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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夫教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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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萱娘与周玉娥二人一齐动手将张义的衣服剪开,将血污清洗后,再敷上伤药。张义身上有多处伤口,好在都不深,伤口的血液也已经自行凝固。
  在给张义上药的过程中,这个倔强的小子仍旧一言不发,任她们二人摆弄,只不时抽泣一下,杜萱娘知道,那不是因为伤口痛的,而是在为他相依为命的父亲担心。
  天已经大亮仍不见张正回来,除周五外,其他邻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家虽然顾着平日里的邻里情分,可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普通百姓,都要为自己家的生计奔波,已经为张正的事忙活了一夜,再让他们搭上白天的时间,周五开不了这个口,杜萱娘一个刚嫁进来的女人也没这份情面。
  杜萱娘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昨晚各位邻居大哥辛苦了一夜,想必肚子也饿了,昨夜里还有些饭菜没有吃完,我马上去热热让大家填填肚子!”
  当即有二个人表示不用了,家里还有事,要回家看看再过来,杜萱娘只得千恩万谢地送他们出门。
  剩下的人也没什么心思吃饭,草草地吃了几口便下了桌子,四个人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还要到那里去找张正。
  杜萱娘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如果张正没事,他没有理由现在都不现身。
  周嫂子领着玉娥过来安慰她,并且诅咒万恶的蒋三一伙,让杜萱娘心里好受了一些。
  张正的死讯在巳时,周五打算去李家商铺看看时传来。
  由张家去青龙河码头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左边绕驿镇一圈的青石板路直接抵达。另一条比较近,但是要越过一道叫燕子岭的山梁。
  张正的尸体被人在燕子岭下的山沟里发现,里正在派人通知张家的同时,也叫人上县衙报官去了。
  当杜萱娘等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事发地时,远远地就发现倒卧在草丛中的刺目的大红色,那是张正身上还未及脱下的吉服的颜色。
  张义跪倒在他父亲的尸首旁边,反倒不哭了,只看着他父亲的脸发愣。
  杜萱娘双目紧闭,强行压下脑子里的眩晕,用手轻轻将张正不甘的双眼合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张大哥,是我欠你的,我知道你最挂心的是什么,我答应你,有我杜萱娘在,必有张义在!”
  杜萱娘没有太多伤心,张正与她毕竟认识不过几天时间,有的只是满腔的愤怒与愧疚。
  她愤怒于蒋三等人的凶残,更对自己利用张正来达到摆脱苟家与王家的目的,最后害张正丢了一条性命之事感到愧疚。如果没有她,张正忍了多年,或许还会继续忍下去,没有昨夜张正的冲动,也就不会发生后来之事。
  就算她不是害死张正的帮凶,她也是促成张正死亡的因素之一,如今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杜萱娘觉得自己现在能做的除了替张正报仇,便是替张正将张义抚养成人,虽然她这个名义上的后娘也比张义大不了几岁,但这是她无法逃避的责任。
  现场周围全是从驿镇上赶过来看热闹的人,李进与亲随李甲一等人,还有崔颖主仆四人竟然也在其中。
  “萱娘,你要节哀!我们今日本来打算再去黄羊镇看看的,结果一出驿站门,就听说燕子岭下死了人,便随着看热闹的人一起过来了,没想到竟是张老板!昨晚我们走后,你们家到底又发生了何事?”崔颖满脸的惊怒与疑惑。
  杜萱娘再次闭目一小会儿,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和情绪,将蒋三在客人们离开后带人再次回到张家抢劫,打伤张正父子,张正追出去后就失去踪迹,却听到张正的死讯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张老板不是蒋三杀的!”李进在人群中冷冷地甩出一句话,正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与里正等人都恼怒地看向他,事情明摆着,张正若不是被抢劫后急于逃跑的蒋三所害,还能有别人?
  李进却不理会这些人,径直来到杜萱娘和张义身旁,说道:“虽然张老板的死与蒋三有关系,但是蒋三他们不是凶手,张老板是自己失足从崖上摔下来致死的。”
  这一下围观的人群沸腾了,纷纷愤怒地指责李进乱说话。
  崔颖上前一步问道:“李大当家的何以见得?请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张老板之死与你我二人送的钱物有一定关系,李某不忍心张老板死得不明不白。各位可以先看看张老板死前的姿势,显然他从这么高的斜坡上摔下来并没有立即死去,还有过挣扎的痕迹,那就排除了张老板被人杀死后推下来的可能,你们再看张老板身体周围还有一些从崖上掉下来的新鲜的石头。”
  “掉下来的石头就能证明张大哥是自己摔下来的?”杜萱娘强捺怒火,崔颖则在一旁沉思。
  “这些当然还不够,据你们所说,昨晚蒋三一伙有六人之多,你们再看那山梁上的齐腰的野草!如果是被六七人践踏过,还发生过争执,那些野草还会那么整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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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报仇
更新时间2013…8…26 23:33:07  字数:3374

 杜萱娘与崔颖面面相觑,周围的人群也安静下来,大家仔细去看那陡斜的山坡,果然上面的野草平顺,没有人走动过的样子,只有张正摔下来和上山梁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痕迹。
  李进又接着说道:“去青龙河码头只有两条路,而从燕子岭翻过去最近,想来蒋三一伙就是从这里逃窜的,张老板从后面追来,没有从平时路人行走的山道,而是想抄这边斜坡上的近路翻过此燕子岭,也不知当中还出了什么差错,张老板就从斜坡上摔了下来,因此而送命,当然具体如何,还得县衙的仵作来验尸以后才能最后确定。”
  “当然得以县衙验过的为准,李大当家的不必在此卖弄你的见多识广!”杜萱娘嘲讽道,虽然她不得不佩服李进的观察入微,但他那冷硬中透着的自信和骄傲,让杜萱娘十分的排斥。
  李进微皱了皱眉,看定杜萱娘,“昨晚是我低估了蒋三,才会让他们有了后来的可乘之机,刚才我已经派人前去打探蒋三等人的行踪,至于如何处置他们,就是崔先生他们的事了,来人,将杜娘子丢失的银子暂且补上!”
  李甲一又送上一个与昨晚装金子的一模一样的木盒,杜萱娘冷笑道:“我家与李大当家的无亲无故的,不敢再受你们的银子!”
  一直在发呆的张义却突然发疯一般扑向李进,嘶声叫道:“你们和他们是一伙的,还我父亲的命来!”
  李进轻轻一让,避开张义,李甲一伸手便将张义的手臂抓住扭到他的背后,“你这浑小子,竟敢说我们大当家与那小流氓是一伙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张义动弹不得,只是怨毒地看着李进。
  原来张义昨日暴打蒋三时,是被李甲一拦住的,很自然地便将李进等人与蒋三一伙划上了等号。
  又听到李进似乎在为蒋三一伙辩解,立刻便将张正之死迁怒到李进等人身上。
  “你们放开他,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杜萱娘急道,生怕李甲一不知轻重,扭伤了张义。
  李进挥挥手,李甲一立即放开张义,“杜娘子好志气,不过,你这儿子倒是需要好好教导!报仇,绝不是这种报法!”
  杜萱娘忙上前将张义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李进,不敢再多言。李进是连朝廷都忌惮的家伙,他们这样的普通人除非活腻了才会去招惹他。
  李进又抱拳对崔颖说道:“崔先生见谅,李某要赶时间将货物送回益州,所以无法请崔先生亲临现场观摩新式织机了。另外,两架织机我已经差人送去府上,崔先生当不至于太失望!各位,后会有期!”
  李进的张狂让崔颖的脸色十分难看,崔颖本已经打算配合朝廷的计划,暂时不去动李进,谁知这李进竟得寸进尺,根本不把他这位果州郡守放在眼中,这李氏一族暗中的势力看来不是一般的大。
  李进离去很久,县衙才有人赶到,竟是县丞亲至,应该是崔颖恰好在龙泉驿的缘故,否则,一桩小小的谋杀案,还无法惊动县丞。
  南充县丞是位北方人,名叫秦孝德,长得威风凛凛,见到崔颖果然在此,忙过来见礼。
  崔颖吩咐秦孝德不必顾忌他,让他按律办理便是。仵作勘验过现场与张正的尸首后,与李进所说大致相同,但是蒋三一伙抢劫民财,也是重罪,蒋孝德当场下令,发布海捕文书,捉拿蒋三一伙。
  围观的百姓见此事总算有了结果,陆续散去,一直旁观的里正见杜萱娘竟然与官面上的人很熟识似的,便留了心,早早地让邻居们帮忙,去官材铺赎来了一副中等棺材,及一些敛葬之物。
  周五亲自动手为张正换了寿衣,与张义一起将张正放进了棺材。崔颖看一眼神色呆滞的杜萱娘,心底竟有一丝心痛,不过是短短一夜,杜萱娘的大红嫁衣仍穿在身上,额头上的发丝下面有淡淡的血痕,美丽依旧,却不见了那分让人心旌摇动的神采飞扬和自信。
  “萱娘,今后你若有难处,可直接上我府中寻我,若我不在,告诉崔安亦可。与民同乐,与民同忧,你们也要让我知道你们的忧和乐不是?”崔颖临走时对杜萱娘低声叮嘱道。
  杜萱娘目送被县丞与里正簇拥着坐上官轿离去的崔颖,心底如同初春的冰原,在一些看不见的角落里有冰雪在悄悄融化。
  张正能顺利下葬到山里的张家祖坟全靠邻居秦掌柜与周五夫妇全天候地帮忙,秦掌柜娘子甚至还拿出自己的银子来帮杜萱娘垫付各种费用。
  这让杜萱娘省心不少,而杜萱娘的心思却在始终不哭不闹,一言不发的张义身上,自从发现张正尸首后,张正一直是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吃吃,该睡睡,这个少年反应太过平静,平静让人觉得不太正常。
  第三天,做过简单的法事,张正正式入土为安后,累得不轻的秦掌柜与周五夫妇便回家歇息去了。
  张义呆在自己的屋里无声无息,不知道在做什么,晚饭时,还多吃了一碗饭。
  杜萱娘累得坐下便没有力气起来,目送张义又进了他的小屋子后,喝下一碗提神的浓茶,准备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挑战。
  夜凉如水,迷了路的萤火虫不知疲倦地在杜萱娘快要合上的眼睛前面飞舞,让人心烦意乱。
  小屋门终于传来开合声,张义提着一个小包裹蹑手蹑足地走到院子里,回头不舍地看着正屋里还没有撤下的张正的灵位,杜萱娘揉揉酸麻的双腿,从墙角的阴影里慢慢走出来。
  “不去给你父亲请一柱香就这样走了?”杜萱娘轻轻地说道。
  张义一惊,回头看着已经在墙角阴影下蹲了半夜的杜萱娘,眼神复杂。
  “你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可曾去里正那里开路引?可有足够的盘缠?”杜萱娘接着问道,张义将倔强而又仇恨的眼神移到一边。
  “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没关系,你可以碰运气到处乱找,总有一天会找到;没有路引也没关系,你可以露宿荒野,白日里再混过城门的检查;盘缠用完了也不要紧,你可以去打工,也可以去要饭,我说的是不是?”
  张义低下头,表示默认。
  “你心里的打算是一种可能,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我必须要提醒你。大唐朝疆域何其辽阔,蒋三一伙抢了我们的银子,能去地方成千上万,你有可能终其一生都遇不到他们。没有路引或者过所,如果被官府抓到,被视为流民,轻则杖刑,重则入狱,你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龙泉驿镇,再也不能在清明节时为你父亲或母亲烧上一张纸,点上一柱清香,你父亲和母亲将九泉难安。或者你运气很好,永远也不会被官府查到,但是还有另外一桩,那就是出门在外,什么都要银子,你可以不住旅舍,不雇车,但是你要吃饭。你可以去打工,工钱多少暂且不说,但是谁会雇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什么都不会的半大小孩呢?你年纪轻轻,好手好脚地去要饭,你觉得有多少人会同情你?那么还剩下最后一条路,如果不想被饿死,就只好卖身为奴,从此你不但连自己的姓都没有了,而且连命都是别人的了,你父亲和母亲将永不瞑目。我想这将是你此行最好的结局。”
  昏黄的灯光下,张义的头越垂越低,有液体渐渐将胸前的衣襟泅湿。
  “我再说说我的想法,不管你称不称我为母亲,我已经在你父亲灵前决定,在你没有成家立业,光大门楣之前,我不会弃你不顾,我要让你父亲母亲在九泉之下含笑,为他们的儿子欣慰。因此,我打算与你一起找到蒋三一伙为你父亲报仇!”
  张义抬头,红肿着双眼看向杜萱娘,杜萱娘淡淡一笑,又说道:“你可以听听我的报仇计划,与你的报仇计划比较一下,看谁的计划更可行。”
  “第一,我会暂时放弃寻找蒋三一伙,因为他们现在银钱充足,能去的地方又实在太多,凭你我的能力很难找到他们,但是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花完手中的钱,他们就会回到龙泉驿镇。原因很简单,别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根本是人生地不熟,他们不敢在别的地方为非作歹,欺压良善,只有在这他们最熟悉的地方他们才活得下去,他们回来是早晚的事,根本不必我们去费心找他们!”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是杜萱娘这几天听到的张义说的第一句话。
  “我可以保证,只要他们不在外面被人打死了,快则一个月,迟则半年,他们必回龙泉驿镇。”
  “第二,如果他们真的回到了龙泉驿镇,我不打算报官,报官太便宜他们了,官府已经认定你父亲是自己摔下山的,最多判他们一个抢劫民财之罪,关他们几年后还会继续做坏事,说不定还会报复我们。最重要的是蒋三是你娘舅,别人会非议你不讲情面,不顾亲伦,让你唯一的娘舅去坐牢。因此我打算私下解决此事,至于如何解决此事,则到时再说。”
  “第三,从现在起,你就是张家唯一的男丁,是张家的顶粱柱,所以你要与我一起尽可能地多挣银子。有钱才能办成事,将来不论是雇人手帮忙,还是打点官府,为你父亲报仇一定会花很多的银子!”
  杜萱娘来到张义面前站定,“如果你觉得我的计划比较可行,便去灵前为你父亲请上三柱清香,许下诺言,从此后尊我为母,齐心协力为你父亲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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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整理家当
更新时间2013…8…27 23:40:01  字数:2222

 张义手中的小包裹缓缓滑落,突然之间转身跑进正屋,匍匐在张正灵前嚎啕大哭。
  杜萱娘终于松了一口气,三天来她一直神经紧绷,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反常的张义,终于成功拦截了一次冲动少年的离家出走。
  如今张义心中的郁结已经被发泄出来,估计暂时没有胆量一个人离家,她也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杜萱娘捡起地上的包裹,回了周嫂子为她和张正精心布置的新房,倒头便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杜萱娘才敲敲仍在酸疼的四肢,推开了房门。令人欣喜的是,张义早已经起床,正在院子里劈柴。
  锅里有煮好的苞米粥,浓稠合适,看来做饭之人是常下厨的。
  杜萱娘欣慰地看着院子里的张义,那孩子忙将目光转开,一言不发继续挥斧猛劈。
  杜萱娘轻笑一声,进厨房去找出两只鸡蛋,去院子里拔了一棵葱,炒了一个葱花蛋,又拌了一盘泡菜,一顿简单的早餐就上桌了。
  “义儿,吃过饭再干活!”杜萱娘很自然地喊道,仿佛她就是这个家里理所当然的主人和长辈,丝毫不因为二人从长相上来看更像姐弟而迟疑。
  张义磨蹭了一下,还是过来了,一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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