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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给徒儿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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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被咬了?”云大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小子病糊涂了吧,师父除了有点憔悴,哪里像是被蛇咬了?哎?等等!
  “你的意思是,师父和你是被同一条蛇咬了?”
  “嗯。”
  “噢……那便无碍。”云大放下心来,“这蛇必定是先咬的你,这蛊只能下一次,等再咬师父那一口就只剩些毒汁了,不过看师父的样子,定然是已经把毒逼出去了。”
  “真的?”唐塘还是不放心。
  “骗你做什么?”云大好笑地拍拍他脑袋,“你看师父哪里像中了蛊的样子?”
  “噢……那倒是……”
  云大看着他,眨眨眼道:“你把师父气跑了?”
  “唉?你怎么知道?”唐塘眼睛瞪得溜圆,看到云大突然愣住的神色,立马反应过来,暗暗唾骂了一声:靠!套我话!
  云大轻笑:“还真是被你气跑的?真能耐,这才睁眼多久,就把没日没夜守着你的恩师给气着了。”
  能耐你个头啊能耐……等等!
  “你说什么?师父没日没夜守着?”唐塘扭头瞪着云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刚才是自己的幻听。
  云大瞧着他渐渐红上来的耳根,顿时跟见了稀罕物似的,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愣了好一会儿才接他的话:“是啊,师父这些天都没休息好,我跟着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如此模样。”
  “什……什么模样?”唐塘疑惑道。
  “自然是担心一个人的模样,师父很担心你。”


☆、27听了墙角

  唐塘心跳快了半拍,突然不敢跟云大对视,眼神飘向了别处。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断,师父看起来冷漠,其实也有心肠软的时候,只是没想到师父对他的关心已经到了昼夜不舍的地步。如此,他已经很知足了。
  “你……”云大迟疑的开口。
  “啊……我……”唐塘心不在焉地顺嘴答了一句。
  “耳朵红了……”云大看着他神思恍惚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啊……红了……”唐塘又顺嘴跟了溜出来一句。
  云大一愣,顿时止不住笑意,猛地捂住脸侧过头,将笑声憋在了肚子里,缓了好久深吸口气整了整脸色,又回头看着发呆的人语重心长道:“师父待你很好。”
  “啊……嗯……”嘴角翘起,红晕开始往脸上爬。
  “噗……”云大再没能忍住,撑着床头闷笑不已。
  唐塘惊醒,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哎呦……没什么……”云大看他那一脸傻样儿,一手捂着肚子笑得更没形象,“肚子痛……”
  “肚子痛有什么好笑的?”唐塘看他那眼神儿像在看一个白痴。
  “哎呦我的娘亲……更痛了……”云大站起来痛苦地挥了挥手,“我出去缓一会儿……”
  唐塘莫名其奥妙的看着他走出去,片刻后又看着他一脸淡定的走进来,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一个词:娘亲!
  我勒个去!我怎么那么笨啊!唐塘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袋,看是不是睡了那么久真的长浆糊了。刚才师父问话的时候,我只要说老妈就是娘亲,那不就结了?谁还没个娘啊,真是的!
  完了完了,师父那种性格,不会是要怀疑我的过去了吧?说起来,我这的确算是来路不明人口,师父竟然从来没有问过。现在好了,肯定起疑了,江湖那么险恶,估计会以为我是哪个门派的卧底。那可真是要惨到家了!
  云大看着他惊疑不定变化万千的脸色,凑过去好奇问道:“四儿,你在想什么?”
  “师父啊……”唐塘想也没想顺口答道。
  云大坐回凳子上,翘起腿撑着胳膊看他,眯着眼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
  第二天天还没亮,医谷的公鸡赖在鸡窝里尚未打鸣,唐塘的小竹楼就开始热闹起来。一拨又一拨慰问人群挎着篮子端着盘子,陆陆续续来看他,这待遇堪比住在医院高级病房的领导。
  唐塘有些受宠若惊,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享受到这等福利,心中不免感动。但是经不住那两张不甘寂寞的嘴皮子,开口就道:“来就来嘛,送东西多麻烦啊,直接揣点儿银子多省事。”
  一干人等纷纷石化。三个师兄也颇无语地看着他,心里冒出来的想法前所未有的一致:要不是看他还躺在床上,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唐塘原本经过深思熟虑,想着去跟师父解释一下老妈就是娘亲这回事,以防被误会成卧底。可惜磨不过医谷里人数众多,还一个比一个热情,从天不亮开始,一直到夕阳落山,院子里就没断过人,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大家都是觉得他人好相处又好玩,喜欢跟他亲近,有些人是上午来了下午还来,有些饭点儿上来的,就蹭在一边跟他一块儿吃饭。等到最后人全部散光,天都已经黑透了。
  今天是没机会跟师父解释了……多拖一天,猜疑就多增加一分,我这小命就多危险一分啊!想到这个,唐塘疲惫不堪地哀叹:“天要亡我……唔……”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东来死死堵住他的嘴,“四公子你可别乱说话!”
  唐塘弯起眼睛笑着点点头。
  东来瞪了他一眼,半信半疑地将手拿开。
  “天——!”唐塘喊了一个字,眼看着东来的小爪子又要伸过来,赶紧住嘴,笑嘻嘻道,“哎呦东来还是个小迷信!”
  东来委屈地瞪着他:“还笑!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毒有多厉害?差点就死了!你还瞎说……你……我们都担心死了……四公子你可千万别再说这些话了……”说着说着眼眶里湿成一片。
  唐塘愧疚地看着他:“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
  见东来放心的点点头,接着道:“你跟我讲讲我晕着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东来点点头,搬了一张小凳子往床边一坐,大有一番畅所欲言的架势。
  唐塘哭笑不得:“捡关键的说。”
  “啊?关键?”东来迷茫了一会儿,颓然的低下头,“关键时候我都是在外面守着的,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后来公子喊我进去,我正在给你擦身子,你就突然断……呸呸……你就……那个,鼻子里面没有……嗯……那个……”
  东来抓耳挠腮半天,不知道用什么代替“断气”这个词才好,最后心一横决定跳过去:“之后,公子把你泡在木桶里,心口上插了好多针,这才把你救回来。难怪人家都说公子是神医,公子有本事让人起死回生!”
  话音刚落,东来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捂住自己嘴巴。
  唐塘诧异道:“你是说,我断过气?”
  东来又跳起来捂他的嘴:“呸呸呸!不许瞎说!”
  唐塘眨眨眼,等他手松开,笑起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我现在挺好的。”
  东来撅着嘴点点头。
  两人又随便说了一会儿话,唐塘突然皱眉:“哎呦,东来,快帮把手,我要尿尿……”
  东来赶紧吃力地把他扶起来,嘴里不满地发着牢骚:“四公子,你这个毛病怎么老是改不了呢,幸好只有我听得到。在外面可不能这么粗鲁,万一让公子知道你丢他的脸,肯定饶不了你!”
  “完了完了,东来你成小老头了。”
  两人说说道道的,唐塘很快就开始疲倦,不得不感叹一声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最后只好乖乖让东来服侍着躺下了。
  一整天都没见到师父,唐塘心里空落落的,明明很累,却死活睡不着,只好睁大一双眼睛瞪着黑漆漆的屋顶。
  想到出门在外每天跟师父朝夕相对的日子,唐塘心里更加失落。那一个月,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人在眼前,晚上睡觉前再看一次,说错话了会被瞪眼,卖个乖会被揉头发,冷了就被圈起来,泡澡睡着了就被抱到床上拿被子裹紧。原来,师父真的不是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
  唐塘躺在床上浑身难受,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全身疼痛,真搞不懂,又不是外伤,怎么弄得好像全身细胞都重组了似的,哪儿哪儿都不自在。要不是怕疼,他真想在床上滚上两圈以发泄郁闷。
  能不郁闷吗?温柔的师父再也没有了,回到医谷一人一个院子,哪有理由一直在人眼前晃啊。更重要的是,师父他生气了啊!!!唐塘瞪着屋顶,唯一能做的就是鼓着腮帮子吹头发,拿脑门上长的有点长了的碎刘海撒气。
  不过要是这屋顶是透明的话,他估计能吓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他心心念念的师父此时正静静的站在他的屋顶上,不偏不倚,就在他目光所在的那条直线上。
  流云一天没出自己的小院,这在以前原本也是很平常的事,每天呆在里面写写字看看书练练剑,过的当真是心如止水。可现在情况完全突然有些不受控了,一整天都心绪不宁,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睡不着觉跑到徒弟屋顶站岗的那一天。
  心里记挂着唐塘身上的疼痛,又对他那种遮遮掩掩的态度恼怒不已,这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对他来说实在陌生,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正踌躇着要不要下去看看,突然听到唐塘吼了一嗓子:“东来——”流云心里一紧,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地从屋顶跳下去,落在了院子中央。
  “把我的剑拿过来——”
  流云半抬起的脚步顿住,挑了挑眉疑惑的看向昏黄的纸窗。
  “四公子,你要这剑做什么?”东来一脸嫌弃的半拖半抱着那把黑剑走进房间,“这剑可真难闻,还那么重……”
  “难闻?”唐塘愣了一下,“啊……沾着蛇血呢吧?没给我擦一擦?”其实还沾着人血,他怕吓着东来,省略掉了。
  “没呢,四公子你一回来就昏迷不醒,没顾得上它。”
  “哦,那你现在帮我擦擦,擦干净就没那么难闻了。”
  东来听话的拿着沾水的帕子擦起来,边擦还边翻着嘴皮子嘀咕:“四公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要这把剑做什么?又腥又臭的。”
  “睡不着啊。臭什么,你这不正擦着吗?”
  “睡不着也不用拿剑啊,你现在动不了,练不了剑。”东来擦了几下把鼻子凑过去闻闻,恶心的皱起眉头,擦得更用力了。
  唐塘乐了:“谁说我要练剑了?我就抱着看看不行么?”
  东来噗一声笑起来:“又冷又磕人,有什么好抱的?”
  唐塘弯着眼睛笑:“催眠。”
  “剑怎么还能催眠?”东来把帕子放水里揉了揉,干活很带劲,“四公子,这把剑是这次在外面买的吗?以前没见过。”
  “嗯。”唐塘嘴角翘起,声音里都透出一丝甜意,“师父送我的。”
  “公子对你真好!”东来感叹道,这话说得可一点不含糊,完全发自肺腑。这几天公子对四公子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亮堂着呢。不少人都说公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唐塘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酸楚,想到醒来时看见师父憔悴的面容,忍不住问道:“师父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守着你呗,差不多一步都没离开过。”东来又凑到剑上闻了闻,继续擦,“四公子,这把剑怎么黑不溜秋的?一点都不好看。”
  唐塘有些走神,心不在焉道:“好用。”
  “嗯,我猜也是,公子挑的肯定是好的。”东来点头。虽然他有点怕公子,每次看到那张冰川脸都胆战心惊,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对公子如滔滔江水般的景仰。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仰慕强者。
  “东来,我睡了几天?”
  东来掰着指头数了数:“八天。”
  那么久?!唐塘大吃一惊,一时没想起来医院的他都躺了好几个月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师父连续八天没好好休息了,现在我好不容易醒过来,应该暂时别打扰他,解释不解释的,晚两天没关系吧?
  “东来,我走了这一个月,你有没有好好念书啊?”
  “当然。”东来自豪地翘起了下巴,“只要是四公子给我标过音节的字,我全都认得了。”
  “呦,那么厉害?”唐塘打趣,“我这老师当得可真自豪!”
  “四公子快别夸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字是认得,就是写得太丑。”东来略带羞赧地挠挠头,认真问道,“老师是不是就是师父的意思?”
  “啊……算是吧……”唐塘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对,老师是先生,就是学堂里的那种老夫子。”
  东来咧着嘴笑起来:“四公子这么年轻,才不是老夫子呢!”
  “对了,东来。”唐塘突然脸色紧张,“我给你写的那些字没被人看见吧?”
  “没有,放心吧。”东来拍着胸口,“我都收好了的。”
  唐塘一想到自己闹出的大乌龙,竟然在师父面前喊老妈,顿时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连带着对那些拼音啊字母啊,都有点紧张起来。他想了想觉得不太放心,又刻意压低嗓音制造出一种紧张严肃的气氛:“一定要收好了!千万不能给别人看见,尤其是不能给师父看见!”
  东来郑重点头,再一次拍胸脯保证。等到把剑擦得差不多了,站起来道:“我去换盆水,再擦一遍就好了。”
  “嗯,去吧。”
  东来端着水盆出门,拐弯时忽然眼角扫到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他转着头四处看看,什么都没发现,估摸着大概是刚才盯着黑剑时间太久,眼花了,也没多想,便把水往院脚的柳树跟下一泼,又去打了盆干净水来。
  等他把剑和剑鞘都拾掇好后再一闻,确实是好多了。不过毕竟是开过锋的剑,气味和原先总归有些不太一样,好在这些细微的差别他也闻不出来,自己觉得挺满意的,便费力地抱起剑往唐塘身边一搁。
  唐塘心满意足地搂在怀里,宝贝似的蹭了蹭,很快便弯着嘴角沉睡过去。
  东来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想起四公子再三叮嘱的事情,翻开床上的褥子,把压在底下的一叠纸拿出来翻了翻,又仔仔细细数了一遍,确定一张都没少,这才放心的又把东西塞回原位压压好,躺下睡了。
  没多久,床前便立着一个白色人影。
  流云一边暗暗骂东来缺根弦,决定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不能交代给他办;一边又很庆幸他缺了这根弦,将人点了睡穴往床里面推了推,翻开被褥找到了那一摞纸。
  就着烛火将写满字的纸一张一张翻开,流云眉头越皱越高,看不懂为什么每个字上面都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鬼画符一样的记号,但看下面的汉字,除了难看一点,也没别的特征,拼凑到一起也就是一些简单的词语和句子,推敲了半天也看不出来有什么藏头藏尾的涵义。翻到最后面两张,上面就全是鬼画符了。
  流云盯着这些纸,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唐塘刚进医谷时的样子,稀奇古怪的发式,稀奇古怪的衣裳,稀奇古怪的口头禅,现在还有这些稀奇古怪的鬼画符。他拿手指在那些惨不忍睹的汉字上面敲了敲,心里想道:看来还少了一门功课,练字!
  唐塘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时神清气爽,脑子也活泛了许多,便开始理了理最近的事。他想不通为什么在昏迷时会听到老妈的声音,究竟是幻觉,还是他回到过那边的身体,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东来说他曾经断过气,难道是那个时候回去的?
  这样一想,唐塘忍不住抖了一下:不会要在这边挂掉才能回到那边吧?那多凄惨?!自己还这么年轻,难道要英年早逝?如果不英年早逝,难道等年纪大了胡子花白了寿终正寝了再回去?那就太不孝了!
  他很想再给老妈写一封信,可惜现在不说自己身体不行回不去吧,单是这风尖浪口上,他就不敢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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