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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系列_斗僵尸-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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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第二章 独木桥生死斗下一章: 第 四 章 地 狱
第 四 章 地 狱
1.静
你杀我我就杀你。
你暗算我我也暗算你。
你下毒手我还手。
你暗算我有暗器。
以牙还牙。
血债血偿。
以恶制恶。
以毒攻毒。
——这一向是无情行事做人处世的原则。
也是四大名捕行事的作风。
那人似呆了一呆,说时迟,那时快,对手虽然顿了一顿,但椅扶的刀锋已疾弹了出来!
那人捂胸,冷哼半声,划一道冷刀花,倏地挡住了椅刀,借势向后一翻身,再两个起伏,便消失在幽黯里。或者说,全身都消融在黑影里,化成了黑的一部分。
庙,依然很黑。
黑得令人心发冷。
无情一扳机关,终于能翻椅坐起。
——好好地坐着,真是一件舒服的事啊。
假如能好好地站着,那该多好!
可惜他不能。
多少年来,他想站一站都不能够。
可是,那些天天都能够享受站立走动的人,却依然怨艾连天,日日去想望那些他们还没有到手的事,却忘了能够企立,对一些人来说,已是一件莫大的幸福。
人在福中不知福。
但人在险中要冒险。
因为险已经迫近眉睫了。
劫已到了近前。
不冒险往往就无法脱险。
此刻,脱了险的他,依然身在险境。
因为他发现了两件事:
一,习玫红己不在庙里。
二,聂青他不知去了哪里。
其实两件事是一件事。
这件事说明了一个事实:
他的朋友,战友都失踪了!
这个发现,要比任何事更打击。重挫无情。
——在他翻落中伏之际,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了?
——聂青惊动了那具白骨和那只腐尸,还打了起来,到底谁胜谁负?
——刚才强光斗室的白骨,是不是就是原先庙里棺中的骷髅?
如是,聂青只怕凶多吉少了。
可是习玫红呢?她有没跟聂青联手,一块儿斗僵尸?
他紧接着又发现了一件事:
在聂青去抢斗腐尸与白骨之前,也在他中陷饼翻落之前,他已向神龛和阴影发出了暗器。
可是,如今,神龛里只剩下了一块红布,判官桌后只余一张灰袍,都是松垮垮的,但上面插满了他所发出去的暗器。
里边的神,或是怪物,已然消失不见。
只余空壳。
——如果这两只妖怪是活的,一起出袭,习玫红可能抵挡得住?
无情忧心忡忡。
庙里虽然黑,仍然黑漆漆一片,但说什么也不似刚才的黑。
刚才黑得好像泼一团墨也会比周遭亮。
现在,毕竟那陷饼给撞开了缺口,就算机关重阎,也还是留了点缝隙,依然能透出些光芒来。
这几片光,足以勉强视物,对庙里情势能够作出估量了。
何况,庙外此际还透来了一点月色。冷而冽。
片刻之前,在庙里最恐怖的是黑。
黑得好像连心跳声也凝固成鼓。
黑鼓。
此刻,在庙内最可怕的是静。
一点声音也没有的静。
仿佛,静得只要放一口古筝在那儿,也会迅速给青苔占领似的。
没有声音。
万籁无声。静
千年枯寂。
元声明尽。
静得恍似一种攻击。
——真的攻击,那还倒好,可以防守,可以还击。
但静却不能。
——谁能防范静?
谁能打倒静?
能。
声音。
终于,无情听到了声音。
声音非常微弱。
但无情还是听到了。
他擦亮了一支“霎瞬烛”。
——他身上能点燃的事物,多已着火甩掉,只剩下两支只能短暂烧和一只略可燃多些时间的点明物,所以,他非得要十分珍惜地使用。
因为他已所剩无几。
这只“霎瞬烛”便是其中一支,只可短暂燃烧。
但现在他一定要弄清楚状况:
烛亮了。
火焰很不稳定,但依然照出一角微明。
那就够了。
因为他已看到了他要见的东西。
蝴蝶。
一对黄蝴蝶。
翩翩而飞。
时飞到东。
时飞到西。
偶然经过庙的破隙间漏进来冷月的清辉,那对蝶儿便瑟缩了一下,再起落浮沉地斜飞开去了。
它们似要躲开月色。
无情心里一疼。
因为他看到蝴蝶,便想起习玫红。
一一一她在哪里?
——是否遇险了?
随即,他又听到一种声音。
很特别的声音。
在荒山。月下、庙里听来,更加神秘,可怖:
那是扒搔声。
声音传自棺木。
——有人自棺内用指甲扒搔的声音。
不错,是后排第三口棺木。
这口棺木比其他棺木稍为横斜,似给人重新排放时匆匆放歪了似的。
扒搔声就自棺榔内传出来。
无情正想照看清楚,就在这时候,火熄了,连同地底下渗透出来的厉光,一同灭去。
好像,庙里,根本就没有“光”这回事存在过。
2.开棺
他没有马上点火。
一是因为他身上的照明物已然不多,要慎着用。
二是因为他若一亮火,即形同告诉敌人自己所在。
三是敌人在暗中,他也在暗中,目前,发出声音的反而成了“明”,但也可能只是一个“饵”。
他决定在暗斗暗。
以黑制黑。
他仗着冷月微光推车,迅速且无声,已到了那发出扒搔声的棺木所在。
就在这时候,连扒搔声也突然静止了。
就像利爪、利器扒刮到一半,陡地,就凝在那儿了,再没有动过,再也没有声音。
黑。
静。
黑加上静,不是黑静,也不是静黑,而是孤寂。
要命的孤独寂寞。
无情在等。
等声音。
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他在黑暗中等待。
他在寂静里忍耐。在对敌中,交手只是刹瞬光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艰苦锻炼。勤奋学习。在人生里,成功得意,只是瞬间芳华,绝大部分的岁月,都只在磨炼意志、辛勤工作。能够不让一天元惊喜的人,已经是十分幸运;只怕惊多喜少,人生长忧,岁月常哀。
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夜正长。
黑更浓。
——聂青到哪里去了?
他身上的伤可会发作?会否影响他的战斗力?
——习玫红是不是出了事?
她是四师弟的女友,如果不幸,自己又如何向冷师弟交待?
这是个生死关头,无动静则平靖,一有异动则可能立见生死。
可是无情并不情急。
这么多年来,官场斗争,江湖仇杀,他已学会了冷静对付、沉着应战。
他还趁这个狩猎、守候之际,坠人沉思,把这两天来发生的一切事情,反复回想,整理了一下。
在破庙的昏黑里,他的双目渐渐明亮,如两盏灯,这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棺木响了。
那不再是后排第三口棺木。
而是前排第五口。
那口棺材,就正在无情身后。
无情还没有回身,双手已在轮椅扶手术上一掐。
崩崩两声,扶手板夹陡然弹出两块钢板,准确地楔人棺盖缝隙。
无情双手肘部用力一压。
轮椅忽然升高。
钢板一扳、力挠,“格勒勒勒勒勒”一阵连响,棺盖已给撬开。
无情一拔主括,轮椅回转,“轰隆”一声,无情已拧转身来,对着棺木,而棺盖也给这一拧一扳之力,完全给撑开,并甩了开去,飞旋到了半空,发出了呼呼的厉风声。
这时候,无情脸部微微俯向棺内,他的手则放在轮椅之前一块用以置物,写字用的木板上(跟桌面的功用相近)。
棺梆内层居然隐隐透着光:红芒似血。
就在这一霎间,棺里忽然弹坐起一个人。
这个“人”,披头散发,完全遮住了样貌。
他陡然伸出了手。
青光。
白手。
他的手白得可怕,就像涂了一层白圣。
但他一出手,就泛起了一股青气。
青得像柳树精的妖气。
那棺中人一手按住了轮椅。
另一只手闪电般扣向无情的咽喉!
无情不会武功。
棺一开他就遇上了这狙击!
而无情不会武功。
他和棺材相距极近。
他的人仍坐在轮椅上。
但无情不会武功。
无情不会武功。
就算他想躲,也不及棺中青光白手之快之疾。
哪怕他要退,也来不及推动轮椅,何况,轮椅后有棺木截住了后路。
纵然无情能及时操动轮椅往左右闪挪,但轮椅已给棺中人一手抓住了,纹风难动,进退不得。
无情却不会武功。
其实,世上不会武功的人,远多于会武功之人,而深涪武艺的高手,也远少于一般练家子。
——此所以庸人易得,高手难求之故。
因此,不一定要武功高,才能得天下,才能称元敌。
智者,以手腕夺天下,以道德服人心,以才干称元敌。
不会武功的无情,突遇此变,并没有惊惶,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
他只做了一个反应:
他双手往轮椅的桌面侧边一按。
一个铁扣,突地弹了出来,正扣住那棺中人的手腕。
棺中人冷哼一声,右手加速,眼看就要箍住无情的喉咙。
但棺中人却摹然发现了一件事:
在无情轮椅的下挡屏板(用作在轮椅滚动时,遮挡泥泞碎石,以及防止草丛钻人的齿状挫板),忽然唆地弹出一截尖刃!
尖刃迅速刺向棺中人心窝。
无情的左手食指按着一个扭掣。
棺中人欲往后退,但不行。
他在棺中。
来不及坐起。
就算退,也为棺枢所阻。
他要回手捉住利刃,也不行。
因为他的左手已给扣住。
而他的右手,正疾取无情咽喉,已来不及变招!
来不及了!
他断断躲不开这记轮椅吐刃。
来不及!
这只鬼轮椅!
不及!
他就算一手捏碎无情的喉骨,也势必给这挡屏利刃贯胸而过!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叫了一声:
“你是无情!?”
手陡止。
——不再前攻。
3.燕窝
果然,他的攻势陡止,那利刃弹伸也突然停了。
无情的手指没再用力。
但他的食指仍按着机钮。
他也好像及时认出了棺中人:
“摄青鬼!”他叫,“是你!”
他们俩及时互相认出了,也及时止住了杀手。
“你发生了什么事?”
“你刚才掉落到哪里去了?”
两人几乎都在问对方。
在棺中的当然是聂青。
“刚才,你正要发动暗器攻神龛和判官桌后的阴影,我却发现两口棺内有异动。”
“异动?”
“有呼吸声。”聂青用手撂上了乱发,道:“我的鬼耳特别尖,就算是鬼吹气,我也听得出来。”
“我看到你劈棺逼出了那两件异物了。”无情道:“可惜我却掉了下去。”
“那时候,庙里忽然全黑。我跟那两具东西交手几招,忽然全都消失了,我不知道它们在哪里,而习姑娘那儿也忽然没了声响,我怕受到它们的夹击,所以就往原来那副白骨弹上来的棺材里一伏,并偷偷拉上了棺盖,本来是要躲在里面,伺机反击”
“你进入棺村里去了?”无情承认,在全然黑暗中,那个失为一个避开围攻的良策。
“没想到,棺材内的天地却是那么大”聂青兴奋得脸上在冷月下也有点亮着青光,“我一伏了进去,棺底就徐徐下降,我等到它抵达实地之后,往侧边的棺枢一推,嘿,却像一道门户一样,应声而开”
“那儿可有没有强光?”
“没有。”聂青摇头,“但却有些豆大的油灯,挂在泥墙上。四壁都是泥涂的,又湿又黯义滑涌,而且既狭又窄,我走了几十步,都只是窄仅容身的雨道,路势主要是往下倾斜,但四通八达,一重又一重,错综交织,不知有多少路,也不知有多深逢”
无情哺哺道:“莫不是——”
聂青蹑啼道:“只怕你所想的也跟我一样”
无情目光一长:“你认为?”
聂青这次只说了三个字:
“猛鬼洞。”
“矿洞就在猛鬼庙的下面。”
“这些棺木,就是进出口。”
“庙里的鬼魅妖怪,就是从这些棺梆往来倏忽!”
“我一旦知道已走入矿洞里,就想跟你们一道进来,又担心你和习姑娘中伏,所以就一味往回走,”聂青继续道:“但泥雨的路不好认,来来去去都一样,分辨不出,而且,在泥墙上,有许多泥石,像雕塑一样,嵌在墙上,它”
竟一时说不下去,眼里还有畏怖之色。
——连“鬼王”聂青也感到惊骇而欲语还休的景象,无情只有苦笑。
他仍等着听。
但并不催促对方说。
聂青顿了一顿,还是说了下去:“那些人头,好像给活生生砍了下来挂上去似的,有的是牛头,有的是马脸,但最多的,还是人的头墙上湿泥,还是血淋淋的。”
昏灯。
地底。
泥雨。
黄土。
——还有牛头、马脸和人的首级,这端的是够阴森可怖了!
“然后,我终于找到了上去的路,找着了这块棺垫,便徐徐上升;可是,这棺内却沾着很多泥垢,且有恶臭,不似我刚才往下沉的那口,内里干净无味。我正觉奇怪,便试着搔刮去泥层,才再顶开棺盖但在这时候,我却听到了一种机关催动的声响。”
无情点头道:“那是我正催动‘燕窝’前来。”
——“燕窝”,是他对自己轮椅的呢称,就像有的人喜欢把他的坐骑雅号为“踏雪”、“追风”、“卷云”一样,义或者像有人喜欢把自己住的地方叫做“听雨楼”、“黄金屋”、“知不足斋”一般。
“我以为是敌,”聂青道:“我立时停止了搔刮。”
“然而我却莽然开了棺,”无情道:“幸而大家都及时收了手。”
“你的轮椅‘燕窝’?好厉害!”聂青目中青光闪烁。
“你的‘青光银手’更犀利。”无情也由衷地道。
“那么,”聂青问,“刚才,你又落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无情一一相告。
毫无隐瞒。
而今,他们在同一条船上,只有同舟共济,合作无间,才能突破障碍,斩除妖孽,达成任务,平安下山。
可是,能吗?
你要是相信一个人,那人却来害你,伤害力远比你所不相信的人来得可怕。
如果你不相信这个人,他又怎能相信你,为你忠诚做事?
如果那个人相信了你,也一样要冒为你所害的大险,但人与人之间若不互相信任,又怎能合作做事?
只一个人是断断做不出大事的。
疑人不用,用了害己;用人不疑,疑了误人。自古艰难惟识人。
识错了人,就信错了人,也用错了人,小可以遗恨终生,大可以误尽苍生。
不过,他们现在只有互相依靠,相儒以沫。
因为他们已无别的人可信。
有。
或许还有一个。
“习玫红。”
一一一她在哪里?
然后大家都看了看下面,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已没有了退路。
为了要找出真相,为了不虚此行,至少,为了要找回习玫红,他们都得要到下面去走一趟。
聂青提醒了一句:“要不要通知那两个小娃娃。”
——小娃娃就是白可儿和陈日月。
无情已拿出一支玉笛。
他信口横吹,发出几声时而悠扬时而尖锐的乐音。
然后他侧耳听了一阵。
没有回音。
只有远处隐约猿吼。
夜啸阵阵。
无情脸色沉重,道:“我已通知他们了。”就没有说下去。
聂青看了看无情的轮椅。
自从刚才那一次交手后,他可决不会小觑无情和他的那张轮椅,且不管它叫“燕窝”,还是“鹰巢”,或者“虎穴”,抑或是“鼠窦”什么的。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
“下面很窄,只怕,”他说,“这轮椅不好走。”
无情问:“还走得动吗?”
聂青想了想,道:“我经过的地方,还勉强行得过去。”
无情道:“那就好了,走不过去的时候再说吧!习!”娘可能危急呢,事不宜迟!”
聂青用眼角瞄了瞄这个身有残障的人,他不想让对方看出他此时涌上心头的敬意和感动,所以打趣地道:“这么多副棺木,咱们要选哪一副下去?”
“我们有两个人,当然是一人选一副;两个人挤,只怕过不了奈何桥呢!”无情道:
“随便哪一副,总之,能下地狱就是好棺!”
4.牛马脸
无情选了聂青自地底升上来的棺榔,下地狱去。
聂青则选了另一副。
这一次,他选的是刚才他曾一掌震出一具腐尸的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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