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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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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你若不信服,换个地方去治也成。”
  医院是滋川县刚刚兴办起来最“摩登”的西医院,除了用西医理论诊病、给病人服西药之外,还有许多让本县人民感到稀罕新奇的仪器——“听病机”搁在肚皮上就能听见内脏的毛病;“血压机”居然能量出人血的压力;还有一种放大镜,据说能看见人用肉眼根本看不见的小虫虫儿(医生说那叫细菌),就是那些小虫虫儿在人的肚子里作怪,才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能有这么多“宝贝”的医院,怎么会治不好天时的病呢?大虬忙说:“不换不换。我信服。信服你们。你们好好给我哥治就是了。” 。。

第03章  冯天时榻上忆旧事  陈大虬床前接重托(5)
然而,让大虬意外也让医生意外的是,连打了三天针,吃了三天药,天时的身子反而越来越发软,头脑越来越昏沉,身上烧了凉,凉了又烧,一会儿神志清醒,一会儿又精神恍惚。
  只见吃药打针却不见病回头,大虬又急了:“大夫,我哥得的这是啥病?”
  医生皱着眉头看病历,半晌沉吟不语。
  “不是红白痢吧?”
  “不是。”
  “那得是摆子(疟疾)?”
  医生摇了摇头。
  “是痨病?”
  医生又摇了摇头。
  “难道是伤寒?”
  医生说:“看着也不像。”
  大虬把自己知道的病名儿几乎都问遍了,也没问出个名堂。他便有些生气:“看了好几天了,你们咋连我哥得的啥病都没弄清?”
  医生倒是好性子,他不急不恼,慢条斯理地继续回答:“这病确实有些怪,我们还得继续观察,进一步研究。你别急。医院是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人的。”
  大虬也看出来了,医院对冯天时的病确实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但天时的身体状况却一日坏似一日,眼看着竟有些“朝不虑夕”的光景了。
  大虬担不了这个沉重,只好托人往碧竹寨带话。第二天,把暄璋托付给四嫂桃叶之后,毕莲仙和婆婆就都赶到了县城医院。
  然而她们到来之后,却只听到了医生这样的话:“有些病,服些中药兴许还有效,你们不妨……另找个中医看看……”
  这种话其实是医生最不愿意说的,然而医生却说了。
  显然,这是委婉的告知:病入膏肓,他们已无药可治。
  眼下滋川县最有权威的新医院尚且无能为力,谁还能治天时的病呢?难道冯天时的寿数真的到了阎王爷给他的最后期限了吗?他才只有二十四岁啊!
  天时妈不甘心自不待言,毕莲仙也不甘心!
  虽然天时在床笫之间不能给她那种具有强大震撼力的生命欢愉,但毕莲仙的生活却不能没有他。凭良心说,除了那件事,其它方面,毕莲仙还委实挑不出天时的不是来。他不是毕莲仙理想中的好男人,但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人。他是冯家这份家当的所有者,他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最重要的是,他是冯暄璋的生身父亲,冯家这个院落里不能没有他!
  陈大虬也不甘心!
  冯天时给了自己许多恩惠,而自己却欠着他一份良心债务,如果他就此撒手而去,自己将终生于心难安。不为别的,就为了赎回那天庵房所为的罪过,陈大虬也要千方百计救回天时的性命。只要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大虬就必须尽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怕干妈太劳累,大虬让天时妈先到一个亲戚家休息,他则雇了一辆三轮车,拉着天时来到了县南号称“只六副”的老中医家中。
  老中医之所以人称“只六副”,就是说不管多么严重的疑难病,经他看过,只开六副中药,就能药到病除。
  陈大虬把冯天时抱进老先生家时,脸上淌着汗珠子,眼里窜着火苗子,显得十分焦急慌忙,老先生却一如既往地板眼不乱。他先看天时的脸色,看了脸色之后又看舌苔,看了舌苔之后便翻了翻眼皮,翻了眼皮后又闻了闻嘴里出来的气味。之后便问食欲,问小便,问大便,问睡眠,问从前和近期的*,一边询问一边切脉,寸、关、尺,尺、关、寸……
  “望、闻、问、切”所有程序都走完之后,老先生这才提笔,蘸墨,一板一眼地开药方子。
  大虬跟莲仙都问:“先生,他得的这叫啥病?吃几副药能好?”。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03章  冯天时榻上忆旧事  陈大虬床前接重托(6)
老先生全神贯注开药方,一腔不搭。
  越是不搭腔,两人心里越急。想问又怕老先生讨厌,就把目光全集中到了老先生开的药方子上。
  老先生开好药方,递给大虬。递药方时,那眼仁从老花镜的上沿儿翻出来,看贼一样看着他俩,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先抓十副药,吃了再看。”
  本来是“只六副”,这回却居然给开了十副!
  离开“只六副”家的时候,毕莲仙和陈大虬的心里都像坠了一个铅疙瘩。
  十副中药吃完,天时的病状依然毫无起色。
  当人的力量不能改变命运的时候,人就只好把希望向神灵身上寄托。一天黄昏,天时妈问媳妇:“莲仙,你听人说过蚂蚱滩那个神婆子么?”
  莲仙说:“听说过。人都说那‘神’灵验得很。能看病,还能起死回生呢。”
  “就是的。香泉镇你二姨说,有一个人已经死了两天了,那神婆都把魂灵给叫回来了。”
  陈大虬平日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是不大相信的,但今天听了婆媳俩的对话之后,竟然也一改常态,立即说:“我到蚂蚱滩请这个神婆去。”
  蚂蚱滩离碧竹寨足有六十多里路,大虬天没明起身,赶在太阳落山前,用推车把那神婆推进了冯天时家。
  神婆子吃喝过后,又是唱,又是跳,又是鼻涕眼泪地“下神”,又是烧香,又是化纸,又是在大门上挂桃树枝儿,又是让人在冯家的祖坟上添土把坟头摆正……鸡飞狗跳人喊马叫地折腾了一来回,最后留了些香灰、纸灰、土灰混合而成的“神药”,拿了白花花亮光光六块银元,坐上推车子又神仙似的飘飘荡荡远去了。
  几包“神药”吃完,天时的生命,除了那一口游丝一般微弱的气息之外,也就只剩下那张白晰的细皮所包着的几根瘦骨头了。
  这天,跟天时、大虬都相好的刘春来和冯北娃急匆匆地跑进天时家,没进二门春来就喊:“婶婶,柳家堡的人说,县上来了个神医。”
  天时妈忙问:“哪搭来的?”
  冯北娃说:“说是从江西来的。”
  毕莲仙问:“咋样个‘神’法?”
  刘春来答:“说是用的气功。还说肉眼就能把人的五脏六腑看得一清二楚。有两个几年都没治好的病人,那人吹两口气就当场治好了。都说神得不得了。”
  大虬说:“干妈,我立马上县给咱请去。”
  春来说:“那神医只在县上‘坐堂’,不到乡下‘出诊’。”
  大虬就说:“那我再推天时哥上县。”
  然而此时似乎有些“回光返照”的天时却挡住了他们。他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大虬说:“兄弟,不用跑了。我……知道,我这病,就是……神仙,也……看不好了。”
  北娃、春来都望着大虬,大虬看了看天时,又看了看干妈和莲仙,再回过头看春来和北娃时,几人都神情黯然地低下了头。
  这些日子,为了不让儿子难过,刚强的天时妈一直硬撑着没有掉一滴眼泪。这会儿听见儿子这话,竟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悲痛,“呜”地一声,伏在炕沿上哭了起来。哭声哀痛至极,谁听了都不能不心酸动容。
  天时妈嫁进冯家以后,曾经多年“不解怀儿”。而在一个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国度里,在一个“娶女人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家庭里,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能有怎样的地位呢?那些年,除了受公公婆婆的白眼、挨丈夫的训斥之外,她还要受村里那些能生能养的媳妇们的奚落。那些女人常常借着嘲笑骡子来嘲笑天时妈——。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03章  冯天时榻上忆旧事  陈大虬床前接重托(7)
“那(骡子)是驴日马下的东西,本来就是‘一辈之身’,留不下后身的。”
  有一次,一个女人竟然在冯家屋里又一次跟婆婆这样议论,正在烧火的天时妈当时就气得昏倒在了锅台前,头发都被灶膛里的火烧着了。
  为了能有个儿子,她流的眼泪能盛几水缸,她寻大夫问郎中,偏方单方验方,能寻到问到的,都拿来试了用了。求佛爷告祖先,敬菩萨拜观音,给玉皇爷烧香,给娘娘婆许愿,到人祖庙里摸人祖爷的男根,跑了有几万里路,花了有上千块钱,费了不知有多少心血,三十一岁那年,老天爷总算睁了眼,把天时给她送来了。
  这个儿子实在是艰难而得、来之不易啊!
  如此艰难得来的儿子,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离开亲娘而到另一个世界去呢?儿子的身子骨不结实,二十几年里娘的心一直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揪扯着,稍有个风吹草动,娘就吓得心惊肉跳。这个独生儿子是冯家的金蛋子银链子水晶豆子夜明珠子老老少少的命根子,也是娘的脸面娘的希望娘的顶天柱子呀!如果这顶天柱子倒了,娘的心怎能不碎呢?
  不知多少次,她曾暗暗向老天爷祈求:让我早点死吧,把我的寿数让给儿子吧!谁知老天爷心冷肠硬,竟对她的祈求毫不理会……
  往后,她将再也听不到儿子喊娘的声音,看不见儿子在院子里走动的身影……
  顶天柱倒了。夜明珠碎了。
  天时妈的天塌了,地陷了,日落了,星散了,她跌进了无底的深渊,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她不知道自己往后还能走啥样的路,也不知道自己往后还能看见怎样的天……
  院子里起了呜呜的风声,随着风声刷拉拉落下了一片片树叶,天上的日光似乎也变得十分暗淡。
  见婆婆悲痛难抑,哭得肝肠寸断,毕莲仙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尽管天时不是她最爱的男人,但她却知道她是天时很爱的女人。她不知道她在睡梦之中和大虬柔情缱绻时说没说过梦话,但她看得出来,天时对她心底爱着大虬是有所觉察的。然而,天时不但没有为此恼怒过,反而象欠了她的债似的,脸上竟常带着几丝歉疚。仅此一点,莲仙就对天时十分感激。两口子,男女之事固然不能少,可那事儿究竟不是吃饭馍。没有那种事儿,难道人就活不成了?最要紧的,他是璋璋的亲爸呀。只要有这个病身子在,往后璋璋就能在人前理直气壮地“我爸长我爸短”地说话。没有他了,老少两个寡妇拉扯一个碎娃,日子还能像个日子么?
  她不敢哭出声来,只好用手巾捂住嘴巴,肩膀一抽一抖地让人看着更加心酸。
  在亲人们的啼哭声中,天时回顾着自己二十四年走过的人生历程,预想着自己死后那难以预知的将来。
  从能记事起,他就记得没有哪一年没动过药罐子。那吃药的时间显得特别长,一吃就是几个月。他的日子几乎就是在药罐子里度过的,因而也并不觉得人活着有多么甜蜜。对于死亡,他并不害怕,也不觉得悲伤。甚至他觉得死对他来说竟是一种解脱,一种幸福——死了,就再不用喝那苦得舌根发麻的药汤子了,也不必再受那浑身如针扎刀刺、火烤油煎一般的罪了。早死早托生,若是下辈子能托生得像大虬一样结实强壮,这辈子早早死了不正是好事么?
  可是,人到底会不会有下一辈子?如果没有,这辈子就这么走了,真就无恨无憾、心甘意满么?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03章  冯天时榻上忆旧事  陈大虬床前接重托(8)
他微微摇了摇头,眼角渗出了两行泪水。
  不甘心!不甘心!二十四岁就死了怎么能甘心啊!
  母亲苦熬苦盼,直盼到三十多才盼来了个儿子。她盼儿子为啥?除了给她争气长脸,不也盼着儿子将来能给她养老送终吗?谁料想而今这后长出来的嫩枝儿,竟比那久经风霜的老树还枯萎得早,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年纪轻轻的儿子被送进坟墓,她老人家的心,能不疼得滴血吗?
  还有,儿子才刚刚一岁,妻子也才刚二十出头。
  毕莲仙十七岁嫁到冯家来的时候,那是开放得多么灿烂的一朵鲜花呀!他领着毕莲仙在寨子里走时,蝴蝶蜜蜂都在她身旁打转转。可是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跟上你冯天时又得到了多少快乐呢?那是一个有着无穷生命渴望的躯体啊!她体内的每一滴血液,她头上的每一根头发,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奔腾着旺盛的生命活力。可惜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成婚几年里,夫妻间的事情竟没有象模象样地做过几回。自己力不从心无可奈何的时候,毕莲仙哀哀地叹息过,也轻轻地啜泣过。天时可以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温柔给她擦掉滚滚而下的泪珠,但却无法让她的肉体和心灵得到爱雨情露的滋润。亏欠这个女人的很多,这辈子却永远无法偿还了。
  当初,为了让自己能变成一个真男人,天时也曾四处寻医问药,也曾向同龄的伙伴求教,还和莲仙一起到人祖庙给人祖爷磕了头,十分虔诚地和人祖爷的男根拥抱亲吻……费了许多周折之后,不知是上天垂悯,还是哪个药方有了效验,成婚半年之后,终于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还真像了几回男子汉。也就是在那宝贵的一段日子里,他渴盼许久的生命的种子绽开了娇嫩的叶片……
  可惜,如今儿子才刚刚会叫“爸”,却就要和儿子永别了。往后,两个寡妇拉扯一个不懂人事的娃娃,屋里会变成啥光景呀?
  无论如何,得把他们托付给一个可信赖的人照看。
  托给谁呢?
  天时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干兄弟,除了陈大虬,还能托给谁呢?
  陈大虬原本不是碧竹寨人。他的老家在山东,二十几年前,父母逃难流落到了碧竹寨。初来乍到,他们盖不起房子,就在寨子沟南岸的土崖下一孔被人遗弃的破窑洞里安了家。在那孔破窑里生了陈大虬以后,大虬爹又自己动手打了一孔新窑。大虬四岁那年,娘又给他添了个妹妹,一家四口,日子虽然清寒,但两口子都很勤谨,凭着力气挣饭吃,倒也热热乎乎过得很像个人家儿。
  大虬十岁那年,他爸忽然得了伤寒病,寻医问药费了好大的神,最后还是死了。三十出头的大虬娘带着一双儿女,日子就有些艰难。好在穷日子能磨练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父亲死后,十岁的陈大虬一下子变得像个大人似的,尽管教书的老秀才 非常舍不得这个天资聪颖悟性极高的学生,但陈大虬还是毫不犹豫地告别了他读了三年书的私塾学堂,回家帮母亲干活了。割草砍柴、放羊喂猪,他样样都比同龄的孩子显得老辣干练。就是孩子们在一起玩耍,他也能想出许多新招数怪点子,叫小伙伴们玩得十分开心。最难得的是,他胆子大又敢打抱不平,因而在孩子群里的威信也最高。
  狼牙沟大虬冒险救天时的过程与场面,天时爸和天时妈后来从春来、北娃几个人的嘴里都问清楚了。问清了之后,两个人的脸上都哗哗地淌下了感激不尽的泪水。天时妈搂着天时,天时爸搂着大虬,一口一声“儿啊,我的儿啊”地叫,叫得听的人都分不清谁是他们的儿子了。天时爸当场决定:认大虬做干儿子!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03章  冯天时榻上忆旧事  陈大虬床前接重托(9)
从此,天时和大虬成了干兄弟。
  天时的爹妈不但给了大虬家一笔钱,还隔三岔五地送些衣服米面来接济这孤儿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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