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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似当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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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一身隆重的宫装衬的她越发明艳照人,可是碍于礼仪她也不可能再素面朝天了,那样反而更显眼!
  皇家酒宴的场面果然叫人叹为观止。跟在皇后后面的程羽彤只觉得整个大殿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后妃们都坐在龙椅的左下方,足有近十人,再加上一边站立着的使女,人人是绫罗绸缎裹着,黄金宝石戴着,乍一眼看去只觉得晃眼睛,什么也看不清。而那上百桌的宴席都开在阶下很远的地方,要不是那些朝臣按照品阶穿着不同颜色的朝服,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所以程羽彤放心大胆的从皇后背后伸出脑袋东看西看。
  韩君澈摆足了帝王的派头,进殿的时候所有人都伏下身子用额头亲吻地板,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万万岁”,程羽彤一边偷工减料的磕头,一边暗想难怪人人都要抢着当皇帝呢!就冲这场面怎样牺牲也值了。
  接着就有太监宣黎国使臣进殿,程羽彤也和所有的娘娘一样瞪大了眼睛想看那黎国人会是什么模样的。
  就见有三个头戴皮帽,身型魁梧的男人笔直走到了台阶前单膝跪下,右手握拳扣左胸行了他们的礼节。
  那为首的使臣叽里咕噜念叨了一大堆诸如“愿两国友谊地久天长”的话,程羽彤听到身旁的淑妃轻笑着说了句,“想不到这种蛮子还能口吐人言!”刚想笑出来,就被站在右侧的一名黎国使臣惊呆了。
  这世界可真小啊!就这样还能遇到熟人。尽管他刻意的低着头,但是程羽彤还是认得他!居然是曾占过她两次便宜的萧烈!!
  可能是程羽彤的眼神过于直露了吧,那萧烈居然侧头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谋杀

  不知道是否萧烈感觉到了程羽彤的眼神,竟微微侧首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程羽彤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往椅子里缩了一下。也可能是错觉吧,或者在面君的时候东张西望是极大的失仪,萧烈好象就是随意的一瞥,还是继续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首领使臣的后面。
  程羽彤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联想起萧烈曾与她在南阳金光塔上的相遇,而现在黎国使臣又提出要去南阳公开朝拜黎末族大神,二者之间必有关联。可是南阳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呢?难道那金光塔里还能有什么蹊跷?
  脑子全被胡思乱想填满了,这皇家晚宴表面上热闹,其实也是无聊的很。好容易等到一切礼仪进行完毕,韩君澈带头举杯邀请所有人随意吃喝了,程羽彤却已经胃口全无,左右挪动着身子,心里巴望着赶紧结束。却不料旁边的淑妃来跟她搭话了。
  “妹妹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呢!”
  程羽彤敷衍道:“没什么胃口,我不太喜欢热闹。”
  “也是,前面这一会儿跪一会儿站的,折腾的胃都疼了,”淑妃拧起两弯娥眉,嫌恶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酒菜,“尽是些油腻腻的,自打进了宫我就没吃上一顿可心的饭菜!”
  程羽彤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却见这淑妃言语表情间毫无做作,倒不象别的嫔妃整天装模做样的,想到先前她还惊讶黎国使臣“居然口吐人言”,觉得她还真是骄傲的很坦率,还满可爱的。也就笑了笑说道:“姐姐家里一定是极宠姐姐的,当年陪嫁里应该再添上‘厨娘两名’才好。”
  她原是要揶揄淑妃的,没想到淑妃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谁让咱嫁给皇上了呢!现在才知道当日得知要进宫时,我娘为何哭的那么厉害了!”
  这淑妃大约二十五、六的年龄,进宫也有十年,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成熟的妇人了,然而其做派仍旧像那二八娇娃一样肆意任性,颇对程羽彤的胃口。
  “你快看呀,那黎国人生的好俊!”
  程羽彤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果然她说的是萧烈,他正在应付几个陈朝官员的敬酒,举手投足间潇洒又带着点不羁,难怪殿上一众朝廷命妇都不时的将或欣赏或爱慕的眼神投射到他身上。反正他好象忙的不可开交,程羽彤也就放心大胆的朝萧烈的方向看着。
  然而不一会儿程羽彤就看出了点端倪,那原本应该发号施令的首领使臣似乎是跟在萧烈后面行事的,虽说他坐在中间,但是每当他要跟萧烈说话时,总是将身子倾向萧烈,相反的萧烈却是纹丝不动。难道说萧烈的身份地位在那首领使臣之上?那他又为什么要拌作随从呢?
  程羽彤下意识的向韩君澈看去,他正在和丞相说话,不时两人还爆发出一阵大笑,一副君臣甚笃的样子,然而心中却都另有计较,真是做人如同做戏。却不知韩君澈有没有留意到那黎国使臣间的奥妙。想想现在的自己,恐怕只有和萧烈的关系才是她唯一的秘密了,其余她想隐藏的东西全都被别人掌握了个十足十。
  人群中还是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的,程羽彤看见了小宁郡王和陶成章,不过他们今晚并没有坐在一起,都跟着各自的父亲。韩雷自然是不在的,他应该是已经在西郊皇陵了。不过奇怪的是韩霁也不在座,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理由才能不出席这样的场面。
  正坐着发呆,却听到韩君澈在叫她的名字:“樱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当众叫皇贵妃的闺名自然引来一片低低的惊呼声,可惜听在程羽彤耳里却是百般的造作——韩君澈私下里从未这样叫过她!可见他是故意要召告天下他对新贵妃的宠爱了。
  来不及细想,程羽彤站起身,就坡下驴的回道:“只是有些胃疼,并无大碍。”
  “你身子弱,先回宫休息吧。”
  程羽彤忙行礼告退。临走前她又忍不住往萧烈那桌看去——她与韩君澈这一番做作怕是早已引的人人侧目了!果然,萧烈正笑嘻嘻的看着她,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居然还把原本握在胸前的酒杯朝程羽彤的方向抬了一抬。这人,也不怕别人看见!程羽彤迅速别转头去,领着景阳宫的人先行离开了。
  月色很好,程羽彤命人将软榻抬到前院里,拿了两个靠垫垫在身后半躺着。前院里种了许多芭蕉和玉兰,树木扶疏,一桌一椅一秋千,布置的十分精巧。
  景阳宫坐落在整个后宫靠东面的位置,离大殿的距离很近,每天早朝时百官的唱喏声程羽彤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而宫院一侧的大道上总是有无数的太监宫女在一刻不停的奔忙。不过这会儿倒是难得的清净,想必所有的人都集中到紫微殿去了。
  “娘娘,夜晚露水重,奴婢给您去拿条毯子。”冰雁瞅了一眼程羽彤单薄的衣衫道。
  “谢谢你,冰雁。”程羽彤忍不住又道谢,冰雁这个丫头就是心细。
  “娘娘,您可千万别再提这个‘谢’字了,”冰雁一脸严肃,“这不符合规矩,让人听到更会对娘娘不利!”
  “好了,冰雁!”程羽彤知道冰雁在原则和宫规上是决不含糊的,“你不要再板着脸了,再这样整天耷拉个脸会嫁不出去的!”
  冰雁无奈的摇头,走回寝宫去拿毯子了。
  程羽彤突然觉得有点饿了——她刚才在晚宴上的确没有吃多少,想起韩君澈赐给她的莲藕核桃酥,正想叫冰雁一块儿拿出来,忽然听到远远的一声惨叫,接着就有好些声音响起,像是有许多人都围拢了过去。
  “冰雁,冰雁!”程羽彤大叫,正好冰雁一手提了毯子,一手端了糕点走了出来。
  “好象有很大的事情发生呢!”程羽彤瞪大了眼睛,“我们快去看看。”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冰雁伸手拦住,“娘娘,等知道发生什么了再去瞧也不迟。”
  程羽彤歪着脑袋一想:“说的有道理,要不你先去瞧瞧?”
  冰雁坚决的摇头:“出了事情奴婢更加不能离开娘娘!”她沉声道:“四海。”就见从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模样清瘦的太监,冰雁向程羽彤躬身道:“娘娘,让四海去看看吧?”
  程羽彤心知韩君澈必定在这景阳宫里安排了不少的能人,当下点头道:“四海,你去看一眼就马上回来报我!”
  “是,娘娘!”四海迅速的磕了个头便朝外面奔去。程羽彤正在疑心是谁发出那声惨叫的,四海已经折回,脸色虽然还是和先前一样冷静,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吓一大跳:“回娘娘,淑妃娘娘刚刚去世。”
  “你说什么?”程羽彤一下跳了起来,淑妃!!就是一个时辰之前还在跟她说说笑笑的淑妃居然就死了?开什么玩笑!“走走走,快点去看看!”程羽彤不由分说一溜烟的就往外冲,冰雁知道拉她不住,忙叮嘱了看门的小太监几句就和四海一起追了上去。
  景阳宫外连接前殿的大道上这会儿已经挤满了人,四海跑到程羽彤前面先叫了一嗓子“容皇贵妃到!”人群自动让开了,又都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程羽彤嘴里叫着“平身”,脚下却一刻也不停。人们跪下的那一刹那,她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唯一一个仰面朝天的人——正是淑妃!
  “天哪!”程羽彤刚走到尸体旁边就猛的向后退了一步,还好跟在她身后的冰雁及时扶住了她。她并不是胆小,而是这淑妃的死状太过吓人!原先闪耀着骄傲光芒的双眼这会儿竟睁的大大的直瞪向无尽的夜空,里面却是写满了恐惧和茫然!耳鼻处都有鲜血流出,显然刚死了不久,那血居然还在流着!
  程羽彤闭了闭眼,强撑着道:“传太医了没有?有没有禀告皇上?”
  立刻有人回道:“已经去传太医了!皇上那里也派人去了。”
  程羽彤点了点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淑妃跟前难道一个人也没有么?”
  就见有四五个人跪爬着出列,为首的一个宫女把额头重重的磕在了青石板上,哭着回道:“奴才们死罪,竟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娘娘突然倒了下去……求容娘娘做主啊!”
  程羽彤被她哭的心中一阵烦乱,厉声问道:“太医呢?太医为什么还不来!”
  说着就有两个身影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先是一惊,又忙着给程羽彤磕头道:“臣罪该万死!”
  “太医不用多礼,赶紧的验验吧。”程羽彤不敢看那形状恐怖的尸体,转身却发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大声道:“刚才和淑妃在一起的人留下,其余的人都给我回到原来的地方!若让本宫听到一句多嘴,哼!”她终究是不习惯用杀头来威胁别人,只好冷冷的“哼”了一声。
  不过她的意思却是人人明白的,当下人就散去了一大半。程羽彤心知滋事体大,决不能随便处理,可那韩君澈却迟迟不来,想必是宴席未散脱不了身。
  “你们娘娘为什么先退席了?”程羽彤问那几个淑妃宫里的宫人。
  “回容娘娘的话,”先前答话的那个宫女又磕了一个头,“我们娘娘说觉得胸口有点闷,想出来走走,回了皇后娘娘就出来了。刚走到这儿,就……就突然倒下了……”她说着说着又放声大哭起来。
  程羽彤知道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问那两个太医道:“你们看出点什么来了?”
  一个留山羊胡子的太医张了张嘴,却显得有些由于,程羽彤刚想追问,却感觉到身后的冰雁轻轻拉了她一下,当下明白过来,忙道:“不急着说,待会儿你们直接回皇上便是。”
  心里正万分焦急,程羽彤突然瞥见那淑妃的一只手居然是握成拳的,好象还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十分疑惑,却也不敢就这么冒冒失失的上去掰开看看。忽然听到有人报:“皇上驾到……”抬眼看去就见又有许多人从东面走过来,为首的人走的飞快,竟是韩君澈一马当先!
  程羽彤忙跪下行礼,韩君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拉起,顾不上说任何话就去看淑妃的尸体。接着又有皇后和其余几个妃子气喘吁吁的跑到,庄皇后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变的极其难看,那德妃居然“嘤咛“一声就直接昏过去了,还好被几个太监架住。韩君澈不耐烦的道:“除了皇后,其余人都先回去,”他顿了顿又道:“容妃也留下,”又指着淑妃的宫人道:“把这几个先关到‘洗心阁’,严加看守,不许任何人探望!”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韩君澈、庄皇后和程羽彤以及他们的贴身宫人了。韩君澈面色铁青,道:“居然敢在朕宴请外国使臣的时候杀害朕的嫔妃,”他眼里全是杀气,“朕定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程羽彤被他的语气震的心里一颤,却发现身边的庄皇后竟是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淑妃握住的那个拳头。

  谜团

  暗夜笼罩下的永和门广场因为地上躺着的尸体而显得阴风惨惨,恐怖异常。四下里出奇的安静,估计这会儿能不出来的人都躲起来了。从古到今这宫廷里只怕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恩怨情仇错综复杂,通常发生这样的事情总会牵扯出无数有关的无关的人,又经常是不给任何理由就莫名其妙被处死的。眼下淑妃之死神秘离奇,整个后宫想必已是人心惶惶了。
  “看了这半日,还没有看出点名堂么?”韩君澈嘴角微微有点扭曲,但神情已经明显好转,不像先前那样暗沉了。
  其实那两名太医早就检查完毕,却是面如土色的跪在那里,因为惧怕,有一个身子抖的像筛糠一样。
  “回……回皇上的话,淑妃娘娘是死于……中毒。”那个相对镇静的太医从牙缝中崩出“中毒”二字,额头已是汗如雨下。倘若这死因涉及宫闱秘事,那他们两个太医估计是最早被杀人灭口的。
  韩君澈眼皮跳了一下,“何毒?”
  “这……”那太医迟疑了一会,“臣尚未确定是何毒,臣死罪!”
  “你身为太医,居然测不出什么毒!”庄皇后突然尖声质问起来,程羽彤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两名太医更是吓的连连磕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君澈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依皇后之见,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皇后不假思索的道:“先去审问当时在场的那几个奴才!再命太医院立即调查淑妃究竟是因何中毒。”
  “容妃你看呢?”
  程羽彤听韩君澈问到她,忙低头回道:“臣妾觉得皇后娘娘言之有理。”
  “那这件案子就交与你主持吧。”
  韩君澈语气很淡,程羽彤却是吓了一跳,跪下道:“臣妾刚刚才进宫,又才疏学浅,怎能担此重任!”
  “就是因为你刚进宫,审理起来更能无所顾忌;”韩君澈看向庄皇后,“皇后你觉得呢?”
  庄皇后脸上似乎掠过一丝困惑,却仍附和道:“臣妾觉得容妹妹审理此案非常合适。”
  “那就这样决定了,”韩君澈点头道:“从即日起就由容妃主审淑妃一案,如有需要,你有权传召宫里任何人。梁福全呢?”
  “奴才在!”梁福全躬身而立。
  “你将朕的意思传达后宫,若有不配合容妃审案的,格杀勿论。”
  “奴才遵旨!”
  “若有不经传召,私下妄议此事者,格杀勿论!”
  “奴才遵旨!”
  梁福全那尖锐的声音听得程羽彤胃里一下翻转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刚进宫的妃子,居然会以“审案”这种方式,莫名其妙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程羽彤回到寝宫,接过冰雁给她新沏的君山银针,只觉得一颗心兀自狂跳不已。韩君澈在给太医院下了‘连夜查出淑妃究竟身中何毒’的命令后,没有像前两日一样宿在景阳宫,而是匆匆回了御书房。这也让程羽彤有些疑惑,她本来以为韩君澈会私下里告诉她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韩君澈除了吩咐她“每天汇报案情进展”外,竟好像就这么丢开手去。
  “娘娘,时辰不早了。”冰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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