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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夫教子-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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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岸边还长着一棵野杏树,上面的杏子因为熟透,地上到处都是掉落的或成熟,或腐烂的野杏,杜萱娘兴奋得双眼放光,这下连爬树都省了。
杜萱娘在地上挑拣了一大堆没有烂掉的杏子,用外衣包起来,回到水边吃了个腰圆肚胀,然后在半山腰寻到一个仅容一人的山凹,折了树枝遮阳,倒头便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下午,杜萱娘又吃了一些野杏,既然不敢回头,只好继续向下游走。
可是让杜萱娘傻眼的是,走着走着那溪流居然钻入一座山下不见了,更夸张的是那山还如刀砍斧削,根本没有人走的路。
杜萱娘又转了几圈,最后才悲哀地证实了一个事实,她竟然不幸被困在了一个如天坑一般的山谷里,如今唯一的路便是回头往上游走。
回去?如果庞疤头没死怎么办?岂不是又羊入虎口?杜萱娘打了一个冷颤,如果再来一次与尸共眠。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保持清醒而不精神崩溃。
可是转念想到,如今可以确定这周围没有来寻找她的人,否则不可能现在都不见人来接应她,她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吧?野杏吃完了又吃什么?
杜萱娘不得不又回到杏树下拣了些野杏,慢慢往上游走去,这回不敢再招摇,而是尽量掩藏形迹。
当杜萱娘回到她上午逃出来那片谷地上的时,已经快到黄昏,软软的阳光照在欢快的溪流上,杜萱娘蓦然发觉那被烧毁的废墟旁居然有人。
杜萱娘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地便想回头奔逃,可是,不对。这人影怎么会如此眼熟?难道是来寻找她的人?杜萱娘按奈住心头的激动,理智告诉她要冷静,看清楚点再说,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可别离了虎口。又入狼爪。
杜萱娘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河滩,视线更清晰了些,那人抬了抬头,似乎想看看天色如何。
好吧,李进,又是李进!杜萱娘全身上下绷紧的弦突然松掉。那股猛烈的反弹之力让她一阵晕眩,软软地坐到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张开嘴巴想大喊一声,却发觉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李进,不要以为老子的寒鸦千日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解的。到底答不答应一句话,否则你有种便进来将老子一刀杀了,有你们一对苦命鸳鸯与我作陪。老子也不算亏了!”
竟然是庞疤头的声音,杜萱娘一下子清醒过来。这贼匪还真是打不死的程咬金,又毒又烧都死不了,还跟李进扛上了,等等,什么寒鸦千日散?难道李进也中了这厮的暗算?
很想冲出去的杜萱娘瞬间冷静下来,继续等待场中的发展。
“你用毒能强过你师兄毒王孙?实话与你说,他如今名叫李甲七,不用再替我操心毒药之事,还是那句话,交出杜萱娘,可饶你不死!”李进又慢悠悠地说道,“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耗,庞疤头;倒是你要想好了,为一个长得也不咋地的女人将命搭上值不值得!”
原本对李进的感激如滔滔江水的杜萱娘听到那句“长得也不咋地”给小小地打击了一下,看着自己如讨饭婆子一样的形象,杜萱娘决定再等等,同时也好奇李进会用何种方式来搭救自己。
“哼,能劳动李大当家亲自前来的女人长得再丑也是值钱的,”庞疤头气息有些不稳,“老子自然知道老子的命在你李大当家的眼中屁都不是,但若是加上这小寡妇老子自然就水涨船高,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怕李家那些财宝全打了水漂,所以不敢让这小寡妇死!”庞疤头也在赌。
“哦!财宝?”李进拖长了声音,却陡然停住,杜萱娘猜测这家伙也听不懂了,不由暗笑。
“李大当家也有想不到的事吧?那小寡妇将你家宝藏的秘密都给老子讲了,所以老子明白得很,那小寡妇的命就是老子的命,你敢动老子一根毫毛,老子让你们永远找不到那小寡妇!”
“宝藏?你听那杜萱娘说的?”李进迟疑地问道,杜萱娘却觉得有些怪异,这不是李进平时惜字如金的风格,难道李进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杜萱娘仔细看那李进背后的双手,却见那手捏了个奇怪的手势,手指有黑色的血滴落草间,原来李进是真的中了毒,恐怕那所谓的毒王孙之说也是假的,否则真有此解毒高人就绝不会用这种放血的笨办法祛毒。
杜萱娘突然心中一动,李进中了毒还为了她与恶贼周旋,反观自己明明没事了却迟迟不现身,竟然还有心思在一旁看热闹,真正是不厚道到家了。正想跳出去,冷不防身后伸出一只大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巴,然后被人像抓一只小狗似的凌空拎到树丛中去了。
“休去打扰大当家,他如今正在运功祛毒的紧要关头,另外那寒鸦千日散的解药必须从庞疤头身上得到,我们大家都在原地待命,听候大当家吩咐。”李甲一在杜萱娘耳边急急地低声说道。
杜萱娘被吓掉的三魂七魄终于归位,“你们不是有解毒高手么?和那贼人磨蹭什么?”
“根本没有什么李甲七,为了稳妥起见,这庞疤头还真不能立刻就死!”李甲一恨恨地说道,“对了,你既然早就脱险了,为何不来找我们?害得我们大当家循着那烟过来,刚走到那边便中了庞疤头的暗算!”
杜萱娘那个冤啊,“你让我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去哪里寻你们?”
“你随便爬上一个山头点燃一堆火,我们的人自然便会来寻你!”
“废话,我要爬得上这些山,我还用得沿着这条小溪来回跑两趟?对了,你们为何到现在才找到这里?早晨点的火,现在都下午了!”
“你以为这个地方很好找?我们明明看到这边有浓烟,却怎么都找不到路进来,最后我们全是用轻功一座座山搜寻过来的,大当家的轻功最好,自然走在最前面,却没想到那庞疤头藏在悬崖上的石洞里朝大当家放毒箭。”李甲一十分气愤,与他一起的另两名黑衣却是一动不动地隐匿到草丛中,紧张地关注着正在解毒的李进。
“若是李进寻不到解药呢?会有什么后果?他会不会中毒而死?”杜萱娘问道,关切之情自然流露。
李甲一瞪了杜萱娘一眼,觉得她说的话很不中听,“真不知大当家什么破眼光,居然喜欢你这种性子的娘子!”
第一个说李进喜欢她的人是陆掌柜,再次听到这句话却是李进的亲随李甲一,这次的感觉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有种酸酸的甜甜的奇异感觉在心底泛起,也不知是他们两个是什么样的缘份,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却几乎都是救与被救的关系。
杜萱娘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却见草丛中的那两名黑衣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李甲一却仍在一旁瞪着她。
“你看着我做什么?他们都过去了,你还不带我过去?”杜萱娘笑是笑得灿烂,就是心底有点发虚,若这李进真的因为来救她而有个闪失,她可承受不起李进的这些手下的怒火,而且她自己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李甲一不忿地“哼”了一声,闪开身形,意思是让杜萱娘先行。
“萱娘!”远远地一声喊突然从小溪对面传来,听得杜萱娘一个激灵,这不是崔颖的声音么?
“谁?”李甲一立刻挡在杜萱娘向前。
“十一,不用担心,我没事了!”杜萱娘激动的浑身颤抖,竟然真是崔颖派出的官兵,而且还是他自己亲自前来,过往种种意气及刻意疏离如阳光下的冰,慢慢融化成水,最后聚集到眼眶中,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王宝背着崔颖,眨眼间二人便渡溪而来,崔颖看起来比杜萱娘的狼狈好不了多少,散乱的头发,头巾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憔悴的脸上满是划痕,却眸光闪动,显然也与杜萱娘一样激动得不轻。
“萱娘,你真的没事?快过来我看看!”崔颖从王宝身上下来便冲过来想抓住肮脏的杜萱娘检查一番,却被铁塔似的李甲一伸手拦住。
“崔郡守,请自重,男女援受不亲!”李甲一瞪着牛眼说道,那边忠心的王宝马上宝剑出鞘,紧张地戒备着。
场面上的气氛相当不妙,杜萱娘忙上前说道:“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一大群府兵在张虎的带领下迅速淌水而来,李甲一知趣的后退一步,站到杜萱娘身后。
☆、一四六脱险
一旁的杜萱娘却突然清醒,想起那边还有一个中毒的李进,一个犹做困兽之斗的凶徒,便急急地对崔颖说道:“十一,你们先歇息一下,等一下我们再叙,那边还有点事没有完!”
说罢,杜萱娘转身向李进与庞疤头方向奔去。
庞疤头如一条死狗一般被人从石洞里拖出来扔到地上,那条伤腿血肉模糊,像是被削去了一半的腿肉,流出来的血渍却是乌黑的,两手以奇怪的方式扭曲着,露出乌黑的袖箭弓弦,李进仍然背对着众人,与庞疤头说着什么。
突然,庞疤头从人缝中看到杜萱娘口中叫着“李进”从远处跑来,眼神从惊惶,绝望,再到刻骨的怨毒,竟然“哈哈哈”地狂笑起来,眼角与嘴巴突然冒出两股乌血,嘶声叫道:“原来真的是你这个小贱人下毒暗算的老子!也罢,李进,老子今天便成全你,就让你这狗屁李氏家主来给老子陪葬了!”
听到杜萱娘中气十足的声音,李进渊峙如山的身形微不可见地为颤抖了一下,缓缓回过头去,目光如两道冰剑刺向奔他而来的心急如焚的杜萱娘。
被“冰剑”刺中的杜萱娘在离李进几步远的地方陡然停下脚 步,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又用手摸了摸头发上人血与泥沙混合成的污垢,想着这回形象是差到极点了,将来肯定被这家伙笑话死。
“李,李进,谢谢你来救我,这回是百分百真心的了,你这大恩,嗯,将来一定还报!”杜萱娘给了李进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容里还有一些小心与讨好。
“不必,这回是你自己逃掉的。”李进嘴巴上不领情,眼睛里的寒意却有消融之势。
杜萱娘又小心地上前两步,看到李进消瘦的长脸露出几许苍白,手指上仍在滴血,突然没来由地心中一痛,不管一个人如何强横霸道,位高权重,只要是人,都会被脆弱的血肉之躯桎梏。在某种程度上来讲,都是不堪一击的,从现场情形看来。李进中这毒恐怕真的很麻烦,想从庞疤头手中得为解药的机率比吐口水将鱼淹死的机率还低。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杜萱娘借着那股还未完全消散的心痛,鬼使神差地对李进说道。
李进那对凤眼深深地看了杜萱娘一眼,然后一眯。再慢慢闭上,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那表示是在笑,还是代表嘲讽?怎么这么怪异?
杜萱娘恶寒了一把,决定先办正事,便斜跨几步来到庞疤头面前。取下身上的包裹扔到庞疤头看得着,够不着的地上,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也配我们大当家给你陪葬?不要真以为你那毒无人可解。能解你那所谓寒鸦千日毒的大有人在,要不要我再说一个故事与你听?”
庞疤头目眦疵裂,“老子便是听了你这小贱人的忽悠,才落到如此境地!还想再来,你休想!”说罢。上下颌一使劲,一条乌黑的舌头便随着黑血流了出来。
杜萱娘同情地摇了摇头。“啧啧,很痛吧,不过没关系,我不需要你说话,我只要你听!哦,他不会连耳朵都能咬掉吧?”
李甲一上前一脚将庞疤头的牙齿精确地踢掉,“现在他作不了怪了,杜娘子你快点说?”显然这些人也对杜萱娘的故事感兴趣。
“我第一次见你用你那有毒的袖箭在苟家杀人,那两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中箭立死,我便知道了你这袖箭的厉害,因此我便一直在想我要如何才能避免你那袖箭落到我身上,或者你那毒该如何解?你猜我有没有找到?”
那庞疤头满脸是血,两颊下陷,因剧痛而目光涣散地盯着杜萱娘,估计快要进入眩晕状态,杜萱娘用一根树枝戳戳庞疤头那双被打残的双手,庞疤头痛得一哆嗦,眼睛里总算又有了焦点。
“既然你已经这个样子,我也不与你废话了,想必那三个反水要杀你的手下你自己也熟悉得很,你不会认为他们三个这次发难是临时起意吧?最重要的是你那些死得很不甘心兄弟是我去收的尸,你不想知道他们留下了什么好东西?”
杜萱娘仔细看着庞疤头的眼睛,眼底那丝惊慌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果然有戏!
“我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中了你的袖箭应该有两人,因为当时地上有两只带血的毒箭,为何却只有一个人死于中毒?这是否说明其中一人身上就有解药,你的手下对你残暴狠毒的性子与底细了解甚深,对你手上的杀手锏提早做好防备也是意料中事,不知你有没有什么话来反驳我?现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全在我这里,庞老大,你的感想如何?”
庞疤头的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眼睛也死死盯着地上的包裹,突然又像明白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来,讥诮地盯着杜萱娘,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杜萱娘。
杜萱娘又笑道:“庞老大,你不会以为我根本不知道解药是什么样子的,现在是想从你嘴里套吧?我告诉你,你想多了!从你刚才看到我时眼里露出的绝望和惊惶,我便猜到了我身上一定有你最后的底牌,最让我感动的是你还特意提到了这瓶毒药,直接让我省去了从那么多药瓶中一只只去试的麻烦!”
杜萱娘从包里捡出那瓶划了叉的药瓶,打开瓶盖放到庞疤头鼻子面前晃动,那药的气味直直地钻进了庞疤头的鼻子里。
那庞疤头突然再次睁开眼睛,张开血糊糊的大嘴试图一口吞掉那药瓶,被一旁的李甲一一刀背拍翻在地,直到临死庞疤头仍狠狠地盯着杜萱娘,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还有一种绝望的死灰色,然后口鼻涌出大量黑血,终于去了血腥灵魂该去的地方。
杜萱娘觉得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仿佛刚挑了二十担水,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扶住了她,很意外竟是李进。
“这药我只的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是那寒鸦千日散的解药,你先找个行家辩认一下,或者直接的找个人试试吧!”杜萱娘将那药瓶递给李进,长舒一口气说道。
李进接过药瓶竟然对杜萱娘笑了一笑,近距离的杜萱娘第一次感受到李进这厮魅惑笑容的威力,那真是让男人自惭形秽,让女人疯狂的节奏呢,幸好这厮不爱笑,生来一副拒人千里外的冰山形象,让这绝世男颜大大地打了个折扣。
杜萱娘不得不承认脸皮厚若城墙的她也忍不住红了一下,也傻傻地报以微笑。
不过,下一秒杜萱娘便笑不出来了,李进竟然毫不犹豫地将那药粉倒在了左手背已经发黑的箭伤上。
“你,”杜萱娘张嘴想大骂李进冒失,却见李进又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看,目光定格在她头顶,然后以一惯冷淡的声音说道:“我在想你头上爬的那只白色小肉虫会不会是蛆?”
杜萱娘强忍下快到喉咙边的尖叫,努力提醒自己并非见到一只蚂蚁便要娇滴滴地跳起来地寻找男生保护的二八少女,一只蛆算什么?又不是一条蛇!
“你太冒失!这药便是让庞疤头中毒。”杜萱娘继续表达她的焦虑,可别毒没解着,反而毒上加毒,那她这罪过便大了。
“竟然连尸体身上的金子都敢搜,还说你不爱金子?”李进又自顾自地说道。
杜萱娘却恼了,“李进,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现在与你说正经的,叫你赶快看看手有没有事,你要是死在这瓶药上,你可别想赖我,谁叫你试都不试一下便自己用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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