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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内助 完结-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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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石清妍点了点头。
  贺兰淳蹙眉,总算明白何必问那“迁都”二字,不是说真的将朝廷搬去益阳府,而是潜移默化地,将天下人心中的京城,从上京改成益阳。
  “此事,难如登天。”贺兰淳直言道。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不乐意来,是他们逼着我来的,既然逼着我来,我就坏给他们看。”石清妍愤愤地说道,她家中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小儿,虽说不用她喂奶,但她也想留在家中看着;大抵是将贺兰淳看成自家长辈了,仰头看贺兰淳的时候就十分委屈。
  贺兰淳见石清妍将自己比作老鼠屎,又看她神情十分可怜,便安抚地对她一笑,说道:“王妃太过自谦了,老鼠屎还不至于。”说完,又看了眼还在沉吟的何必问,不禁心道自己老了,要过老半天才能听懂年轻人的话;随即又想难怪甘康看重的是何必问,不是贺兰辞,贺兰辞文武双全,但总归是个常见的能人,何必问却能独辟蹊径;继而,又想何必问与石清妍当真是知己,三两句话,便能心意相通。
  “难虽难了一些,却也值得一试。”何必问深深地点了头,心知楚徊回京后便找了几个大臣商议宵禁、海禁的事,那几个大臣无一劝说楚徊打消那念头。既然上京这边的人固守陈规,不若“迁都”,也免得糟蹋了一代又一代的良材。
  石清妍见何必问果然赞成,就有意笑道:“我就知道知己是知难而上的人,不是食古不化的人。”
  贺兰淳笑道:“王妃莫用激将法了,贺兰家若是不知何为因势利导的人家,也不会延续了百余年。随王妃要如何,贺兰家只管配合就是了。这上京……委实古老了一些。”叹息一声,自幼生长在上京,也并非对上京全无留恋,但见识过了推迟宵禁后热闹喧嚣的益阳府夜景,再看上京,总觉的上京有些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商议完了正事,石清妍便对何必问道:“知己既然来了,就给皇后瞧瞧身子吧。”
  “皇后也在?”何必问惊讶道。
  “皇帝叫她微服私访来着。”
  贺兰淳、何必问怔住,心道楚徊越发不像话了,身为皇帝,私自离宫几月就罢了,竟然还叫堂堂皇后出宫私访。
  “也好。”何必问说道。
  石清妍忙先叫人去姜氏那说一声,将贺兰淳夫妇送走,便领着何必问去见姜氏。
  身为女子,对生育一事还是十分在意的,因此姜氏不顾德福劝阻,毫不避讳地坐在明间里等着石清妍、何必问来,房里只留下了亲信德福还有石清妍的丫头。
  何必问进来了,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就冲姜氏春风化雨地一笑。
  姜氏看他这般笑,就问石清妍:“在宫外皇帝是不是也这么冲人笑?”
  石清妍见姜氏调侃楚徊,就笑道:“皇帝不是这样笑的,知己,你学个皇帝的样给桑榆姐姐笑一个。”
  何必问蹙眉,心道石清妍将他当什么了?转而,又想原来楚徊连自家老婆的心也没管住,一时那“知难而上”斗志又涌起,心道自己就叫皇后为自己倾倒,叫楚徊戴上一顶绿帽子,想着,就对姜氏淡淡一笑。
  “也是‘愿者上钩’的死相?”姜氏很有些失望,原当楚徊叫宫外的女人为他死心塌地定是有些旁的招数,自己还好奇来者,不想还是这一副自觉稳操胜券的老模样,真不明白余君言、耿氏是怎么上钩的,难道觉得这副表情的男人很有魄力、很淡定从容?
  被称之为“死相”,何必问心道不是说自己的,是说楚徊的,于是说道:“请皇后许必问给你诊脉。”
  “有劳第一才子了。”姜氏说道,由着沉水将她的袖子微微撸起一些。
  何必问等姜氏准备好了,便将手指搭上去,搭上去之后微微蹙眉,旋即舒展开眉头,“皇后知道自己被人下毒?”
  “有些年头了,余毒还在?”姜氏平静地说道。
  “不曾听闻娘娘小产过,可是……”
  “时机不好,便瞒着旁人,不曾提起。”姜氏又平静地说道,心里对何必问很是信服,她小产的时候日子还浅,宫中太医给她请脉时虽有疑惑,却不敢多事地提起。
  石清妍心道姜氏在宫里就连小产都要挑好时机,时机不当,还要瞒着众人,既然瞒着众人,想来身子就没有仔细保养。
  果然,何必问说道:“娘娘这身子损伤的厉害,要有孕,只怕难了一些。”
  姜氏有些失望地收回手。
  “只是必问有办法,只要娘娘答应必问一事,必问便为娘娘调理身子。”
  “何事?”姜氏忙问。
  “但凡娘娘日后听人提起必问,不管对着谁,都要满口称赞必问超逸脱俗。”何必问摸了摸自己的脸,因后头的伤发痒,几不可见地蠕动了下腰部以下的部位。
  姜氏不知何必问是为了气楚徊,但即便她知道,她也会答应,毕竟用一个不太熟悉的楚徊,换来一个孩子,实在太划算了,“好。”
  “君子一诺,皇后如何践行此事,端看皇后的诚心了。”
  “君子有诺必践,我决不食言。”姜氏听着何必问有些调侃的话,心里越发信赖何必问。
  这一天里,石府上太多的人经历了大喜大悲,宫里头,也有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一日慢慢从指间溜走。
  闻太后躺在床上,见她叫人请楚徊来,楚徊也不过来了,就满眼忌恨地瞪着太监五福,“皇后她一整日都不见你?”
  “是。”
  “好德也没见?”
  “是。”
  “反了!反了!”太后冷笑道,心道他们都将自己当成老废物了!明儿个她就抢了小篾片,叫他们瞧瞧自己这太后是不是废物!
  

☆、136冠盖满京华十

 
  这是一个寻常的晚上;离京城千里之外的锦王府里,唯一留下的姨娘孙兰芝驾轻就熟地吩咐人给那胆敢给楚律送女人的男人下去势药;益阳城外慈航庵中,包括石蓝婕在内的女人们听说石清妍走了;盘算着如何拉拢孙兰芝;以便回到锦王府继续勾引楚律的大业;楚律才令孙兰芝惩治了几个妄想勾引他的女人,又在蒲荣院里孤单地寻找石清妍的气息;贤淑、贤惠、那谁,三个一生下来就被寄予厚望的贵公子;在亲爹寻找亲娘气息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在亲爹正深情嗅着的床铺上撒下属于他们的浓厚味道。
  京城里,楚徊在御书房里为战事担忧,琢磨着如何绵里藏针地逼着石家交出藏着的东西、如何不露面地叫耿家从石漠风嘴上问出自己想知道的话;闻太后在康寿宫里躺着;为了自己的尊严;不屑采用那些软绵绵的迂回之计,执意要用最强势的姿态抢回原本属于她的玩物;石家夫人屋子里,姜皇后安之若素地睡在夫君死对头娘子的身边,以工整的睡姿,又向身边惫懒女子展示了一回皇后素养,除了一心渴求的孩子,对旁的事应该不闻不问;姜皇后身边,那习惯了缩在某人怀中的娇小女子,紧紧地贴着国母的身子,不自觉地将手脚缠在国母身上,她准备了许多事,却全然不记得明日还有一人要见;被那娇小女子遗忘了的干瘪老头,废寝忘食地翻着典籍,誓死要叫那狂妄的黄毛丫头懂得天地君师的要义。
  这是一个寻常的晚上,寻常的,就连某些人日后悔不当初,都记不得,真正该后悔的日子,要从今晚上开始。
  当金鸡催唱出红日,属于南方冬日的湿冷笼罩着这被世世代代人景仰留恋的古都,五架朴实的马车穿透黎明的静寂,慢慢地停在了石将军府门外。
  石将军府外早知有人到来的门人,从马车上搀扶出一个老人,然后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惊讶,将随后四辆马车上,这位老人珍藏的典籍一箱箱抬出来,慢慢地抬进了一早,就有人等在门外准备请安的院子中。
  听说又有贵客到,昨儿个备受贺兰淳、何必问冷落的石老将军忙快步迎来,待进了那有幸被王妃皇后临幸的后院,瞧见那被十分小心堆叠起的箱子,掩饰不住内心的疑惑,茫然地问道:“聂老,这是?”目光所及处,瞧见石老夫人、石夫人、石大少夫人,还有石绾绾、石丽菁都脸色有些发白,心知她们已经站了一会子,就又看向那纹丝不动的正房房门。
  “老朽给王妃下帖子,今日来与她论战。”聂老头抚摸着胡子,几日翻看典籍,他又坚信自己是个一心为民、为君为民的好官了。
  “聂老……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一些?”石老将军不曾看过聂老头给石清妍的帖子,也不明白聂老头骂过石清妍之后,为何还要再来?莫非当真非要石清妍大彻大悟不可?那又何必说是论战?就仿佛是上回子聂老头输了……这般看来,上回子果然是聂老头输了。
  “早?不早了。”聂老头身为皇帝教化万民的典范,他以身作则地遵守着严苛的作息——但他这会子因专心准备应战,没留心有人将他领进来的,是石夫人的院子,若知道,他此时定要窘迫地赶紧出去,“王妃可是早等着老朽了?”
  “王妃只怕还没起。”石老将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聂老头皱起眉头,终归叫个女子起床有些太过难以启齿,“老朽等她。”
  “聂老还是先去前厅歇息吧。”
  “不,老朽等着她。”聂老头闭上了眼睛,又将自己要说的话在心里酝酿整理一番,暗下决心,定要叫石清妍为往日存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忏悔痛哭不可。
  石老将军听人说过石清妍每日是何时起床的,掐算着聂老头要等上两个时辰,便叫下人赶紧搬了凳子,送了点心茶水来。
  聂老头心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便不多推辞,坐下后又拿了自己的书,慢慢温习。
  石老将军困惑地探头看了聂老头的书一眼,聂老头立时将书合上,就似生怕石老将军知道他曾听说过一段有负皇恩、有违君师教诲的话。
  石老将军继昨日被贺兰淳冷落后,又敏感地觉察到至交好友对他的疏远,一颗苍老的心越发觉得无力。
  “聂老,要不去我花房里……”石老将军终归不忍老友在此受罪,好意相邀。
  “不,王妃等会子就出来了。”聂老头笃定石清妍不会忘记自己下的“战书”,他的约定,可是连皇帝都不敢忘的。
  石老将军无奈地摇头,有些惊喜地发现今日石清妍门外没有站着猛士,便对石老夫人说道:“去叫醒王妃吧。”
  石老夫人看向石夫人。
  石夫人昨晚上想借着石绾绾绞头发,跟石清妍说说话,母女两个若是将心结打开,也能拉近母女两的关系,不想石清妍听说石绾绾剪掉好大一缕头发,只回了一句“人各有志,尊重她吧”。心知石清妍心冷的很,哪里敢去,便又看向石大少夫人。
  石大少夫人经历了昨日跟石夫人抢女婿的事,早没了对石夫人的尊重,此时谁也不看,只管瞅着自己手上的帕子装死。
  “没一个人敢去?”石老将军怒了。
  听他一声怒喝,石老夫人终于开口道:“不只是王妃一个人在屋子里。”还有一个皇后呢。
  石老将军闻言也没辙了,瞧见八个猛士向这边走来,然后护卫在房门外,心知自己错过了叫石清妍起床的时机。
  不一时,石思存领进来一个脸生的小厮。
  那小厮进来了,却是走向猛士们中的一个说了一句话。
  那一个西院猛士冲其他七个招招手,其他猛士们便与他聚在了一处。
  石老将军并未凑近,只远远地听到一个西院猛士说“当我们找不到帮手还是怎样!”又听一个人说“敢欺负我们人少!”最后又有一个气势十足地叫嚷“拿了水、剃刀来!”随机那小厮又匆匆忙忙地告退,两个猛士也重新出了这院子。
  “这是怎地了?”石老将军望了眼旁若无人一心温习经书的聂老头,又去问石思存。
  石思存回道:“那是锦王府的小厮。在门上遇见,老奴就领了他进来。”
  石老将军嗯了一声,只当是寻常的事,就不再过问,又看了眼摇头晃脑的聂老头,无奈地叫人给他也搬了椅子来,然后坐下陪着聂老头等。
  不一时,石老将军瞧见两个西院猛士提着仿佛还没睡醒的耿业过来,那耿业闭着眼睛,稀里糊涂地整理自己的衣裳;随后那些猛士们就轮流地剃下脸上那把厚重的胡子。
  不干己事,石老将军对自己说道,只管闭目养神,就连猛士们陆续出了这院子,他也懒得关注。
  小半个时辰过去,石思存去而复返,过来对石老将军低声道:“老太爷,门外来了一群子弟,个个手持刀枪,都说要来府里保护王妃。”
  “成何体统!”石老将军一声怒喝,“欺负我们石家没人!”
  “老太爷,要不要放人进来?”
  “不放。”石老将军说道,若放了,叫他一张老脸往哪里摆。
  因石老将军声音太洪亮,聂老头就似被石老将军震醒了一般,颔首耷拉着眼皮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看向那留下把守石清妍房门的两个西院猛士,忽地喊道:“舒隽!泠月!”
  “老头,你总算认出我们了。”被称作舒隽、泠月的两个猛士习惯地甩了一把胡子,下巴上轻飘飘空荡荡的,让他们怀念起方才还在的宝贝胡子。
  “混账!竖子!”聂老头此时想不起旁的话来,对着这两个他曾经十分熟悉的后生气得跳脚,怎么都没想到那天围着他转,小心翼翼伺候他的,都是十分相熟的后生。
  “聂老……”聂老头桃李满天下,石老将军不用费劲,就想到这两人大抵曾是聂老头指点过的学生。
  “……老将军,锦王府管事来了,他说各家子弟是来保护王妃的,他们人多势众,且大街上站满了人,是以,他们进来了。”石方圆从外头奔了进来。
  石老将军顾不得再看聂老头跟熟识的子侄团聚,忙道:“锦王府管事为何不来见我?告诉他,石家自有家将家丁在,不劳他费心。”
  他的这话说的有些心虚,石将军等人出征,已经将石家家将们带走了大半。
  石方圆嗫嚅了半日,才说道:“锦王府的人接管了石府大门到这院子的。”
  “岂有此理!”石老将军怒道,早先石清妍算得上是贵客,如今她是喧宾夺主,石家直接归了石清妍管了,虽心知这是石府管事们一知道自己人少,二怕将事情闹大才对锦王府让步,但一张老脸就是挂不住。
  石老将军话音落下,却见六个没有胡子的西院猛士装扮的男子,领了一群三四十个三十到十三岁的男子进来,瞧见门外还有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便知这院子内外不知站着多少个。
  “溯文,你、你……”聂老头被气到了,手指指向他最熟悉的婉约派猛士。
  婉约派猛士伸手给聂老头顺了气,随机挥手道:“将老头抬到廊下去,别叫他碍事,将小篾片绑在院子中间。”
  “我不用绑!我不走!”一直打着瞌睡、顺便窃喜又有好戏看了的耿业因婉约派猛士的话彻底醒了过来。
  “那可由不得你。”婉约派猛士说道。
  立时就有好事的子弟跟婉约派猛士等人称兄道弟地去将聂老头连人带椅子一起抬到廊下,聂老头伸着脖子叫,也没人听,只能喊“我的书,我的书!”,听他喊,又有人将聂老头宝贝的书给他送到廊下去,甚至有人将他的茶水点心都给他送到了身边。
  耿业更是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太师椅子上摆在院子当中。
  石老将军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这群西院猛士们剃掉胡子,是为了去召集人过来,只是他不明白猛士们这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到底是为了什么。
  “吵什么吵,一大早的!”终于,那被众人一直盯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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