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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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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还有一人,那便是正在用小火炉煎着安胎药的王婕。听到范统的自语,她转眸瞥了他一眼,难得的没有反驳他。先前她听过他提起一些姚凌的事,深觉女子若此,活着纯属累己累人。
“娘娘,该喝药了。”紫砂壶内的药咕噜噜地响着,王婕打开壶盖看了看,便浇灭了火苗。
“这么烫,你就这样让皇后喝?”范统低低地冒出一句不满的话。
路映夕这几日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故意添乱,道:“范兄,你何时变得这么细心体贴?”
范统斜眼迷他,对她十分不满。这些天他一逮到机会就挑他的刺,似乎非要看见他和王婕吵架才开心。
“娘娘英明。”王婕道,淡淡玩了玩嘴唇。她本非宫中人,对于皇宫礼节不甚清楚,而皇后又亲和,她也自在了。
范统低哼,朝慕容宸睿走去。
慕容宸睿神色闲散,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朕也觉得小范今日格外的细心。”
“联手欺我一人——”范统咬牙低着嗓子道,面色涨红,有气无法发。
“怎是欺你?不是在夸你么?”王婕的口气似是云淡风轻,美眸中藏着点点笑意。
范统扭头不看她,恼怒地不吭声。他是越来越了解,何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路映夕笑着对慕容宸睿道:“宸,照范兄的面相看,他的红鸾星今年大动,看来好事近了。”
“哦?朕不知道你还会看面相。”慕容宸睿配合地接腔。
“你看,范兄面色红润,眉梢似带春风,显然是桃花讲开,红鸾将动。”路映夕笑吟吟地说道,看到范统恼羞成怒地瞠目蹬她,再补上一句,“而且他的红鸾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范统又急怒又窘迫,梗着脖子大声驳道:胡说!范某今生根本无意娶妻!”
他喊得颇响,喊毕车厢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路映夕转头觑了王婕一眼,见她脸色平淡但眸光分明黯淡了几分,心中不禁暗道,范统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果真是木头桩子。
慕容宸睿伸手揽住路映夕的肩,凑近她耳旁,低语道:“依小范的性子看来,他的情路会有不少小波折,但也不一定是坏事。就如我们,一路行来,共历风雨,才知相爱不易,才懂珍惜。”
“是。”路映夕轻应,心底变得柔软而沁甜,“相爱与相守,都不容易。宸,我们的路也还很长。”
“相不相信朕能够给你一生的幸福?”慕容宸睿压低嗓音,在她耳边似蛊惑般地道。
“这要看你的表现。若是表现好,我便会多相信一些。”路映夕学着他之前说过的话,有模有样的回道。
慕容宸睿微恼,刻意在她耳畔吹气,却又状似只是在和她说悄悄话。
路映夕面颊一红,尴尬地看了看范统和王婕,见他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才略定了心。
“夕,朕忍了很久。”慕容宸睿突然低声吐出一句话,气息似柔丝般钻入她耳朵。
“什么?”路映夕忙别开脸,不过还未听明白他的意思。
慕容宸睿手下微一用力,搂紧她的肩头,趋得更近,低沉地道:“自你有孕,后来又离宫养胎,再又发生了战事,已过半年了”
路映夕愣了片刻,逐渐想懂了他话里的含义,脸颊顿时滚烫起来,连耳根都染了绯红。
慕容宸睿退开一点距离,扬唇坏笑,欣赏她面红耳赤的赧然样子。
“不许说这些!”路映夕羞恼地低斥。
“不许说什么?”慕容宸睿佯作不解,定定地盯着她。
路映夕恼怒地瞠眸,但顾及于旁人在侧,也不好再多言,只能暗暗瞠他。
慕容宸睿却不似她那般顾忌,恣意地又靠近她,低低道:“夕,你自身谙得医术,不需朕去问王军医了吧?”
路映夕身子僵硬,不敢乱动,其实明知他不会当场对她如何,可心里无端感到非常紧张。
“嗯?”慕容宸睿暗笑于心,语气却益发邪魅起来,“可不可以”
“不可以!”路映夕脱口急道。
因为声音略大,一旁的范统和王婕都转眼看过来,路映夕羞窘得简直想找地洞钻。
慕容宸睿见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愉悦响亮。
路映夕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继而垂下头掩饰发烫地红艳脸颊。
慕容宸睿笑的更放肆欢愉,深邃的眼眸灿灿发亮,似暗夜中的星辰闪烁。
旁边的范统和王婕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第五卷 第一章:玄机暗藏
重回皇宫,路映夕隐约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凤栖宫雅致清静如昔,与她离开之前几乎没有差别。她的寝宫窗台前那一幕东海珍珠帘子依然闪着明耀的光泽,偶有清风拂过,便发出清脆好听的玎玲声。
她站在窗口,不禁想起初嫁至皇朝的时候。那时她经常倚窗眺望远方的天穹,心底总有一股奔向自由的欲望。如今却是心甘情愿地返来了,一切看似都没有变,但其实许多事都变了。
“娘娘。”宫婢小南脚步轻巧地走进来,恭敬地曲膝行礼,禀道,“宸宫那边传话过来,皇上今日政事缠身,怕是无暇驾临凤栖宫了。皇上请娘娘按时进膳服药,早些就寝。”
“嗯。”路映夕轻轻应声,目光仍飘远于窗外。回宫三日,慕容宸睿极为忙碌,因他离宫甚久,积下诸多朝政军务,又要镇住朝堂众臣一度惴惴惶然的心,分身乏术自是可以理解的。
“娘娘,段皇后已在殿外等候半个时辰了。”小南温声提醒。
路映夕徐徐回转身来,淡淡一笑,道:“就宣她来此吧。”
“是,娘娘。”小南欠了欠身,领命退下。
路映夕慢步走到外居,坐在舆榻上,等着栖蝶前来。其实早在她回宫的隔日,栖蝶就已经主动遣侍婢来请示,但既然慕容宸睿下旨不许闲杂人等擅入凤栖宫扰她养胎,她也乐得眼不见为净。不过今日栖蝶亲自找上门来,于公于私她都是要见一见的。
“栖蝶参见皇后姐姐!”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清甜柔顺的嗓音从居门外清晰地传进来。
“进来吧。”路映夕唇畔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扬声道。
一袭粉嫩的鹅黄色宫裙掠过居门,面容清美的女子袅袅步入,恭谨地跪下,行了大礼。
路映夕一时没有出声,未叫她起身,只静静地凝视她。看起来栖蝶似乎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小腹明显隆起,至少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抬起头来。”路映夕语声平缓,不带喜怒。
栖蝶缓缓抬起下巴,举眸对上她的视线,谦卑温顺地微微一笑。
路映夕心中大吃一惊,但只不动声色地道:“地上寒凉,你有孕在身,快快起身。”
“谢谢皇后姐姐。”栖蝶依言站起,一手扶着腰,动作确如孕妇,纯熟不似作假。
“栖蝶,几个月未见,你出落得益发明艳了。”路映夕含笑看她,心里思绪却是千回百转。栖蝶和她本就肖似,但从前她只觉得那不过是五官的相像,可方才咋一看,连神态都如出一辙!
“皇后姐姐谬赞了。”栖蝶面带浅笑,话语谦卑如旧,但眉宇间那自信冷静之色却未再收敛掩藏。一双漆黑似寒星的明眸,亮着清冽傲然的微光,当真是与路映夕一摸一样。
“这些日子,过的可好?”路映夕随意寒暄,但神思不由地恍惚。不到半年的时间,栖蝶仿佛突然长大了一般,不再是以前甜美中带着几许稚嫩的少女,而是变成了风姿初露的碧华女子。
“这段日子栖蝶一直记挂着姐姐和皇上,现在姐姐和皇上安然回来了,栖蝶也就放下心中大石了。”栖蝶答得恳切,只字不提自己先前被软禁之事。
路映夕轻点了下头,当做回应。虽然她能体谅慕容宸睿回朝忙于政事,也不埋怨一连三日都见不到他人,但有一件事她却着实无法理解。原本慕容白黎代理朝政时,将栖蝶软禁了起来,可是为何慕容宸睿回来后就解了她的足禁?
静思片刻,路映夕索性开门见山地道:“栖蝶,如今你与本宫共主中宫,分位相同,往后也无需来向本宫请安了。”
栖蝶浅浅一笑,回道:“皇后姐姐进门早于栖蝶,栖蝶尊姐姐为大是理应之事。”
路映夕也不再推拒,心想着待慕容宸睿空时,必须要仔细问问了。之前她不想插手管霖国的事,也打心底相信慕容宸睿与栖蝶无染,才没有追根究底,但现下似乎越来越蹊跷了。
见她不说话,栖蝶便也安静地站立着,但却没有告退的意思。
“是否有事要与本宫说?”路映夕凝目看她,摆手示意侍立寝居门外的小南退下。
栖蝶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皇后姐姐,邬国与皇朝签订了五年不战的和平盟约,但我霖国却失城失地,姐姐身为霖国公主,不知有何想法?”
路映夕扬唇淡笑,四两拨千斤地道:“栖蝶,你我身在宫闱内苑之中,如何左右天下局势的发展?”
栖蝶敛眸颔首道:“姐姐说的是。栖蝶亦是如此想。”
路映夕微戚黛眉,眸中晶光一闪,蓦然领会她的话意。其实栖蝶早已看清时局走向了吧?她想稳坐皇朝皇后之位,永享荣华?
只听栖蝶又低低柔柔地道:“女子入蒲柳,若觅得厚实夫家可依靠,那即是一生之幸。”
“此话也是有道理的。”路映夕云淡风轻地附和。栖蝶似在表明不会出卖皇朝,但此举会否过于刻意?实则不过是想探她的口风吧?
栖蝶悠悠地抬起眼眸,目光闪动一丝暗芒,却不再言语,欠身告退。
路映夕盯着她的背影,眉头渐渐皱紧。栖蝶似乎是想与她争宠?可是她能凭借什么?腹中胎儿?
栖蝶正走到门揽处,冷不丁地扭头望她一眼,对她展颜一笑。
路映夕顿觉背脊发凉,心中升腾起一股怪异地不祥感。
“砰——”
不轻不重的磕畔声响,在无人的幽静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楚分明。
看着栖蝶跌倒于门口,竟仿若就这样昏厥了过去似的,路映夕既想发怒又觉好笑。如此粗缆的伎俩就想栽赃她?
路映夕端坐着不动,看栖蝶打算作戏到何时。
时间一点点流逝,岂料栖蝶趴伏在地一动不动,鹅黄色的宫裙开始晕染开丝丝的血色。
路映夕微惊,忙起身走进。
“娘娘?”不远处,宫婢小南面色惊异地碎步跑来,“发生了什么事?”
路映夕心下一沉,已知这看似可笑的把戏内里暗藏着锋利的芒刺。
第五卷 第二章:竟如陌路
“宣太医!”路映夕一边沉声道,一边蹲下身去搭栖蝶的腕脉。
“是,娘娘!”小南急忙应声,匆匆地又跑了开。
路映夕凝神诊脉,越是细诊,心中越是抑不住涌起冷冷的怒气。栖蝶确实有身孕,但是她竟然自封穴道!如此拿自己腹中的孩子当儿戏,简直没有资格为人母!
瞥向栖蝶裙摆染红的血迹,路映夕抬起手想解开她的封穴,以使她血气正常顺通,但是脑中灵光忽闪,手势便顿在了半空。她若解开了栖蝶的穴道,岂不是无法证明栖蝶存心施诡计?可是,终究人命关天,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何其无辜。
迟疑片刻,她还是动手解开了栖蝶的穴道,并为她疏导真气,以安胎气。
太医赶到时,栖蝶已经幽幽转醒,长睫轻颤,小脸苍白,看起来格外的柔弱楚楚。
路映夕宣来内监,命其善后,便就径自折回了寝居,不想再看栖蝶演戏。
一扇居门隔绝了外面的纷扰,路映夕倚坐在软榻上,心里有些烦闷。她并不以为栖蝶这些小动作能够成功扳倒她,但是这样的人多留宫中一日,多一日的麻烦。该尽是早与慕容宸睿谈一谈了。
静坐须臾,听到宫婢在外恭谨地敲门。
“近来。”路映夕淡淡地应声,猜是小南莱汇报栖蝶的情况。
果不其然,小南恭谨地步入,行礼禀道:“娘娘,太医已为段皇后诊断过,说是动了胎气,恐怕是情况有些棘手。”
路映夕抬眼看她,目光沉静地审视着,半响未出声。
小南亦不慌张,有条不紊地再道:“奴婢愚见,这事儿怕是要闹到皇上跟前了。”
“小南。”路映夕忽然换他名字,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入宫当值多久了?”
“回娘娘,奴婢六岁入了宫,道如今已有十四年。”小南清秀的脸上并无多少波澜,温顺地道。
“十四个年头,不是一个短的时间,这后宫的是是非非你应该都看得不少了。”路映夕的语气仿若闲谈般的随意,但一双明眸闪着敏锐的光芒。
“奴婢只看应该看的,谨守宫规,竭力做好分内之职。”小南滴水不漏地接话,低眉敛眸,姿态恭敬。
“那么,你今日都看到了什么?”路映夕继续问道。
“奴婢看到段皇后躺倒于局门外,不过奴婢来得迟,不知为何会如此。”小南垂着眼帘,神情内敛沉稳。
路映夕轻轻“唔”了一声,心中到时放下戒备来。小南算是久居内廷的老工人,定然深知后宫争斗的险恶,应当晓得明哲保身的重要性。如此也就足够了,至少不会雪上加霜。
思索了一会儿,路映夕温和地开口道,“小南,你代本宫去一趟宸宫,就说本宫有事求见皇上。”
“是,娘娘。”小南欠身退下,出了寝居,才敢让自己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而暗自紧握的手心已是汗湿一片。她早知路皇后是心思剃头之人,现下更是验证了这一点。可那段皇后也非善辈,她区区一介宫女夹在中间委实是左右为难。段皇后予以重金收买她,她本想存作满二十五岁出宫以后的养老本,但现今看来这笔买卖风险太大,她还是莫贪此心为好,否则难保不会脑袋搬家。也幸好她一向行事谨慎,并未一早应承了段皇后。
寝居内,路映夕斜躺软榻上,慵懒地阖目养神。此时她只觉得栖蝶的存在令她烦扰,并没有感到难以招架。因为她相信慕容宸睿自是会明白的,也必是会站在她这一边的。岂知,接下来的事意外的让她无法置信。
夜幕初降,侍婢们掌上了明亮的宫灯,而凤栖宫的寝居中一贯是以硕大的夜明珠照明,亮如白昼。
路映夕用过晚膳,喝下安胎药,正有些昏昏欲睡,离去甚久的小南这才姗姗地返回。
“如何?皇上可抽得出空?“路映夕眼眸半合,揉了揉眉心,微卷地打了个呵欠。
小南的脸上有着明显的难色,放晴嗓音,小心翼翼的道“回娘娘,奴婢在宸宫等候了一个时辰,未能见到皇上。内监总管说,皇上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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