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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袭音-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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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立时涵娘就反应过来了,更加懊丧。可郎君却已不给她任何情面了,直言问出:“可有问过二娘至今无孕,到底为何?是否夫君不喜?在程家可有受气?有无屋里人淘气?又可曾看过妇医,如今有否吃药?”
涵娘臊得满面通红,伏在地上不敢承言。至于姑母那里,温思贤是一眼也不往过看了。冷漠眼望别处:“阿梨那里用不着汝二人多管。明日便接裴夫人过来。岳母可不是个粗疏的,涵娘,汝要是再忘了一字半句,把风声露出去。就自己想下场吧!”

扔盏在地,摔门便走了。
屋里留下温湘娘主仆二人,既是满面羞愧,又是无语相对。唯夜伏在被中,把眼泪浸湿了半个枕头。
而另一处书房中,温思贤也几乎一夜不眠,坐在椅中,呆呆从窗看着夜空明日,直至天亮。

闻墨劝不得,也不想劝。因为天亮之际,终听郎君有所决意了:“曾怪她有些狠心,过于薄情。可如今渐自,才算明白。原来,当真凉薄。”







第146章 拆旧事
次日并非沐休,可温思贤还是请假了。与洪梨说过情由后,便带了礼物前往了普宁坊。
裴夫人一听说阿梨有孕了,喜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连忙问有无身恙,可恶心,有否呕吐,怎样发现的。七七八八问了一堆,问完了见贵媚尴尬模样,才记得有些失态,连连歉声。毫无一丝长者‘骄矜’,唯恐怕女儿在夫家受一丝闲气的心态,让温思贤既惭且愧,又对一人越发的冷意。待岳母情绪平稳后,方才说:“姑母不曾经历过这些,纵使瞧见些也都是纸上谈兵。是故,敢问岳母可否忌讳,又能否早日订下归车之后?而后也好迁居照顾阿梨。”这等体贴事是求也求不来的,裴夫人当然应允。并在贵婿离开后,便赶紧吩咐收拾行装,好待时轻快利便的能先行一步。
曲娘是裴夫人近侍,最会颜色,刚才虞公在时便有些忍耐不得,这会子左右没了人,自然是要一吐为快了:“奴怎瞧得虞公似不大欢喜?”早便知虞公娶娘子不过为义,并无情爱。可好歹头胎,又是温家头子,怎么虞公还是这个样子?裴夫人也是不欢喜,可有什么办法?自家女儿虽心地纯善,却无极色也无大才,虞公有那样姑母和妹妹,怎能加以青眼。能得尊重一生,就是有福的。且:“必须得快些。”自家女儿什么模样,裴夫人还有不晓得的。虽然嘴上说感恩温氏尔,并不敢骄纵奢望。可哪个女儿不怀春?虞公又是这般年少儒雅,往日又曾有情丝。无孕还好,一旦有孕,女儿家总是难免骄矜起来的,介时若惹恼了?
心中叹气,这个女婿不是个宽宏容人的。若一旦惹了他厌,怕是这辈子也难挽回来的。
幸尔,不多时便有外仆过来回话:“奴一直将贵婿送到坊口,可瞧那模样竟不象回安邑坊,倒象是要去居德坊似的。”
这话让裴夫人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下一半。只要那不悦并不是只冲阿梨一个的,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且说温思贤一路行至居德坊,却仍然在卢国公府门上吃了个闷,这才转到隔壁清河公主府。门上迎客倒是尊重,只眼中好奇却不遮掩。昨天是有脸面的仆妇来看温娘子,今个儿国公干脆来了,温家出了何事?
程处亮也是狐疑,不过温思贤说的明白,有家事找二娘,便让人请了温二娘出来。留出一室清静,给这兄妹两个说家事。

然后,由头说出。宝袭还是卡了一下,咽了好几咽,才算撑出笑意:“兄长大喜了,温氏有后,当值大贺。”
温思贤也甚尴尬,并还有些许难堪。看着地衣也是缓了几缓,才也笑出:“故,为兄了刚才去了普宁坊。裴夫人已经同意将回车期提在下次沐休,次日便迁入家中。也好照顾。”本是想打算岔开些话,却不想为之更加难过。
宝袭含笑:“裴夫人爱女,定是同意的。”
温思贤扯了扯嘴角,却没说话。一时屋中静寂,兼之尴尬。最后还是温思贤开了口:“他、待二娘还好?”话中艰涩,听在宝袭耳里也是不适。别开点,嗯了一声。温思贤苦笑低头,似心头被狠狠剜了一刀,吸气几许才又问:“既如此,为何不见……有妊?”这话题比之刚才更是难堪,宝袭几乎把脸捂在手里,温思贤也是别扭。本是最尴尬之事,可不知哪个先笑了,然后全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对视一眼后,越发全笑了。

宝袭果断打岔,提起了贺兰来访之事。
“吾觉得这事不对!阿兄上值,可有碰过那人。”
温思贤本对旧事恼到了极点,听那人又不安分,欲生事端,自然不悦。脸色当即罢了下来,可遂尔想起这是公主府,而二娘适才话声竟然半点不掩。几个思量后,便是一身冷汗!为之更恨,眼光益见凌厉。便也顺势而为:“那倒没有,他在东宫,不常相见。”
“可这事到底是拖不得的。已经失了先手,若下面再接下不好……”让那人扯出事来,温家几辈子的脸可就真的没有了。
温思贤冷哼,却不多言。又仔细想了一番后,扭脸笑眼看向二娘:“汝个刁钻,可有好计?”
果然二娘笑了又甜又坏,俏皮相问:“阿兄下晌,可还休息?”温大郎为之差点笑了出来,兄妹两个处在一处,低头耳语许后。之后温思贤果断离府,路上便派了闻墨去予贺兰氏通信:酉时、昭国坊、旧宅相见。

贺兰楚石是近午接到的消息,为此心潮澎湃,一日有些失魂落魄。待到下值时分,便再耐不得。一路快骑,直奔了昭国坊。待至温家旧宅,便见温大郎书僮闻墨立在门前,请进牵马入内后,双肩小木门被沉沉关住。
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再看院内,冬日枯枝竟似有威压,而本是狭小的院落更加窘迫。自前而后,竟是没有看到半个仆佣。那异感猜测更甚!又是狂喜,又是情怯,若那小娘子真是自己孩儿……又该怎么办?想起初见时的活泼俏语,又有再次相逢时的温柔杀刀,更别提那个至今流传、长安上下无人不会的口谣。简直令人哭笑不得了。

让进二院,挑开正屋门帘,之后进门……一眼看去,便瞧见了正是中央榻上的湘娘。几与同时,二人身上均是一颤,然后温湘娘狠狠扭过脸去,却不敢看大郎,更不敢看宝袭。原本柔软铺上竟如万荆竖立,无处不痛。
左手席上位,青衣羽冠的温大郎站了起来,揖手:“右金吾请坐。”直指对案。贺兰楚石此时眼光却顾不得湘娘,而是直直盯在跪坐在温大下手的温二娘。与那日不同,半垂着螓首,默默恰似乖巧。可……温家待她果真好么?有那般旧事……怎能大好?可有欺负?又曾有冻饿?一时心酸苦楚,几乎想拉过来问个清楚。可起居郎的眼神太冷了!深吸一口气后,回礼坐在了对案。

人已到齐,温思贤便有话直说了:“听闻右金吾在查陈年旧事?”
温湘娘在刚才便觉不好,此时听大郎这般一说,更是抖得秋花一般。轻咬贝齿,瞪向贺兰。贺兰面上也是一阵尴尬,可已经到此,便不防直说了。况,湘娘反应已经证明一切!想应之,却看见那已是嫁人的女儿,说不出的苦楚难过。
温思贤眼中冷笑,侧脸看二娘,抓住柔荑,掌中却是阴冷。不由心软,却为之更恨:“想必右金吾也已经猜到了。吾妹,确系贺兰遗脉。”上坐姑氏几乎起身欲逃,却不想大郎却猛的一声断喝:“逃有何用?温氏几代颜面,便毁在今日,安敢再逃?”
温湘娘听言,羞不能抑,捂脸便哭了出来。
贺兰楚石自然心疼,可这事谁可说得,却偏偏他没有脸面指责。当年怎么回事,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以为无碍,婚期便在眼前,一时忍不住就又哄又骗了湘娘依从。事后自然得意情浓,却不想……竟一次便有了身孕么?回思当年湘娘在并州等待,却传来退婚事宜,该是怎样苦楚绝望?而温氏却没有毁了这孩儿,反而养了这么大……

出席便跪在了温大面前,哽咽沉羞:“是贺兰氏之错!累及温氏,今日便向温氏告罪。”

这么多年的屈辱伤痛,便是一句告罪便能消得了?
想起阿爷气故,阿娘病死,温思贤几乎想杀了眼前这负心薄幸之人。可……掌心传来轻轻柔动,状似安抚,却又似乎提醒。一时愤软,遂尔苦笑。再思狠心嫁妹,如今夫妻如陌,便再是满目苍凉。空空望着此间旧室,遥思当年初入长安时忐忑小心,处处受人白眼耻笑,几乎是想落泪。可二娘那时如何?自己再是艰难,也是外人予之,不至伤心。而她嗯?两载冷漠,视若不见。以至最终就算大约有些喜意,却已是疑根种下,处处小心了。
为此,轻轻落笑:“既已知情,右金吾打算如何?”没有让他起来,是愤恨,却也是无视。

贺兰呆滞,想说认回,可给不了女儿名份。若是挑开曝光,那么‘奸生女’,太难听了!如今怎样也是国公嫡女,嫁在程家,嫡子正妻。若一旦被人知晓……不!不能那个样子!很是果决,不加一丝迟疑的厉声回复:“那事不过坊间遥传,二娘子自然姓温,是振兄爱女。”

这人竟有如此果决良心?
省下一大通话,竟然无处可用了?
温思贤为之好笑,不由看向姑母。温湘娘也是讶异,而后……见大郎那样眼神,缓缓低下了头去。一声冷笑响在耳侧,似是不能承受,可在此却仿佛已经空了一般。他不认女儿!这么痛快便不认了女儿?是为二娘好。温湘娘知道,他是为了二娘好。好得这般果决痛快么?那么,这些年自己又算是什么?恰似悲愤,却又突然明白,大郎不会再为已撑腰了。那样眼神,思来身上便是一寒,遂即又是茫然,除了温家,天下又有何处可供归依?一时想笑,却又想哭,似眼前无人,却又似如在坊市,众人指戳。一阵冷一阵寒,眸色竟是有些糊涂了。

温大也不管她,只专注对看右金吾:“既然如此,那么今后如何,相信贺兰将军心中也应该有所腹案了。”要如何才能不打扰温氏?这次又可否落到实处。而贺兰的决断比之刚才更利:“是!远远离开,绝不相见。”
“若有风声如何?”
这般耳熟?贺兰几乎苦笑,却更怜惜,抬头看向二娘,本想作厉语。却惊见温大竟然揽着二娘柔肩,轻佻抚慰?

一股怒火直冲了上来,起身指点便欲大骂。可温大却已笑若苦楚:“二娘,咱们没有缘份。若是有缘,此刻也当该有孩儿了。”

瞬如惊雷,贺兰楚石呆得几乎傻掉,而榻上本是迷蒙的温湘娘也忽的回过神来。
眼睁睁看着大郎将唇印吻在二娘额上……
一派情深。







第147章 将计顺
程处弼在值上时便听同僚说了,起居郎书侍来找了右金吾。然后下值时分,更是一路看到贺兰快马奔向城南。心头起恙,很想追上去一看。可想想,似乎太打眼了。今天瞧贺兰,和瞧自个儿的眼光是同样多的。太医院传出来的风声,虞国公夫人有孕了!然后,崔贞慎便死皮笑赖的过来打趣:“三郎何时也备喜饭,请宴一二啊?”他妻头胎便生了嫡子长孙,崔家为此办了百桌大宴,长兄长嫂尽皆参之。
是喜事!程处弼承认,不过崔大如今的模样是越发让人恶心了。
理也不待理他,下值照样归家。

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到了公主府。
二哥在床边守着,而公主依旧睡得沉沉。屋子里药香迷漫,使人进近便觉违和。左右不见二娘,更觉有异。但如何问?却怎样似乎也不该问二哥了。思定,便去东院去看小霆,二嫂病了,这小郎很是伤心。天天要来看,可看过以后小嘴撅了高高,更加可人疼。陪着小侄一起玩,又笑又闹,直弄得天色大黑,小霆累了,才由乳母抱着去睡。
然后,便听侍人来报:二娘子回来了。

“怎样?出了何事?”二嫂堂屋廊檐下,到底先一步把人逮到了。急急相问,却见二娘落寞,左右看看,便拉进了屋里。坐在案几边,低声问:“右金吾又纠缠了?”房陵公主的好事,长安人都知道了。这个时候贺兰出状况,实在意料之中,却未免惹得温家生怒。问得小心翼翼,而二娘却苦笑连连:“姑母想出家。”
什么?
“出家?”程处弼大惊,一时控不住便大呼了出来。

而这声大呼,却没料到,本是‘睡着’的二嫂竟然呼的一下坐了起来。吓得二哥赶紧去扶,却听二嫂在里屋叫唤:“哪个要出家?”这是以为是二娘要出家,急了么?而似才原来,本是在装睡?程处弼苦笑,却仍是随着二娘进了里头。二哥已经给二嫂披上了一件大袍,可二嫂脸色却更肃。看着宝袭,凤眉拧成紧团:“哪个要出家?”
宝袭无奈,坐在了床边,拍着阿伊手背哄慰:“无事无事,是吾家那个抽风的姑母。”
清河定定看了半晌后,这才吁气,而后眼前一晕便又摔了回去。程处亮手急眼快,自然扶住。可阿伊竟看也不待看他一眼,便扭到那边去了。程处亮为之甚尴尬,却仍是帮忙捏被。那般小媳妇模样……再思刚才那对奇葩,宝袭再也忍不住,伏在被上大笑出来。

这几日药中那些东西的份量渐轻,醒的时候已渐多,可是……恪哥死了。无言以对的伤心,让清河一时不想见人。而恰巧又有这个猫儿在一边守着、镇着。想躲懒几天,便仍旧昏昏。更不想见他,便在装睡。可这只泼猫,竟然笑个没完了!
笑得清河简直烦死,恨恨坐起,拿软枕便抽她:“笑什么?”
程处弼让吓了一跳,想去拦。可公主近前不大方便,亏的二娘也是手快,扯住夺过,然后抱着又笑出来。恨得清河戳她,怒骂:“到底笑甚?”

“吾笑、吾笑贺兰氏那个情圣!”
阿兄是个扎扎实实的坏蛋,当众亲了一下,吓傻了那对奇葩。然后温湘娘忍也忍不住的大哭出来,贺兰氏更是再也找不着北在哪儿?满屋子乱串,想去安慰湘娘,可温大在。想去和女儿说话,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温大欢喜二娘?宝袭几乎可以看到贺兰氏在以非常满意又极度遗憾的痛苦眼神来相看温大这个本来绝对有可能,几乎板上定钉,如今却娶了别人的女婿。
极品啊!绝对是个极品!

提起右金吾,清河也算是有了点兴趣了。只是到底连日躺着,身子全软了。程处亮要给她扶软枕靠着,迎来的却是一枕头。当着三弟和弟妹的面,程处亮尴尬死了,可、还是受了。
宝袭看了一眼,更忍不住。清河倒是喜欢坏猫这样,自己扯了一个枕头过来靠住,然后看坏猫儿笑得和偷吃了鱼似的,无奈摇头:“乐什么?汝姑母不是要出家么?”底气竟足?这让程处亮更加难堪,却依然仍受之。程处弼一旁看着,简直无力。比较之下,二娘真好!

“什么出家?不过闹闹。”擦擦眼泪,宝袭笑得好欢快:“吾家姑母象个小女儿,得要人哄着劝着乖蛮蛮的小意温柔体贴着,才会如意。若有不合,便会伤春悲秋,眼泪汪汪的一肚子委屈。”清河晚食没进,本就不大舒服,这会子听了,觉得胃口更加难受了。程处弼听得失声笑了出来,清河不大喜爱的看过去,可这个三郎竟脸皮甚厚,就当没看见,继续听故事。
“阿梨有孕了,阿兄要接裴夫人提前过去住,好照料。所以她觉得她放心了,没后顾之忧了,便想出家了。”
这个理由是宝袭和温大商量好的,绝对正确,又亦符合长安人对温湘娘印象。不过宝袭私以为阿兄有泄愤抹黑姑氏的嫌疑,不过他既然喜欢,就由他好了。反正事实上,温湘娘也的确如此。

真是令人抽搐的理由!
清河无力躺回榻上,眼帘又想闭下。宝袭却已经不让了,拖着起来更衣用晚食。程家两个兄弟自然回避,而这时,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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