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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花开-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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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跟她们一起走的怜香翻身下马,在帘子外低低的叫了声‘主子’。
  
  瑞珠撩开车帘向外一望,停了停,忽然起身撩起车帘,一探身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转过头,向马车里的春航伸出手,春航微微一愣,没有言语的扶住瑞珠的手,起身下车。
  
  站在路旁的高瘦身影一语不发的望着瑞珠和春航的一举一动,春航下了马车,抬起头来望向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高瘦女人,忽然眼里闪了闪,湿了。
  
  “娘亲……”
  
  春航嘴唇发白的抖了抖,几乎是语不成调的低喊了一声,瑞珠下意识的扶住春航发颤的身子,可却没想到春航神色凄楚挣扎的向前急走了两步,几乎是摔倒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身青色长衫的高瘦女人望着跪在地上身子抖得不成样子的春航,眉宇间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淡淡的点了点头,低声道:
  
  “你很好,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如今看来娘当初的决定,也没做错,我知道你一直想见我,所以今天特来看看你,你只管记得,你已是瑞王爷的人了,就应是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一心只应有她,别在去想其他,只要好好的继续过就好了!”
  
  宰相原本口气很淡,春航跪在地上听着,浑身‘簌簌’发抖的泪流满面,但说着说着,瑞珠见宰相原本淡薄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春航刚开始还没有所觉,但宰相越说语气越重,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几乎是厉斥出口的,春航恍若遭了雷霹一般满脸愕然和不信的抬起头,脸上旧泪未干又添新泪。
  
  “娘亲……”抖动的张开已完全失了血色的嘴唇,春航摇着头努力想讷讷出声,瑞珠望了一眼面容严厉的中年女人,忽然一手拉起春航已僵硬得没有知觉的身子,轻轻搂在怀里,望着对面那人轻声说:
  
  “请婆母放心,瑞珠前世欠下的债多,但今生虽不能只对春航一人独守,却也相约一世不离不弃,春航很好,得了他是我瑞珠的福气。”
  
  春航慌张绝望的摇着头,嘴里凄苦无比的仿佛低喃着‘不是……我没有……’,瑞珠见春航被她搂着依然摇摇欲坠的几欲摔倒,只能转过身,先把已是失魂落魄的春航送回马车之上,马车里的蕈香也隐隐听到了什么,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头一回见一直稳重温和的春航这么失态,心里也是大大吓了一跳,慌忙接过手,好生安抚。
  
  瑞珠转过头,宰相神色不见丝毫缓和的望着她忽然冷冷的问了句:
  
  “你知道?”
  
  瑞珠微微一愣,忽然明白过来般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的低低喃了一句:“其实那没什么,不过是……”
  
  “不过是少年不懂事相互玩闹罢了。”一直板着脸的宰相忽然面无表情的插口道,瑞珠微微怔了怔,嘴里‘呃’了一声,有些犯傻的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就不知自己是不是有些眼花的看到宰相一直凌厉的眼睛里似乎飞快的闪过一丝缓和,然后就看到宰相轻咳了一声,向瑞珠抱了抱拳,说了声:
  
  “王爷别过。”
  
  然后就转身走了。
  
  瑞珠傻傻的望着明明是步行,却以相当快的速度消失在她视野中的女人,愣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先回王府再说,转身上了马车,眼前着春航在蕈香的安抚下渐渐已止住了眼泪,只是形容还是相当委顿绝望,即使是瑞珠当着蕈香的面把他拉到自己怀里也不见他像平日那般放不开。
  “没事没事,当娘亲的全是这样,她今天特地守在这里等你不就是为看看你?不过是做娘的面子摆得高,温言细语的话说不出,就只能假装严厉的说些不好听的话,其实心里还是惦记你的……你说是不是?”
  
  瑞珠像哄孩子一般轻摇着在她怀里低低抽泣着的春航,唔,要不是蕈香也在马车里,她就放开自己再好好尝尝她这哭得如同带泪梨花般的美人亲亲了……其实……就算她不忍也没关系,可这么当着蕈香的面做了,之后等春航心智缓和过来,毕竟会又羞又气的恨她一辈子……得不偿失的事不能做……一辈子的幸福还是比一时的快活重要啊。
  
  春航整个人都昏沉沉的靠在瑞珠怀里,不点头也不应声,瑞珠就坐在马车里安抚了春航一会儿,忽然感觉马车似乎一直就没走,把春航交给了蕈香,瑞珠掀开车帘往外看,结果一条骑在马上的魁梧身影一下映入了眼帘,怜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皱着眉,瑞珠想了想,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一旁的怜香交代了几句,然后用眼色示意下面的侍从,让她们先赶着春航这辆马车走了。
  
  “茹叶?下来看看……”瑞珠瞟了那高坐在马上,一副气闲神定的魁梧女人,走到茹叶和佾情坐的马车旁,撩开车帘轻轻叫了一声。
  
  “干嘛?”茹叶在马车里挪了挪,把从上了车就开始睡的佾情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瑞珠皱着眉头笑了笑,低声说了句:“你看看谁来了?”
  
  茹叶探着头从撩开的车帘往外一看,忽然脸色大变的一摔车帘,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你让她走!我才不见!”
  
  “别乱发脾气啊——出来见见吧——”瑞珠小声央告般的嘟囔着,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把缩到最里面的茹叶往外拉,茹叶刚开始还青着脸使劲挣,最后却因为实在倔不过有牛一般力气的瑞珠,被强拉出了马车。
  
  瑞珠搂着身子僵得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茹叶,小声劝慰的咕哝了几句,那一直高坐在马上的魁梧女人终于抱拳拱手笑问了一声:
  
  “王爷早。”
  
  “啊,国舅……婆母大人早。“瑞珠抬起头强笑着也还了个礼,还想再对茹叶劝上几句,可一低头,却发现如今已长到和她齐高的小狐狸正柳眉倒竖、满脸忿忿的闭着眼,看起来似乎真要把自己刚才说的那句‘不见’贯彻到底。
  
  “这个……”瑞珠无奈苦笑的抬起头望了眼高坐马上的女人,国舅满脸笑容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浑身绷得跟棍子一样的茹叶,转过目光望向瑞珠朗笑道:
  
  “今日某家带几位侍室过来游游春日,得遇王爷实在是巧得很啊,王爷的侍君公子既不愿见某家,那某家也就不再多加打扰,就此告辞!”
  
  瑞珠望着一勒缰绳调转了马头的女人,侧过头在依然僵得硬邦邦的茹叶耳边低声道:
  
  “我知道你还怨你娘对你薄情,可你真的不再看她一眼?府里的事我从未瞒过你,你可要想清楚,现在不见,也许以后就再没有相间的时候了……”
  
  茹叶青着脸狠狠的咬着嘴唇,还是不睁眼,那高坐在马上的魁梧女人似乎还是等了一等,最终还是放马小跑起来,听到马蹄声渐渐听闻不见,一直僵着身子的茹叶闭着眼身子却紧绷得的有些颤,瑞珠轻叹着摸了摸茹叶绷得发凉的脸,惋惜般的小声说:
  
  “人都已经走了,你还闭什么眼啊?”
  
  “……”茹叶紧绷的身子又轻轻抖了一下,沉默了好久,才咬着嘴唇睁开一直闭得紧紧的眼,谁知两眼才刚一睁开,就听到不远处传开一声熟悉的低笑,骑在马上不过是原地兜了几个圈子的国舅满脸含笑的向瑞珠拱手道:
  
  “小儿自幼娇横顽劣,全是被我这个做娘亲的给灌坏了,原本以前一直发愁依这娇儿的性子在父母庇佑下尚且好说,若是出了嫁恐怕会在妻家受虐罚,却没想到王爷能一心宠护至今,冯某实在感激不尽,今后还望王爷能继续不惜余力的替冯某管教此子。”
  
  “你和她一起骗我!”茹叶气红了眼,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瑞珠有些心虚的小声劝他,心里忍不住暗自佩服她这位婆母大人一看就知道也是个骗男人的高手,骗自己儿子连眼都不眨,还好她家狐狸性子虽娇蛮但本性纯良不随他这娘亲……嗯……
  
  “啊呀,既然都已经看了,就再多看几眼吧,省得以后后悔,你娘也不是真不疼你,之前叫府里的妈妈过来教训你,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你,我家狐狸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唔,我知道我的亲亲狐狸一定早就想明白了,不过是因为面皮薄,如今见了娘亲有些拉不下脸来罢了……”瑞珠絮絮叨叨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茹叶刚开始还是面色铁青唇色煞白别着头不理,但听着听着脸上忽然渐渐湿了起来。
  
  瑞珠掏出手帕心疼的要给茹叶擦眼泪,茹叶扭着头僵着身子不受,瑞珠一点一点把茹叶僵硬的肩膀扳过来,小心哄,高坐在马上的国舅望着那如扭股儿糖般粘在一起的两人,忽然笑了笑,一勒缰绳,转身打马而去,原本一直别扭的别着头的茹叶听到马蹄声响,身子颤了颤,飞快的转过头泪眼蒙胧的紧盯着那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最终也没喊出什么。
  
  “放心好了,我看婆母大人身子比去年又壮了不少,一定能长命百岁,将来绝对不会再没有相见的机会的……”瑞珠搂着茹叶高瘦高瘦的身子,把僵得像石头人一般的他拖回马车里,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慰。
  
  马踏銮铃轻响,马车又缓缓向前动了起来,瑞珠就这样带着她的几个美人回到了王府,又过了两日便到了女帝在枕霞宫设宴款待群臣的日子,后来凤栎史书中有记:
  
  凤栎十一年三月二十三,女帝枕霞宫夜宴群臣,瑞王醉后夜闯内院,酒后失德,帝怒,叱令削其纳兰王号,限三日整装出京,回其封地思过,无帝诏不得入京。
  
  
177 一半
  瑞珠终于明白了搬家是件多么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她虽然早就让月总管和春航他们做了准备,可真等着开始迁移的时候却发现她们这一大家子人想低调出京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因为府里的下人全是之前月总管的妹妹从封地带过来的,所以这次回封地自然要把她们全带回去,还好人也不算多,不过三十多个,王府里的下人都带走了那自然也要留些看顾王府,留下的人怎么挑选瑞珠不管,只说怜香惜玉是从小就跟着她的人,这次要走自然也是跟着她,而且那俩孩子一副誓死跟着自己主子到天涯海角的模样,瑞珠也不好说不要她们,怜香和惜玉因为不是家生的下人,所以在这京里自然是有自己的家,瑞珠一想自己下半辈子是没想过还要回京里长住,也就跟怜香和惜玉商量了一下干脆把她俩的爹娘也带封地好好将养起来,那两位老人听自己女儿说了,又看自己女儿在王府里不但吃的穿的不比一般富裕人家差,连相好都已经有了,虽然有些故土难离但也是相当乐不得的应承了下来。
  
  春航和茹叶家里的人之前也算见过一面了,蕈香和红玉家里都没人,只有佾情,原本瑞珠听说过佾情还有一个鳏居的爹,身子一直不好,后来佾情入了王府,瑞珠就让月总管托人找了个离王府近点儿的好院子,把他养了起来,这次王府搬家,连怜香和惜玉的爹娘都带了,这佾情的爹亲自然也不能落下,所以就找了人早早的把那人接了来,先住偏院,等到出京的那天早上大家上车时瑞珠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不小心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仔细一看却差点吓掉下巴的看到她家那个一板起脸如凶神恶煞般吓人的月总管居然一脸腼腆温柔的把一个瘦弱如麻杆儿般的男人小心的抱到一辆马车上,然后再仔细一打量那个看起来又弱又瘦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的男人瑞珠就又听到自己的下巴‘咔嚓’的往下掉了掉,只见那个男人虽然面色青黄人过中年,但不知为什么那副病弱模样却隐隐的透出一股妩媚入故的娇弱温婉,一双细目虽然黯然无神却在那半遮半掩间却总带着种勾人魂魄的羞怯,就连稍稍的一举手和一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娇滴滴弱花扶柳的倾城风韵。
  
  “小白……”瑞珠呆望了那被月总管轻手轻脚的送进马车里的男人半晌,终于有些僵的回过头,望着的佾情,干笑了两声轻声问:
  
  “那人是你爹?”
  
  “嗯。”佾情两眼亮闪闪的点了点头。
  
  “……”瑞珠仔细望了望在她身旁歪着头做娇柔妩媚状的佾情,终于肯定了什么般的点了点头,轻轻在佾情光洁白皙的额头上PIA了一小下,笑着道:
  
  “放心吧小白,只要你遗传了你爹百分之一的基因那‘人老珠黄’这种自然现象在你身上就不会出现了——”
  
  佾情被瑞珠说得满脸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瑞珠说的那个‘鸡阴’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鸡屁股上的那个尖尖不能吃……嗯……不知为什么想来想去脸有些犯热……不过他爹明明是男子……男子为阳女子才为阴……唔……
  
  王府银库里的金银珠宝全都原封未动的封在了库里,反正听说只要她们前脚一走,女帝后脚就会派兵来加强对这王府的守卫,那些东西都是瑞珠替女帝在朝堂上做中流砥柱期间得来的,被收了就收了,反正她那封地里的王府去年也全翻新盖好了,那边的银库里也收了不少四周洲县送过去的东西,又有月简星一直在替她打理封地里的大小事宜,应该不会让她几位美人亲亲受什么委屈。
  
  不过就算已是简装上阵,这堵满了一阵条街巷的马车让人看起来还是有些眼晕,瑞珠虽然已经被怜香和惜玉催了几次让她先上马车,可依然忍不住想在一旁看她家里从上到下是怎么进行这次迁移的。
  
  一群人在王府偏门进进出出搬这搬那,街巷外早已有好事的百姓把街的前口后口都围个水泄不通只为看个热闹,眼瞧着车队从一早一直收拾到正午时分还没有要开拔的意思,围观的百姓都有些奇怪,正各自议论间,忽见一队蓝衣骑卫打马驰近,堵在巷口的人群慌忙让出一条道路,只见那对蓝衣官差奔到巷口忽然齐齐勒马停缰,跑在最前的一人翻身下了马,向着紧接着她也翻身落地的另一名骑手抱拳道:
  
  “公子既已安全抵达,我等也就要回去像皇上复命去了,公子可有话要小臣代为转达么?”
  
  虽然已经下了马,却木呆呆的站在马旁攥着缰绳不放手的男人听到那名骑卫的话似乎愣了愣,那名骑卫官停了停,就在男人犹自怔忪间察言观色的压低声音道:
  
  “其实公子若是愿意留下,皇上的清黎苑一直都在为公子空着……公子何不多考虑……”
  
  原本还在怔忪的男人仿佛被骑卫官的话打醒一般眼神一下清明了起来,缓缓的向那女人摇摇头,男人松开一直攥着缰绳的手,一步步的向巷子里的车队走去。
  
  一直在马车外四处张望的瑞珠忽然瞥到了男人一步步靠近的迷茫身影,眼睛一亮,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去,一把把身形迟疑的男人拽到了一辆马车旁,喜笑颜开的高声道:
  
  “总算把你给等回来了,你过来看看,你一直照顾的那些野猫野狗野鸡野鹿之类的全给你装到马车里了,一只也没少,那只野猫还真是又丑又凶,为了逮它也费了我不少力气……”
  
  男人脑子里乱嗡嗡的越来越听不清瑞珠一脸笑容的到底在对他讲些什么,只能勉强感觉到自己被女人拉住的那只手又些热又有些痛,似乎那女人在暗中用了相当大的力气来攥他的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在看过那一车被关在一 大木笼子里的阿猫阿狗之后,身子里忽然涌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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