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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师之一讼师的诡计by :羽宸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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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太贵了吧?” 

      “那好吧!看在县太爷您的面子上,就五百两吧!” 

      县官与师爷只得无奈地点头应允惊堂木的要求。 

      瑞丰酒楼—— 

      精致的菜肴不断呈上桌,张员外喜孜孜地晃动着满身的肥肉,一边还不断谄媚地替惊堂木斟上一杯又一杯的美酒。 

      而坐在张员外身旁的张公子,大概是还没有从先前在衙门里看到的那活色生香的一幕回过神来,因此,他仍旧在刺刺地将目光落在惊堂木姣好的面孔上,压根儿没注意到惊堂木有些薄怒的神色。 


      “我说张员外啊,您这位公子,惹的祸还真是不小耶!那么这回的价码是不是该……” 

      张员外笑着打断惊堂木的话,“要不是惊爷您肯接小犬的这件诉讼案,小犬恐怕是免不了此次的牢狱之灾!这次全得感谢惊爷您的帮助。至于价码方面嘛……哈哈,好说、好说……” 


      惊堂木一语不发地看着张员外一脸谄媚的表演。 

      张员外举起圆滚滚的胖手,对着惊堂木比了个手势,“这个数目,惊爷您可满意?” 

      “咦?张员外是何意思,惊某可真是不明白啊!” 

      “唉,惊爷您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呢?我的意思是指原本的酬劳,再额外加一万两,怎样?” 

      “没想到员外您不仅相貌堂堂、器宇非凡、玉树临风之外,还挺风趣的嘛!好!看在您的份上,那这笔交易就成交!不过嘛……” 

      张员外眉心一拧,忧心地问:“不过什么?” 

      惊堂木优雅地端起置在桌上的酒杯,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尚处在神游之中的张公子。 

      “不过……您的公子,似乎对惊某挺有“兴趣”的,要不要我好人做到底,陪他“玩玩”呢?” 

      虽然人胖归胖、臃肿归臃肿,但终究是在商场上打滚半辈子的张员外,耳尖地听出了惊堂木话中的不悦,吓得他的背脊登时一阵冷意直窜上心头,连忙打哈哈地笑着说:“这酬劳我晚上就差人给您送到府上,惊爷真的很抱歉,因为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没有处理,您就慢慢用,我这会儿还得赶着回去,下回有空再好好招待您。告辞了!” 


      张员外一边说,一边揪着正踩在老虎尾巴上却毫无警觉的笨儿子,火速地逃离快要发怒的惊堂木。 

      看着张氏父子急切切地奔离酒楼,惊堂木低声啐了一句。 

      瞅着满桌子名贵的菜肴,筷子却是连动也没动过一口,惊堂木吩咐店小二将所有的菜全数打包起来,顺道雇了辆马车,在所有人惊奇的打量目光之下,迳自走回家去。 

      咦?为什么大伙儿是以惊奇的目光打量着? 

      这不是废话吗? 

      有谁见过这昌州第一大酒楼,有客人要将菜肴打包回家的? 

      就连店小二也都是头一遭看见哪! 

      所以,也怪不得店小二会将那些菜肴全包成丑陋不堪的鬼玩意儿了! 

      三个月后—— 

      新官上任,喜气连连。 

      县府衙门外放起了长串的鞭炮,大肆庆贺新县官到昌州就职,那葱绿色的官服,这回穿在新县官身上,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魁梧的身材,有着刚毅的外表,而且还是上回科考的状元郎呢! 

      欢欣鼓舞迎接新县官到来的衙役们,不约而同地在内心祈祷着—— 

      老天爷啊,您这回可得派个能镇住那块“惊堂木”的人才好,要不然没过多外,咱们“又”得再迎一次新县官了! 

      这官场上的人,说多并不多,说少也挺少的;就怕昌州再这么接二连三地继续换县官,总有一天会没有人选可换的。 

      这一州之内,竟无一位县官? 

      这像话吗? 

      唉!希望这次真的是最后一个县官了。 

      而且,老是要他们这么迎来送往的,说不烦……是骗人的。 

      简直是……烦透了! 



      第二章 



      在昌州城郊的一座宅邸中,也燃起了一长串的鞭炮。 

      鞭炮声劈哩啪啦地响个没完没了,整座宅邸中所有的人,全都同样欢欣鼓舞地在庆贺着。 

      “耶!赢了!赢了!” 

      所有的仆人们,全都手舞足蹈地欢庆新县官的到来。 

      唯有凉亭中的男子,披垂着长发,懒洋洋地问着在身旁伺候的婢女:“小招,大家在庆祝什么啊?” 

      小招哼了一声道:“还不又是那件事!” 

      “又来了个新的啊?” 

      “是啊!算一算,这是第六个了!” 

      惊堂木气定神闲地对小招说:“可不关我的事!” 

      “你确定吗?惊、堂、木、大、老、爷?”小招冷冷地望着他。 

      惊堂木翻了翻白眼,抓起自己的一缕秀发,放在手里把玩着。 

      唉,怎么他家中的仆人和婢女们老爱跟衙门里头的衙役打赌啊!惊堂木嗤笑了一声。 

      至于他们在赌什么? 

      还不就是赌那新上任的县官能不能撑过半年的时间? 

      惊堂木目前的战况是三胜一败,加总起来只有五个,至于那缺少的一个,是因为第二任时来了个七十多岁的老县官,他在任期内寿终正寝,为了顾念好不容易活到古稀之龄的老人家,因此那回就作废不算罗! 


      至于那一败嘛! 

      也就是第五任的县官,本来还想说此人真是了不起,居然能在这“惨无人道”的职位上,鞠躬尽瘁长达十个多月,惊堂木还打算要是他能撑到过年,就送他个大红包聊表安慰之意。 


      也算是一则英雄惜英雄的佳话。 

      天晓得惊堂木的崇拜之心还来不及唤起,这第五任县官竟然闷声不响地辞职了。 

      “唉!”惊堂木面色凝重地噗了口气,端起一杯小招方沏好的龙井茶,搁在唇边细细地品味着清新的茶香,还有…… 

      作为一个天之骄子的百年孤寂! 

      于是,不甘孤寂的惊堂木便放下茶杯,对着站在鞭炮碎屑中的婢女勾勾食指,“小进,你来一下!” 

      大老远匆匆忙忙跑来一位黄衫女子,对着惊堂木恭敬地福了福身,“少爷,您有什么事情啊?” 

      “你去打听一下,这次的县官是什么出身?背景又是如何?他为何会转调来昌州,还有……” 

      惊堂木的话还没说完,名叫小进的女子便截去了他的话,“早打听好了啦!喏,全都写在这张纸上头了,就等少爷您问话呢!” 

      惊堂木吓得愣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怎么这回如此积极勤劳啊?每次不都要我问上两、三回,你们才肯帮忙打听的吗?是天下红雨,还是飘六月雪了?该不会是出门时撞坏脑袋了吧?” 


      “呸、呸、呸!少爷您才撞坏脑袋了哩!” 

      “要不然是怎么一回事?” 

      小进哼了一声,忿忿不平地道:“少爷您有所不知,这回那群混蛋衙役们可是跟咱们下了大注!” 

      “赌多少?” 

      “三万两!” 

      “那不刚好是我给你们所有人半年薪俸的总和?” 

      小进大声地喊着:“就是啊!所以我才说咱们下了大注!” 

      “喔!”惊堂木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喝他的茶。 

      “他们说啊,这回来的是个状元郎县官,咱们家惊大少爷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举人而已,怎么能跟状元郎相比?他们还说什么这次铁赢定了,问咱们敢不敢下注赌大一点?” 


      惊堂木不发一言地拿起一块花生糖送入口中,等着听下文。 

      “咱们实在气不过,就答应了他们。所以,少爷您看在咱们半年薪俸的份上,对付这个新官时可不能手软啊!”小进软声细语地哀求着惊堂木。 

      “说完了啊?你的故事怎么就这么短啊?才刚好够我吃一颗花生糖而已耶!”惊堂木不满地说。 

      蓦地,一记粉拳用力地往惊堂木头顶上揍了过去。 

      惊堂木痛得出声大叫:“好痛,痛死了!小财、小宝,你们怎么不帮帮少爷我啊?” 

      两个年约十三、四岁,有着一模一样长相的男孩子,相互对看了一眼,又一致地接收到小招与小进威胁的眼神后,便一个往左瞧着正绽入新蕊的红樱,一个往右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鲤鱼。 


      小招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差点忘了要紧的事情!少爷,林老爷刚才派家仆送了封信要给您,说是有要事想请您帮忙。那封信我给您搁在书房里,您快去看看吧!” 


      随即,小进也顺手将写有新任县官消息的纸张塞入惊堂木的手中,笑里藏刀地又在他耳边送上一句:“不、许、输、喔!” 

      惊堂木进到书房,取出林老爷派人送来的信,约略浏览了一下。 

      原来是灌溉田地的水源纠纷,看来过几天,他得亲自去查看了。 

      接着,惊堂木打开小进塞到他手中的“敌情机密”。 

      啐!什么敌情机密,这种毫无文采可言的标题,真亏小进想得出来哩! 

      看完那写满一大张宣纸密密麻麻的内容,惊堂木忍不住笑了出声。 

      老天爷啊,您老人家怎么能够容忍这种笨蛋活在世上啊? 

      这第六任县官明明是学富五车的状元耶,可以一辈子高官厚禄享用不尽,怎么会笨到拒绝娶丞相女儿这椿如此完美的姻缘,而且还会笨到状告朝中元老枉法循私的罪行? 


      简直是笨得可以!他冷哼一声。 

      怪不得这个状元会被皇帝老子一贬、二贬、三贬、贬了又贬、继续再贬,一路从一品大官贬成了九品的芝麻小官。 

      哼,照他看来,干脆贬到城门口,当个看门的衙役算了! 

      跟钱过不去,简直就是白痴一个! 

      这世间究竟有没有正义和公平? 

      有!怎会没有? 

      不过那得用白花花的银子换的啊! 

      什么仁侠果敢、公正廉明,要是这些玩意儿真这么有用,那这笨状元郎也不会悲惨到给人贬成了九品芝麻官。 

      这人真的是笨得太离谱了,笨得教他心痒地好想会会这个被一路从一品大官贬到九品芝麻小官的人了! 

      这下可刚好了,林老爷的诉讼案子过不久就要状递衙门,也该有个人去教教那位只会抱着四书五经死念、不知社会现实的笨状元郎,别老是这么跟钱兄弟过不去嘛! 

      看样子,他未来的生活应该是不会太无聊了!惊堂木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期待见这位昌州第六任县官了。 

      十天后—— 

      一大清早,掀开被单,走下床,洗过脸又刷过牙,穿好衣裳梳好冠…… 

      所有动作全都准备就绪,曲翊理好知上葱绿色的官服后,推开房门呼吸早晨新鲜的空气。 

      惊堂木? 

      那不是放在公堂桌上的那块黑板子,而是上任昌州县官十多日来,他一直听到的人名。 

      打从一脚踩进昌州地界,就有人好心地要他注意这个人。 

      至于为什么要注意惊堂木这个人,关于这个问题他问了,可惜那个好心人没有回答,只是一迳地直发抖。 

      就在上任当日,铜鼓喧天,鞭炮声震耳欲聋之际,又有个好心人要他最好去祖先坟前烧个香、求个庇佑。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问了,但是那位好心人却只顾着打冷颤,而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再说他曲家的祖坟远在河南,这路程实在好远,所以那好心人的提议,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曲翊的前脚才刚跨过衙门的门槛,还没来得及把腿放下,厅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所有的人蜂拥而上地把他团团围住,对着他你一言我一语,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堆话。 


      曲翊虽然不是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但终究还是理出了一个大概—— 

      一、惊堂木是一个人,而不是公堂桌上的那块黑板子。 

      二、惊堂木是昌州县内有名的讼师,别号“铁齿铜牙”,又称“黑心讼棍”。至于他的兴趣嘛,是赚钱;最喜欢的东西嘛,是白花花的银子跟黄澄澄的金子;至于银票嘛…… 


      据可靠消息来源指出,因为银票太轻没有什么重量,所以不太喜欢;但附注是不在喜欢,并不代表他不要! 

      三、此人是标准的钱奴,只要有钱,别说是推磨,就算要他推倒长城,他也愿意。 

      四、此人擅于颠倒是非,且手法十分厉害,只要一不注意,便会陷入他的陷阱之中,最后导致全盘皆输,只能依他的方式结案。 

      而这又有了一个附注,那就是——此乃历任昌州县官呕心沥血所集之经验谈,望其后接任之人,能引以为诫! 

      五、众家衙役弟兄们与惊府所有婢女们下了大注,以全体弟兄们的一年薪俸为赌注——他可以在惊堂木手里,活着撑过半年。 

      所有的衙役全都希望他能秉持着十年寒窗考取状元的气魄,又看在他们上有高堂、下有妻儿绝对不能输去一年薪俸的份上,努力熬过这艰苦的六个月。 

      曲翊回想起多日来的情景,他仍保持一贯平静的态度。 

      他总觉得府衙里的衙役们,似乎是担心过头了。 

      因为讼师本来就是要为托付案件之人极力地辩护,以保全苦主的案件能够获得平反;而这惊堂木虽然只承接有钱人委托的案子,但也不过是个人选择上的问题罢了。 

      总之,只要是站在正义公理的立场还清案情真相,就是一个好讼师,不能仅凭爱钱与否,去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啊! 

      曲翊缓缓地走进衙门,坐在堂上,看着两侧的衙役就位之后,一个拍板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洪亮的威武声音,他专注地凝视着大门,等待有冤之人上告,以还其清白! 


      昌州县府衙门—— 

      一身朴素蓝衣的男子,与一个年约五十多岁拄着拐杖的老妇人,态度恭敬地对堂上的曲翊行了个大礼。 

      接着,又走进来两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他们却是怒气冲天,大步伐地走了进来,但未对曲翊行礼,只是挑了正对着蓝衣人的位置,怒视着垂手站在一旁、一脸从容不迫的蓝衣人。 


      曲翊打破沉默,严肃地问道:“汝为何人?状告何事?速速禀告本府,以为决断。” 

      站在公堂左右的两名男人,操着满口夹杂方言与脏话的说话方式,劈哩啪啦说了一长串的话。 

      曲翊生长于京城,又是个读书人,对于当地方言完全听不懂;因此,他只听到一堆高低起伏的音调,至于他们说了什么,他就全然不解。 

      就在他打算烦请站在一旁的衙役代为解释时,原本静默不语的蓝衣人却用标准的官腔开口说:“草民姓惊,叫作惊堂木,是替林老夫人递状子的讼师,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草民全写在状纸上,还请大人您过目。” 


      曲翊吃惊地打量着蓝衣人。 

      他是惊堂木? 

      站在他眼前的蓝衣人,就是那个十多天来自己天天听到他名字不下数十回的惊堂木? 

      怎么跟形容中的不太一样?好像朴素了许多。 

      那一身的简朴蓝衣虽然干净,但看得出是穿过许多年的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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