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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袭音-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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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拜见公主,有劳公主照指家妹,感激不尽。”深深一揖相礼。
清河说来还是这般近的瞧温大郎第一次,少年温雅斯文,和煦有礼,让人瞧着便心生喜欢。拍拍宝袭手:“去叫汝兄长起来,倒和本宫外道起来了。”宝袭含笑上之,与阿兄一道又行一礼。清河啐笑:“罢了,时候不早,勿得到末了脸面不好看。”
“诺。”
遂两家人各上各车,公主车先行,稍后便跟了卢国公府车样,温家国公朱辕车先时相跟,在醴泉坊让开拐道,直到过了布政坊才又往北而行。可前后已经差了许多。国公制车宽阔,可宝袭还真是头一次坐。又兼之闻墨蓉蓉两个坐在外头,更显空当。算来已有两个月没有相见,乍乍这样,连温思贤都觉得有些尴尬。可这等事总不好让女儿家开口,微笑挂面才要说话,臂弯已经被搂住:“阿兄想二娘没有?”
思及旧事,温思贤噗的一下就笑了出来。回头捏捏二娘面颊,想打趣却心里沉甸,有些忧色的面容瞒不过宝袭,想想问:“裴家给阿兄找麻烦了?”算是猜中,温思贤点头,可见二娘煞时恼了模样,便又笑了:“勿怕!这事最终会是咱们赢,所以不需要怕。”便是中间受些委屈也是无妨,更何况温思贤事先已经请清河公主把宝袭接走。外面便是闹得天翻地覆,二娘在那里是受不到一丝打扰的。
“阿兄。”因是猜测,娇语里带了几分哽咽。
温思贤心里也不好受,轻轻把二娘揽住,低喃:“阿兄以前对不住宝袭,让汝受委屈了。是阿兄少年意气!可以后再不会了。阿兄会护着宝袭的。”觉得绸衣上有些湿衣,温思贤也不好受,可还是抬起宝袭娇颊来,果然泪朦朦了,好笑打趣:“花了妆粉,丑死了。”
“才不,吾今日只涂了面脂,并不曾妆粉。”娇蛮蛮的话听在耳里添在心房暖暖的,象是往日困忧烦恼皆有所值、又皆不见了。
沉默享寂一会儿,温思贤才又道:“今日尔若遇长孙氏,不必再自谦,进退有度即可。”
宝袭拧眉:“不大好吧?长孙氏毕竟积深,况且太子又素来亲近舅氏。”哪怕宝袭知道长孙家蹦蹦达不了几天,可在那之前是万不可得罪的。长孙无忌那仁兄连皇子公主驸马都杀了一堆,何况温氏。可这次阿兄不肯给任何解释,只揪着小耳再说一次,宝袭只好认之。嘟着小嘴,甚是不悦的样子,看得温思贤心软,好声好气哄道:“勿气勿气,二娘不是不喜那长孙晚么?过了今日她便铁定嫁不到咱家了。”
“真的?”二娘欢喜反问,温思贤重重点头,可稍时却又见二娘沉郁了下来,话声不忍:“她并不曾得罪于吾,若是……”
二娘到底还是心软!温思贤十分怜惜,却无力应承:“为兄管不了那么许多,只姑母与汝两个就已尽力,圣上欲行何事?做臣子的管不得。况且那中间许多事,太过繁复。她既享长孙尊贵,自会有所掣肘的。”
又是久时无语,马车行过延喜门后,车速渐自缓了下来。微微挑帘望出去,华车富丽一辆接一辆,更有许多高头骏马上英朗少年彼此寒喧。宝袭甚无奈,窝回来靠在阿兄肩上。温思贤心里也不是甚滋味,关于二娘之事,寿数已经呈报给圣上了,可到底如何个归宿,却是问不得的。嫁好?还是不嫁好?这段时候温思贤想了许多。按说家里已有姑氏一个未嫁女儿,若再来一个,势必对温家名声不好,也会影响后世女儿婚嫁。可若让宝袭出嫁……揽揽怀里娇儿,是怎样也不舍得的。温思贤所愿,最好是可以再养宝袭在家中,便是不如何,天天看着也是好事。可是那样一来的话……二娘会怨已身么?便是不怨,又可会想些别的。思量上次失控轻薄,身上不免又有些烫意。强自别转脸去,吸气。呼吸稍重了些,便觉得适才还靠在肩上的女儿离得远了。又是羞窘又更加不舍!可若总是这般下去……温思贤不敢往右再看,二娘越发丽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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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榻边枕上有呼吸暖气,清河睡得很是安稳,不过两月,面上曾经几许伤情憔悴竟是看不出来,肌光如玉莹泽,看得程处亮呆呆不能成言。清河斜飞一眼瞟过去,程处亮低下了头,而后清河笑了,拍拍身边坐榻,程处亮自一边靠坐过来。端重自持、不敢妄动。清河冷笑,食指挑上驸马颔骨:“呆会儿可别给本宫装出这副小模样来,精神着点。驸马不是最会人前甜言蜜语、百依百顺么?可别给本宫演砸了。七月大选程处默的任期可便到了,还有便是郑宜娘家中两个兄长的前程,刚刚订亲的婚事,还有驸马十分疼爱的那两个侄儿……”手下健躯紧张,清河心中却是愉悦起来,话声放了甜腻,檀口轻张微探,含住驸马耳珠吸吮。程处亮如遭雷肆一般,双手握拳极力忍耐,却控不得清河一路亲吻而下,又疼又涩,怕是会印出一路红印来。剑眉微皱,却不多言。清河玩完了,扯帕子出来擦了擦嘴,而后掷在了地下。
“回去告诉郑氏,程处弼的婚事由不得她作主。让她少操那份心。”
若说前时还能忍着,这句话一出,程处亮便抬起头来,凝眸看着清河,却说不出话来。清河讥俏冷笑:“这又是怕程处默恼了?还是程处弼伤情?驸马,汝怎么还长不乖?看来是且得给程家好好吃顿排头,才知道谁是君,谁是臣?哪个是说话算数的。”
“三……三弟无……”想说无辜,可是谁不无辜?已身被阿娘阴害不无辜?还是清河不无辜?
一声呲笑过后,又听清河冷语:“还有便是今后给本宫离贺兰氏远点。若非必要,一字勿讲。本宫可没心情和房陵勾三扯四,她若瞧上你,驸马,汝说本宫是救汝好?还是放汝给姑母玩玩?”勾搭晚辈成奸,那位姑母可干过不是一次。
程处亮知道,唯有应下。
有些头痛,不奈自己动手,便勾手示意程处亮上前服侍。缓过这口气后,清河闭目又道:“那个姓柳的,可别让她死了。哪天本宫有心情,也许会召来瞧瞧。”肌上手指颤得抖叶一般,引得清河嘴角起弯:“至于汝母,放心好了。本宫没兴趣逗死猫,齐氏会服侍她长命百岁的,至于汪氏……她是小杨妃宫里的,会的把戏可不只一种。说来本宫很多年不曾看过那些把戏了,真是怀念。”
声音渐自淡下去,怔怔的看着车榻上的厚褥,象是忡楞,却平白生出一丝凄然来。程处亮不知如何是好?本是他的错,本是程家的错,却累得清河这般气郁不愤。想安慰却无从下手,只能看着清河一路怔怔的发呆出神,眼神空空,却不再暴躁易怒了。
车马最终停在丹凤门前,内宦许多各有车位安排。公主车驾自在一列,说来也真是凑巧,才是扶公主下车,便瞧远去一华乘驶来,车有琉璃灯上显显的印着房陵二字。程处亮低头,眼风却见清河嘴角起弯,冷冷相看。顺风扫过,便见那驾车二侍十分俊秀,唇红齿白的,瞧一眼便知是何来历?
“真是丢死人了!”巴陵的车离清河有二位之距,下来才瞧见清河已经到了,便信步过来,满面的不悦。巴陵公主府与柴家在大宁坊,正在贺兰氏与房陵公主间。至于近来发生之事,真是气得巴陵思来胃疼:“原料得能安稳个一年半载,可她倒好,新鲜不过半个月便又闹了起来。”
程处亮和柴令武各自见礼,巴陵和清河却顾不得这些,挽臂往宫中行去。原是可升舆的,可总不好公主坐轿让驸马走着,正好一肚子火,倒些出来也算痛快。一股脑的便在房陵这几月又干的好事说了个尽遍,清河听得好笑:“理她做甚?横竖她不会打汝驸马主意就是了。”后头柴令武本来走得好好,让清河一句吓得差点滑跤。巴陵生笑,气捶了清河一下:“汝倒心情好,作弄些姐夫来了。”后又扫了脸上还有些苍白的程处亮,抿嘴低语:“要看也是看上妹夫,房陵可是最喜欢这等英朗俊秀的。”
听前头那姐妹两个胡沁,柴令武好笑摇头,扭看程处亮模样,不禁皱眉:“国公也真是的,纵使生气也该有个限度。好不好的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程处亮笑笑,却不说话。柴令武明白,柴家亦是有庶子的,不过彼时征战情况不同,后头大唐建业,阿爷便把一概庶出均远远的送走了,之后也极少有来往。阿娘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思及便故意压后了两步,与程处亮低语:“不然与国公说说,学吾家样,送得远处。总这样,闹出笑话,也给后世留笑柄。”程柴这样人家,可不是那等纨绔浮华家底,宗族面子是第一要紧的。程处亮应下,却也得回头寻机会说。柴令武知道,便与程处亮说了几处关窍。
那两个在后头嘀咕什么,清河和巴陵懒得管。入宫道上,朝臣行左右二道,宗眷才可走在正途。清河和巴陵来的不早不晚,又因年轻,很快便碰上了亦走在前头的临海大公主与驸马裴律师。清河巴陵自给姑氏见礼,裴律师却要半分折扣没有的再行回来,至于柴令武程处亮于这个姑父,大家都是驸马,倒无甚上下区别。
临江虽霸道,可太宗素是瞧不上她的,眼前这两个侄女虽是晚辈,可若掐起来,难道皇兄还会放着女儿不护?因此平常虽交往不多,可正经情面上彼此说话还是客气的。巴陵还好,清河是见谁都爱理不理的,又有些微旧怨,不好亲近却也不好远放着。起码在程家刚出事,清河露露脸就摆平的情况下,还是客气些的好。
“清河这条披帛不错,这花样可真好。是虞学士手笔吧?”
巴陵刚才只顾得发火了,这会才瞧见清河挽着的这条夹缬丝帛。雨过天晴的夹缬上浅浅疏疏的茉香莉影,银丝加绣,加点亮粉。不显雍贵,却最是清丽,更兼之这个色儿搭得好,画工更是精致。巴陵有些发酸:“既有这样好的,也不事先说一声。”
清河婉笑:“这夹缬本便是一样双份的。九姐若喜欢,还有一条,给汝便是。”
“那就谢了。”巴陵收的可是很不客气。姐妹二人玩笑,却把临海晾在了一边,有些气不郁,巴陵心坏戳戳清河:“见者有份,把汝这条给姑母可好?”临海自是推托,三人年纪相仿,也摆不出什么慈爱模样。清河笑笑却不搭巴陵的话岔,只眼风往后,瞟过裴律师身影,声低几不可闻:“吾之喜好,何人安夺?”
第111章 各簪花
亦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温家的马车归在国公档是不错,可排位却不该在赵国公长孙氏左右,该离四五位甚至更远。却偏偏内宦早早拦下,而又恰巧赵国公夫人高氏正领着小女晚娘才下。如此‘机缘’温家兄妹便是想不和长孙氏打招呼都不可能。宝袭跟在阿兄身旁,乖乖行礼,眼帘低垂并不多置一辞,却感觉到了许多热切的盯视。
高氏对女儿姿色本极有信心,上次听温氏掩容时倒是得意的,可今日瞧着眼前小姑却觉得十分不喜。樱粉散绣着缕星点点的窄袖对襟小袄,裹弦娇黄高高,绯滟的八幅裙上又经银丝绣着许多形态不一的彩蝶,显得灵动活泼。头发只挽了最简约的凌虚髻,一只赤金红宝的芙蓉分心斜微微插在中央,并不见再多华饰,只耳边两只珊瑚耳坠也属平常。一身行头不过十万尔,并不雍贵,却让人一见便闻清艳又是可亲。面颊一直半垂着,却已瞧得出并非那日形容了,肌里尤其莹润,嫩如滑脂,薄如轻玉般,仿佛一碰便要漾出水波来。丝毫不见半丝妆粉,似近十分得意容颜。
不觉眼神有些厉气,觉得衣摆被轻轻扯了一下,回过神来予温思贤笑说:“翁念好丽色,看得吾竟舍不得移眼了。”
温思贤温雅还礼:“不敢承受,二娘不过山野之姿,怎及府上容贵雍丽。”
象是夸了,可听在耳中却不是滋味。
就如同这二月家里频频安排长孙晚与虞公出现在同一所在时一样,暗示已经极其明显,虞公却一直从头到尾以礼相待。并不见多看一眼,多说一句,当然数场花会上,无人特例情外。可长孙晚仍是感觉得到,虞国公对她没有相请之心。
算是一道往宫门而去,侍婢拿帖子去门上登记时,长孙晚听到身后温二娘轻呼:“阿兄,是洪梨。”
温思贤扫眼过去,就见武将那头,左金吾将军尉迟宗骏马后车上,下来一素色衣裳的小姑,衣饰极其简约,面容更是板得无一丝表情。其父在旁低语什么似的,色有讨好之意,可那小姑竟在闭目。心中才起冷笑,已见二娘放臂提裙过去,捂额苦叹,遂赶紧与高氏母女告别,赶将了过去。
高氏看之倒是升上几分安慰来,虞公待妹亲和,又有家训如厮,晚娘若为其妻,定是一生无忧。可若兄长太重亲妹,小姑那里打通不得,将来却也是极大的一个麻烦。只是听夫主说,圣上对温二娘婚事半句口风不露,到底是为了什么?
“洪梨!”
宝袭笑微微扑过去就搂住了洪梨臂弯,看也不看尉迟宗便笑着轻斥:“既是要来,为何也不说一声,好没意思的,昨个儿还让吾等了好久。”尉迟洪梨本快忍不下去,见温二娘过来,才生出一些安慰来。有些不凉不淡的解释:“这几日外头庄子上出了事,忙得很,乱糟糟的。若不是圣上发言,还真是不想来。”
“外头庄子?”温二娘先是糊涂一下,而后抬眼看旁边十分尴尬的中年壮男,才要说话,肩臂已让握住。而后温思贤笑着招呼:“洪梨,竟是久时未见了。二娘过几日就归家去,汝也常过来玩玩。”
洪梨早前是对虞公有过绮思,可自从阿兄出家,阿娘出门欲行和离后,便知没有指望了。是故这次相见,倒少了前头羞涩小气,落落大方的屈膝福礼:“虞公,有礼。”
“何必客气。前几日圣上赏了吾几坛好酒,吾不好这些,下次沐休,咱们一道去看洪道。介时去接汝,可好?”温思贤话语自来温雅,便是无思女儿听了也难免颊绯,可洪梨却是微微眼圈发红起来。宝袭气恼得瞪了阿兄一眼,转头小声安慰。温思贤却淡笑,这才与左金吾见礼,话仍然皆是满口好话,可尉迟宗却觉得十分不适。客套后,又听起居郎温和笑语:“听闻进宫后宴请时分,女儿们相坐,不知左金吾可瞧得上二娘陪伴洪梨否?”此项提议,尉迟宗一空有虚名的左金吾怎可辩抗?
是故进宫宫道上,左右官家便瞧见虞国公府竟与尉迟左金吾氏同行。而那丽色容光果真如似明月的温二娘,笑嘻嘻的揽着尉迟洪梨,两个人悄悄低语,十分亲昵。至于虞国公起居郎,看上去与左金吾并肩而行,却似乎一句不搭。
大明宫深远所长远超乎出了宝袭预料,回想几次到西安皆是为了泡温泉。对于这所早已消失千年的宫殿,依稀间似乎听闻大明宫占地极大。有北京紫禁城的四倍,相当于三个凡尔赛宫,十二个克里姆林宫,十三个卢浮宫,十五个白金汉宫,五百个足球场。当时听来觉得导游实在胡天,可此时真眼看见,方知这李唐华丽,绝非虚名。
自丹凤门而入便是步行,五月上晨天气并不算热,可待瞧见太液池波光却几乎个个皆是一头汗色,满面绯红了。麟德殿内已有一半朝官亲贵,殿外高台之上以素纱搭以长棚,左是长安城内未婚有功名的仕子,右则是受邀而来的官家女儿,席上一只案几两只茵褥,并无名列,各取相熟者安坐。高夫人有诰命在身,自然进殿。而棚下早已等待的长孙七娘身边自然是阿姐之位。温二娘一行只在长孙氏稍后,长孙晚这厢才坐下来,便见二女上阶准备入棚。
初夏日光本照好,棚内因纱罩所以生出许多凉气,却也雾暗。可那温二娘入帘瞬刻,棚中诸女却皆觉得眼前一亮。
长孙七娘当时便是气生,唇挑轻笑:“这二人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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