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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天佑-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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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顺容正牵着最小的弟弟文裕进来,詹天佑把她叫住了,问道:“顺容,你今年多大了?”

  顺容笑着说:“老窦,你就一天到晚忙你的铁路去了,连我多少岁你都不记得了,我不说,让你自己想。”

  谭菊珍轻声地说:“别看这丫头一天到晚在我们面前笑,她心里可藏着心事呢。”

  詹天佑说:“这都是我忽略了,听说阿贾克斯的姑娘与顺容差不多大,他两年前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赴美国时,就在那里的留学生中给他的女儿物色了对象。”

  谭菊珍说:“当初我们结婚时,我才二十岁,现在顺容已过了二十岁了,我们都还没有过问她的事。”

  顺容可能也感觉到了父母在谈敏感的话题,她脸上有些涨红,带着文裕又出去了。

  安顿好谭菊珍,詹天佑回到自己的书房,处理邝景阳和颜德庆的信函。他望着油灯,思想久久难于平静,想着长女顺容跟着自己一路走来,居住地常随自己的工作变动,这么多弟弟妹妹需要帮忙照顾,也确实多亏了她。

  顺容进来问:“老窦,今天有什么文件要帮忙?”

  詹天佑说:“顺容,爸爸对不起你啊?”

  顺容很惊奇地问:“爸,老母给你讲什么啦?你怎么讲这样的话?”

  詹天佑说:“好啦,顺容啊,你在这儿坐一会,爸爸有事要跟你讲。”

  顺容说:“怎么啦,爸爸,今天怎么这么说话不着边际,要说什么呀?”

  詹天佑说:“你在学堂读书有没有认识的男生?”

  顺容说:“爸,你说什么呢?你不知道我进的是女子学校啊?哪有什么男生?”

  詹天佑说:“那你平时参加社交活动中,有没有认识比较好的男生?”

  顺容说:“爸,你今天怎么啦,左一句男生,右一句男生?”

  詹天佑说:“顺容啊,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爸爸是想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的话,我帮你找一个合适的对象。”

  顺容说:“男朋友?老窦,男朋友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姑娘家,哪有什么男朋友啊?”

  詹天佑说:“男朋友就是那种感觉比较好的同龄男青年。”

  顺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说:“爸,你今天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在我们大清国,有女孩子找男朋友吗?哪个女孩敢主动找男朋友啊?就是男孩子也不敢主动与同龄女孩子往来啊。”

  詹天佑点点头说:“我明白了。这样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顺容说:“爸,您真要给我找婆家呀?”

  詹天佑说:“是啊,这么大了再不找婆家就晚了,难道要我养老女啊?嗯!”

  顺容想了想说:“你一定要我说吗?好啊,要给我找对象可以,一定要找一个象你一样的,一是要出洋留过学的,二是要懂工程技术的。”

  詹天佑说:“除了这个要求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顺容说:“没有了,其它的标准就交给你了。”

  詹天佑说:“好吧,乖女,今天我这里就不要你帮忙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顺容相亲(2)
顺容走了,詹天佑立即给在广州的邝景阳回了一封信,除了回答有关工程技术问题外,特别提到,请邝景阳帮忙留意,在广东家乡帮女儿顺容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然后给在京的吴仰曾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吴仰曾帮忙给女儿留意找一个开明之家的对象,吴仰曾一听,在电话那头乐了,他说:“詹姆斯,你不给我打电话,我还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詹天佑说:“仰曾兄有何见教?”

  吴仰曾说:“我这里也有一位朋友放出口讯来,托我帮他儿子找媳妇呢。大家平时见面时都会聊到谁家的儿子或女儿长大成人了,你家姑娘啊,早就是大家谈论的对象了,所以我想帮你们撮合撮合。”

  詹天佑说:“你别给我绕弯子了,你说的是哪一位啊?”

  吴仰曾说:“邝荣光,邝荣光听说没有?”

  詹天佑说:“噢,原来是荣光啊,你是说他家孩子与我姑娘差不多大?”

  吴仰曾说:“是啊,他那孩子,刚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比你家孩子大一两岁,我看是合适的,荣光也知道你家女儿,只是他自己不便开口提,所以托我帮他提亲呢。”

  詹天佑说:“这真是太好了,那就请你转告他,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叫他赶快派人来提亲吧。”

  吴仰曾说:“詹姆斯,亏你还是在美国留学十年了呢,怎么能这么定了,现在都不比我们年轻时候了,虽然还没有发展到美国那种自由恋爱,但至少还是要考虑考虑孩子自己的意见吧。”

  詹天佑说:“你看,我一急,怎么把这层意思给忘了,是的,确实要看看孩子自己的意思。那你说,怎么办?是我带小女去他家,还是他带孩子来我家?”

  吴仰曾说:“我看既不要你带孩子去他家,也不用他带孩子去你家。”

  詹天佑说:“那怎么见面?”

  吴仰曾说:“还用传统方法,庙会!过几天北京西四的护国寺有一个庙会,我让荣光带着他的孩子去那儿,你也带着姑娘去那儿吧。如果孩子们自己看对眼了,就把这婚事定下来,如果孩子们自己没有看对眼,双方也就各自回家,就算没有发生什么事,这样大家都有体面。”

  詹天佑说:“这主意好。”

  吴仰曾说:“是啊,我姑娘的婚事就是这么定下来的。”

  通过庙会相亲,这是中国传统的相亲模式,当年在美国读书时,詹天佑就与耶鲁大学的同学在一次舞会上讨论过这种相亲方式,没有想到,几十年后,自己的女儿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相亲,确实感到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做法。

  到了相亲的日子,詹天佑与谭菊珍早早起来,将家中各事安排定当,带上顺容和最小的儿子文裕,坐着马车赶到了护国寺。谭菊珍让顺容精心打扮了一番,顺容正值二十岁刚过的妙龄,显得端庄美丽。

  詹天佑满意地看着顺容说:“看你这么漂亮,我就回想起了你妈刚结婚时的样子。”

  谭菊珍说:“我当年有顺容这么潭亮吗?”

  詹天佑说:“顺容的脸圆,象我,你的脸比她要尖一些,除了这一点有所区别外,其它与你当年真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顺容说:“这么说,妈当年比我还漂亮嘛。”

  詹天佑说:“我没有这样说。”

  顺容说:“女孩子脸尖长一些不是比圆要好吗?”

  詹天佑说:“也不能这样一概而论,这要看整个身形的比例,不能完全以脸圆或脸尖来定。我觉得当年你妈与你现在一样漂亮。”

  顺容说:“老窦就是不想得罪人,在你眼中,妻子肯定比女儿漂亮嘛,妈,你说是吗?”

  谭菊珍说:“傻丫头,你刚好说反了,在任何男人眼中,女儿都是要比妻子漂亮的。”说话时,谭菊珍深情地看了詹天佑一眼,詹天佑当然心中是甜丝丝的。

  护国寺的庙会,与东城的隆福寺庙会东西辉映,成为当时北京城里最有名的庙会。护国寺庙会于每个农历月的初七、初八两天举行。每到庙会时节,京城里的老百姓扶老携幼而来,那些卖杂货的、耍猴戏的、卖武艺的,都云集在庙内或周边的空旷处。

  这一天,正是农历十二月初七,是快到年关的时候,护国寺的庙会特别的热闹。詹天佑一家在寺外下了马车,与许多人一样,步行从东角门进,进门后就看见一座佛殿,谭菊珍让顺容买了一把香,进到佛殿里,叫她跪拜佛像,事前,谭菊珍已私下把这次来逛庙会的目的告诉了顺容,顺容当然希望能有好的结果,正所谓思春女儿心,因而闭目许愿,但愿能觅得如意郎君。顺容顺便求了一支关于婚姻的签,她摇了摇签筒,迭出一支第三十的竹签来,她立即拿到旁边的和尚那儿换了一张纸签,只见上面写着:

  第三十签,中下,好对鸳鸯配得宜,飞来飞去任君为。水中捞月多有意,好似孤雁邻丁飞。

  顺容看到最后一句,心里一紧,也不敢告诉父母,猜想今天不会有任何令人满意的结果。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失落感来。

  从佛殿里出来,到处都是人,大家象过节一样都穿上时新漂亮的衣服,小商小贩们有的推着流动的摊档来回叫卖,有的则固定在某一处一边动手操作,一边口中叫唤,有卖吃的,有卖玩的,有卖穿的,有卖用的,各色行当都有,一些开阔之处,则聚着一群群人在看猴戏或摆把式卖艺的。听得到有摇拨浪鼓的,有唱戏的,有敲锣打鼓的,整个护国寺里一派热闹非凡。詹天佑好久没有与家人这样一起享受过共游的快乐了,他感到京城的人真是懂得享受生活。

  这时,对面人群中有人向他喊道:“詹姆斯!”

  詹天佑没有听到,倒是四岁的文裕耳尖,他从谭菊珍手上挣脱,跑到詹天佑身边说:“老窦,那边那个叔叔在叫你呢。”

  詹天佑顺着文裕的手指向前看去,只见吴仰曾与邝荣光正带着家人也在一同逛庙会,谭菊珍轻轻拉了一下顺容的衣角,提醒她要打醒精神。

  正说话间,三家人就走到一起了,大人们本来都认识,大家都拱手问候,这时,詹天佑指着文裕说:“这是我的细崽,老八,文裕。”然后指着顺容说:“这是老大,顺容。”

  顺容红着脸向两家长辈问好。

  吴仰曾说:“姑娘象爸爸,长得这么漂亮啊。”

  邝荣光夫妇也在认真打量顺容,看到她那么乖巧的样子,当然也是满心欢喜。邝荣光指着自己身边的那位青年说:“这是我家老大邝露,刚从美国留学回来。”

  这时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邝荣光身边的那个小伙子身上,小伙子一身洋气,穿着西装,非常精神,他礼貌地对詹天佑夫妇说:“叔父叔母好。”

  顺容在一旁偷看着这小伙子的一举一动。

  吴仰曾说:“你们看得怎么样,这里面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詹天佑说:“我们来得很早,看得差不多了。”

  吴仰曾一看手表,说:“现在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今天难得三家人在这里巧遇,我作东。”

  邝荣光说:“是啊,难得这么巧。仰曾,让大家再看一会儿吧,吃饭可以不急嘛。”

  吴仰曾会意,说:“大家再玩一会儿,等一会儿我们出西门,在那里集合,到西门外那家饭庄吃饭。”

  谭菊珍拉着文裕与吴、邝两位夫人到一边说话去了,吴仰曾与邝荣光、詹天佑也在一边聊天。这时只剩下顺容与邝露站在那儿。两个年轻人突然发现他们被大家留在原地了,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邝露看了一眼顺容说:“你好。”

  顺容有些不好意思说:“你好。”

  邝露说:“早就听我老窦说过你的父亲,他可是顶顶有名的工程师啊,其实在美国读书时,我就从美国的报纸上看到过不少关于你父亲的介绍。”

  顺容说:“你在美国也是学的铁路吗?”

  邝露说:“不是,我学的是矿山专业,与我父亲是一样的专业。”

  顺容说:“有没有看到有女孩子到美国留学?”

  邝露说:“我出去时没有看到,但听说最近有官宦之家送女孩子出国留学。”

  顺容说:“美国的女孩子也读书吗?”

  邝露说:“在美国女孩子与男孩子一样读书,但不与男孩子在相同的学校,那里有专门的女子学校。”

  顺容说:“这不是与我们国家一样吗?我也是在女子学堂读的书。”

  邝露说:“国内的学堂学英语吗?”

  顺容说:“学过一段时期,后来又不学了。”说着,故意将随身带的一个香囊掉在地下。

  邝露见状,紧张异常,他本想附身去帮她拾起来,但觉得那是女儿家的东西,不好意思去碰触,于是对她说:“你的东西掉了。”

  顺容只好自己捡了起来。

  这时,文裕跑了过来,看了一眼邝露,对他笑,可是邝露不知怎么逗文裕玩,也对他笑。顺容见状,对邝露说:“邝大哥,大人在那边等我们呢,我们过去吧。”

  于是顺容抱起文裕,邝露跟在后面,与那边等着的大人会合。

  三家人出庙门后一起吃了中饭,然后各自回到自己家里。

  晚上,谭菊珍问顺容:“怎么样,我看邝露这孩子顶好的,象他的父亲,很实在。从美国留学回来,应该是很有前途的。你感觉如何?”

  顺容嘟起嘴说:“不好。”

  谭菊珍说:“你是说他的人,你看不上?”

  顺容说:“不是啦。你不知道,开始在佛殿拜菩萨时,我抽了一支签,那签上就暗示这次难成。”

  谭菊珍说:“抽签有时可信,有时不一定可信,你关键要信自己的感觉。”

  顺容说:“我的感觉就是我们之间无缘。”

  谭菊珍说:“既不是你看不上人家,你总不能说凭一支签说无缘吧。”

  顺容说:“他才在美国读几年书,就穿西装,我感到他太新潮了。你看我们家老窦和他家老窦,在美国留学都快十年了,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老窦穿过西装,邝露真是太新潮了。”

  谭菊珍说:“现在时代不同了,年轻人讲新潮,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呀,我看邝露这孩子顶好的,他老窦与你爸既是留美同学,又是刚刚被朝廷同时授予了进士,两家结亲多好啊。”

  顺容说:“如果要问我个人的意见,我就认为我们之间没有缘份,如果你们大人要定,我也没有办法。”

  谭菊珍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不是要问你的意见吗?好了,既然你认为没有缘份,我们做大人的肯定不会勉强。反正,你老窦还有很多朋友,我们再另外想办法嘛。”

  谭菊珍把顺容的意思告诉詹天佑,刚好詹天佑也接到邝荣光那边打来的电话说,邝露也感到顺容太传统,同样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这次相亲就算告一个段落。

  这一年,在北京刚过完春节,詹天佑正在抓紧推进张绥铁路的首段工程,他又接到邮传部通知,要他前往河南勘测洛潼铁路。

  詹天佑离开张绥工地前往洛阳。

  洛潼铁路是由河南洛阳至陕西潼关的铁路,全长240公里,是由河南省民众集股筹建的,清政府1907年正式批准修筑,1908年商办洛潼铁路公司成立,詹天佑被聘为工程顾问,他的老部下,已在江苏铁路公司任职的徐士远被聘为洛潼铁路的领袖工程师。

  詹天佑于1910年3月赶到洛阳时,徐士远已在那里等他。徐士远对詹天佑说:“这条铁路在一年前,就曾请关内外铁路的英国工程师李吉士勘测,预算费用为500万银两,但是洛潼公司认为费用太高,工程量太大,故请詹大人前来亲自勘定。”

  詹天佑说:“看来,国人对我们自己国家的工程师寄以的期望很高,也更加信任,因而我真希望我国有更多的自己的工程师尽快成长起来。”

  徐士远说:“是啊,我在江苏铁路公司工作时就明显感到这一点,所以那年沪嘉铁路开通时,当地士绅一定要您亲自前往验收才放心。现在又是这样,洛潼公司对李吉士的测量根本就怀疑,还是要大人您亲自前来勘定。”

  詹天佑说:“那我们就抓紧工作吧。”

  詹天佑与徐士远一起带着当地的一些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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