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幸福日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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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家里人，有啥不好开口的！”妈诚恳的说，我把毛巾递给她。
　　“我家四毛那小子，憨实蛮可爱的，今年还不到三周，他出世后体质就不太好。前几天发热、咳嗽，我就带他到公社医院治疗，医生说四毛是支气管炎，就开点药来家吃，可见效不大！昨晚不知啥原因，病情突然又加重了，天亮时喘不过来气，憋得脸都发紫了！嫂子，你知道我多害怕吗？”大嘴婶捂着脸，哭声越来越大了：“四毛上面有个女孩，也就是犯这病，二岁多时一口痰吐不出来，憋死的！所以天一亮，我就带四毛到公社医院去了。医生说，要抓紧治疗，防止发展演变为肺炎，肺气肿或心脏病，那病就更难治了！他又给我开了点药，我要医生给四毛打二针，他叹着气说，医院暂时没那种药，实在没办法！我不放心，回来后，又去了大队医疗室，找到王医生，让他给我想办法，王医生还责怪我说我糊涂犯混，公社医院都没那种药，大队医疗室又到哪里去弄？”
　　大嘴婶止住了哭声，喝了口水说：“王医生跟我说，李瘸子家小儿子的病比你家四毛的病严重多了，用得药也是一样的！李瘸子家儿子要连续打三个月，你家四毛只要打三天就行！你家和李瘸子家是亲戚，二家关系又好，你不妨去李瘸子家，和李瘸子家好好商量下，从他那匀个六只青霉素，给四毛连续打三天，不说病彻底治好，病情也能减轻大半！”
　　大嘴婶期盼的目光望着我妈，又看看我说：“我为了四毛，什么事我都能干，什么事都愿意愿意干，不问向你伸手我也不觉难为情！我也知道小树侄子也需要，你们也是人托人买的，不容易！可我家不是没这个门路，你家有这个办法，能托上人吗？我就厚着脸皮拜托你们，帮我！”
　　小树不知啥时候站在我身边，这时他拉了我一下衣角，把我拽到了里屋，盯着我说：“姐，药咱不买给她！她不知说了咱家多少坏话！”
　　我心里也很矛盾，这药如果不是青涛，我家也没能力，青涛为买药也是想尽办法，费了许多事，公社医院，去城里找他舅，也很是不容易。但我心里明白，妈最终会答应把药匀给大嘴婶。不仅是因为妈本身就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而且那还有母亲天性保护子女的情愫。我拍拍小树的头，小声的说：“你的药，姐无论想什么法，也不会让药断的！”
　　我回到外屋，看见妈一脸为难的看着我，知道妈是想征询我的想法和意见，我笑着对妈说：“四毛弟的病情，是特别需要那种药，不象肥皂碱粉什么紧俏商品，没有咱不用！你就答应婶子，咱在多想点办法！”
　　大嘴婶立即破泣为笑，感激地目光望着我，笑着说：“还是咱侄女对我好，知道心疼她婶子，婶子要谢你一辈子！嫂子，你就答应了我吧？”
　　“你侄女都答应你了，这还要问我吗？”妈看着大嘴婶笑着说。
　　“婶子，要什么谢不谢的，咱亲戚间就要互相帮衬点！”我笑着说了句，同时又给小树作点人情：“我弟小树特懂事，拉我过去，还央求我再找人多买点药，匀六只药水给四毛弟呢！小树，去取六只青霉素给婶子！”
　　小树看了我一眼，笑嘻嘻的跑着去了屋里拿药去了。
　　“这是十块钱，你们收下，只要能买到药，多少钱我都掏！”大嘴婶笑呵呵从口袋里摸出一卷零钱，双手摁着把钱放在大桌上，看着小树去里屋的背影，感概的大笑着说：“今天我才算明白个理，家里人有能耐有本事，这小孩子也比别人家的孩子要懂事的多！这要是换成我家四毛啊，遇到今天这情况，他肯定不会乐意答应，就是答应了，也是很勉强！”
　　“婶子，药是五毛二一只买来的，要收也只能收你三块一毛二，多一分钱我们也不会多收你的！四毛也有病，花钱的地方多！”我笑着说。
　　“那怎么行？你去托人家买药，也不能是空口说白话，也是有破费的！”大嘴婶装做很大方的说，接过小树递过来的药，站起身，望了一眼桌上的钱，满面笑容的说：“这下好了，我不聊了，现在就带四毛去打针！”
　　大嘴婶说完就匆忙出了屋子，妈拿起桌上钱跟着到了院子里，可大嘴婶已经出了院子。妈从那卷钱里拿出三块钱递给我，剩下的全交给了小树，嘱咐说：“小树，快去把这钱送还给你大嘴婶，她也很不容易！”
　　“妈，钱是她给的，又不是问她要的，咋不能收？”小树楞着眼问。
　　“小树，你还小，咱人穷，也需要钱，人越穷越需要得到别人的帮助，能帮别人时帮一把，不能把钱看得太重！”妈和善的看着小树说。小树看了看我，我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妈的话，小树才极不情愿的去了。
　　妈又去了厨房继续刷锅，我也跟了进去，妈的锅碗刚刷好，小树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告诉妈：“钱，我已经还给大嘴婶了！开始她还硬不要，我塞到她口袋里，就跑回来了，她站在那喊了多少声，我也没理她！”
　　“这就对了，我们小树也懂事了！”妈不停的夸奖着小树，小树得意的看我，抿嘴着偷偷的笑。我们回到堂屋坐下，我从书包里掏出书，拿出纸笔准备做练习题，一道练习题还没做完，就见李田风风火火跑进家。
　　“妈，姐，快去碾米机房，爸和大队书记吵起来了！”李田喘着气说。
　　“他俩咋能吵起来？”我和妈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李田。
　　“大队书记来碾米房，就问我爸要承包费！我爸说，大队和公社领导在时，不是答应让我等几天交吗？大队书记说，不行，今天钱交不上，碾米机你就承包不了！我爸说，合同我都签字了，咋不算数？大队书记说，合同签了是不错，钱不交上，就不能算合同生效！我爸说，钱我明天交！大队书记说，那不行，明天交我们也不收你钱了，你也不要承包碾米机了。我爸质问他，为啥你非要六亲不认。大队书记说，具体情况你不清楚，不是我不帮你，原来的老王不打算承包，可回去一琢磨，又掂着钱来找我了，说他非要承包碾米房，我也是没办法！”李田喝了几口水，继续说：“我爸说，那你不能帮我跟他解释一下吗！大队书记说，已经解释了，可是说不通，他哭着喊着要承包，我也没办法劝阻他！”
　　“他们这是瞧不起咱家，看咱的笑话！”妈愤愤的说了一句，站起身。
　　“妈，我也去，把钱给了，回头我再跟爸解释！”我顺手从书包里摸出钱，递给妈。妈没有接钱，她看了我一眼，满意的笑了笑，出了门。
　　“钱我拿着，你拿着，还不都是一样！你把钱直接交给你爸，来家再跟他亲口解释一下！”妈说着，出了院门，我跟在妈后面，到了碾米房。
　　到了碾米房，还听见我爸在和李书记大声吵：“反正承包合同我已经签了字，画了押，那就是有效，任何人也能不从我手里抢了去！”
　　“你虽然签字画押了，钱你没交上，就不算生效，今天你的钱不交上，碾米机房就不算你承包，你再吵也不行！”大队书记红着脸大声说。
　　“李书记，大队不是已经答应承包费，可以迟几天交的吗？之前老王我们也多次问过他，他不是都不愿意承包，现在他咋又要承包了？再说媛媛他爸都已经签过字，咋又没有效了呢？”我妈笑着问李书记。
　　“你说得都不错，可老王上午手里掂着钱找到大队几个领导，他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不交钱，合同怎么能有效？”李书记支吾其词的说。
　　“你的意思是，只要交了钱，合同就有效了，是吗？”我妈问。
　　“那当然，钱交了，老王也就无话可说，无孔可钻了！”李书记说。
　　“媛媛，你去到大队会计那里，把你爸的上半年的承包费交了，不要忘了，让会计写了收据！”我妈笑着对我说，我答应了一声，顺眼看了爸一下，瞬间，我发现爸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不易察出的喜色。
　　到了大队会计那，我把钱交了，拿着收据回到碾米房。我走到爸身边，把收据递给他：“爸，半年的承包费，我交了，这是收钱的收据！”
　　“好，好！”爸眉开眼笑，兴奋的连声说：“李书记，收钱的收据你仔细看一下，手续全齐了，承包碾米房的合同，这下应该生效了吧！”
　　“是啊！字也签了，钱也交了，合同应该生效了！”李书记尴尬的笑着说。
　　爸和妈都开心的笑了起来，李田和小树也高兴得欢呼雀跃，又蹦又跳，象过年似的。我搀扶着爸，正要让爸在板凳上坐下来，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大声说：“谁说合同生效了，我还没同意，承包合同怎么能算生效？”
　　
【47】承包中的风风雨雨
　　爸从板凳上‘腾’地站起来，我顺着声音望过去，门口站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大队李书记楞了下，笑呵呵的说：“老王啊，承包费老李已经交上了，合同没理由不生效！从现在起，你与碾米房没有关系了！”
　　“那不行！最早大队公布承包方案时，不是说，干碾米机工作的人有优先权吗？那我现在要承包了，你们咋把承包合同给他瘸子签了？那不行，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也要承包！”老王红着脸，蛮横霸道的大声说。
　　“不行也得行！昨天是公布承包期限的最后一天，你没有行动，没有报名，这之前大队也约你谈过几次话，你明确对我们说，你家里没劳力，田要种，不愿意承包！社员要吃米，碾米机不能停，老李接受承包所有条件，与大队签了承包合同，当然有效！你中午找我又想承包，我也答应你了，如果老李他钱交不上，就让你承包。现在老李钱也交上了，你想要承包，也只能和老李协商，他如果愿意，再转包给你好了，他如果不愿意，那你也没办法，我们大队只认承包人李功启！”李书记振振有词的说了几句话，看了爸一眼，嘟囔了句：“我还有事，你们商量！”
　　“合同我签了，钱交了，碾米机房我是承包定了！”爸脸憋得通红说。
　　“老李，你腿瘸行动不便，碾米机房活不轻松，你干不了。你的承包费我再加十块钱给你，我劝你还是让我承包好了！”老王口气十分霸道。
　　“老王，谢谢你的关心！我腿瘸，干了干不了碾米机活，这个不用你替我操心！”我爸少有的激动，语气也十分的强硬：“你要是想承包碾米房，那你就等二年后，我不承包了你再承包！不要说你加十块钱，你就是加一百块钱，我也不会考虑，你就是再加一千块，我也不答应！”
　　“你个李瘸子，难道纯心要和我过不去？”老王拉出泼皮无赖的样子，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我承包不上，你也甭想承包，安安泰泰干！”
　　“是你和我过不去，不是我和你过不去！”我爸显得异常的激动，声音比老王高：“我不但要承包，还要干得好好的，让社员们都满意！”
　　“社员满意不满意关我屌事，你不让我承包，你也甭想干得成！”老王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我干碾米机十来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没苦劳也有疲劳，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你要跳出来，千方百计的来挖我的墙角！”
　　“他咋就干不成？你干十来年，碾米机就是你家的？”青涛拨开人群，突然出现在爸的身边，质问老王：“你干一百年，碾米机也是大队的不是你家祖宗传给你的，你开头不承包，也不允许别人承包？你一夜觉醒来又要承包，好事都要你一人占？别人承包了你还要出来捣乱！”
　　“你是谁？这里可没有你讲话的份！”老王气急败坏的瞪着眼说。
　　“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看你胡搅蛮缠不讲理，欺负老实人，抱不平站出来，讲几句公道话！”青涛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下，又面对着老王正色严厉的说：“做人干事要把个理放在台面上，你不能仰杖你身强力壮就恃强凌弱！这事我还真想管一管，绝不允许你胡作非为，横行霸道，这事不管你是官了还是私了，不要老李出面，我都陪你到底！”
　　老上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楞了下，左右环顾了下没说话，和老王一道进来的一个中年人小声在老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嚣张气焰顿时减了点，大声问青涛：“小伙子，你说官了是啥意思，私了又是啥意思？”
　　“偌大把年纪，连官了私了这最起码的常识，你都整不明白，咋还想出来捣乱，抢占别人的承包果实？”青涛哈哈干笑了二声：“今天我就告诉你，官了，就是咱俩到城里找县长去评理，到法院去打官司。那私了，就是你找人也好，不找人也好，咱俩挑个场子，要打要杀随你便！”
　　青涛的声音不高，但却掷地有声，很有振憾和威慑力，老王和他一道进来的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几眼，谁也没说话，老王的脾气也收敛了很多，他看了青涛好一会，才借故说了句给自己下台阶的话：“我不和你无关的人说，我只相承包碾米机不想打架，我去找李书记说去！”
　　看着老王几个人出去了，爸紧绷着脸松缓了些，笑着对青涛说：“谢谢你了，青涛！要不是你来，解了这个围，他还知道要闹腾到啥时候！”
　　“这没什么！李叔，他要是乱来，你不要怕，你怕他们，他们反而觉得你好欺负，他要是再来捣乱，你告诉我一声，我和他们斗！”青涛说。
　　“大场面我经历过，自然谁都不怕，他只是看我残疾了，我家也没个壮劳力，才跟我耍蛮横！他想怎么折腾，我都会奉陪他！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我爸苦笑了二下：“媛媛，领着青涛回家坐坐，喝口水歇会，收拾下就回学校去吧！这里不会出啥事，你们放心吧！”
　　“李叔，没啥事，不去你家了，我就在这陪陪你们！”青涛笑着说。
　　听青涛这样说，我领着小树出了碾米机房朝家里去，顺道到大队卫生室给小树打了针，打好针还没到家门口，就远远的看见青涛站在我家院门口，东张西望的在等我：“村姑，骑着车，咋没见到你，你蒸发了？”
　　“二个在活人，咋能蒸发了，我是带小树打针去了！”我笑着推开院门，把青涛引进屋里坐下，给他倒了杯水：“今天你要是不出面说几句话，那个老王还不知要和爸吵到什么时候，大队有很多人瞧不起我爸！”
　　“李叔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受人打压，这些年窝在了泥沼里，承包碾米机后，不要几年就能站起来，过得比一般农户的日子好，他们那些人是狗眼看人低！”青涛看着我，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笑着说：“回来告诉李叔，不要向那些人低头屈服，他们要再来捣乱，你马上找我！”
　　“是啊，我爸这个时候要干点事，还真需要有人帮他一把！可我是女的，弟弟们年龄还小，帮不上，你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拉他一把，还真是求之不得，让妈安心了不少！”小树迷糊着眼说瞌睡，我把他安顿到里屋床上躺下，出来时，我找个本书扔给青涛，我问他：“罗伯伯和刘阿姨他们啥时的回公社？我去大队办公室交钱时，也没见到他俩！”
　　“他俩早就回去了，从你家到大队时，我爸和我妈都准备上车了！”
　　“那你这么长时间溜达到哪去了？我那会去碾米房，还怕家里没人你回来进不来，一个人蹲在外面着急呢！”我看着他，给他加了点开水，
　　“唉，赶巧了，遇见了最不想的人！”青涛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我送走爸妈，出了大队部，正要朝你家来正巧江巍从代销店出来，他邀我到他家去坐坐，我又不好意思硬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