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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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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起先推拒了,后来宋小姐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二公子就收下了,那宋小姐又问他几时再来,二公子就告诉她说,咱们过一阵子办完事就要回京去了,许不能再来看她,要她珍重,宋小姐就哭了起来,说、说——”
“说什么,你照实学了就好。”
“是,宋小姐说,她自觉对不起二公子,亏欠公子良多,又说王妃您有句话说的对,能遇见二公子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求能同他再续前缘,但求日后若有缘再见,二公子不会当成不相认就好,说完领着那个丫鬟给公子磕了三个响头,因隔着牢门,二公子不能阻拦,就生生受了。”
有缘再见?遗玉笑了一声,眼里却见不着半点高兴。
“后来宋小姐又提出想要见您一面,”裘二暗暗顺嘴,眼里瞥出来点儿不屑,大着胆子道,“不知她是真没规矩还是假没规矩,她在牢里出不来,难道还要您去见她,以您金贵之躯,怎能去那腌臜地方。二公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宋小姐又求了几句,见没用,便退而求其次,要公子给您代话,说什么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她定当谨记于心,还请王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呵呵。”宋心慈的确是个有心眼的,但这点道行在遗玉眼里显然不够瞧,一笑置之,宋家虽然亏待卢俊,但那是周输打黄盖,卢俊自愿挨的,她还没有小心眼到事情过了再去为难他们,只要他们老实,不要存着非分之想。
“照你说,二公子他是戌时过半便从牢里出来,怎么他子时前才回家来?”
“二公子从探人出来,又在街上酒家买了两壶纯酿,没坐马车,一路喝着酒走回来的。”
遗玉暗叹,卢俊这是心里不好过,借酒消愁呢,眼下情况,她也不宜再多管,只等回了京城,山高水远,两人不相见,即便是余情未了,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裘二,”遗玉打定主意,就不再多虑,转而对这扬州耳谛道,“你家中可有老小?”
裘二左眼一跳,隐约觉得是有大好事近了,连忙道,“父母早逝,但有一妻一子。”
“我听说你是在茶社做伙计,家里是农身对么?”李泰在许多城县都安排有探子,从事各行各业,但那些人多是有卖身契在他手中,这裘二并没有卖身,显然只是魏王府在外极普通的眼线。
“是,小的祖上三代为农,到了我爹这辈,地被人占了,才出来做杂活谋生。”裘二一五一十自报,不敢有半点隐瞒。
“好,那你可愿携带妻子,同我们一道回京。”
闻言,袭二心头狂跳,忙不迭地拜倒,连声道,“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你先别急着答应,”遗玉接过平卉奉上的热茶,吹了吹茶面,停顿一下,“你要跟着我们走,便需签了卖身契,入我魏王府为奴,从此以后就是奴身,你可想好了。”
裘二拜到一半,僵在那里,在这等级制度森严的朝代,要让一个农人自贱为奴,哪怕是皇家的奴才,也是需要勇气的,往前一步许是大好前途,但也是条不能回头的路。
“回王妃的话,小的想好的.小的愿意。”裘二瓮声一应,结结实实地朝遗玉磕了个响头,这一下,算是将自己彻底给卖了。
“好,”遗玉语调一缓,并不许诺他半句前程,只道:“你且回去收拾收拾吧,回程之前我会派人去知会你一声。”
“是,小的告辞。”
人走了,平卉才在遗玉身边跪坐下来,不解道,“主子,这人不能文不能武,还爱耍嘴皮子,奴婢瞧他心眼多的很,这样的人通常办事不牢靠,带回去好呜?”
“谁说会耍嘴皮子的办事就不牢靠了?”遗玉笑她歪理:“我告诉你,之前我派一华同他一起跟踪宋姑娘主仆,就是这个不能文不能武的人,两天两夜没合眼,就连一华都被守在二哥附近的卢耀发现,却独他一个被漏掉,愣是将他们在城外藏船的地方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人才送到面前,不要才是傻子。
韩厉连着蒸了半个月药浴,皮都泡胀了两圈,还是有余毒未清,遗玉和李泰又在扬州多逗留了半个月,因那个求医的名头,李泰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游方郎中,在人前晃了晃眼,以掩人耳目。
又过几日,京中快马来函,说是新上任的越王府长史正在途中,宋家翻案被允许,就是交给这位新长史来试手。
这一段时间,遗玉除了在宅里陪卢老夫人,便是游览当地,观察风土人情,胡季泰的确不是个好官,扬州城表面的清丽之下,不干净的东西也不少。
民愤民怨,就被积压在安宁之下,与日俱增。
遗玉在亲眼目睹一起官家亲族强买又打死平民的事件后,终于忍不住同李泰商量,拟了一份精致齐全的名单,上面全是同胡季泰有牵连的乡绅败官,留给新上任的越王府长史。
想当然日后那位长史拿到这份名草,必定会收拾这群人,一山不容二虎,只要他还有脑子,就不会放纵前任留下的势力继续作祟。
姑且不说那位长史因此记了李泰一份人情,被腐蚀了几年的扬州城,得这次清洗,不经意间消除了一场民暴的隐患,救了百十受唆的愚民性命,却是李泰和遗玉两个人的功德了。
七月下旬,韩厉毒清,因不便立刻上路,卢氏留下照料,遗玉和李泰启程回京,带着他们此行最大收获——卢家老二。
大多数出游过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回程总比去时快得多,四分之一的水路,四分之三的陆路之后,八月中旬,李泰和遗玉抵京。
往年的八月十五,魏王府都会举办中秋夜宴,邀京中少年名士,李泰为《坤元录》巡游缘故,断的两年宴会,今年中秋又至,一行及时折返,刚好赶上。
八月十二下午,卢俊在龙泉镇璞真园门口下车,傍晚,马车到了魏王府门前。
两个月没见人,留在府里着门的平彤寸步不离地侍候了遗玉梳洗,舟车劳顿,遗玉和李泰分头交待了大侍女和总管几句,便上床歇下。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窝,回了家,回了翡翠院,遗玉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时,李泰已出门,同闻风前来的杜楚客去了文学馆。
她吃了些早点,衣裳也不换,就散着头靠在床上,向平彤问话。
“我离开这些时日,京里都出了什么事?”
平彤想了想,决定先挑紧要的说:“齐王爷在城东开新府了,皇上特许他办文斋,拓纳文人。”
遗玉心中一凛,首先想到是宫里那位又要给李泰使套了,紧接着便认为,李泰这靶子明的厉害,有人出来分担,未尝不是件好事。
“长孙家呢?”
“主子离京没有多久,长孙家请了位天竺来的高僧给长孙三小姐治腿,据说已有起色,就不知到底治的怎么样。”
见遗玉并不关心这个,平彤又道:“墨莹文社那边,晋小姐、封小姐和唐小姐经常结伴来打听王妃您是否回府,奴婢记得您交待,不敢怠慢,每回都请她们喝茶吃了点心才送走。”
“你做得好,”遗玉还在想着齐王的事,冷不丁听见平彤下面一句,傻了眼。
“再有就是,”平卉面色古怪,“听说程大小姐同人订亲了。”
第194章 李泰的弱项
出游两个多月,魏王府中事务要让遗玉过目的很多,从各项开支到将办的中秋夜宴,以前是李泰做主,现在除了宴客的名单还要李泰顶多外,其他全需要她这个女主人拿主意。
李泰被减负,轻松不少,遗玉就忙活了。
遗玉从平彤口中听说程小凤订亲的事,恨不得现在就找上门去问个明白,但一头有府务要处理,一头还有璞真园那边需要照料,只能先写了信让下人送去程府,一件一件来办。
魏王府的中秋夜宴,停了两年再办,风头不减,这可是少之又少能面见圣颜的机会,哪怕皇帝不一定到场,能在李泰面前混个彩也好啊,因而趋之若鹜大有人在。
每年的这今时候,魏王府上门来送礼递帖的人就会倍增,都是为了一张小小的宴贴,遗玉想不到的是,还有人专从她这里下手,大概是李泰回京的消息被人知道,短短一个下午,就从门房递了二十几份书信到遗玉手上。
这些人有她在国子监念书时的同窗,也有卢家的宗亲,有推举自己兄弟的,也有自荐的,再来就是攀亲带故的。
听卢东汇报完府中收支,孙得来又就宴会准备请示了一番,遗玉坐在书房里她专用的那张桌子前,一份份大致略览,三年前,她同这群人一样,因为一张宴请的白帖夜不能寐,三年后,她却有了决定是否要给他们机会的人,成了到时看着他们在宴上争锋斗奇的人。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权势带来的膨胀,即便她身为女子也不可免俗,而男人争权夺势,就更是一种本能了。
“这些人都送了礼么?”
遗玉放下手中信纸,询问赵川,赵总管因为那四个大侍女受牵连,挨罚期间卢东暂接手了财务,卢东理财是把好手,后来李泰就干脆让他管了库房,遗玉就另派了府中杂事给赵川管理。
“回王妃的话,都送了,礼单在这里,您请过目。”
遗玉着罢,又推了过去,“你去找卢东,从库房挑选一些好品质的纸墨回赠。”
就算她不想给人家走后门,也断没有把送来的礼退回去的打算,得罪人不说还给人落个小家子气的印象。
赵川听话下去了,总算是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完,黄昏将至,遗玉在书房待了大半天,早累的腰酸背疼,遮着嘴打了好几个哈欠,平彤在一旁看着好不心疼。
“主子,您要不回屋睡一会儿,晚饭再起。”
“这会儿睡了晚上该睡不着,”遗玉端起温热适口的燕窝一口气喝下,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圈,活动活动筋骨。
“程小姐回了信来。”平卉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纸笺。
“快拿来我看,”遗玉怯不迭接过去拆开看了,上头只有三句话,一句说明程大小姐被程夫人禁足在家,一句是说她挨了程咬金一顿打,最后一句是答复遗玉,她的确订亲了。
同谁订亲了,怎么挨打了,为何禁足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封信让遗玉脑仁儿又疼了起来,胡乱将信收好,决定明天上午先到程府去一趟,璞真园那边卢俊不至于饿着冻着,但这程小凤要是被惹毛了捣蛋起来,一准是鸡飞拘跳。
李泰回来时候正好赶上晚膳,遗玉在饭厅里边看书边等他,他见她侧倚着软垫子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便出声止了她起来迎人。
“就坐着吧。”
平彤平卉除开,两人在多数下人面前还是很守礼节的,遗玉应声,让平彤平卉给他盛汤,待他坐下,才挨过去,将手里一份厚重的竹简凑到他面前,指着上头一处,一副好学生模样,问道:“这两个是什芽字?”
手里拿的是唐皇室内定的礼制,关于衣食住行,言谈举止,整整二十七卷,她从五月看到现在,才阅了一半,总结下来,看这东西不光是考人耐性,更考人心性,一卷书上至少有上百个字她见都没见过,这对一个念了十几年书的人来说是相当的打击。
好在这些字不光是她不认识,平彤平卉这两个能诗能画的也不认识,拿平彤的话说,这些礼制书卷,整个皇家怕也就遗玉有那份耐心去看去记。
当然,李泰是例外。
李泰侧头看了,道,“鸑!�
“月啄。”遗玉念了个同音,还是两眼黑,没有印象,只好又去问他什么意思。
“是一类鸟禽,赤目似凫。”李泰就着阿生端来的铜盆净了手,擦干后便接手那一卷竹简,指着上面被她用炭笔描出的一些字上,一个个教了,又说些相关的典故,语调平淡内容却很丰富,很是容易让人对这些生僻的字眼留下印象。
遗玉边听边记,看着他那根修剪干净,又笔直好看的手指,不知不觉就走了神,好半会儿,耳朵里才钻进他询问声:“怎么了?”
“啊?”遗玉怔怔抬头,一对上他暗藏关切的眼睛,先是唾弃了一遍看他个手指都能入迷的自己,又有些洋洋得意,瞧,这么个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好像没有什么难得到他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我在想,你还有什么不会的?”遗玉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问了一句心里话。
这问题不搭前言,李泰放下竹简,正当遗玉觉得这话问的冒失时候,他却挥手让屋里的人下去了。
“嗯?”遗玉轻疑。
“垂纶。”
“啊?”遗玉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李泰撇开头,不打算再说第二遍,执起箸子开始夹菜吃。
“你是说,是说——”遗玉脑子转过来弯儿,一下子明白过来,怪叫一声,“你不会钓鱼?”
垂纶是一件老少皆宜的事,穷人钓鱼糊口,富人钓鱼怡情,就遗玉所知,当今皇上闲暇时就最好干这个,京里还有传言说,李世民曾在城南永寿潭里钓到过一条四十斤的大鱼,叫一干同去垂钓的臣子好生佩服,姑且不论这事情真假,足可见不擅长钓鱼,当真可谓是一样说不出口的短处了。
“有何可怪。”李泰面色从容,但那双碧汪汪的眼睛里没能藏住的别扭,却让遗玉看了个清楚。
“呵呵,对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怕真惹恼了他,遗玉赶紧收回惊容,一面同他打哈哈,一面在心里暗道,难怪之前每回她支了杆在翡翠院外的湖上垂钓他都不掺和,这一路船行下扬州,在江上停靠时,周仁和平卉都拿了杆子钓鱼玩,他却连头没都没有冒。
这么想着,她嘴上却忍不住安慰,“垂钓是挺难的,你瞧我有时候在湖边坐两个时辰,连片儿鱼鳞都不见。”
李泰夹着一片鹿肉在嘴边顿了顿,怎么也不愿意告诉她,他曾经有在一片水草丰美的湖边连坐了七日没有一条鱼上钩的经历。
偏遗玉好似没发现他异样,不明就里地专挑他痛处踩,一脸认真道,“钓鱼最需耐性和时间,你又不缺耐性,依我看是你没有闲暇去垂钓,并不是不会钓。不如咱们寻个天清气朗的日子,到城郊河边去钓鱼?””
李泰嘴角动了动,开始后悔告诉她,到嘴边的鹿肉转放进她跟前的碟子里,“不去。”
遗玉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又劝,“你别这样嘛,趁着天还未冷,咱们去试试。”
于是李泰箸子在空中又是一转,直接夹了离她最远的一只盘子里,烹的油光发亮肥瘦相间的一块五花肉,摞在她碗中。
遗玉低头,看见这块肉,一下子腻地连刚才说什么都忘记了,因是他夹的,不好往外挑,只能可怜巴巴看他,讷讷道:“我有些积食,不想吃荤的。”
已从下人那里听说她中午吃的比猫大点儿.不用想都知道她这是瞎话,李泰眼皮子都不抬,又补了一块进她碗里。
遗玉这下不敢吭了,连忙拿手挡着碗,敢怒不敢言,气大声小,“我吃就是,你别再夹了啊。”李泰鼻子里冒了个音儿,不再理她,遗玉一脸嫌弃地戳着那两块肥肉,磨磨蹭蹭想要等他吃完走人再毁尸灭迹,李泰却安安静静地吃了饭,好整以暇地喝着汤等她。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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