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皇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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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热闹吗？

　　　　“尚明轩”从来都是皇宫中最叫人称羡的所在。

　　　　——睿王*儒雅，淑妃端庄静美，两个人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加之还有了个可伶可俐的俊美儿子，什么是大好姻缘，什么叫美满幸福？一提起这几个字眼来，整个皇宫的人一致想到的便就只能是睿王这一家子了。

　　　　可这原本叫人人叹羡的，平静而美好的生活，却因为宝儿的一场大病笼上了浓浓的沉沉阴霾。死亡的气息如同蛰伏在地下的巨大漩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跳出来，防不胜防地就把人卷进人生最最绝望的底谷。

　　　　“尚明轩”里，宝玉王妃软在睿王怀里，睁着空洞洞的大眼睛，什么也不看，又仿佛什么都看在眼里，便是用力咬着手帕，却还止不住嘤嘤抽泣和纤细身体的微微颤抖。

　　　　胤泽下了早朝后就火速地赶了过来，此刻坐在床沿上，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的小小孩子，伸手摸摸他的脸儿，握握他的小手，替他理着身上的雪缎亵衣时，忍不住涩声道：“宝儿乖，宝儿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要坚强一点，我们明家的男儿样样不输人后，你怎么因为一点小病小灾就倒下去的？你若是现在就好起来，有什么病痛皇兄都愿替你受。”

　　　　胤祺立在床前，难过得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却看明锐从铁梨木凳上虎地站起身，冲着地下跪成一排的几个太医狠狠训道：“你们最好是保佑宝儿逢凶化吉，平安无事，否则，宝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看本王不拿你们陪葬！”

　　　　明锐这一吼，骇得跪着的御医们撑在地上的手都绵软了，还一个劲儿地抖个不停，却连一句讨饶的话都不敢喊。

　　　　明锐厌恶之极，不知道皇宫里这么些个太医都是怎么当的。懊恼之余，抬眼就见了门口一抹火红的靓影

　　　　——却是皇后冰清。

　　　　明锐当即笑脸相迎：“清儿？”

　　　　冰清正想跟明锐招呼一声，听明锐一句“清儿”，叫得她尴尬不已，只看身后的莫愁和紫晴向着里面的人一一见礼。

　　　　对着胤泽和胤祺向她投来的各有意味的眼神，冰清再不迟疑，低头倾了倾身子：“六叔。”

　　　　一句“六叔”，听得明锐好不痛快，却也只能撇撇嘴，“嗯，皇后乖。”

　　　　冰清眨了眨美眸，越过明锐向胤泽走去：“陛下。”

　　　　胤泽淡淡看冰清一眼，没有说话。

　　　　胤祺怕冰清尴尬，便向冰清见礼：“皇后娘娘。”

　　　　冰清轻轻一笑，稍稍弯身还礼。

　　　　胤祺原本苦着的脸，因此而得以缓和一些。

　　　　冰清抬眼，却见胤泽不快地瞪了她一眼。

　　　　当即垂下美眸，盈盈转身，看着此时此刻暮色沉沉的睿王，还有他怀里紧紧抱着的宝玉王妃，看平日里那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如今却被折磨成了这般凄楚的模样。

　　　　紫晴当下就抹起泪珠儿来。

　皇后赔不起！

　　　　紫晴当下就抹起泪珠儿来。

　　　　胤泽用余光瞥了冰清一眼，不想他的皇后连一个宫女还不如，对上眼前这样生离死别的场景竟一滴眼泪都没有，这没有心肝的人啊，实在不是一般的铁石心肠！

　　　　冰清看了看睿王和王妃空无一物的泪眼，蹙着眉儿就向宝儿走去。

　　　　想着那日在御花园里看见他从一扇垂花门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来，笑得那般明朗动人；想着他那样努力地挣开胤泽的怀抱，撒开步子向自己跑来；想着他伸着小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脸，一凑上前就咬了自己一口

　　　　这一切仿若就在眼前，可那日如春日般耀眼的孩子如今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再不跑也再不笑了。

　　　　冰清一时愁容惨淡。

　　　　胤泽收在眼底，眼见冰清向宝儿伸出手去，当即抓住她的手腕将其用力拽到身前。

　　　　“呃，陛下？”冰清不备，一头撞在胤泽肩头。

　　　　胤祺和明锐双双踏进前来，伸了手又垂下。

　　　　看出了二哥和六叔的紧张之色，胤泽更是不痛快了。一手将人摁住，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阴着脸道：“皇后想做什么？”

　　　　冰清疼得只觉手骨都要粉碎了一般，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只努力从口中挤出一句话：“陛下，冰清没想做什么，冰清只想给宝儿看一看。”

　　　　胤泽嘲讽道：“那么多太医都看不出什么来，皇后来看什么，看热闹吗？”

　　　　明锐一听就忍不住生气，不想胤泽对冰清是这般生冷的态度，他难道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吗？那日在赫陵竟然还当众把冰清给推倒在地，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看胤祺替冰清说话：“皇上，皇后娘娘好歹是聂医官的掌上明珠，皇上为什么不让皇后娘娘给宝儿看看呢？”

　　　　紫晴死死拉住蠢蠢欲动的莫愁，忽然眼睛一亮，便上前向胤泽禀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的确是精通医理，上次奴婢感了风寒，皇后娘娘只从御花园里拾捡了些落花回来给奴婢酽酽地煎了一剂花茶，奴婢喝了以后第二日就不咳了，不吃药病都全好了，皇上就让皇后娘娘给小王爷瞧瞧吧。”

　　　　胤泽看紫晴一眼，低下头凑近冰清耳际：“那皇后就好好给宝儿看一看吧。”

　　　　胤泽说着就放开手来，起身到铁梨木凳上坐定。

　　　　冰清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腕，坐到床沿上，仔细地替宝儿看起病来。

　　　　睿王和王妃因着胤祺和紫晴的一番言讲而生出些希望来，都将目光转向了床上的冰清。

　　　　看冰清替宝儿摸额际，探脉息，只片刻后那紧蹙的秀眉就舒展开来，继而替宝儿将身旁那小小的被子给轻轻盖在身上。

　　　　明锐、胤祺双双问道：“怎么样了？”

　注意行动

　　　　明锐、胤祺双双问道：“怎么样了？”

　　　　地上的御医们也纷纷抬起头伸长了脖子来听。

　　　　冰清转向睿王和王妃道：“唉，这是吃多了。”

　　　　胤泽一听，险些呛住。

　　　　——这果然就是聂御风的掌上明珠啊！人御医个个束手无策，她只一句吃多了就完事了。实在是叫他哭笑不得。

　　　　地上的御医们一听皇后的话，立时面面相觑，下一刻便都只暗暗摇头叹气，想说两句都说不出口来。人家是皇后啊，还是太后的亲侄女，她说的话就是错了，谁又敢反对了去？是故谁也不吭声，却早在心里笑上了几百遍。

　　　　睿王和宝玉王妃对视一眼，实在对冰清的话没信几分，碍着皇后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只能是不搭话。

　　　　明锐看冰清冷场了，便笑着道：“吃多了？清儿可看仔细了没？”

　　　　冰清清清楚楚地回道：“回六叔，冰清看仔细了，确是吃多了。”

　　　　胤泽恼道：“皇后最好是看仔细了，医坏了宝儿，皇后可赔不起！”

　　　　冰清对上胤泽那莫名的窝火，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胤祺见她现出难色来，便帮着说道：“皇后娘娘的医术我相信，四叔，淑妃，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真有给宝儿吃多了什么？”

　　　　睿王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低头看着怀里的爱妃。

　　　　宝玉王妃略略一忖，哑着声音摇头道：“宝儿每日的膳食都是固定的，并没有给他多吃什么。”

　　　　场面因宝玉王妃的澄清而再度冷却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皇后，等着她如何反应。

　　　　冰清不慌不乱，续道：“王妃再仔细想一想，宝儿每日的膳食里都有些什么。”

　　　　宝玉王妃看冰清那般沉稳而肯定，不由顺着她的话回想道：“宝儿出生的时候因为身子有些虚，我便以龙眼和枣脯给他喂食，可龙眼和枣脯都是好东西啊，看他越吃就长得越好，于是便吩咐御厨常常炖煮些来，有时候就直接给宝儿喂这个。其他的就绝不会再有什么纰漏的了。”

　　　　冰清道：“这便是了，龙眼和枣脯虽是好东西，可是王妃不能因为宠孩子就给他多吃。孩子的脾胃尚稚嫩得很，一旦吃多了哪里消化得来。”

　　　　宝玉王妃一听便怔住了，继而想到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害了儿子，立时以帕掩口再度抽泣起来：“宝儿，娘对不起你，是娘害了你。”

　　　　听得睿王赶紧将人牢牢抱住，搂在怀里好生安慰。

　　　　冰清走到睿王身边：“四叔，冰清让人给宝儿抓些消食导滞、清热利湿的药来煎，让宝儿酽酽的喝下去，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明轩知道皇后在宽慰自己，看着她清亮明净的美眸，明轩当即点点头：“有劳皇后娘娘了。”

　不要国宝要美人

　　　　明轩知道皇后在为自己宽心，看着她清亮明净的美眸，他哪里还会不相信她呢？当即点点头：“有劳皇后娘娘了。”

　　　　冰清立马为宝儿开了方子，明锐接过就叫夜晏跟着一个御医去抓药。

　　　　待药煎好送来，宝玉王妃抱起宝儿，冰清一勺一勺地给孩子喂药，那温柔又温暖的明媚女子，看得“尚明轩”一殿的人都为之动容。

　　　　只一剂药下去，宝儿的烧就退了，脸色也红润起来。胤祺为冰清高兴不已。

　　　　明锐知道冰清聪慧，却从不知道原来冰清还通医理，越来越肯定自己爱的不是花瓶。

　　　　胤泽由此而第一次发现了他的无趣皇后其实还是有点用的，看宝儿病情好转，便也就放心地离去了。

　　　　“尚明轩”里跪在地上的御医们再不敢轻看了皇后，想御风深得先皇宠信，便是他的女儿也是这样出其类，拔其萃的。

　　　　紫晴笑着转向莫愁，莫愁只笑而不语，却满满的都是自豪的模样儿。

　　　　睿王和王妃高兴坏了，守在床边再不肯离。

　　　　冰清看宝儿慢慢恢复起来，也就放下心来，起身告辞回凤仪宫去。

　　　　此后，冰清就时常往“尚明轩”去走走，教淑妃如何给宝儿安排膳食才既营养又健康。宝儿一见她去便就往她身上贴，喜欢得不得了。睿王跟淑妃更是对冰清刮目相看，感激不尽。

　　　　冰清能常来“尚明轩”可把明锐也给乐坏了，他本就苦于不便再去凤仪宫看她而难受得紧，如今见她能来“尚明轩”，便算是顺带着连他一起看了，哪里还能不欢喜的。可“清儿”长“清儿”短地被明锐叫着，却每每弄得冰清尴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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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烟树，万里山光暮。

　　　　飞檐陡峭，碧瓦琉璃，四个身影飞檐走壁，起起落落。最后双双躺倒在一座宫殿的飞檐之上。

　　　　年纪稍大些的约摸而立之后，长着络腮胡子，面色黝黑，此刻枕着手，懒懒地躺着看天，好不自在。

　　　　年纪稍小一点的也有二十好几，总是愁眉淡淡，却更为勤恳些，瞪着一双锐利的大眼睛，警戒地巡视着身下的皇城。

　　　　再小一点的，生得五短，脸上肥肉纵横，眼睛小得堪称“一线天”。

　　　　最小的一个，年近弱冠，生得眉眼如画，风流倜傥，却是四个当中生得最俊美的人物。

　　　　当夕阳散尽最后一抹余晖时，小眼的看向俊美的：“老四，想什么呢，天快黑了，注意行动。”

　　　　俊美的也像络腮胡子一般枕着手躺着，睁着一双俊眸，看着天上的晚霞，悠悠一叹：“有什么好注意的，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哪回不是跟逛街市一样，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去看江湖的风

　　　　“有什么好注意的，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哪回来不是跟逛街市一样，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络腮胡子的听了就笑了：“客刀说什么呢，咱们上回来不是半年前的事了吗？这回可不一样，明王一回宫，国宝自然就回来了，绝对不会再扑空了。”

　　　　愁眉的说：“上次清明，大哥为何不肯截下龙撵，直接逼明王交出国宝不就结了，白白错失良机。”

　　　　俊美的道：“我知道，大哥怕谁。”

　　　　小眼的问：“怕谁？”

　　　　俊美的笑：“小皇帝身边的暗卫，天衢的战神呗。”

　　　　小眼的道：“唉，如今送上门来，那还不是一样吗？难道小皇帝还把战神派去出差了不成？”

　　　　络腮胡子训道：“你们知道个屁，这叫‘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清明祭祖动手那叫脑子进水，白白把自己往人刀口上送；可在皇宫里就不一样了，战神白天紧跟着小皇帝也就算了，总不会到了晚上还陪在床边上看他怎么宠幸女人的吧？”

　　　　愁眉的颔首，是有些认同了：“听说小皇帝春初大婚了，新婚燕尔，想来是快意当前。”

　　　　俊美的哼了一声：“了不起吗？我不大婚也找女人。”

　　　　小眼的附和：“嗯，老四别激动，回头三哥就给你找个漂亮女人。”

　　　　话音方落，却听愁眉的忽然瞳孔放大，眉宇舒展道：“嗯，确实够漂亮。我就喜欢这样的，美而不溢，艳也不俗，算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了。”

　　　　其余三个面面相觑，下一刻便如狼似虎地扑将过去，把愁眉的压在底下：“哪呢？哪呢？”

　　　　愁眉的眉头更拧得厉害，被三人压在底下，瞪大了眼，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冰清正从“尚明轩”里出来，走在回凤仪宫去的路上。

　　　　跟在身后的莫愁忽然步子一顿，瞬间警觉起来。

　　　　身旁的紫晴奇道：“怎么了？”

　　　　听莫愁边走边道：“好像有杀气。”

　　　　“杀气？”紫晴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杀气也能嗅得出来？”

　　　　说毕，当真作势嗅了嗅：“没什么味儿呀。”

　　　　“你那叫傻气。”莫愁嫌弃的看她一眼，说道：“紫晴你往回走，让睿王跟明王来保护皇后安全。”

　　　　“哦，”紫晴为她身上传出的戾气所迫，胡乱的点点头，就返身往“尚明轩”去。

　　　　飞檐上，俊美的眯着眼，小眼的瞪大了眼，络腮胡子的直流口水。压得愁眉的苦不堪言。

　　　　只听俊美的失神道：“大哥，我不要国宝了，我要这个美人。”

　　　　络腮胡子的直点头：“不行啊，美人要，国宝也得要啊，要不然我们这两年不是白白忙活了吗？”

　　　　小眼的也颔首：“有了国宝才养得起美人啊。”

　别欺负熟人

　　　　“有了国宝才要得起美人啊。”

　　　　这三个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看着下面的，故而等到俊美的先自直起身体，其余的人只觉得身上一轻方才反应过来，赶紧齐齐抓着人阻止道：“客刀，老四，不要这么冲动，我们哪一回不是满载而归的？你要美人也不急于一时。”

　　　　俊美的却忘情道：“不行，我们前几次来都没碰上过这美人儿，这一次若不看准时机先下手，我刀见客必定要后悔一辈子的。”

　　　　愁眉的眼见他说着就要跳下去，赶忙伸手扯住：“客刀，不对啊，我看那粉衣的小宫女好像会武功！”

　　　　刀见客哪里还管得了那么许多，仗着有义兄们在，任性的纵身而下之前只丢下一句话来：“那个小宫女就交给二哥你了。”

　　　　冰清为着宝儿的康复而暗暗欢喜，莫愁没有惊扰她，她亦浑然未觉。

　　　　莫愁跟紧冰清，凝神谛听着周遭的响动，却只听得冰清头上簪着的鎏金步摇在晚风中叮铃作响。

　　　　行不数武，乍见眼前落下一个俊美的男子来，一身黑色的袍子，束着黑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冰清，笑得醉眼迷离。

　　　　冰清瞪大了美眸，倒是没被这个俊美的不速之客给吓着，反而让身后的莫愁给吓傻了。眼看着莫愁想将她护在身后，却忽然从楼檐上飞下三个人来，一个袭腰，一个抓肩，又一个扫堂腿就把莫愁制服得踏踏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