫他,苏壬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声带发出震动,「这里。」
  
  「别动。」听脚步声,那个人正在向自己走过来,苏壬一瞬间有想要逃开的冲动,最终却没能成功,任由陈一铭松松挽著手腕,往楼梯口走去。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距离,不是这样既关切又无奈更有些刻意疏离的姿势……可是他想要的,难道就等於他能得到的吗?陈一铭是担心他,是认真在意他,可那都是在朋友的范畴内……转瞬间心如死灰,苏壬放松了左手,一直想回握陈一铭的指尖无力地垂了下去。 
 




☆、Section 27

  …
  
  
  
  
  并肩走在防空洞里,费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握著苏壬的那只手的力度,保持轻轻挽著的动作,皮肤上沁出的薄薄凉意,让我想要把他的手包裹在手心。多荒谬的事,我居然对一个男人有这麽怪异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苏壬三番五次的暗示对我产生了影响,连我都觉得,跟他相处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处处隐含著深意,抓不住,又拂不开,时时刻刻,如影随形。
  
  闹鬼的传言算是破解了,但我丝毫不觉有成就感,苏壬的神情告诉我他也一样。一晚上疲惫和恐惧的双重负担压得这个胆小鬼满脸倦色,睡著时重心一歪,靠在了我肩膀上──我很想弄清楚,是什麽驱使我用手指隔著空气,一笔一笔地勾画他的睡颜,看皎皎月光如碎银般洒上他翘起的睫毛,在他的发梢舞动;又是什麽允许我,偏过头贴上了他的侧脸,那轻柔的触感像没有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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