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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千年来相会-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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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跃到马背上去,又能有什么用?它们已经发狂了,你还能管住不让它们跑吗?”
  “起码我能约束它们朝着人少的地方跑,避免惹出更大的乱子。你别废话,快让开。”李略断然喝道。那双惯常淡然的眼睛,此刻眼风凌厉如利剑出鞘,一剑光寒十四州,气势逼人。阮若弱震动之余,只得乖乖地让开。
  李略飞身跃马的那一幕,阮若弱没有看到。她不敢看,用手捂住了眼睛。等了好久,没有听到重物坠地以及行人更加尖利的声音后,才如释重负的松了手。再展目朝着车外看去,李略已经身姿矫健的骑在一匹马背上,正驾驭着马车朝郊外奔去。
  出了长安城,两匹马在无遮无挡的郊道上越发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地面不再是平整的青石路板,而是高低起伏不平的山路,震得阮若弱竟觉不是坐在一辆马车上,倒像是坐在狂风肆虐,巨浪滔天的海上孤舟中。一身的骨架都快要错位,五脏六腑也都要被晃得吐出来。她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朝着车外喊:“李略,李略,”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节规矩了,“这马还要跑多久呀?我都快受不了了。”
  李略回头大声回复她,“还早着呢,你忍一忍吧。抓紧些固定住身子,山道崎岖,马车会越来越震动不止。”
  天!阮若弱叫苦不迭,早知道不如一个人摸摸索索地在长安街道上走,这会就不必吃这等苦头了。可是事已至此,悔来也无用,只得苦中作乐的自我安慰:就当是在坐碰碰车好了。
  马车少说奔出百余里后,进了一个山坳。道路看来是条废弃已久的荒道,越发的不平坦不说,还时不时有木石当道。马车越发震得如顽童手里的沙包,飞起落下,再飞起落下。阮若弱坚持了这么久,实在是再也撑不住了。腹中翻江倒海般,忍不住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正难受之极,前面的李略突然大声喝道:“小心。”他发现一块巨石将道占去一半,马可以轻易跃过,但是马车……如突然间平地飞天,少说震起了三尺高,阮若弱手腕一软没有抓紧,整个人都滚到车厢后头去了。车子再落下时,是侧面着地,砸飞了一个车轮。两匹马依然不管不顾地朝前疾驰,单轮着地的马车被拖着高速前行,少了缓冲力,车子更是颠颠簸簸震动如筛,困在其中的阮若弱,如被筛来筛去般,时上时下时左时右的甩动着,磕磕碰碰的全身都痛极,真是苦不堪言。
  而此时李略又看见不远处有一株枯木倒在道上,再撞上一次,马车肯定要报废,马车里的人……李略毫不迟疑地在疾奔的马背上转过身来,竟要朝着车厢再扑回去。这扑回去的难度可就更大了,车厢是斜斜拖在地上,准头不好瞄。李略艺高人胆大,咬咬牙,纵身一跃……
  仿佛是独自一人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着,突然间有一个人分波泅水地过来拯救她。阮若弱一见扑到她身边的李略,浑身一软,再也坚持不住了。李略一把搂住她,再一脚踢破车厢后窗,两个人抱成一团顺势滚出了这辆已经破败不堪的马车。
  几乎就在滚出车厢的一刻,疾驰的马车撞上了那株横道的枯木。伴着砰然一声巨响,飞起再落地后的马车已经不是马车了,而是一堆歪七扭八或整或碎的木头。
  而滚出车厢外的李略和阮若弱,运气也不算好。他们完全止不住滚动的身子,竟是在一个极斜的坡面上,在一大片繁茂密集的丛木杂草间,去势快捷如石子由高空坠地般的往下滚。会滚到哪里去呢?阮若弱模糊地在心里想,会不会堕入万丈深渊?此念方起,身子竟真的突然间一空,竟是在一片清冷凛然无遮无挡的空气中往下坠、坠、坠,死亡如此多情地候在前方……
  

第 26 章
  如流星般的瞬间坠落,最后坠入一片冰冷的水。有水花在耳间轰然绽放,旋即便是无声无息地平静。水波温柔地包围着他们,却隐藏着不露声色的杀机。阮若弱不由自主的在水中沉沉浮浮,意识渐渐散去。仿佛觉得是回到了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小的还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睡在母体的羊水中,可以最安心最安心的睡去……
  自很深很深的酣睡中渐渐苏醒,是因为唇瓣上有着极柔软极温暖的触感。是什么东西在紧紧贴住她的唇,带着微微的水的清芬?阮若弱迷茫疑惑地缓缓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李略——是李略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唇齿相依,亲密无间。
  “你干什么?”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把推开他,阮若弱翻身坐起。指着他的手直抖。“李略……你……你想干吗?想非礼吗?”
  李略毫无防备地被她一把推开老远,又被她这样指着鼻子定罪名,一张俊脸顿时涨的通红。“你……你休得胡言!我是在救你,你上次,不也是这样救活我的吗?”
  原来如此。阮若弱一口气松下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哪里是这样救的,我上次救你的方法是用得人工呼吸。你这次根本就是在……”她也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人工呼吸?什么意思?”听到一个新鲜名词,李略不由地问。
  阮若弱乐得转移话题。“当溺水的人因为缺氧而产生窒息现象,停止了自主呼吸。这时要用被动的方法;往他的嘴里吹气,帮助他的肺部有充足的气体交换;以供给人体所需要的氧气。这种方式,就叫做人工呼吸。”
  把对杏儿解释过的话又拿出来说一遍,说罢她留心看李略的反应,看他能不能听懂。
  李略听得怔住,旋即一张脸愈发涨的通红。看来他很聪明,听了阮若弱这席话后,便明白了自己救人的方法完全搞错了。那根本不是在救阮若弱,而是在亲她,是占了她的便宜吃了她的豆腐。
  李略这时心里极懊恼又极难为情。他把阮若弱从水里拖上岸后,看她一直昏迷不醒,试了好几种急救方法都不起作用。最后没奈何,他想起了她当初救他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纵然是身处四野无人的荒僻之处,他也还是迟疑了片刻。男女授受不亲啊!想来又想去,终究是人命关天,还是顾不上那么多先救人要紧。谁知道,救了半天,方法都用错了,救出不是来了……他一张涨红的俊脸,红得要胜过阮若弱在栖霞岭上采撷的红桃花。赧然的眼神像受了惊的蝶,飘忽闪躲,竟不敢再看向阮若弱。
  不意李略会如此腼腆羞涩起来,与他方才纵身跃马的果敢英勇简直判若两人。阮若弱怔了怔,一半为着他的窘态,一半也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份不自在,忙转移话题道:“一身湿淋淋的好难受啊!我们找个地方把衣裳晒干吧。
  边说边站起来看四周的环境。原来身处一个峡谷之中,一边是峭壁高耸,峰刃如削,唯有藤缠蔓绕。他们正是从此处跌下来,跌落在峰底一处绿莹莹的深潭,潭水水质澄澈碧清如翡翠。另一边是山峦起伏,林深叶茂,郁郁葱葱。近潭水处一片绿草如茵,阳光如一波接一波的金撒在其间。映得草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像五光十色的宝石般眩目。有风轻轻拂面而来,携着清淡的花草香气,仿佛新酿就的酒般熏得人欲醉。阮若弱向来对自然的美景没有免疫力,顿时便醉了。
  “天,真是太美了!大自然的景致简直是造化神功。苏州园林号称美不胜收,哪里比得上这样的真山真水一派天然气。”阮若弱由衷地赞。
  李略不无诧异地看她一眼。一身湿漉鹿,蓝长衫是污的,如云鬓是散的,一付劫后余生的狼狈样,居然就有心情在这里赏起景致来。
  “走,李略,上那片草地晒衣裳去。”头也不回地唤了他一声,阮若弱就径自奔过去了。李略犹豫了一下,也跟上去。
  阮若弱边走边散开了濡透的长发,那一头漆黑的发披泄在肩头,纤柔如水月。然后又解开外衣。跟在她后面的李略忙不迭地转过身去,“你干什么?”
  阮若弱奇道:“你不会打算层层叠叠地把几件衣服都穿在身上晒吧,当然要把外衣脱下来铺在草地上晒干。”
  “可是,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在外人面前随随便便解开衣襟呢?”李略教训她。
  阮若弱好气又好笑,本来想取笑他道:抱也被你抱过了,亲也被你亲过了,谁是外人你都不是外人了。
  但转念一想,这种玩笑话跟他说不得,说了还以为自己要赖上他呢。再说了,他又是那么容易害羞的人,脸上的红潮才退下去,还是不要又弄得他落霞满面了。
  于是阮若弱寻了处半人高的灌木丛,隐身其中,再扬声道:“李略,我躲在这里晒衣裳。你也自己找处地方晒去吧。”
  李略顿了顿,方才转过身来。已经不见阮若弱的人影,只有不远处,有件蓝衫铺在草地上。他朝反方向走开几步,也寻了处灌木丛,躲进去脱下衣服来晒干。
  正午热烈烈的阳光把他们的衣裳晒干后,两人重聚在一起,不约而同地,都觉得饿了。
  “走吧,我们去找点东西来吃吃。”阮若弱对李略说。他的目光满是惊讶,“这荒山野岭,上哪找东西吃?”
  阮若弱看他一眼,忍不住要笑。“小王爷,如果要吃大鱼大肉是没有。但若是仅以果腹,还是蛮可以找到一点东西吃的。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辨认了一下方向,阮若弱指了指山峦一端,“我们就朝那边走吧,看能不能绕回到峭壁那一端去。边走边找吃的,两不耽误。”方才在惊马疾驰险象环生的马车里,李略的力量是唯一依仗所在。现在这荒郊野岭,李略完全不知首尾的地方,就只有唯阮若弱马首是瞻了。
  李略于是跟着阮若弱在林间草丛中走。走出不远,阮若弱信手摘下路旁一种盛放的红灿灿花朵。“李略,这个能吃的。”
  看着阮若弱扯下一瓣瓣的花瓣往嘴里塞,李略愕住。“虽然味道不是太好,偏酸,又有点涩尾子。但现在我肚子饿了,吃起来还是觉得蛮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
  虽然阮若弱吃得津津有味,但李略还是谢绝了。“不用了,你吃吧。”
  阮若弱笑得像她手里那把花,“李略,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让你吃这些是难为你了。”
  被她这么一笑话,李略立马伸手也摘下一枝花来,撕了花朵就要往嘴里塞。却被阮若弱一手挡住,“等等等等,你看看清楚再吃,只能吃花瓣不能吃花蕊的。在这里吃坏了肚子可没有太医来医你啊!”
  李略脸又红了,悻悻地撕了几瓣花瓣塞在口中一嚼,顿时酸得眼眉紧蹙。阮若弱又笑:“都告诉你味道有点酸,你又是第一次吃,也不悠着点儿。一次塞那么多瓣干什么?”
  被她一笑再笑,李略气得不行,于是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朝前走。阮若弱捧着一束花跟在他后面,边走边吃边笑。大概走出了半里路,李略突然听到阮若弱嚷:“天,野草莓,好大的一片野草莓。李略你别走了,快到这边来。”
  他转头一看,阮若弱已经朝着右面的一片草丛奔去。连忙也跟上去。便看到不远处,那片繁茂青翠的绿草茵茵中,万点鲜红的果实缀在其间。如同发现宝藏般,阮若弱兴奋地直嚷:“太棒了太棒了,我早就想吃野草莓了,这里居然有这么多。”边说边迫不及待地采了一个就朝嘴里塞,“嗯,真好吃,酸酸甜甜。李略,你也来尝尝,绝对胜过映山红的滋味。”
  李略迟疑着,阮若弱于是采了几枚递过来给他。“吃吧吃吧,味道好极了。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益处多多。”
  没有确切地听明白她后面那两句话的意思,但李略还是能听出是在赞这种野果。于是接过来,可有可无地往嘴里一送。嗯,味道确实比映山红强多了。
  “怎么样,不错吧。这里有得是,你慢慢地采,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阮若弱活像个服务态度良好的售货员,在殷勤地招待着顾客。
  两人于是进了这片果实丰盛的野草莓生长地。李略走进去还没采上两个,突然就如同触电般缩回手。“怎么了怎么了?”阮若弱吃着果实,还不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李略不回答,只是甩了甩手。“被刺扎着是吧?忘了提醒你,这种野草莓也叫野刺莓,是长在荆棘丛中的,多刺的很。你摘的时候要小心点啊。”阮若弱方才想起,忙提醒他。
  两个人又埋头采草莓吃,隔上半响,阮若弱再抬头朝李略望去时,面色大变。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一掌就把他举到嘴边的一个果实打落了。
  “你干什么?”李略愕然地问。
  


第 27 章
拣起那个被她打落的果实,阮若弱举到李略眼前急急地问:“这种……这个样子……这个颜色的果子,你吃了几个下去?”
  “怎么了?”李略不知就里地问,“我不知道,这些不都是一样的果子吗?”
  阮若弱着急,“这个跟野草莓不一样来着,这个叫蛇莓,是有毒的。你仔细想想有没吃过?”
  “有毒!”李略大惊,“这个跟那个怎么不一样了?”
  “蛇莓的颜色是深红,野刺莓的颜色是鲜红。蛇莓的果实是实心,野刺莓的果实是空心。蛇莓的味道是……”
  “行了行了,”李略没好声气的打断阮若弱的野生植物知识普及课,“现在讲这么多有什么用?我吃都吃了,一开始你怎么不提醒我。”
  阮若弱声音低下去了,“我……我忘了。”
  “你还忘了什么?如果不嫌麻烦的话,一次全告诉我行不行?现在告诉我也迟了,我都中毒了。你是故意想害死我吗?”李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堂堂静安王世子的一条宝贵性命,竟然要葬送在这一枚小小果实上了?
  “我哪会有这个念头呀!”阮若弱叫屈,“这荒郊野外的,你是我唯一的同伴,害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真是忘了。”
  “有没有好处都已经要被你害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蛇莓的毒性没那么强。而且我估计你也没吃几颗,赶紧上那边小溪里多喝几口水入腹,再吐出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阮若弱想了个“洗胃”的办法出来。李略愤愤地看她一眼,趁还没有“毒发”,忙朝着溪水跑去。
  半响后。
  “李略,这些全是我精挑细选采来的上品野草莓,特意留着给你吃的。你尝尝吧。”阮若弱用一片大大的绿树叶,捧了一捧鲜红的野草莓送到“洗胃”回来的李略面前,十分“巴结”地对他说。
  “不要,”李略孩子气之极的扭过头去。“我饿上半天还饿不死。跟着你乱吃东西,没准还真会吃死掉去。”
  “吃不死吃不死,”阮若弱忙安抚他,“我承认刚才是我失误了,一时没想起来蛇莓跟刺莓长得像亲兄弟,忘记提醒你。偏你又运气这么背,那处少说有几万颗草莓,你怎么就跟中彩似的采中那几颗蛇莓了!”她说着都还叹息不已,真的买起彩票来还未必有这样的概率。
  “你这是怪我了?”李略快被她怄死了。
  “怪我怪我,当然怪我。哪能怪你呢,都是我的错。”阮若弱一迭声的认错。“喏,我这里的草莓保证没有问题,你吃一点吧,求你了。刚才你吐过了,现在肚子空空,不装点东西进去,待会我们怎么赶路呀?你要是没力气走下去了我可背不动你哦。”
  李略不理她,但态度明显软化了。阮若弱察颜观色,把草莓硬塞在他手里,他有一颗没一颗的吃起来。
  “你吃好,吃好啊!我再去采一些。赶路时可以带着当干粮的。天知道你王府的人什么时候才找得到我们,有备无患的话总归要保险的多。”阮若弱说完转身又奔去采草莓。李略看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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