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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世-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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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德志听出来,他同意了,连连说:“好的,好的。”
贾局长又喝了一口茶,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咽茶水,咕咚一下,接着说:“江北的两个村,设一个住处,最好在坪村和白泉村之间的地方。江南的荷村离县城比较近,就算了,不住村里,每天坐车很方便的。”
他这么一说,姚德志算彻底明白了,心想了,原来,三个村只准住一个村,看来对他们还是提防着呢,生怕他们给他们添乱子,不好向上面交差。他想,这个肯定是省里来的领导给他们做了指示,他们也只是执行命令罢了。一个就一个吧,总比一个都没有要强。他看看余哥和伊妹,他俩都没表示异议,这事就算通过了。
他们今天本来想去荷村的,因着这件事,就耽搁了,刚好谭主任今天要开会,也没法去,就推后一天,放在明天再说了。
他们三个和民委领导打了招呼,就离开办公室,走回宿舍。到宿舍后,姚德志给机构领导汇报了这一情况,领导很高兴,说:“办得很好,很有智慧。少数民族地区一般比较封闭,不轻易对外开放,我们能来做项目,就是莫大的恩典,能让山区的人受益,是我们的工作,也是我们的使命。”
然后,姚德志说:“我们准备先过去找房子,找到后租下来,晚些时候就搬到村里住。”
领导没意见,并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诸如辛苦了,谢谢等等,套话一堆。姚德志只有耐着性子听,然后,不辛苦,没事,应该的,这些废话和虚词。
他们三个为争取到驻村权利而高兴,领导对他们的工作能力表示欣赏。也就是说,在试用期内,能达成这一目标就算成功,他们三个有可能都能顺利地转正,只要以后不出大的差错,或者机构领导的神经不搭错了火,这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事实上,领导的脑袋搭错火的事情频有发生,的确是他们始料不及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晚上饭后,大家在一起,喝起了伊妹酿的米酒,很好喝,真想不到伊妹粗中有细,让他们喝到了美酒。大家都很尽兴,然后读书。余哥读起书来抑扬顿挫的,很动听,但听不懂,说起普通话来,真的超普通。弄得他和伊妹都笑得肚子疼。
闹罢了,晚上睡得香甜,偶尔想想伊妹,马上就打消了念头。这样想,是不对的。于是,昏昏地又睡着了。
他们和谭主任本来想去荷村,村里的谭支书到镇里开会去了,他们不方便去,去了也没有陪同,就改变主意,去白泉村,看那里的水窖拼板的合同打印好了没有。
到了白泉村,村口有一家人,门口坐着一个人,没了腿,坐在椅子上,在编竹器。他看到他们,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邀请他们到他家坐一坐。他们见他不像是客气,刚好确实有些累,就答应坐一坐,他让他妻子给他们搬来椅子,然后又给他们沏茶。他们边喝茶边聊天。
他是一位上门女婿。现在这家里居住的有三人,他,他妻子,他岳父。他岳父忧郁、惆怅,看不出一点快乐的样子,而他的妻子没有表情,他本人却有很多话。他自称是白泉村的老高中生。他的经历可以写成小说,或者拍成电影、电视剧,总之,是一个很好的题材。不过,他不是光辉的形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在外经历多了,能说会道而已。他原来是健全的,在一起意外事故中,失去了双腿,成了半截儿人,不过,他不痛苦,也不后悔,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做农活,也忙生计,比如做一些手艺活,编些竹器,打些草鞋,做些棕笤帚,都是他的拿手活儿,老丈人就是再不愿意,也佩服他这个半截女婿的能力,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手一天到晚都不闲着,想方设法搞点副业,做好东西拿去卖钱,补贴家用。他这个样子,也不会出去赌钱,倒只进不出,还是攒了一些钱的,他的女人还好,虽不愿意,但也认命,谁叫他半路上杀出个煞星呢,害得她老公成了残疾人,虽然残疾,但不残废,总之,还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乐观向上的人。
他说:“我行动不便。全仰赖我的妻子帮忙,我的岳父也支持我做副业。”这人真会说话,哄死人不偿命,在外人面前,表扬家人,是一般中国男人做不出来,或者是羞于启齿的事情。唯独这位残疾人,反而说出来那么理直气壮。
这人心理挺健康,不因或生理的缺陷而自卑,反而珍惜生命,把时间充分地利用起来,用自己的双手来增加财富,虽说残疾了,有很多不便,但积极的心态可以让他振作起来,发挥自己的潜力到极限,对家人来说,不是累赘,反而是一笔财富。加上他有聪明的头脑,会说的嘴巴,无论如何,他都是值得健康人学习的。
他们刚准备离开,他说了一席话,让他们挺为难的。
第045章 勇猛黄猫
王半截儿说:“我想请您帮个忙。”
谭主任问:“什么忙,说吧!”
王半截儿说:“我是残疾人,老丈人老了,妻子做农活儿又抵不上男的,我听说你们在村里帮忙做水窖。我没去开会,你瞧,我这样子,也没法去,托人带我去,又怕麻烦人家,就没好意思说,我想请你考虑一下,帮助照顾一下像我这样的家庭。”
谭主任说:“你的想法很好,关照残疾人也是应该的,加上做好事,做善事,都需要对明显是特困的农户进行格外照顾。”
姚德志说:“谭主任说的没错,是这样的。我们原则上同意你的意见,但还是要和村里的干部商量商量,毕竟要对全村的情况进行评估,对像你这样的残疾人,看到底有多少,我们能帮到多少,就算多少。另外,如果不够,再通过村里,向政府另外提出新的项目申请,这样,就能让所有农户都能从中得益。你看怎么样?”
王半截儿当然没问题。他堆起了满脸的笑容,褶子一层又一层,黑色的脸,显得格外黝黑,常年喝茶的牙齿,露出来,黑黄黑黄的了,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硬茬儿,间杂着不少的白色。眼神中带着狡黠,带又有些乐观之后的伤感。
他们离开他家,到王支书家。
王支书家有一只黄猫,在廊檐下慵懒地晒着太阳。他们看到女主人正在喂鸡,撒了一院子的苞谷,鸡们抢着吃,同时,从树上飞下来几只斑鸠,也要来吃苞谷,黄猫一看,来了精神,悄悄地沿着廊檐的墙根,慢慢地往前移动。胸脯几乎伏在地上,背上的关节突出来,慢慢地左动一下,右动一下,尾巴缓慢地左右划动,后脚轻轻地踏着地面,渐渐地接近了斑鸠。斑鸠发现了黄猫,但总和猫保持一定的距离,当黄猫快靠近时,斑鸠突然腾空飞起,黄猫吓一跳,不敢再动,就停在原地,按兵不动了。斑鸠看着苞谷诱人,飞得不远,又飞回来,落在地上,快速地吃,快速地看着猫,猫仍是纹丝不动。斑鸠以为猫睡着了,照吃不误,但还是警惕地盯着猫的动静。本以为就这样算了,但以后发生的事情,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黄光迅速前移,然后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将灰色的斑鸠给弄了下来,羽毛飞得到处都是。黄猫逮住了斑鸠,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斑鸠还在挣扎,扑腾着翅膀,拼命击打着猫的眼睛,但黄猫不为所动,眯缝了眼,咬着斑鸠的脖子不松口,没过一会儿,斑鸠就停止了挣扎,断了气,猫嘴里噙着斑鸠到一个角落里开始撕咬,美美地享用这顿斑鸠美食。他们都看得呆住了,真强势,这王支书是一村之主,没想到他家养的猫也强势,居然专逮斑鸠吃。
王支书说:“这家伙,已经逮住了五只斑鸠,想吃鸟肉,它就去逮,利用女主人喂鸡的时候,瞅准机会逮斑鸠,为我们省了不少粮食。另外,我家没老鼠,老鼠都不敢出现,可能没法子,想吃肉了,就拿斑鸠来解馋。”他们笑了。
说到合同的事,王支书说:“决定不让我弟弟做,还是另找别人,为了避嫌。”
谭主任问:“为什么变了?”
王支书说:“村里人人多口杂,说什么的都有。还以为我从这个项目中赚了不少钱呢。”
谭主任说:“没有的事。我们民委在管钱,你根本摸不到钱,怎么会赚钱?”
姚德志问:“村口住的王家,那个残疾人是怎么回事?”
王支书说:“那个人,叫王恩义,人家都叫他‘王半截儿’,以前还行,特别是出事之后,就变得愤世嫉俗起来,背地里光在挑拨是非,生怕天下不乱。”
姚德志说:“怎么会这样呢?看起来不像。”
王支书说:“人不能看表面,那王半截儿可聪明了,但没有用在正路上,看起来笑嘻嘻,心里头很会算计。”
伊妹问:“他妻子真行,没有嫌弃他。”
王支书说:“我们白泉村的女人,都很忠贞,嫁了丈夫,就跟了丈夫,不容易分开,哪怕丈夫残疾了,也要守着。王半截儿找上这样的媳妇,算是他的福气。”
陈主任说:“王半截儿很会哄人,女人一哄,耳根子一软,就让你摆布了。”
“那他岳父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意见,这不是一时的事,而是一辈子的事。”姚德志问。
王支书说:“有意见又怎么样。他本身的口碑不怎么好,好贪小便宜,和邻居不和睦,天天看着他,就像欠他二百钱似的。”
陈主任说:“这人开始把姑娘嫁给王半截儿时,姑娘不愿意,嫌王半截儿黑,现在颠倒过来,王半截儿还是那么黑,可老丈人不愿了,姑娘却死心塌地地跟着王半截儿。”
对王半截儿的事,德志也向村干部做了反映。王支书想了一想,说:“按说,是需要对残疾人和特困的农户给予特殊的照顾,可是,我们现在也无能为力,没有钱,不好帮。”
谭主任说:“村里像王半截儿这样的农户有多少?”
陈主任说:“有三十多户。”谭主任说:“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王支书说:“还没想好。”
陈主任说:“我们要研究一下,等研究好了,一并拿出来,请谭主任和杨先生决定。”谭主任和我都点了点头。算是通过了。等到拿出具体方案后,再聚到一起来讨论。
关于王半截儿,他们从王支书和陈主任那里听到了有一个版本,更明了了他的情况。其实,看人还真不能以貌取人,海水不可斗量,这个家伙,表面上很和蔼可亲,原来也喜欢搬弄是非。无论如何,他现在落下了残疾,不敢说他没做好事,起码这个事实就无法解释,是命运还是什么,都不得而知。
陈主任家离王支书家较远,大概要走四十分钟,还要从小路走。如果是他们走,恐怕需要一个多小时,对山路,他们都不习惯,这个是自认的事,不能逞强,否则肯定会摔跤。
陈主任和王支书配合默契,从刚才的对话中他们都听得明白,这两个人可不简单。白泉村可以分成两大块,一块姓陈的较多,另一块姓王的较多,整个村里,基本上就这两大姓氏。要么是陈家的男人娶了王家的女人,要么反过来,王家的男人娶了陈家的女人。像王支书这个家庭,王支书娶了姓陈的女子为妻。很贤惠,很勤劳,王支书算是得到了佳偶,所以一直对家里放心,不用操心,就放精力和时间在村里的各项工作上,使得工作成绩斐然,大家公认的这个村治理得好,人们安居乐业。即便如此,仍有一些人不服王支书,因着陈主任附和王支书,那些人就连陈主任一起排斥。
陈主任附和王支书,王也照顾陈主任,两人合作愉快,至少在外人看上去是没问题的。陈主任很少笑,偶尔笑一下,也是皮在笑,肉却没动静,这个人功夫十分了得,在官场练就的本领,随时随地都在施展,这一招,挺厉害,走到哪里都不过时,也不丢人。他们虽看着不舒服,但官场人士十分舒服,在表演者看来,能让观众动容,自己不动容,就是技艺,那是长期练就的护身宝贝。
余哥向王支书说:“要去坪村找找房子,看有没有合适的。”
王支书说:“那要去问许主任。”他们很清楚地听到他提到许主任,以为错了。
姚德志接着再问:“是许主任吗?”
王支书说:“是啊。不是许书记。”
他们都弄不明白了。王支书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陈主任补充道:“许主任年轻,做事快,找他不会错。”
他们也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大概猜出的意思是,那许书记可能不适合替他们办事。
谭主任没问什么,只是说:“这个事情,县民委贾局长已经同意了,需要在村里住,这样方便项目的实施和管理。”
王支书说:“是啊,不住下来,老是从江南到江北的,很麻烦,也很累。早就应该这样了。”
陈主任又谄笑着说:“是啊,是该找房子,找了房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他们想告辞,但被王支书劝住,说已经准备好了便饭,吃了再走。他们难却盛情,留下来吃了,当然,陈主任也在场作陪。他要喝点苞谷酒,平时据说他就好这一口,就借问谭主任要不要来点。
谭主任说:“中午不能喝酒。这是县里新的规定。”
陈主任说:“管他什么规定。现在是下午了。那些所谓的规定只是针对县里办公室里工作的人的,到乡下的,上山的,都不包括在内。这样才合理。否则,在山区,走好久,都见不到一个人,难道见到了一个人,留住吃饭,还要遵守规定,不准喝酒吗,那不是太不近情理了?”
王支书说:“也是的,干嘛那么拘泥呢,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不要老搬教条了。”谭主任拗不过这一老年人和一中年人,只好就范。殊不知谭主任十分了得,喝酒就像喝水一样,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海量。
饭后,又闲坐了一会儿,聊聊天,然后告辞。
又路过王半截儿家,他又招呼他们,歇歇脚,喝杯茶,谭主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王半截儿又提高了声音,问他那事怎么说。谭主任放慢脚步,最后站住,看着王半截儿,悠悠地说出了一席话。
第046章 死亡之谜
谭主任本不想停止脚步,听王恩义的絮叨,但当他看到他们没走时,他也就停下来。当王半截儿问到特殊照顾这件事的时候,他慢慢地说:“我们已经跟村里说了,村里领导正在研究特困户特殊照顾方案。别着急,会有好消息的。我想,你应该算一户吧,但具体实施细则还要村里拿出来,我们也不便过问。你就耐心等待吧。”
王恩义很感激,他说:“谢谢您们,感谢党,感谢政府。”
他听了有些怪怪的,看看伊妹和余哥,他俩也不支声,谭主任说:“你别弄错了,这笔款子,是爱心钱,是民间慈善机构捐赠的,不是党和政府给的。”
王恩义说:“哦,是这样,我还以为又是政府做的项目呢。”看来,政府在这个村有不少项目,他已经受到了莫大的恩惠,还不知足,仍在想办法索要,要到一点是一点,自己在努点力,日子逐渐在改善。
他们离开他家,往坪村方向走去。早班的客车早已过去,下午早班车返回,也不顺路,他们只得靠两条腿走到坪村了,好在坪村在下坡的地方,白泉村在山顶,不用再爬山了。他们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就到了坪村许主任家里。他刚好在家。他的妻子在准备院子里扫地,奇怪,这时候扫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许主任看到他们来了,马上向谭主任和他们打招呼,他妻子放下了笤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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