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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袭音-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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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为清河公主诊脉。

“阿兄。”
才入公主寝院,便见宝袭迎了出来。温思贤眼中闪过一丝思念,面上却端肃,看了一眼前头宋太医,脸色板板。
宝袭无奈,过来见过了宋医正,由阿月请入正室后,才与阿兄在外室说话:“阿兄怎么过来了?”
“圣上听闻公主病了,很是忧心,派阿兄与医正共来,看有何可助?”
宝袭无力,揉着额头,十分难受。这阵子公主不是发烧还是昏昏沉沉,驸马没上值去,宝袭也没归那头去,两个人日夜倒着看着,也不见有所好转。见二娘面色有些憔悴,又这般行径,温思贤不觉语气放和:“怎么?果真不好么?什么病这样厉害?”
“不是病,是……”指指心室。温思贤更惑,而后突然悟了。赶紧抓住二娘,神情紧张,无语相问。所幸宝袭很快摇头,示意不是。公主虽这般病重,可先前那药也不是没用的。只是这事不好让人知道。回点了点自己紧闭双唇,阿兄便明白了。然后甚是头痛也是怜惜的摸摸发髻,有些阴郁,却还是问了:“这阵子可还好?”

宝袭轻笑,点了点头。可眼中仍是寂寥,温大郎无甚言语可说,只是拉着二娘的手细看憔悴。
故,宋医正出来时,正听虞公低声劝家妹,切勿多思,万事有男儿支撑。好好养身体等等。回禀报之,太宗与李治皆笑了。几日不见好,新圣召见东宫旧属时,提了贺兰楚石在跟前说话:“知楚石与驸马交好,也去劝劝。虽照顾公主才是驸马职要,可也不能忘了正值。朕新基,万事齐备,正是用人之际。”贺兰应诺,而后又听新圣宽慰:“叫驸马也不用操心,皇姐自有宫婢照顾,更何况温氏不是一向与二姐交好么?女人家照顾起来毕竟心细,叫驸马且放宽心。”

而,下值后,贺兰楚石备了看病人几色药理,登了公主府大门。
这等男客,又是朝臣旧友,自然是驸马出去招待。近月不见,不想程处亮竟瘦成这样,几句关怀后,又把新圣的意思说了。程处亮自知该如是,可是:“她病得厉害,吾……”
“不是有温氏么?公主与她不是很好?”贺兰的话本是转述,却见处亮脸上竟有凄色,望门而出,无神轻叹:“是啊!很好。”好到阿伊眼里根本没有自己,若是醒来一定要拉着温氏的手才作数,直到睡时也不肯松开。至于自己……她醒时竟是不敢进去,别的不提,只怕惹她再怒。太医说了,她经不得再气。白日其实大半不进里屋去,可是:“吾想守着她。”
“公主有大恙?”
“无有。”
“那……”贺兰似乎明白,而处亮这次也不再婉言了:“吾错过她已经太多年了。”本该早和好的!那事阿爷做成那样,只要告诉阿伊,她定能理解,定会满意。虽然不一定能全然原谅,可起码不会发展成这样。错过孕期,错过生产,错过小霆一天天的长大……说来,程处亮竟记不清小霆幼时模样。根本没有见过几次,错过了他翻身学步走路说话。错过的已经太多了。








第143章 亲有疏
因下晌时候醒得多了些,结果晚食不到,清河便又睡过去了。那开的药里有助眠的成分,这些日子大半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的。呆呆坐在床边看了半天眼前这个号称与嫡公主并邑的公主,宝袭的感觉十分复杂。史册上辈子不精,这辈子却是看了不少的。乱世的公主不用说,纯粹的杯具。可盛世的公主落得洗具的又有几个?太宗的这些个女儿里,宝袭只记得嫁给长孙氏的那个最小的公主与驸马感情甚笃,可是长孙氏倒,驸马流放,甚至不能救。二嫁所遇非人,竟敢虐待,甚至至死。就算李治最后把那人宰了又如何?那还是嫡公主嗯,李治的亲妹妹。至于那些庶出的,合浦不得好死是活该,可巴陵嗯?几次见面瞧那公主虽然不算可亲平易,却也是个爽朗直率的。另外依稀好象还有几位公主和驸马是死在武则天手里的,连子息皆不能保全。而这其中,是否有清河?却是怎样也想不起来。
她的下场会如何嗯?
温家的下场会如何嗯?
倒是只有窥基那个和尚的下场,明朗了。尉迟洪道的下场不熟,那位‘大师’却听说果真成了玄奘的高徒,玄奘死后成了唯识宗的一代高僧。
至于程家?只记得程咬金好象是善终,活得年纪还颇大。有那么个镇山太岁在,其它人应该无恙吧?

“娘子。”阿月的低唤叫回了宝袭乱游的思绪,扭头便见阿月阿辉皆站在门口处,有些欲言又止。尤其阿辉脸上,神色更怪。心里不由打了一个突:“怎么了?”
阿月拧眉,指了指外头,前后脚出得外室后,才听阿辉抱怨:“驸马留那位贺兰大人晚食,本没什么,却不想驸马竟然饮个没完,这会子已经有些醉了。”说的那些糊涂话简直没法听。宝袭听得拧眉,低头看了一下衣装,太简素了。阿月赶紧拿了一条公主新制的披帛出来,温娘子挽上后,才一路让阿辉跟着去了前厅。

进入十月,日昼渐短。这时出来,天色近已经黑了。坊门大概快要关了!才是想,旁边阿辉便有提醒:“还差一点多。”甚没好气,快步更往前厅。绕过弯折曲项回廊,又出了中门后,果然见到二重花厅内灯火通明。还没进厅内,就闻得酒香浆浓。待进得里头时,驸马程处亮已经伏在案几上,对案那个眼若桃花的贺兰氏一脸无奈,听得人声扭头过来,却见是温二娘?
竟似已经有少妇模样,比之当实清涩多了妩媚,却不柔婉,眼光有似冰箭,看将过来时冻得贺兰竟不觉立起身来。宝袭福身一礼后,别过了头去:“把驸马扶回屋里洗漱,备下醒清汤。”阿辉应诺,便呼了宦者前来,把醉倒的驸马扶着回内院去了。待人出厅后,宝袭之才看着地面又福一礼:“天色不早,坊门将关了。贵客前来关怀,不胜感激,改日定当致谢。”
这是赶人了么?贺兰低眉苦笑,竟似风情。宝袭暗里骂了一声妖孽。所幸这人这次倒是自觉,道了一声罪过后,便是告辞了。按规矩,宝袭这个代客的送到花厅门廊下便可。前后脚默然外行,宝袭始终看着地面装是乖巧。临行出门踏槛,却忽然觉得脚踝处象被什么打了一样,一个不稳便是摔了过去。前头所行的可是武将,听风不对,侧身让过,却见是温氏被拌了跤。事已情急,便也顾不得了,一把抓住臂儿就是扯了回来。力道猛了些,竟是摔在了怀里。
贺兰大窘,赶紧扶着站好,又退了一步,觉得不大好左右看了看,又退了一步。竟连话也找不出合适的来说,要是别家女儿,说个唐突。对方知道救人,自然不会在意。可这是湘娘侄女,想想真是尴尬。可半天没有听见这刁嘴说话!抬头,就见温二娘阴沉着脸正在盯着院里方地,端是有些吓人神色。这个小姑……贺兰心里感概,湘娘不是这等脾性,怎的养出侄女会与其大相径庭来了?这等阴沉模样,竟和阿娘有些相似了!
想到这儿,有些好笑。揖礼:“贺兰告辞了。”
宝袭看看这人,极力想忽略刚才不安,可是除了摔一跤,怎么就没有后序了?回声稍微有些迟,发觉贺兰回看有些奇怪,赶紧收心福礼。两厢道别,自然无话。

出得公主府外,天色果真不早。
好在是居德坊离永昌坊所离不远,纵马拍驰倒是有空。一路裹骑而走,果然进得坊门后,还有些时候。拐马入街,远远便瞧着有家人看到,准备开门迎侯。只是跨下踏骑却不免慢了下来,近似胶涩,却也只是咫尺。下马归府,才是落地,便有管事上来回报:“桓氏死活不服,已经抱着三郎在老夫人院里哭了一天了。”
贺兰这个心烦,自从房陵提议长房娶了刘氏家中最小的嫡妹为妻后,这家里就没个安宁。刘氏育了长子,若无嫡出,自然是以长为继,自然不愿。桓氏出身最好,家中阿爷已经混到从六了,虽说不可以妾为妻,可怎样也轮不到平民家的女儿坐在她头上吧?天天吵,真是吵得心烦死了。“老夫人便没管?”
管事听出将军话里不悦,回话便更加小心:“房陵公主侍婢奉主送了好匹好缎来,陪老夫人说了一整天的话,前会子刚走。”有那么个主盯着,老夫人能管什么事?

贺兰抚额,几近苦笑出来。阿娘总算是碰上对手了,上次让温二娘削得面目无光,再也没脸见人。这次有了房陵,连府里的管也没她的主意了。进得正院堂屋,已不见桓氏母子,想是被人拉走了。而屋里,果然见阿娘气得心肝疼,卧在榻上正是吃药。见长子归来后,立时便是大哭起来:“这日子可怎么办?吾儿怎可娶一平民为妻?怎样也是大员,公主竟这般见不得长房有后?”
接了一盏热浆,饮了一口。贺兰只是低头不语。桓老夫人见了更加气恼:“这可是汝娶妻,倒也说句话啊。再不管,要是过两天,公主代言把那妇娶回来怎么办?”贺兰依旧不话,桓老夫人凝住,然后掩面便又是大哭:“那能怪阿娘么?侯氏如何嚣张?温家没了主梁,要是不依,贺兰氏还如何在长安立足?吾儿前程尽毁,叫为娘怎么去见汝阿爷?”
又是这套说辞,贺兰听得都耳中生茧了。曾有愤恨,怪阿娘瞒着自己派人去蔡州退了亲;可岁月时长,亲眼见惹恼侯氏下多少倾覆。扪心自问,真能不管家族,娶了湘娘么?不能。为此歉意对阿娘冷淡怨怼,可换来的是什么?纳了她娘庶女进府做滕!和侯氏打开擂台,吵得整日不得安宁。都不是让人的主,搞得家里硝烟竟比朝上军中还厉上几分。
这次好了!房陵过来,总算有人压得住这帮胡妇了。吵吧,闹吧,哪天把这家里干脆吵散了,就大功告成了。

照例在阿娘屋里坐了一刻后,便回了自己院子。进得书房,迎面便是家中流传数代的那张宝琴。神色不由见缓,不管外头吵成怎样,它终是在这里静静的呆着,等已回来。过去,轻轻拨了几下,琴音优畅,如婉轻叙。一时焦燥越发淡了,心中感概,这些年也只有它还陪着自己了。准备香炉,又要了净水,打算拨抚一二净心。可门外却已然又传来了问话:“阿爷归来了么?是婉儿给您送汤来。”
眉头不由一簇,却还是罢了手。“进来吧。”

门开,倒着趁月,一还梳着双桂的小姑立在外头,身后婢子手里提着食匣。双双进来后,玉手奉上了一碗醒酒汤羹。闻之,味益浓醇了。可贺兰却无半分食欲。只舀了一口便搁在一旁:“吾儿前来,可有事?”
贺兰婉垂头,轻咬贝齿。旁边婢子见状退了出去。屋内无人,方才启言:“阿爷果真要依了公主之意,娶那刘氏为贺兰主母么?”贺兰婉另一妾徐氏所诞,府中长子只比其大两个月而已。因长子体弱,素是她在祖母阿爷跟前尽孝,去年及笄后,因家中无主,倒还管家。这是要誎言了么?“以儿所想,圣上赐婚以叔父,不过是想给温氏立威尔。并不是真的要毁了贺兰族,阿爷职位不变,又素得新圣喜爱。不过几年,终还是有法子的。”见阿爷还是不语,又讲:“所以,以儿愚见,阿爷不妨拖着。”
“拖着?”贺兰楚石挑眉去看五步外长女,弱弱身姿里却有这般主骨么?呵呵,这家中还真是多惊奇。
听阿爷话里似有耻笑,贺兰婉眼中有泪:“儿母只有儿一女,又是贱口,并未有胆敢争主母之位。还请阿爷勿要多思。”话到后头,已经话中有哽了。

想徐氏那动不动就爱默默泣泪的模样,贺兰头更疼了:“这事勿需小儿思量,且下去吧。”
贺兰婉还想说甚,可瞧阿爷模样……还是应诺。只是一步三次回头,却始终不见阿爷抬头再看。便是这样了!今生大概便是这样了。阿爷对府中哪姬哪妾哪子哪女皆是这样冷淡,孰也不喜,谁也不爱。尤其阿娘还是祖母塞来,自有女儿便再也不曾理过。哪怕用心现好,也依然换不来半眼回视。心中落寞,转身出屋,却觉腿上突然一痛,不耐扑了过去。侍婢见状,赶紧去救,可因离得远些,已是不及。眼见大娘便在摔在地上,一阵碧影闪过,再看娘子已让将军拉住。
“阿爷!”脚上痛得厉害,真正泪眼朦胧。拉着阿爷衣袖,渐成啜泣。
贺兰实在无奈,便扶了婉娘,与婢怒斥:“不长眼的东西,还不抬软搭来。”
“阿爷!”婉娘娇嚷,幼时也曾摔过一次,是阿爷抱了回房的。贺兰拧眉:“婉娘大了,总不好……”

忽尔哽住,再看婉娘,拉着阿爷衣摆并无半分羞涩不适,反是依恋。
再想适才那温二娘……
十七岁!还长得那般丽色?忽尔起意,定晴去看婉娘,又是推开,去看屋中镜像……

看不出多大相似,眉眼仔细想来,七成象湘娘模样。可那性子,却象阿娘……但若真是,温大没有理由对她那样好。
可如何解之,落处陌生男子怀中,竟连半分羞涩还没有?并还怨恨?
抬头怔怔转至内室,墙上一绸,掀下,正是湘娘。那一年,湘娘,也是十七……







第144章 悄打基
“贺兰将军共有四个妾。最早服侍的是徐氏,生的庶长女叫婉娘,去年刚刚及笄。是桓老夫人给的,因为不得恩宠,在怀孕后又塞了一个刘氏,生的庶长子,因早产,比婉娘还要大两个月。不过也是有了儿子就没动静了。后来便是侯氏进门,一直不曾得孕,第三年头上,老夫人做主抬了她娘家庶女为滕,可也是两年没动静。倒是侯氏的陪嫁生了庶二子,不过如今已经死了。二子落地第三年头上,桓氏才生了第三子。今年才七岁。”公主熟睡,驸马醉了,温娘子倒在外面榻上休息。睡不着,便扯了阿辉在跟前闲聊,而人选直指贺兰氏。眸光扫来的一瞬,似乎在温娘子唇边看到了一抹嘲笑。阿辉心底抽了一下,装作没事的讲八卦,却不知更露痕迹。
不过宝袭已经懒得理总在身边出现的这些个太宗秘探了,防也防不过来,连阿兄最信任的闻墨都被拉过去,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由他们好了,做自己最‘合理’又‘正直’的事,看这些人如何应对。

外头更鼓已经响过三更,有些困意却不想睡。便让煎了浓浓的茶汤来。大唐的茶味道不怎样,用来提神倒是好的。又苦又涩的饮在口中,真是难得滋味。
“庶长子早产?”温娘子的话总是极有趣的。阿辉贼眉鼠眼的做有趣状:“可不是,生下来刚七个月,直到这会子都病歪歪的。药罐子不知摔了多少,可就是不见好。”宝袭轻笑,歪在榻上:“刘氏可觉够本?”
阿辉继续‘有趣可爱’:“奴怎知道?不过这会子刘氏可是最难过的。”
“噢?”一个字果然引得阿辉立马来了精神,过来坐在榻脚上,说得眉飞色舞:“房陵公主自嫁进贺兰家后,就一直关怀体贴长房。尤以右金吾婚事最为上心,日前听说房陵公主瞧上了那刘姐的嫡妹,今年只有十五岁。要桓老夫人聘来为妻,说是年轻好生养!”

噗!
一口茶汤喷出,呛得半天没缓过气来。阿辉赶紧这个拍,又瞧了里屋动静,似乎公主还在安睡。宝袭让这道天雷蒙得,差点提前六年走人。好不易缓下心气后,想想那妖孽身边配一比他儿子女儿还小的小萝莉……不由抚枕大笑。这种情况出于阿辉意料:“温娘子笑什么?”笑贺兰家即将大乱么?可以这几年对温娘子的熟悉,似乎感觉并非如是。果然:“那嫡妹,不是继室所出吧?”
阿辉这才明白过来,继续好笑:“自然。不然哪有那么年纪?其生母曾是房陵公主家奴。”
“家奴?放良了?”
“是!因为见宠于公主,所以被放良了。后刘氏丧偶,便纳了继室。”宝袭歪头细想,什么样的奴婢能见宠于那个房陵公主?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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